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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月满拦江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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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升离湖面,斜照拦江。

    百多艘船上满载着来隔水观战的人,可是这孤岛仍是依然故我,任得云带棋峰,雾锁寒滩。

    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发出使人心颤神荡,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来自魔师宫的楼船巨舰,在另一方放下载着庞斑的小艇后,绕了过来,孤零零停到另一方去,只放出烟火,以示问好,再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屏息静气,看着浪种云的小艇消没在拦江岛另一边的烟云怒涛里,反松了一口气。

    谁胜谁负?

    很快将可揭晓了!

    浪翻云全速催船,忽而冲上浪顶,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雕出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明暗礁石林间左穿右插。

    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气势磅礴的孤岛直立前方,不住扩大,似要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

    险滩处怪石乱布,岛身被风浪侵蚀得严险峻,惟有峰顶怪树盘生,使人感到这死气沉沉的湖岛仍有着一线生机。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浪翻云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惊心动魄的骇人情况,只像魔境幻象般没有使他丝毫分神。

    他感到在这狂暴凶厄的背后,深藏着大自然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

    剧裂磨擦的声音在船底响起,一个巨浪把人和船毫不费力地送上了碎石滚动的险滩,浪翻云一声长啸,凌空而起,落到被风化得似若人头的一块巨严之顶。

    中秋的月光破雾下,刚好把他罩在金黄的色光里。

    庞斑雄伟如山的躯体现身在峰顶边沿处,欣然道:“美景当前,月满拦江,浪兄请移大驾,到此一聚如何?”

    浪翻云仰天长笑道:“如此月照当头的时刻,能与广师一决雌雄,足慰平生,庞兄请稍候片时。”

    高踞峰顶的庞斑,看着浪翻云几个起落后,已冲至峰顶的上空,轻松潇地落在三丈外一株老树之巅。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范良极抬头望往本是清澈澄明的夜空,愕然道:“老天爷是怎么搅的?”

    众人纷纷仰首观天。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湖沿处迅速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月这刻仍是君临湖上,但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庞斑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浪翻云,没有说话。

    “锵!”覆雨剑离鞘而出,先由怀中暴涌出一团光雨,接着雨点扩散,瞬那间庞斑身前身后尽是光点,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由一把剑变化出来的视象。

    魔师庞斑被夜风拂动着的衣衫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发出有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岛内纵横交错的洞穴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光点倏地散去。

    浪翻云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老树之巅,覆雨剑早回鞘内,像是从来没有出过手。

    庞斑摇头叹道:“不愧是浪翻云,不受心魔所感,否则庞某在气机牵引下,全力出手,这场仗再不用打了。”

    浪翻云望往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化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这片雷雨来得正合其时。”

    庞斑点头道:“当年蒙师与传鹰决战长街,亦是雷雨交加,天人相应,这片乌云来得绝非偶然。”

    两人均神舒意闲,不但有若从未曾出手试探虚实,更像至交好友,到此聚首谈心,不带丝毫敌意。

    就在此时,庞斑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浪翻云微微一笑,手往后收。

    由昨天黄昏乘船出发,他的心神就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曾涉猎过的玄妙境界中。

    他的心灵彻底敞了开来,多年压抑着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对惜惜和言静庵那使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她们的音容,在他心湖里活了过来,与他共享这决战前无与伦比的旅航。

    过去、现在、将来,浑为一体,那包含了所有爱和痛苦,与及一切人天事物。

    平时深藏着的创伤呈现了出来,各种令人颠倒迷失的情绪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

    这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

    当满江岛出现眼前时。就在那一刹间,他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那一刻,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重生过来。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他终于达到了憧憬中剑道的极致,这种境界是永不会结束的,只要再跨进一步,他将可由天人合一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踏破天人之限。

    他在等待着。

    眼前虽是迷团般化不开的浓雾,但他却一分不误地知道庞斑每根毛发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

    只要他有半分心神失守,就是横就地之局。在气势互引下,这悲惨的结果连庞斑都没法改变过来。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庞斑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发魔功。

    换了对手不是浪翻云,尽管高明如无想僧之辈,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以厉若海之能,亦要以坚攻坚,不让庞斑有此机会。

    自魔功大成的六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浪翻云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

    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成了道胎的魔体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庞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个渲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

    浪翻云正是他苦盼了六十年的对手。

    浪翻云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发却飞扬天上,双目神光电射,他不能学庞斑般夺取天地精华,但他却成了宇宙无分彼我的部份,天人融为一体。

    无论庞斑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庞大可怕,但他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庞斑的气势不住增长着。

    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轰隆!”雷鸣由东面传来,风雨正逐步迫近。

    “锵铮!”

