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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谢尚书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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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谨画是在后半夜醒过来的,一张开眼睛,便望见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郑千秋。

    对方眼睛本来半阖着,似乎是在养神,却在谢谨画张开眼睛的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

    郑千秋眼中似乎是惊喜,似乎是迟疑,似乎是不知所措,种种情绪在眼中转了个遍,开口之后,却只剩下平静:“你等会儿,我后厨上给你温着药,喝了药我再给你探探脉。”

    谢谨画没有出声,睁着眼睛看郑千秋出去,左右望了望自己呆着的地方。

    是一间厢房,布置的很是简单,除了自己睡着的床之外,便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加上墙角的一个衣柜了。

    这地方陌生的很。

    秦铮也不在这里。

    她想到了昏沉间模糊听到的秦铮和郑千秋的对话。

    秦铮似乎格外的相信郑千秋。

    谢谨画单手撑住床想要起身,只是稍微一用力,胳膊上便是一阵剧痛,身子一软,重新躺了回去。

    “你别动,你胳膊上的伤口才方收口,若是一个不小心重新撕裂的伤口怎么办。”

    郑千秋将冒着热气的药端了过来,才进门便看到谢谨画起身的动作,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赶忙急走了几步,将药碗放下,便要看谢谨画的伤口。

    谢谨画单手挡住郑千秋的手,她望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救我?”

    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郑千秋对上谢谨画眼中的警惕,心头一痛:“我是你父亲的故交,你受伤了,我不能够坐视不理。”

    郑千秋将心中的情绪掩盖,如此道。

    说着话,将桌子上的药碗重新端起:“你先把药喝了。”

    不再提为谢谨画看伤的事情了。

    虽然他也算是个大夫,可是看谢谨画的样子,对他避忌的很。

    谢谨画没有接过药碗:“郑先生你和我父亲的关系还不到能够爱屋及乌的程度吧?更何况,便是真的爱屋及乌,也应该是站在我三妹那边,毕竟我三妹才是父亲真正喜爱的女儿。”

    谢谨画盯视着郑千秋,这个人不断的出现在周围,甚至让秦铮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看顾,有些事情就不能够再得过且过,便要说清楚。

    郑千秋看出了谢谨画的心思,叹了口气:“你把药喝了,想问什么,我待会儿能够说的都告诉你,身子最重要,什么事情都没有身子重要。”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谢谨画说出真相,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那些个自己听着都假的话。

    谢谨画伸手便要端药碗,让郑千秋喂她喝药,怎么想怎么奇怪。

    只是手一动,额头便冒出冷汗。

    “你别动。”

    郑千秋比谢谨画还在意她的伤,一看到谢谨画冒汗,再也顾不得谢谨画的意思了,伸手直接按住谢谨画的肩膀。

    那里已经有些濡湿了,伤口果然裂开了。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好容易这伤口才收了口子的,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日后有你难过的。”

    郑千秋絮絮叨叨的,伸手在谢谨画的肩膀伤口周围连着点了几下,止住了血:“你伤口那里是让你身边的丫头包扎的,她昨天白天还在这里的,只是谢府来人,她不好在这边一直呆着,便半道回去了。所以才是我在这边守着,我还知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的。”

    郑千秋不是那种絮叨热情的人,他甚至是个很冷淡漠然的人,这种人,便是有通天的医术,若是不想救,人便是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救的。

    谢谨画迟疑了下:“郑先生和郑彦诃郑公子是否相识?”

    同样姓郑,同样的医术高超,若是说两者没有什么关系,那才叫奇怪。

    “他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义子。”

    郑千秋没有隐瞒自己和郑彦诃的关系,日后他要帮着谢谨画,郑彦诃自然也会帮着谢谨画的。

    不止是郑彦诃,甚至整个药仙门,郑千秋都会交给谢谨画。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亏欠了太多年,错过了太多年的女儿,便是如何的对她好,都不为过。

    更何况,他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那碗药到底是郑千秋喂谢谨画喝的,谢谨画不自在的很,只是却也看出郑千秋对她没有什么坏心,便也暂时耐住了性子,待到对方给她把玩了脉,确定她的身子正在好转之后,她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

    “郑先生现在能够解我方才的疑问了吗?”

    不知不觉的,谢谨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否真的关心,其实很容易便能够感觉的出来的。

    “我......是你娘的故旧。”

    郑千秋声音有些异样的情绪。

    谢谨画微微挑眉:“原来郑先生和我母亲也认识,倒是没有想到。”

    郑千秋一看谢谨画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想到她口中称呼的母亲是黄氏,一股子气便在心中徘徊。

    “我是你亲生母亲的旧识!”

    这句话,郑千秋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黄氏,黄氏怎么配做谢谨画的母亲。

    那个心肠歹毒的妇人,那个从来不念及十几年母女相处的情分,为了谢谨瑶不断的伤害谢谨画的可恶妇人!

