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在亚瑟怀里醒来已成习惯,慕心爱上他颊边髭须贴住自己的微刺触感。

    搂住他宽宽的腰,她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两颗跃动的心脏里只有彼此。

    “今天能够不出去吗?”

    慕心可怜兮兮地问,她不喜欢离开家里,但他命令她出门买东西,想起司机先生的眼神和数人不愉快的亲近,小小的嘴嘟成可爱三角形。

    “不行。”他就爱对她下命令,怎样?

    “我的衣服很多,不买还是有得穿。”

    “够不够穿是一回事,重点是你应该多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嫌我孤陋寡闻吗?”

    趴在他身上,手肘撑在他的胸膛,挤眉弄眼,她的表情因他而生动。

    “不简单,会反抗了。”

    捏捏她的脸颊,他喜欢她渐渐开朗的性格,想起她也能在餐桌上说说笑话,虽然冷笑话居多,但她的进步令他非常满意。

    “我没有反抗。”

    慕心脸色凝重反驳“反抗”在她记忆中是项严重罪行。

    “你有。”他笑着指控。

    “我没有真的没有。”说到这里,慕心眼眶泛红,眼泪几乎落下。

    她的不对劲看在亚瑟眼里。他正色,坐起身,将她抱在膝问,抬起慕心的下巴,看见她眼中惶然满盈。

    “说,为什么哭?”

    “我做错事情。”眉一眨,两颗豆大水珠滚出。

    “你做错什么事?”明明是两颗美丽的水珠子,却灼烧了他的心,怪异的心痛感浮上。

    “我反抗。”轻轻几个字出口,她的委屈跟着倾泄。

    “告诉我,除了顶嘴、反抗之外,还有什么是你认为禁忌的事情?”

    “出房门不行、吵闹不行、大笑大哭也不行。”

    哭字出口,慕心猛地发现自己常在他面前掉泪。为什么?她怎会忘记不能哭泣、不能告状、不能诉说委屈?只因为在他面前掉泪是安全?

    吞回泪水,她自问,凭什么她认为在他面前哭安全?因为爱情吗?因为一场婚姻让他成为她最亲密的亲人,还是因为她笃定了他不会因她的泪水大发脾气?

    见她半晌不说话,亚瑟开口问。

    “我要你把我的话听仔细,以前那些你认为不能做的事情,在这个家里你都可以做。你可以出房门、可以吵闹、可以大哭或大笑,你可以顶嘴、可以反抗,就算要举白布条抗议,你都有权利。”

    “权利?”

    权利那是她在书上常看见,却在日常生活中陌生的词汇。

    “对,你有权利。”他再次申明。

    “那我可不可以抗议,我不要出门?”她迫不及待行使她的权利。

    他摇头叹气,有个太聪明的学生,老师开始担心难以驾驭。

    “心心,我要你出门是为你好,希望你多和人群接触,别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并不是在压迫你。”他试着和她讲理。

    “我了解,可是我真的、真的不喜欢坐司机先生的车子出门。”想起昨天,她实在很讨厌。

    “为什么?”

    罗夫是所有司机里面长相最斯文、学历最高,也最风趣幽默的一个,所以娜莉特地挑选他为自己的专用司机,难不成,他也和蔷薇一样,为娜莉排拒慕心?

    “他的他的保护让我很不舒服。”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解释。

    保护?换句话说,罗夫是善尽职责,既然如此,慕心为何

    亚瑟没弄懂她的意思,想往下探问,门上传进一阵敲叩声。

    “少爷,老爷请你和夫人下楼见他。”是管家的声音。

    亚瑟和慕心相视一眼。大清早见他们?很不寻常的情况。

    “没关系,有我在。”亚瑟见不得她眼底浮现惊恐,握握她的手,给她一个信赖微笑。

    半小时后,他们并肩站在老威廉斯夫妇面前。

    “父亲早、母亲早娜莉早。”后面那句早安,是在她咽下恐惧后,才能说得出口。偷偷伸手,捏住亚瑟身后的西装一角,她需要他为自己提供勇气。

    “慕心,记不记得你嫁进威廉斯家那晚,我跟你说过什么话?”老威廉斯口气严肃。

    “记得。”慕心乖顺点头。

    “把话说一次给我听。”

    原来只是想考她默书?慕心缓口气,一字不漏,将他说过的话背出来。

    “当时父亲说慕心,威廉斯是个大家族,有许多规矩要遵守,你初来乍到,我不会对你有太多要求,只是希望你不要让威廉斯这个姓氏蒙羞,你做得到吗?”

