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花魁的情仇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乡间农舍的炊烟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太阳渐沉入山间,而暮归的庄稼汉拖着牛只踏上回家的路途,晚风的蝉鸣声中,一首首旋律简单的调子飘送着,好似在传达一日辛勤工作后的满足感。

    依靠土地维生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平淡如水,但纯朴的天性却让他们学会知福惜福,懂得感恩。

    老天赐给每个人生命,都有其宝贵的意义。农家虽贫,可是贫而乐道,精神上的富足不是那些在名利中打滚的人能够拥有。

    其实少了与外界接触,不去比较,人性最初的面貌皆是至真,至善,至美,没有杂无的的邪恶面。万恶始于心,世间的悲剧之所以反复上演,都是由于人心在后天方面的变化。

    就好比燕哲夫妇。

    他们拥有的比一般人还要多,而心缺在得到的过程中,渐渐被养成一个无底洞,欲望怎么都填不满贪婪。

    这是一种悲哀,可惜他们终究不明白。

    “城西那儿我才去过。”

    叶缝边缘,若隐若现的光芒中,两道身影正以极快速的轻功往来于京城附近。他们没有交谈,甚至连个眼神的交会都没有,直到前面的身影欲转往城西的方向,后边才传来声音。

    “她也没有在城里。”脚步未停,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改朝往城东一带。

    是燕寒与展锡文。

    他们从早上就马不停蹄地搜寻花紫凝的下落,奈何时间飞快的消耗,佳人却依旧无踪。

    “你确定?”并非刻意相约,但约莫一个时辰前,展锡文便碰上了正朝城外而来的燕寒。

    恩怨姑且放两旁,他们谁也没那个闲工夫打斗,找到花紫凝,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嗯。”燕寒低声应答。

    京城里有他的军队,他娘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天黑了。”一天已过,花紫凝的性命堪虑啊,展锡文半躺在树身上,说话的口气比较像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着燕寒说。

    “她不会死的!”燕寒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休息。

    花紫凝可能遭遇不测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他的心脏像被提到喉咙般难受,在还不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前,他只是一副行尸走肉。

    “汪老夫人会放过她?燕寒,你太不了解你娘了。”尽管在奔驰中,展锡文说起话来仍然中气十足。“如果她懂得慈悲为何物,花家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燕寒无语。

    展锡文说的是实话,可是那个人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我以为把若若交给你,她会很安全,看来我是错了。”

    “展锡文,我和你一样不想要她受到伤害。”他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爹娘啊,燕家犯下的罪,他比谁都还要自责。

    虽然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让她冒这个险,毕竟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几年,你把她保护得很好。”飞跃落地,燕寒转身对展锡文说道。

    经过昨夜的缠绵,他才明白展锡文与花紫凝之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梁敬和展锡文都只是藉由这样的方法在保护她。

    花紫凝故意误导他,一方面是顾忌到他将军的身分,另一方面是她也不愿意,他只是抱持着信守昔日诺言的心态,才说出依然要她的话。燕寒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但他必须承认,在得知事实之后,他还是有点儿生气。

    他在她心中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花紫凝对他们的感情又摆在怎么样的地位?她的恐惧他能体会,可是她应该对他更有信心才对啊!

    “她是个好女人。”展锡文挑挑眉,心知肚明燕寒会说这个的原因。

    花紫凝大概是把自个儿许给他了。

    “你嘘——”有人!燕寒的身形一动,便闪躲到距离最近的遮蔽物后,而展锡文的反应亦相当敏捷,几乎在同一时间隐去了呼吸,不给来人发现他们的机会。

    他和燕寒已来到城东的荒山上,这里人烟罕至,也没有百姓居住,刚才竟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又是鬼鬼祟祟的模样,这不是太可疑了吗

    燕寒与展锡文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跟踪着那名黑衣人往深山走去,没多久,一间小小的破庙就呈现在眼前。

    黑衣人又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而燕寒与展锡文尚未有行动,里头却走出一个燕寒相当熟悉的身影——