    浪翻云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像有灵性般由鞘内弹了出来,不知如何的,来到浪翻云修长的指掌内。

    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庞斑似若由地底冒上来般,现身在浪翻云身前丈许处,一拳击来。

    这时数百艘观战船上以千计的各路武林高手,正全神贯注、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江岛峰顶处像怒龙般旋飞狂舞的云烟,不能相信那是人为的力量。

    天上圆月高临峰顶之上,金黄的色光,罩在急转着的云雾上,把它化成了一团盘舞着的金黄光云,俨若一个离奇荒诞的神迹。

    轰雷震耳时,众人才惊觉半边天地正陷在疾雷急雨的狂暴肆虐里。

    同时发现一叶轻舟从云海苍茫处疾箭般射来,要与云雨比赛飞移的速度。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庞斑那一拳的威力和速度。

    毫无花巧的一拳,偏显尽了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浪翻云似醒还醉的眼倏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覆雨剑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忽然速度激增,有若脱弦之箭,游龙破浪般几下起伏急窜,电射在庞斑的拳头上。

    拳剑相交,却没有丝毫声音。

    广布峰顶的云烟,倏地聚拢到拳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天烟云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就像那里刚被破开了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洞穴。

    整个峰顶全暴露在明月金黄的色光下,一片澄明清澈。

    隔水观战的人,都可清楚看到两人拳剑交击那一瞬间令人毕生难忘的诡异情景。

    狂风暴卷。

    “啪喇!”

    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在两人头上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历久犹存。

    明月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天打下,又把这对天下最备受景仰的顶尖高手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中。

    庞斑神目如电,与浪翻云凌厉的目光剑锋相对地交击着。

    这威震天下的魔师晋入前所未有的超凡人圣境界里,把天地字宙的能量以已体作媒介,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透过覆雨剑送入浪翻云的经脉里。

    只要浪翻云一下支持不住,那非凡体可抗御澎湃惊人的力量将可把他炸成粉末,不留丁点痕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击。

    即使浪翻云也没有能力办到。

    但浪翻云却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经脉千川百河般把来自庞斑这深不测的源头和力量,狂吸猛纳,舒引运转。

    广斑冷酷的容颜忽地飘出一丝无比真诚的笑意。

    浪翻云双目亦逸出欢畅的神色。

    蓦地两人同时仰天大笑起来,连震天价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

    庞斑的拳头虚虚荡荡,所有力量忽然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浪翻云吸纳了他的所有真元造化,闪电般狂打回去,刹那间全送回庞斑体内。

    雨箭射来,都给劲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两人衣衫,没有半滴雨渍。

    观战的人却是衣衫尽湿,不过亦无瑕理会。

    快艇这时来到了舟船云集的最外围处。

    一位身穿雪白布衣,身段无限优美的女子,俏立船头处,斜撑游子伞,掩盖了人人渴想一见的芳容。

    艇尾处任凭风吹雨打的撑船者是位中年尼姑,双桨挥动如飞,入水出水,不见半点浪花,如鸟拍翅膀,载着船头女子,朝着拦江岛驶去。

    韩柏失声道:“是靳斋主。”

    撑艇者正是问天尼。

    霹雳一声。

    庞斑在虚空里消失不见。

    刹那后重现在刚才卓上的崖缘处,整个人被耀目的金芒笼罩着,接着把金芒吸入体内,再回复原形,就像由天上回到了人间,由神仙变回了凡人。

    两大高手目光紧锁不放,接着同时相视大笑,欢欣若狂,就像两个得到了毕生渴望着罕贵玩物的小孩童。

    庞斑笑得跪了下来,指着浪翻云道:“你明白了吗?”