    “那天晚上,你点头说你会做到,是不是?”

    “是。”

    “那么,这是什么?”

    老威廉斯把报纸递到她手中,上面几张大幅照片和斗大标题震得她的心脏蹦蹦乱跳。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轰地,她的头脑炸出一片混沌。

    “你不会说,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你吧?”

    娜莉幸灾乐祸的口吻让她想起姐姐,无法掩饰的惶恐占领她的意识。

    “你说,怎么一回事?”老威廉斯太太问。

    她的口气严厉,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慕心有一定程度的喜爱,但这件事情太大,大到闹上新闻煤体,没有几个婆婆能忍受媳妇在街上和男人亲热、上饭店休息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上面。

    不语,她的气势吓住慕心,手抖得太厉害,过去妈咪打她的片段跳上慕心脑海。

    不管是你对还是你错,只要你辩驳,所受的伤害远比沉默多她一次次在心底反覆这两句话,空空的脑袋瓜里装了满满惊慌。

    “她默认。”娜莉抬高下巴微笑。

    炳!她早料到愚蠢的慕心只有这号表现。这些日子,她对慕心的挑衅和冤枉近乎明目张胆,而娜莉愉快地发觉,慕心不会吵架、不会争辩,也学不来告状,她唯一会做的事情是乖乖站着,任她栽赃。

    默认?是吧,消极的慕心紧咬下唇,不管她认不认,结果都一样,承认是最简单的方法。她低头,顺着娜莉的意思默认。

    “威廉斯是个古老的大家族,很重视家族荣誉,你的作法我们没办法接受。”老威廉斯说。

    这是开头,等一下他会越骂越生气,然后拿起扫帚或棍子打人,慕心在回忆旧经验。

    “我知道你父亲有钱有势,但他的钱只能把你送进威廉斯家,却没有权利要求我们接受一个不贞洁的媳妇。”

    她的沉默引发婆婆的怒气。

    婆婆更生气了,缩紧肩膀,慕心静待疼痛降临。

    “你这种行为,让我们没办法面对家族亲戚。”

    和这句类似的话语,妈咪说过,她说她的存在是个羞耻,让她羞于面对家族亲戚。

    错误、错误她一直一直是个错误,父母亲的错误爱情,造就出错误的她,错误的她不断提醒妈咪那段错误过往,更多的错源自这场婚姻,错误的她错误地打搅了一家子平静

    慕心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公公婆婆说的话,填不进她的脑里。

    她全身都在发抖,她没做错事,却做出所有心虚表现,落实全部的欲加之罪。

    “够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亚瑟出言,他的声音为慕心带来安全感,她的恐慌暂且被压下。

    “这种事还要调查?孤男寡女进饭店,难道只是开房间纯聊天?”娜莉不满意亚瑟的维护。

    他没道理相信她,她表现出做错事的心虚了,不是吗?

    凌厉眼神扫过,亚瑟制止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我信任心心。”五个字,他解释自己的立场。

    “你为什么信任她?”老威廉斯问。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搂住慕心颤栗不停的肩膀,他在全家人面前确定慕心的身分。

    “亚瑟,这件事”

    老威廉斯夫人还想说话,亚瑟不理会,迳自带着慕心走回房间。

    床上两个交欢男女,激烈吟哦,狂热的节奏、原始的律动、忘情的欢爱

    当一切静止时,柔软的女体趴在雄壮的男性胸膛上。

    “我不懂,亚瑟为什么会维护她?他是一个自尊心多强的男人啊!”想到这点,娜莉气急败坏。

    亚瑟已经将近三个月不曾碰她,她有她的需要,于是年轻斯文的司机罗夫成了她新的仰慕者。

    他对娜莉言听计从,只要是她吩咐的事,他一定尽力办到,报纸事件就是这样子来的。

    这几日,她一直在静待亚瑟“处理”慕心,可是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处置,除了打电话,告诉报社那天他带妻子上班,要求报社登道歉启事,说明照片里的女人不是慕心之外,再也没有采取其他行动。

    他对慕心的偏袒,让她不平。

    “也许不是维护,他只是需要更多的事实。”罗夫邪气地盯住娜莉的胴体。

    “事实?你的意思是”

    “就是再制造一些意外罗!反正我们的木头夫人又不会替自己申辩。”

    他的大手欺上她的丰腴,几个揉捏后,她再度瘫软在他怀里。

    “你可以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她哑着声音问他,脸上已布满情欲。罗夫是个好情人,他总能满足她所有需求。

    “比如拿葯迷昏她,当下人们发现我们一丝不挂躺在床上时,谁都没本事再维护她,只不过,这招先别急着用。”

    “为什么?这个方法很棒,我迫不及待了。”

    一面说着,娜莉在他身上缓缓律动。

    “原因有两个,第一,同样的招数在短时间用两次,会引发反效果;第二,这个计画实施之后,我就不能留在这里了,你舍得我被赶出去吗?”