    王福

    看见了他,燕寒就十分确定花紫凝必定是在这里了。

    快点吃一吃东西,老夫人要我来交代你们,差不多可以一刀了结她了。”他去而复返,可不是要看这些家伙光等着吃。

    王总管,她都昏死过去了,不如放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吧,”好不容易才下山张罗吃食回来,他们实在很懒得再去管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不行!”王辐严厉地大暍“老夫人要她死,你们就得确定她断气了,不然,任务就算失败。”

    言下之意,不服从命令嘛,什么好处都成了泡影。

    “好吧,那我们就先解决她。”拔出亮晃晃的刀子,刚才那名黑衣人,以及原本就在里面的另一人就要下手——

    “啊!”他们还来不及插下刀锋,两人却已经各中一剑,当场惨死。

    燕寒与展锡文迅速地解决他们,吓得王福双腿发软,砰的一声就跪倒在地。“将军”

    完了,一切都完了,王福看着燕寒一脸森冷的逼近他,心里大概清楚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花紫凝的鲜血把干草堆染成一片血红,燕寒眼见她遭到如此的对待,心就痛得恨不能杀光所有的人。

    “是夫人的意思,少爷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你怎么不饶了她?”拔起剑,展锡文本来还蹲低着身子审视花紫凝的伤势,想不到瞬间就使出一剑——

    锵!”燕寒忽然出手打偏了他的剑,避开了王福的致命伤。

    “你做什么?!”

    够了,不必杀他。”王福下腹中了那一剑,鲜血便狂喷而出,燕寒收回手,别过头不再看向这个老人,只是抱起花紫凝,默默的走出门外。

    王福待在燕家的时间比他还长,燕寒一直把他视为长辈般尊敬,所以他无法亲手杀了王福,也不能眼睁睁见展锡文下手而无动于衷。

    他觉得好疲惫,他们的作为都太令他灰心绝望,他的爹娘、王福也许还有更多其他的人,他们是罪该万死没错,但他却在伦理与真义中游栘下定,无法作出最客观的裁决。

    至此为止,他为人子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到这里。

    既然他娘执意要一错再错,那么,她已经失去他这个儿子了。

    哼!”展锡文眯起眼,又瞥向王福,好像不肯放过他,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出手,只是跟在燕寒后面离开。

    他不是个不明大义的人,燕寒有他的苦处,展锡文亦无心为难。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些怀有害人之心的人,迟早都得面对他们应得的惩罚,天理循环,从来就没有例外。

    “燕将军,花娘子还没醒过来吗?”老鸨推门而入,看见的是两张同样憔悴的脸庞。

    花紫凝被燕寒与展锡文带回天香楼三日了。

    他们请来京城里最好的大夫,使用皇家极其珍贵的药材替她医治,可是花紫凝至今却仍深陷昏迷当中,丝毫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而燕寒就这样夜以继日地守候在床边,不吃不喝,也甚少开口说话,只是握着花紫凝的手,全神贯注的望着她,深怕一个眨眼,她就会从指缝中悄悄溜走。

    他对花娘子的痴心,的确令人大为惊奇。

    老鸨在外打滚了大半辈子,看遍形形色色的人,她还真没有看过有哪个男人像燕寒这样的深情。

    他与花紫凝分开的时候,也才方及弱冠之年吧?照道理说,那份轻涩稚嫩的爱情是很容易被遗忘的。

    但他没有!燕寒从来没有忘记过花紫凝。

    “她该吃药了。”

    “喔,那我派人再去煎药,顺便给你送点吃的吧!

    药草本来都是展锡文亲自在煎煮,可是晌午过后,他忽然说要出去一赵,于是这个重大的工作就交给亲信的萍儿去做。

    而老鸨见燕寒三天来滴水未进,频劝他吃点东西,可惜菜肴一道道的端进来,依旧原封不动的又被端下去。

    依她看,花紫凝要是再不好起来,燕寒不用多久也会倒下了。

    没有得到燕寒的应答声,老鸨识趣地离开房间,她已经懒得再说了。反正她就算是费尽唇舌,燕寒也不会听她的,不如就随他去吧

    过了一会儿,萍儿很快地端来了药汁,燕寒遗退她之后,就像三日来的每次喂药那般小心,让花紫凝一小口一小口全部吞下。

    “凝儿?”把空碗放置到旁边的茶几上,燕寒才一不留神,仿佛就听见她逸出一声呓语。

    是他的幻觉吗

    屏气凝神盯着床上的人儿,燕寒终于看到她的眼皮动了动——

    “凝儿、凝儿!”

