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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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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秦磊悄然跨下床铺,转进浴室冲澡。

    片刻后,他套着浴袍走出浴室,经过床铺,见床上的人儿似已安眠。

    他这间客房骑过不少女人,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躺在这里,而且还跟他激/情缠绵。

    他拿起置在床头柜的一包烟及打火机,走往前方的落地窗,推开踏入阳台空间。

    他屈膝坐靠在阳台冰凉的磁砖地板上,点根烟,用力吸一口,吐出一圈白烟。

    他略抬头,眯起眼,看着那一圈白雾缓缓飘进漆黑夜色中。

    将夹在左手指间的烟再送往嘴边,吸一口后吐出,他静默望着飘飞的白雾。

    他确实冲动了,他不该碰她的。

    这一刻,他分不清内心纠结的情绪是什么,后悔吗?不,或许懊恼的成分居多。

    他将酒醉的她带回家原是出于善意,只想单纯地让她在客房休息一晚,完全没想过会对她横生欲念,结果没料到事情就这么失控发生了。

    在贪欢过后,他不禁懊恼起来。

    他有欲/望,大可以找任何女人发泄,多的是女人巴着他,对他主动投怀送抱,他怎能因一时冲动就对她恣意而为?

    就算她是心甘情愿,他也不该让两人的关系越界。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眼望着阒黑的穹苍,应该已经快清晨了,天色却仍一片黑。

    不多久,自黑幕中飘落下细细雨丝,如针线般,棉棉密密。

    抽完一根烟,他起身,推开落地窗,返回室内。

    望了一眼床上仍没动静的人儿,他悄然步出客房,前往卧房入睡。

    过去就算留女伴在这里过夜,他也很少会跟对方同睡一张床,而他的卧房更是从没让女人睡过。

    他躺在卧房的大床上,却一时没了睡意,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想着睡在客房的她,心口不由得一阵热烫。

    他有股冲动,想返回客房重新将她揽进怀里温存。

    过去跟女人欢爱结束,他从没任何依恋,可现下,他感觉心口有些空,在身体得到满足后,他还渴望她能给他更多某种可以填满他心口空洞的东西。

    是爱情吗?他过去不屑一顾的东西,为何现在独对她心生贪念?

    而她会跟他发生关系,仅是酒精作祟?或者是对他存有男女之情?

    想到此,他怔诧了下,心口一跳。

    有可能吗?像她那样优秀的好女人,会看上他这个随便的浪子?

    尽管她先前有些醉意迷茫,但他清楚当他吻她、抱她时,她的意识已然清醒,她有机会能拒绝她,却选择了迎合他,而他更清楚,她不是随便的女人。

    当然,她也绝不会是他用过就丢的免洗筷。

    从未对一夜情心生负担的他,竟因抱了她而产生矛盾纠葛的情绪,生起想对她负责的念头,他这才惊觉对她不单是一时无法抗拒,仅为图个短暂肉体欢愉,他其实对她早就心生好感而不自知。

    他无从分析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从何时开始的,只想着待一觉醒来,他要郑重地探问她的心思。

    究竟该当今晚的意外仅是一时冲动,还是有可能改变两人的关系,继而有什么发展?

    “您这个杀人的儿子!你也想把我打死吗?有本事你打啊!”跌坐在地的女孩站起身,抚着发疼的脸颊,感觉嘴角渗出鲜血。她仰起脸蛋,愤而朝他怒吼,对他谩骂叫嚣。

    男孩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跳,虽气怒难忍,却因自己一时冲动出手而愧疚懊悔。

    “对、对不起,我”他喉咙一梗,神情歉然。

    纵然对方有千错万错,但她是女人,他无论如何不该对她拳头相向,对女人动手,一直是他认为最不可原谅的行为。

    “打完人再道歉有什么屁用!”女孩对他开口道歉完全不领情,一双眼慎恨地怒视他,若非身高差距,她恨不得也扬起手臂,立时甩他一耳光回敬。

    “是你是你犯贱!”他隐忍着,不再使用暴力,却无法容忍她带给他的极度羞辱,满腔怒火地喝道。

    “我犯贱?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敢说你就没跟别的女人上床?”女孩冷讽,她从来就不认为同居的两人需对对方忠诚。