    浪翻云也笑得前仰后合,须得以剑支地,才没跌倒地上,狂点着头笑道:“就是这样子了。”

    横竖大雨挡格了众人投往拦江岛上的视线,大部份人都移目到那载着武林圣地之主的靳冰云身上。

    正当人人以为小艇会笔直驶往拦江岛时,小艇缓缓停下,横亘在舟船蚁集处和孤岛之间。

    庞斑辛苦地收止了笑声,摇头叹道:“庞某人急不及待了。”

    浪翻云的覆雨剑抛了上半天,心灵晋入止水不波的道境里。

    同一时间,庞斑的面容变得无比地冷酷,由跪姿改作立势,再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

    在两人相距的方圆十丈处,干干爽爽的,没有一滴雨水的遗痕。

    覆雨剑化作一团反映着天上电光的银白芒点,流星追月般画过虚空,循一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线,往庞斑投去。

    庞斑以他那违返了常理的势子,跃起崖缘,拳头猛击而出,轰在由银点组成闪烁不休的光球上。

    光球爆炸开来,变成潮水厅卷般的剑雨,一浪接一浪往庞斑冲击狂涌。

    庞斑一声长啸,冲天斜飞仰后,来到了崖外的虚空处,一个翻腾,双足离下方险漩恶礁,足有百丈的距离,就算他有金刚不坏之体,亦要跌得粉身碎骨。

    剑雨敛去,现出浪翻云渊亭岳峙的雄伟虎躯,忽如飞鹰急掠,疾扑崖外,覆雨剑再现出漫天萤火般跃闪的芒点,望庞斑攻去,全不理会置身处是可令人断魂饮恨的可怕高空。

    两人虎跃龙游,乍合倏分,拳剑在空中刹那间交换了百多击,却没有人下堕了半分。

    无论覆雨剑如何变化,庞斑的拳头总能轰击在剑尖上;同样的无论拳头怎样急缓难分,覆雨剑亦可及时阻截。

    天地的精华,源源不绝地透过庞斑由魔种转化过来的道体,循环不休地在拳剑交击中在两人经脉间运转着,达到了绝对的平衡,把他们固定在虚空处。

    只要其中一人失手,挡不住对方的拳或剑,被击中者,当然立时全身破碎而亡,胜利者亦要堕下崖去,惨死在礁滩处。

    两人愈打愈慢,似是时间忽然懒惰倦勤了起来。

    天空则轰鸣之声不绝,电打雷击,明灭不休,威势骇人至极。

    到慢得无可再慢时,两人同时倾尽全力,施出浑身解数,攻出最后的一拳一剑。

    覆雨剑先斜射开去,才有了回来,横斩广斑的右腰。

    庞斑的拳头由怀内破空冲出,直取浪翻云的咽喉。

    刹那间,他们都明白到,若依这形势发展下去,只有同归于尽的结局。

    两人眼光交触,同时会心而笑。

    心神融合无间,比任何知己更要投机相得。

    “锵!”覆雨剑回到鞘内。

    庞斑拳化为掌,与浪翻云缓缓伸来的手紧握在一起。

    手心相触时,他们同时感到了鹰缘的存在。

    感觉到他整个精神、智能、经验,不受时空阻隔。

    千百道电光激打而下,刺在两人紧握着代表勘破了生死的一对手掌处。

    爆起了远近可见,震破了虚空,强烈至使人睁不开眼来的庞大电光火团。

    当大片云雨雷电移聚至拦江岛上空,使满月无踪,天地失色时,东方天际却因乌云的移驾露出了明月高悬、金光灿烂的夜空湖水,月光还不住往拦江岛这方向扩展过来。

    在这中秋佳节,于这天下人人翘首等待决战结局的水域,光明与黑暗,和平与狂暴,正展开它们的斗争和追逐。

    东方那边的湖水在月照下闪烁生辉,这边的湖水却仍因风吹雨打而波汹浪急,情景诡异无伦。

    众人正呆看着在拦江岛上空那令人目眩神颤、动魄惊心的光芒时,一叶扁舟悠悠地从漫漫雷雨中从拦江岛处驶出来。

    难道胜负已分?

