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婚心莫测 > 3.无边丝雨细如愁

3.无边丝雨细如愁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仰头看去,先前那个一直护着我的医生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倘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恶人也就罢了。偏偏从开始到现在,感觉他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还能护着我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那张流光暖暖的脸,真不敢相信这么残酷的话竟然真是这出自于他。

    “你……你说什么?我病了?”

    他蹲下身来,浓密的双眉紧紧一拧,眼里透着一种复杂的柔,“是的,经过我的诊断,你是产后抑郁,一步步严重恶化继而产生了……”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接着吐出了几个足以击垮我所有意志的字眼,“精神分裂。”

    这几个字像是丢进我身体里的几枚炸弹,瞬间轰垮了我所有的思维。

    我一点点的放开了张黎的腿,呆呆的瞪着前方,眼泪忽的就止了住。

    是啊!我还有什么脸哭?

    我木楞得晃了晃脑袋,“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是……是专业的医生么?”

    没等那医生开口,他身后其他一位医生就帮着答道,“秋医生可是我们精神科最年轻有为的专家级人物。当然是确诊才会那么说的。你得想接受这个事实,然后积极的配合我们治疗。”

    张黎冷冷的接过话来,“是啊,唐依依,你听见没有了?你总说我们说你病了,是要害你!那医生终归跟你没有仇吧?他和你也是第一次见吧!人家没理由要害你了吧!你现在终于有理由去相信是你自己害了我们的孩子了吧?”

    那个医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你放心,这种情况,也不是百分之百就没有希望痊愈了,只要——”

    一旁的张黎恨恨的打断了他的话,“医生,你能别在我面前说那么残酷的话么?她!一个疯女人,杀了的是我的孩子啊!你还在这里安慰他?你们这些披着白大褂的圣母帝,别那么恶心人好不好?”

    一旁的一声帮腔道,“哎你这家属也真是,在你眼里她是罪犯也好穷凶极恶也好,可医生眼里,她就只是个病人而已啊。医生对自己的病人关心一下都不行了?怎么就成圣母帝恶心你了?”

    两人又那么吵吵了起来,期间张黎还一度情绪失控,动手打了人。在场的都忙着前去劝架拉架了,唯独我,呆呆愣愣的跪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云里,忽然一脚踩空,便从万米高空瞬间跌落。

    不!不会是真的!这只是一场噩梦罢了,等梦醒了,会好起来了!我的宝宝又会回到我的海怀里乖乖的睡着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而后……我腾的站了起来,想也没想的就低下头来猛的冲上前用脑袋狠狠的砸向了墙壁。

    脑袋嘭的一声之后,巨大的惯力将我反冲回来,腰部重重的磕在了床杆上,我隐约听到了骨头皲裂开来的声响。

    再然后,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轻飘飘的羽毛,静静的跌落在地。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渐渐的……我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对的,一定是噩梦。等我醒来,我的孩子就会躺在我身旁,跟我撒娇,要吃吃。我会紧紧的抱着她,永远都不再撒手。我要陪着她,疼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直到我垂垂老矣,而她也终于有个美满归宿。

    对!我还得多攒些钱,或者争取不能生病,这样将来就不会给她什么负担,让她能快快乐乐的活。

    想着想着,我的眼眶湿润了。

    眼里的泪,这是这个冰冷的房间,寒凉的世界里,唯一一丝温度了。

    感觉自己就那么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飘啊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看见有一道光投射下来。我努力撑开了眼。

    光,阳光!我醒了!噩梦终于终于醒了!我马上就能看见我可爱的孩子了。她一定就在光亮的那一头等着,一定!

    我几乎失声笑了出来,然而就在下一秒,我听到了什么声响,滴滴滴的,转头看去,那仪器上有线条在高低起伏。而原本的光亮,也不过是头顶的灯光而已。

    我的心猛的一酸。

    四下看去,仍旧是那个病房。

    我赶紧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又缓缓的睁开。多么希望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场景。然后现实却残酷得让人心颤。

    天啊,这个噩梦还持续到什么时候?难道……难道我真的是疯了?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么?