    “我至少不会把人带回来!不会下贱的去比较谁的床上功夫了得!”男孩愤然地强调,而且自两人真正交往后,他便没再跟其他女人乱搞关系了。

    前一刻,他因被临时取消一场餐厅驻唱而提前回到租屋处,才开门却听见卧房传来女友的娇语,他疑惑地上前几步,竟吃惊地听见女友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喘息的对话。

    而从女友口中说出的那些犀利话语,比起他捉奸在床的不堪,更令他觉得难以容忍、自尊受辱。

    女友将他床上技巧与对方做比较,批评他粗暴、不会温柔待女人,同时娇媚地称赞对方比他懂得做\\ai,知道如何满足她。

    听到这话,他顿时理智尽失,愤恨地迈步上前,一脚踢开未上锁的房门,令床上走luo交缠的两人惊骇不已。

    那看起来比他年长好几岁的陌生男人匆匆翻身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裤,边套穿衣裤边仓皇奔出房门。

    他应该先揪住那男人痛殴一顿的,对男人动手他不需手下留情,然而他却只是怒瞪着床上起身穿衣的女友,她没开口向他忏悔求饶,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令他更是气愤难当。

    当意识到时,他已对她出手,大掌狠狠地甩上她脸颊,力道之大使她猛然跌坐在地。

    接着,便是她对他暴力行径的嘶吼谩骂。

    “哼,说到底你根本不是在意我跟别的男人睡,你只是不能容忍我对你的批评比较。我不过是陈述事实,你在床上确实就只会横冲直撞,搞得我不舒服。”女孩并未反省自己的过错,反因被他甩巴掌感到愤怒且不能原谅。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我交往?为什么答应同居?”听到交往半年多的女友说出这样不堪的批判,他更加怒火中烧。

    “为什么?不就因笃我们同病相怜,才互相用身体安慰对方吗?别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情。”女孩一脸可笑的表情道。

    她跟他,是因一夜情而相识,当时他十九岁,而她大他三岁,两人在夜店看对眼,他便带她回租屋处睡了。

    原以为一觉醒来,她会像过往的一夜情对像一样,拍拍**,不说再见便离开,没想到她竟一脸忧伤地向他倾吐悲惨身世,说她自幼长期处于家暴环境,她父亲一醉酒就痛殴她母亲跟她,以致她母亲最后丢下她离家出走,她则在国中毕业后逃家,一个人北上半工半读念完高职,之后便都在夜店pub工作。

    他讶异她的成成背景跟他如此相似,不同的是,他母亲没能逃离暴力,他倒宁愿当初母亲抛下他,选择自由的人生。

    因为这番谈话,两人没在一夜醒来便分道扬镳,她甚至留宿他那里好几夜,而他也不禁向她透露自己的黑暗面,那是他绝口不向外人提起的家丑。

    也许因他那时年轻,以为遇到同病相怜、可相互疗伤的对象,又因对方坦承了自己的家庭状况,他便也首度向她倾诉埋藏的过去。

    而她听完后非但没排斥他,还温柔地安慰他、鼓励他,仅虚长他三岁的她心态成熟又包容,宛如一个母亲安抚孩子的心伤愁苦。

    那一刻,他感觉冰冷的心被一股暖流所包围,真心以为她是他能交心交情的对象,自己的生命将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不懂得表达感情,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其实很重视她,甚至学会对她忠诚,一再拒绝其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可万万没料到,在她心中,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懂得用身体直接表达的爱,对她而言竟逐渐成了嫌弃,甚至只是勉为其难地应付他。