    谢谨画愣在了那里,她望着郑千秋,望着郑千秋微微颤抖的手,半晌,垂低了头:“郑先生,我现在是在哪里?阿铮呢?天香园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转移开了话题。

    母亲,这两个字在谢谨画心中所占据的位置太特殊,特殊到她甚至不敢继续问下去。

    郑千秋本来都豁出去说出一切的,可是谢谨画这么一转移话题,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里是宣抚司,朱雀卫在宫外办公的地界儿,你受伤后一直昏迷,秦铮不放心将你放在外面,更不放心让你回到谢府,所以便将你带来了这边,这是偏院,是简陋些,不过没有多少人注意,天香园的事情闹的太大,京城各府死了不少的人,连永安公主都死了,整个京城翻了何止三翻,你呆在这里养伤,起码能够得个清静。”

    郑千秋将事情简单的告诉了谢谨画。

    谢谨画愣了愣:“永安公主死了?”

    虽然她昏迷前知晓永安公主被劫持了,知晓她得不着什么好,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就这么死了。

    谢谨画深吸了口气:“永安公主是怎么死的?”

    她心中有隐隐的不好的预感。

    郑千秋没有隐瞒:“死在乱刀之下,尸体葬身火海。”

    说起这个,他倒是痛快。

    谁让永安公主几次对谢谨画下手呢?

    这一次谢谨画会伤的这么重,也有永安公主的一份功劳。

    永安公主得亏死了,若是没死的话,他让她比死还难。

    谢谨画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情绪:“是阿铮救的我?”

    她此刻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郑千秋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多亏了他,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还真不知道你要如何了,那些该死的家伙,如此丧心病狂。”

    郑千秋说起天香园的那些杀手,还是忍不住动怒。

    谢谨画悄悄握紧了手。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永安公主八成不是死在天香园那些个杀手手上,而是死在秦铮的手上。

    那些杀手既然会劫持永安公主,便必然是有所求。

    一个活着的永安公主比一个死了的永安公主重要的多了。

    他们如何会轻易杀死永安公主。

    更何况,永安公主若是真的被那些杀手所杀,一刀便足够了,哪里还需要专门弄到火海中。

    毁尸灭迹,永安公主的死不寻常,若是秦铮救的她,那么当时在井边的人便是杀手,永安公主,秦铮三方了。

    秦铮有八成的可能会杀了永安公主。

    这件事情不能够被任何人知晓。

    谢谨画在一时的慌乱之后,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阿铮的身体如何?他那一日为了救我和那些杀手对上,受了不轻的伤,又一连几日的劳累外出,我心中实在不安。郑先生医术高明,是否能够帮着阿铮调理一下?”

    谢谨画这意思便是想要给秦铮做个证明。

    日后不论是谁问起来,她都不是当时昏迷不醒的,而是清楚的知晓秦铮将她救起的全过程,至于永安公主,与谢谨画,与秦铮都无关。

    郑千秋望着谢谨画,忍不住笑了笑。

    “放心吧,我早就给他配了上好的伤药和汤药,内外都顾着,身子哪里有不好的?”

    他知晓内情,自然清楚谢谨画这话的意思,都是为了秦铮不是。

    一边为了谢谨画的心思想笑,一边却是为了对方对秦铮的这份在意有些心酸。

    女儿不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心思着谁,他也无法管,没有资格管。

    唯一庆幸的便是秦铮对谢谨画一心一意的,到底没有辜负了谢谨画的这份在意。

    ——

    第二天一早,百合便来了,看到谢谨画醒了,她高兴的不得了。

    一叠声的和谢谨画说话,说她的担心,说谢谨画最近多灾多难的要去寺里拜拜,说谢府这几日的热闹。

    “老爷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格外的暴躁,都对着三小姐和夫人发了好几次大火了。”

    百合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那点儿幸灾乐祸。

    谢谨画看百合那表情,忍不住伸手点了点百合的额头:“你这性子呀,也要收敛一些了,府中若是有哪个下绊子的注意到,那可有的是非了。我这几日不在,也不能够护着你,你可小心些。”

    百合脑子清明,看的清楚谁好谁坏,可是有一点不好,不会掩藏心思。

    对谁看不上,那是从来显示的明白。

    谢谨瑶看百合不顺眼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不然,前世百合也不会落到那般下场。

    “小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晓得的,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这般,不过就算被看到也不怕了,三小姐和夫人这几日可真的是自顾不暇了。”

    百合连着说了两次,谢谨画倒是有些好奇了:“怎么回事儿?老爷无缘无故的不会迁怒三妹和母亲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说老爷这几日睡不安稳,然后就迁怒三小姐和夫人。”

    百合虽然只是个丫头,可是有二夫人在,府中的不少事情,她还是知晓的清楚的。

    谢谨画眉头微微挑起,睡不安稳?

    这毛病可不好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