    “不!这不是真的?他们都在骗我!可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叫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根本不能动。

    低头一看,双手双脚都被带子固定在了床上,根本就动不开。

    “怎么回事?来人!来人啊!放我出去!”

    我嘶吼了半天,才有两个医生走了进来,我朝着其中一个男医生大吼大叫道,“你!就是你!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来诬害我!我没病!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那两人没理会我,自顾自的说起了话来。

    “她乱叫什么呢?”

    “她呀,指不定是把你当做秋医生了。对你恨着呢。”

    “哎,也够可怜了,疯成了这样。是不是又得打了?”

    “嗯!开始吧!”

    说着,其中有一个人便将我的左手按了住,然后手臂静脉处一阵冰凉,我急忙低头看去,只见那里已经是青紫一片,而针头也已经对准了那里。

    “干什么?你们给我打的是什么东西?我不要注射这个鬼东西,快拿——”

    根本没有人理我,那针筒已经插了进去。

    我感觉不到痛,只是心里好慌。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对我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这一针下去,又要迷迷糊糊多久。

    “让我出去,我要出去,我没病……真的……”

    那种实在不想睡,却又没有一丁点力气支撑这自己喘息的感觉,真非过来人能懂。

    我不知道具体我被注射了多少针,又这样反反复复了多少次。只知道在我终于又一次的醒来后,我忽然就明白了,大嚎大叫是最没用的了。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我的。

    那么我自己呢?我还可以相信我么?

    人要相信自己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尤其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脑袋稍微好一些的时候,我不停的在思考着都是这个问题。

    见我终于不再疯狂的抵抗,他们停止了为我注射那种一打了就会昏昏沉沉的药。说实话,那东西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每次醒来都差点恶心得再次昏睡过去,好像想把全身的液体都一次全呕出来才会舒服些似的。

    我那些天就那么靠着一些营养液度日,吃喝拉撒全在那张小小的病床上。没有人跟我说话,所谓的地狱,大概也就是这种想死都死不掉的滋味了。

    不得不说,这里面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会麻痹你对时间的概念,久而久之,甚至连你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概念都会淡化。

    我不知道具体被关绑在床上过了过少天,只是知道当他们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却呆呆傻傻的躺着,也不知道要下床了。

    还是那个年轻帅气的医生来查房过后,训斥医护人员一定要帮助我下床走动,不然我会瘫痪在床,才有几个护士来强迫我起床,强逼我走路。

    由于太长时间没落地,我脚刚一落下来,还没等站直,原本白花花的一切忽的变成漆黑一片。

    第一天,我连续晕到了四次,才勉强支撑着自己能站立起来。

    第二天,第二天好些,只晕过去三次。

    第三天,那之后,情况一天天好转,我开始是被人搀扶着小步小步的走,再然后是用拐杖。最后终于能自己扶着墙慢慢的走了。

    身体慢慢恢复了过来,可是心里仍旧一片空白。也许是太难受了,我开始有意识的强迫自己不许去想关于孩子的一切,关于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

    因为每次一想起来,排山倒海的痛楚就会袭来,让我痛不欲生。

    这招似乎也管用了。我开始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不会笑,不会哭。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睁开眼来,就自己爬下床,坐在门边等着,等着人让我去吃饭。

    吃,是我当时唯一能感觉到的事。

    那天厨房做的饭菜多了一些,恰好管理的人又不再,我不停的吃啊吃,喝啊喝。到了最后,呕吐不止。

    然后到了后半夜,我忽然感觉胸前一阵胀痛。

    慢慢的摸索着爬了起来,一看,上衣有些晕湿了。我呆愣愣的一步步进了卫生间,茫然然0的盯着镜子看。

    忽然的,我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回了病房,“宝宝,快起床吃吃了,妈妈今天有好多的——”

    然而被子一掀,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脸庞即刻有热热的东西滑过。伸手去摸,越摸越多。

    是啊,我能强迫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可是我的身体呢?它依然保存着作为一个母亲的最原始最本能的记忆。

    这叫我如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