    在她对爱情轻嗤、不屑一顾时,他更无法坦承对她拥有真情,也或许如她所言,那不是爱,只是他的错误依赖。

    之后,两人严重争吵,她尖锐的话语如利刃般一再剌进他心口,令他痛苦又屈辱,隐忍着不能对她再次暴力相向,他只能砸东西泄愤。

    她被他失控的情绪惊吓到,却也更怒言相向,指控他跟他父亲一样有严重暴力倾向,自己若继续跟他在一起,难保哪一天也可能被他所杀。

    闻言,他霎时如发狂的野兽,目眦尽裂地要她滚出出去,否则他便让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她逃离了他,从此两人没再相遇过

    秦磊张开眼,心口倏地狂跳不止。

    他作了梦,一场漫长的恶梦,那是他埋葬的过往,一段不堪的记忆。

    他坐起身,浓眉紧拢,心中一紧。

    他几乎要忘了,他无意跟女人固定交往的缘由因为他不能带给女人幸福,还可能带来伤害!

    跟第一任女友分手后,他不知不觉开始酗酒,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就找人打架。

    他发誓绝不再对女人出手,可对同样血气方刚的男人,他的拳头毫不留情。

    直到有一日,他又跟人拳脚相向,双方都挂了彩,而他略胜一筹,被他打趴的男人仓皇地爬起身转身就逃,他怒气未消,只想追上对方继续教训,却猛地从停在路边的车子照后镜看见一张脸孔,倏地止步,无法动弹。

    他一双走红的眼盯着镜面上那张充满暴戾的脸孔,宛如看见那个男人的化身,那刹那,他惊骇不已,全身颤抖。

    你跟那个你痛恨的人根本没两样!你性格里一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将来谁跟你在一起,早晚也会被你所伤!

    前女友的指控在那一刻如重石再度击上他脑袋,宛如一道诅咒,箝住了他心房。

    他害怕那个指控成真,对有无酗酒都想找人干架的自己,不由得感到畏惧。

    那种愤恨不平的暴怒情绪曾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日,他才从惊惧中省悟,无论如何,他都不要成为那个男人的化身。

    之后,他逐渐少创作找到出口,藉由词曲音乐发泄内心的黑暗不满,宣泄所有压抑的痛苦情绪。

    然而,他却不敢再跟女人深交,虽看似收敛了暴力行为,不再找人打架,但他的脾气及潜在个性仍无法真正被改变,一旦心烦气怒时,便常常砸东西发泄。

    他无法戒酒,只能克制自己不被酒精所掌控,他认为自己没再对女人出手,是因身边没有固定的亲密对象。

    一旦有个交往的女人日夜和他生活在一起,他难保自己不会脾气一来便无法克制的伤害对方,他连喜爱的乐器,都曾在极度暴躁下直接就摔得粉碎,何况是女人?

    思及此,又一次害怕自己血液里的暴力因井,他不敢也不能拥有她。

    像他这种拥有不堪背景且性格不良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如她那般聪明干练又体贴善良的完美女人。

    她不仅是带领乐团出道的经纪人,一路上重要的工作颗伴,甚至成了照料他生活起居的管家,她在他心里期实早有不同的地位。

    尽管他常习惯将她当助理使唤,但他其实对她颇为欣赏,只是一直以为那无关男女情感,是纯粹钦佩她不但拥有美貌,更有内在涵养,且对工作无比认真,尽心竭力、全然付出。

    而他也知道,条件这么优秀的她没交男朋友,并非如她所言只适合跟工作谈恋爱。

    即使她对工作充满热忱,亦能从中获得成就感,可她心里还是向往一份感情,希翼遇到一个能懂她、爱她,让她可依靠的肩膀。

    而那样的男人,绝不会是他。

    一场饼去的恶梦,唤醒他许多灰暗记忆及沮丧落寞,令他轻易抹除一度想跟她交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