    她在漂浮,身体好轻、好轻,而有道饱含担忧的声音不断地呼唤着她,让她好想快点醒来安慰他。

    “燕大哥”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男性脸庞映入眼帘,花紫凝虚软地叫出他的名字。

    又让你受苦了。”燕寒的眼眶微红,双手的颤抖泄漏了他深深的恐惧。

    她没事了,感谢老天!

    唔”花紫凝笑了笑,想伸出手抚摸他,却不意牵扯到背部的伤口,让她忍不住狠狠瑟缩了下。

    “别动!”心疼的倾向前稳住她,燕寒不让她再移动身子,避免加重她的伤势。她背部的肌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因此即使用了最好的药物,若无三两个月的调养休息,也不可能完全痊愈。

    他们的手段够毒辣的了,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折磨一个姑娘家!

    “燕大哥,你娘她”

    花紫凝想要说话,可是燕寒却不让她说——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唇,很温柔却又很坚持的吻着她,藉着唇舌的交缠,传递他的心情让她明了。

    没有任何事比她的平安更来得重要,这一次,燕寒不能再失去她。至于他娘他会有所安排,花紫凝什么都不必说。

    “等你的伤好些,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嗯?”放开她的唇,燕寒改以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唇办,语气中有着对她的无尽爱怜。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燕家与花家的恩恩怨怨都发生在这块土地上,如果他们离开了,就把这些仇恨全部留下,不再亿起吧

    爱会让人重生,燕寒知道他们能够做到。

    “好。”眼神静静与他纠缠,花紫凝答应了他,一生一世都答应着他。

    走过这一段曲折,她只想找个地方与他过着最纯朴原始的生活,说怨说恨都太沉重,她已倦了。

    人生在世就这么回事,好好坏坏都留给别人去说,她不再要求什么了,燕寒的爱让她明白——放下,是对过去的成全、对自己的宽容。而幸福,更值得一生追求。

    一座城墙,区隔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分,两样的心情。墙外,是平民百姓活动的辽阔天地,里头的人能出来,却活不出安分自在的味道;而墙内,则是王宫贵族们最美丽而豪华的牢笼,外头的人想进去,又觉浑身被束缚且难以舒展。

    生是什么样的命,合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列士兵精神抖擞地巡逻,宫女们低垂着头捧着精致的茶点往来中庭,主子们的享受永远等于他们的辛劳。

    公主,您还需要其他的吗?还是让膳房那儿给您换些口味?”领事的宫女跪在阶下询问,视线规矩的落在地面上,不敢直视主子。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每日的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待在御花园用点心、赏赏花。

    身为公主的特权就是得以挥霍,晨平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很习惯过这样的生活。

    但,习惯并不代表她喜欢,毕竟那只是其中一种方式罢了。

    一个人未免太过无聊,公主要不要多个伴呢?”一道青影由天而降,晨平还在惊叹来人的身手时,那道青影已经好端端地落坐在她对面的石椅上。

    “大胆,来人啊”宫里没有这么狂妄的家伙!晨平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是刺客之流,慌得出口大喊。

    不过男人说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又急急忙忙把话尾哽住。

    “胆子这么小,还敢要求出宫去闯荡?我看你还不够资格!”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拿在手上的糕饼掉了一地,晨平有点紧张的瞪视着他。

    “你说呢?燕寒会跟谁提起这件事?”

    你是展锡文!”这不是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晨平兴奋地跳了起来,态度突变地拉住他的衣袖兜圈子。

    太幸运了,她人都还没出宫,展锡文居然会亲自来找她,看来她是押对宝了

    这是皇宫里的礼仪?我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呢!展锡文斜睨她揪紧他的白玉小手,笑得有古怪。

    不是啦,我只是很高兴晨平可爱的搔搔头,看来一派天真。

    很高兴看到我?这可稀奇了。这些有着贵族身分的人无论男男女女,甭说看到他了,就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发抖,晨平公主的脑袋怕是烧坏了。

    “会吗?燕寒没告诉你吗?我出宫就是为了要要找你玩哦!