    “那我该怎么办,跟她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连一分钟都无法忍受。”

    亚瑟的冷淡、她的失宠,娜莉觉得自己在威廉斯家的地位渐渐不保。

    “利用女人的嫉妒心吧,老威廉斯不是相信木头夫人在私下时欺负你吗?这回故计重施,不过情况最好再激烈一些,让自己受点伤,增加可信度。”

    “受伤”

    念头在脑中转过,娜莉有了好方法。她微微一笑,撩开金色鬈发,风情万种。届时,亚瑟又是她一个人的!

    动作加剧,她在他身上驰骋,欢爱的气息转浓,一室旖旎。

    慕心在楼梯间碰见娜莉,想躲开已经来不及。

    她正要到大门口等待亚瑟下班,他说今夜要带她去看歌剧。她和亚瑟一样,对歌剧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那些名流绅士的衣着打扮和他们的言行举止,身处在他们当中,慕心常会遇到与书本里的描述相似的情节,这种“印证”让她很开心。

    所以亚瑟中午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晚上一起去看歌剧时,她开心地满柜子翻衣服,早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期待亚瑟下班。

    “穿这么漂亮?威廉斯夫人,要去哪里啊?”向前踩一步,娜莉刻意将鞋子踩在她的礼服上面。

    “我”娜莉踩住她的裙摆,她该抗议。

    那天,亚瑟带她回到房间,要她一五一十将买衣服那天的事情说清楚,在他面前,每个细节她都能清晰自若地描述。

    当时,亚瑟告诉她,将来不管是面对谁、不管对方的态度如何,她都要勇敢把话说清楚。可是面对强势的娜莉,她的勇气缩水。

    “对、对不起,你踩到我的裙子。”慕心挤出仅存的勇气向她“抗议”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亚瑟会娶你啊!在你之前,我已经住在这里许多年。”

    娜莉突然拔高的音调让慕心吓一大跳!她们有讨论到有关结婚的问题吗?有讨论到谁住得久吗?不就是她踩到她的裙子,她请娜莉移开尊腿而已吗?

    慕心压根无法理解对方的激烈反应从何而来。

    下一秒,娜莉压低嗓音问她:“罗夫的床上功夫如何?那天他在饭店里有没有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

    瞄一眼楼上,她在等待老威廉斯房门打开。

    娜莉在诬赖她!?亚瑟的提醒在慕心耳边响应。

    勇敢、勇敢,她必须好勇敢,将来她要跟娜莉相处一辈子,不能见到她就像猫抓老鼠,一个张牙舞爪,一个拚死逃命。

    她们是天秤两端,彼此要学会公平相待。吞口口水,慕心挺直腰背对娜莉说:“可不可以请你让我过去?我想下楼。”

    “让?我让得还不够吗?明明我和亚瑟的爱情在先,你凭藉你家有钱,硬是侵占我的地位,你现在还要我让?会不会太过分?”

    说到这里,娜莉突地拉抬音量哭喊:“我的要求不多,只求你给我一席之地容身,我绝不会和你抢夺亚瑟的注意力。”

    娜莉眼睛往上瞄,好极了,二楼的房门打开,亚瑟的车声驶进家中庭园,世界即将大乱!

    慕心觉得好烦。娜莉怎么说来说去,老在说那个无聊的话题?

    她没打算赶娜莉出去、没打算逼她让出爱情,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这也是她答应亚瑟的事情啊!