    舟上隐约可见一个雄伟的身形,正负手卓立船首处,雨箭来至其方圆丈许处,纷纷横溅开去,似有把无形的巨伞,在艇上张了开来。

    来舟速度虽看来极,偏是转瞬间便进入了数万名观战者眼睛可辨的视野内。

    来者正是庞斑。

    期望着浪翻云胜出的人无不手足冰冷,一颗心直往下沉。

    庞斑脸容一片宁洽,魔幻般的眼神凝定在娇柔得令人生怜,持伞盈立在另一小舟上的靳冰云处。

    两艇的距离不住缩短。

    在场诸人无不被那种奇异的气氛震慑着,只懂呆瞪着眼。

    靳冰云衣袂迎风飘扬,似欲乘风而去,静候着庞斑逐渐接近的小舟。

    小艇缓缓*近,到艇沿相接,成双成对时,这威震天下六十年的魔师,谦虚诚挚地在靳冰云旁单膝跪下,仰起头来,无限情深地看着伞子下靳冰云那平静清美的绝世姿容。

    两人目光纠缠久久,脸上同时泛起动人心魄的笑意。

    在众人屏息静气的全神贯注中,庞斑探手怀内,取出他在过去一年内形影不离的那对绣了双蝶纹的布鞋。

    靳冰云柔顺地提起右足,秀眸射出海样柔情,深注进庞斑奇异的眼神里。

    庞斑嘴角逸出一丝纯真有若孩童的笑意,一手温柔仔细地轻轻握着她纤白晶莹的赤足,先俯头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为她穿上鞋子。

    风雨虽是那么不肯妥协,湖水仍是波荡不平,可是两弃轻舟,总是平稳安逸,一点不受恶劣的环境所影响。

    所有眼光全集中到两人身上,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急浪打上船身和风雨的呼啸声。

    为靳冰云撑艇的问天尼目泛奇光,凝注在庞斑脸上。

    庞斑似是完全不知有外人在场,心神放在这为他受尽折磨的美女身上,再吻了她另一只足后,又体贴温柔地替她穿上了馀下的蝶纹布鞋。

    这封男女目光再触,同时有感于中,交换了一个动人无比的笑容。

    直至此刻,两人仍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靳冰云穿妥了布鞋的秀足踏回艇上时,她缓缓把玉手递向庞斑,按在他宽肩上。

    庞斑长身而起,探手袖内,再抽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封信。

    两艇骤然分开。

    庞斑的小艇理应往方夜羽等待他凯旋归来的巨舟驶去,可是他取的方向,却是没有任何舟艇,只有茫茫风雨的无际湖面处。

    众人均心叫完了。

    胜利的终是庞斑,连唯一的对手浪翻云也输掉了,以后天下再无可与抗衡的人。

    这个念头尚在脑海里转动着时,一团电芒在庞斑立身处爆射开来。

    天地刹白一片。

    众人猝不及防下,都受不了刺眼的强光,一时睁目如盲。

    强光倏敛,可是暴烈的残,仍使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在众人心颤神荡,目瞪眼呆中,庞斑消失得无影无踪,空馀一艘孤舟在湖水上飘浮着。

    蓦地眼前再亮,乌云的边沿横移到中天处,现出阴晴之间的交界线。

    月色照下。

    这边的天地充盈着金黄的色光。

    难道大胜而回的庞斑竟给闪电轰雷劈了下艇。

    但眼锐者如韩柏、范良极、凌战天之辈,却清楚知道电光非是来自天上,而是发自庞斑的身上。

    温柔的月色下,小艇没有半点被电打雷劈的焦灼痕迹。

    众人心中都升起怪异无伦的感觉。

    载着靳冰云的小艇早迅速去远,剩下了一个小黑点,没进苍茫美丽的湖光深处。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下,不约而同朝拦江岛望去。

    随着盖天乌云的飘走,月光飞快地往拦江岛照射过去。

    耸出水面的礁石逐一呈现在视线下。

    倏忽间,傲立湖中的孤岛遥遥展现在全场观者的眼前。

    月满拦江下,终年锁岛的云雾奇迹地去得一分不馀。

    这长年受狂风刮蚀,雨水冲刷,悬岩陡峭,石色赭赤的孤岛,在回复澄碧清明,反映着月夜的湖水里。像一位给揭掉了蔽面轻纱的美女,既含羞又骄傲地任君评头品足。

    当众人眼光移往峰顶时,在明月当头的美景中,一幅令他们终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图象展呈在壮阔的视野中。

    浪翻云背负着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傲立在峰顶一块虚悬而出的巨岩尽端处,正闲逸地仰首凝视着天上的明月。

    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那是他们最后一眼看到浪翻云。

    覆雨翻云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