    找他玩?展锡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晨平公主的思考逻辑果然很很有特色!

    你早就知道燕寒会告诉我?”

    “啊?”晨平杏眼圆睁,好似听不懂他的意思。

    “别装傻,你没有这么笨。”展锡文靠近她,以桌上的银箸托起她的睑,态度是十足的轻佻。

    “我是知道啊,那又如何呢?”晨平挥开他,依然笑得像个小女孩。

    “你打哪来的消息?”展锡文再次擒住她,坚持要看着她的眼睛。

    昨天燕寒对他说了这件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早上他终于想通厂。

    出宫之事非同小可,晨平公主说什么也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一无所知的燕寒开出条件交换,还明言她对他有意一事。

    这太不合常理了,他想了很久,归结出一个可能——那就是晨平公主应该老早就调查过燕寒,以及有关他的事情,所以她才有自信,燕寒必定会答应她的堤议。

    这分明是有预谋的,动机没她说的那么单纯才对。

    燕寒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可他没有!

    你说呢?”晨平模仿他说话的方式,直视他的眸子里笑意无限。

    你想,通常一个亡命之徒,都会怎么对付那妨碍他的人?展锡文的口气轻轻的,但聪明点的人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的威胁意味。

    杀人灭口啰!”晨平接得顺口。

    而下一刻,银箸抵住的就是她的咽喉——

    我不是燕寒,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因为那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花紫凝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展锡文不要她再受到任何打击,若是晨平公主不能让他信任,他真的会杀了她。

    好吧,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晨平没有笨得看不出他眼中聚拢的杀气。燕寒一回京,父王就不下一次暗示我,他有招燕寒为驸马的心意,而我在之后派人调查燕寒,说穿了,我的动机还不算复杂,我只是想先了解他。

    “为何刻意扯上我?”.

    晨平笑了开来“展锡文,你能喜欢别人,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呢?一个不安分的公主,你认为她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她还在模仿他,展锡文听出她的揶揄,不怒反笑。

    “你不简单,但,我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呵呵,我胡乱编排的说辞,你也会相信?”

    “是不是谎话,我们何不拭目以待呢?晨平。”她看来优雅高贵的外表,其实潜藏着一股野性,展锡文不可避免地想,自己这一赵进宫,也许亦在她的算计当中。

    无妨,她的心机不会危害到燕寒与花紫凝。

    “你在打啥主意?”

    “也没什么,要玩嘛,我还有更好的点子。”展锡文说的很慢,却没有意外看见晨平的眸子亮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恪遵礼教,地位崇高的公主所应有的一双眼,养在深宫,她算是一群废物里的极品。也许,让她逃出这座牢笼,她会有惊人的成长。

    说说看。

    “就是”展锡文大方说出他附加的游戏。

    “好!就这么决定了!”双手一拍,晨平对他的提议欣赏得紧。

    哈哈,不愧是她心仪的男人,连行事风格都跟她这么的相像。

    当你的父王,着实太可怜了一点。要大闹皇宫的计划竟让她开心至此,展锡文不禁怀疑起,当今圣上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爹啊?

    晨平贪玩的性子,原来才是她费尽心思为求出宫的主要原因。

    他不差我这个女儿,要是我一直没有回来,不用太久他就记不得会有个晨平存在了。

    每个孩子,都是爹娘心头的一块肉,她听过这句话,却一点也不认同。那一个,而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中,有多少人从出生至死,根本连一个关爱的眼神都得不到!

    看透了,再多物质上的享受也不足留恋,她宁愿选择属于自己的天空去飞,而放弃当一只只能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嗯,也有道理,”展锡文解决完一盘南方糕点,满足的打了个嗝,还伸伸懒腰。“几天后见了,晨平。”

    而她的回答,是一个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