    “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放心,我没要赶你离开”

    慕心的解释只出口两句,突然娜莉拉起慕心的手贴在自己胸前,慕心吓一大跳,忙缩回手。

    说时迟那时快,娜莉整个人从楼梯上面翻滚下来,咚咚咚,连跌十几层阶梯,滚落到一楼底。

    天啊!慕心捣住嘴巴做不出反应。

    怎么搞的?她没推娜莉啊!她怎会滚下楼?她只是、只是缩回自己的手。

    下一秒,公公婆婆从她身边跑下楼梯,直冲到娜莉身边;刚进门的亚瑟也抢到她身旁,几个下人围过来了

    缓缓地,慕心一步步走到楼下。

    娜莉没事吧?她的膝盖抖得太厉害,几乎不听使唤,从围观的人缝中向里面望过去,她望见一摊沭目惊心的血。

    天,她做了什么吗?

    没有,她没有可是娜莉怎么就摔下来了?

    一定是她做了什么?会不会是她听了娜莉的话太生气,不知不觉中把她推下楼?还是,她扯住自己的裙角,害娜莉没踩稳摔下来?

    不对、不对,分明是娜莉拉住她的手,她只是急急缩回来。可又说不通啊!娜莉干嘛害自己受伤?肯定是她做坏事!

    但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她记不起来?

    亚瑟打横抱起娜莉,慕心抢到他身边,想向他解释不是她推娜莉的,可是他无暇照管她的心情,回她一眼,慕心看见他两道皱皱的浓眉。

    他判定她做错?

    心陡然下沉,被判刑的慕心将自己关进地狱,她开始指责自己,为什么那么巫婆心肠?为什么容不下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

    亚瑟抱着娜莉出门,老威廉斯和妻子也随之出门,留下一地鲜血,和下人们对她不谅解的眼神。

    慕心用力咬住下唇,肿胀的下唇挂上一条血丝。

    她害死娜莉了吗?她变成凶手了吗?

    不,她不是变成凶手,她一直都是凶手。

    妈咪说她是谋杀她婚姻的凶手,说她是毒瘤、是罪恶,妈咪痛恨自己没有权利铲除这颗恶性肿瘤,任由她一天天长大、任由她一天天像极她死去的母亲,挑逗丈夫对外遇的思念。

    她是凶手。没错,她谋杀妈咪的幸福,也谋杀娜莉的生命,她是凶手,再堕入轮回,她仍是一世悲哀。

    怔仲间,慕心走回房间,拿起手机,直觉拨了父亲的电话,当父亲的声音传来,她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哭着。

    慕育林让她的哭声吓坏了,以前不管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从未看见慕心掉泪,是发生了什么天大事情吗?

    焦虑的父亲不晓得慕心被赋予哭笑的权利,以为事态重大到连亚瑟都无法帮慕心处理,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慕心安哄:“心心乖,爸爸马上赶到法国,等爸爸一到,什么事都解决了,别伤心,懂不懂?”

    慕心没听进父亲的话,一个劲儿对着电话掉泪,她只是想找个能收纳泪水和伤心的地方。

    亚瑟和父母亲回到家中时,天已蒙蒙亮起。

    娜莉流产了,严重的血崩让医生不得不下决定割掉她一部分子宫,这是个大手术。亚瑟不愿多发表什么,一路上母亲和父亲的失望明显,他们等待孙子降临已经很久一段时间。

    亚瑟打算等父母亲休息一段时问,再来谈谈孩子的问题。以时间推算,娜莉肚子里的胎儿,绝不可能是他的。

    走进大厅,管家迎了出来,她告诉亚瑟,台湾有电话找他,很急,连连拨打十几通。

    “台湾的电话?为什么不叫慕心接听?”

    “夫人接了,接过之后便呆呆傻傻的,对方只好请你回来后,务必打电话到台湾。”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亚瑟说。

    “既然他们打电话过来,你顺便把慕心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跟他们讲,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慕心送回台湾。”老威廉斯说。

    虽然半年相处,他慢慢喜欢上这个新媳妇,但娜莉发生这种事,他不能不站出来主持公道。

    “我不会送慕心回台湾,这件事等我整理好,会把始末向你们交代清楚。”亚瑟有他的作法,不受支配。

    “上次报纸的事你也说会查清楚,到最后却是不了了之,这次我绝不再姑息养奸,从一开始我就做错,我当初应当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毕竟国情不同,没有办法适应。”

    失去一个孙子让老威廉斯痛心,固执选择在此时发作。

    “父亲,事情也许不是你想像的这样。”自始至终,对慕心,亚瑟抱持信任态度。

    “上次的事你可以说是一群人的想像,这次大家都亲眼目睹了,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好商量。”

    “总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累了,先和母亲去休息吧!”

    几句话堵住案亲的话后,亚瑟转身往电话处走去,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屋子哭嚎。

    “我是亚瑟威廉斯,请问发生什么事?”亚瑟用中文问。

    接电话的是慕心的姐姐慕情。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吧,请问你们让慕心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爸爸一接到她的电话,就急急忙忙赶到法国?”慕情忍下哽咽,对他质问。

    慕心向她父亲哭诉?

    他是不是该高兴她的进步?高兴她总算不再当闷葫芦?可是,他清楚时机不对。

    “请你转达岳父,没事了,我会处理好,请他不必特地跑到法国来。”

    “抱歉,我无法转达,我父亲昨天搭上的飞机在法国失事了,机场人员说、机上一百多人全数罹难,妈要你们先找人过去处理,我们等航班安排好后马上过去”话到这里,慕情再也忍不住哭泣。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不要急,我先派人过去处理,等你们的航班确定后,通知我,我会去接你们。”

    亚瑟拿起电话,连拨几组号码,用最快的速度调派人手,稍作处理后,他仰头看楼上房间,叹息,接下来的日子够她受的了。

    慕心的房门没关,她整个人蜷在床上,用棉被将全身包得密密实实。

    “慕心,你还好吗?”

    他将棉被从她头上拉下来,她的脸靠在膝上,牙齿啮咬着手背,两个手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齿印。

    摇头,她不好,她坏透了,她是一个法力再强的法师都解除不掉的恶咒。

    “松开,不要折磨自己。”

    他用手指压住她的下巴,逼她张口,松掉自己的手。

    “是我不好。”抬头,茫然的眼睛穿透他,落在无知的空间。

    “与你无关。”他不准那些奇奇怪怪的轮回念头回来干扰她。

    “有关的,我这个人无权开心、无权哭泣,我的情绪会害死人,这辈子,我是要回人间赎罪,不是来享乐的是你送给我的快乐太多,才会导致一连串的不幸,我爸爸和娜莉都被波及了呀!”

    神在处罚她,她收下不该属于她的快乐,她占住不属于她的男人,她甚至贪心地想过要把他留在身边生生世世,所以神责难她。但弛为什么不把灾厄降到她身上,却让旁人受累?

    这是哪一国道理?

    亚瑟猛摇她的肩膀,想把她的智商摇回来,不让那些似是而非的说法拖垮她的心。

    “好吧,你硬要说上天注定,那么是上天注定你父亲会有这场灾劫、上天注定娜莉要碰上这个苦难,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处理,不是埋怨自己。”

    “不是这样我知道不是这样,是我是我,是我害死爸爸,是我害死娜莉,统统是我。”

    她举起拳头猛捶自己的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慕心哭喊出声。

    应该是她啊!她是一个专带给别人不幸的人,为什么让她活得安安稳稳?而那些该得到幸福的人,却一个个横遭不幸?

    她一定是恶魔,专为别人制造痛苦的扫把星!妈咪说的很正确,她是灾星、是扫把!在害死亲生母亲后,还要克死父亲。

    她一直以为自己远嫁法国,魔咒便会解除,没想到她还是害父亲为自己丧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是不是该将自己绑在木桩上,一把火烧得乾净?否则接下来她又不晓得要害死谁。

    “不要。”他将激动的慕心用力圈在怀里,阻止她自我伤害。“不是你的错,一点都不是,你不是神,没有那么多的权利命令别人为你受害。”

    “是我害的呀!要是我不穿得漂漂亮亮,也许娜莉就不会那么生气激动,她不激动,就不会摔下楼了;要是我不打电话向爸爸哭诉,他就不会赶上死亡飞机,全是我的错。”

    她固执得让人生气。“我说过不是你。”

    “离我远一点,否则连你也会倒楣”慕心想推开亚瑟。

    “这班飞机上坐的不是只有你父亲,还有几十个别人家的父亲,你如果有时间自责,有时间去研究宿命,为什么不把精力拿来处理事情,你不想到出事现场找你父亲吗?说不定他是生还者、说不定他正强撑着意志想见你”“姐说,无人生还。”

    她是个消极人物,任何事情都做最坏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消息正确?慕心,勇敢一点,就算结果不好,我们都应该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对不对?起来,换衣服,我们去现场。”

    他哄着慕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宁可拉着她一起去处理,虽然慕心帮不上忙,总比让她一人躲在这里胡思乱想好,她是那种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女人。

    亚瑟说动她了,她在他怀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