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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冥梦深处的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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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又做梦了,且是一场生死爱恋。

    我走不出来,走不出幽梦的召唤,走不出冥梦的诱惑,随时制造着生死场,欢凉爱。梦里呢喃声声,凄凄切切,那噙泪的眼,那杳逝的影,那声声痛彻心肺的呼唤,那惶惶相赶的跫音,那生死苦痛的抽离,似一场浩大的烟花点缀在我的上空,绽放在我的心空,冥梦深深处,你凄然的眸子,噙泪相望,苍白的容颜,恍惚的笑靥,浮白如烟云。

    一袭大红的嫁衣,你明媚而凄婉地追逐着我的脚步,我死死的逃亡。你生在大世家深庭院里,你是父母手中的娇娇女,掌上明珠,你可以畅想一切,你可以予取予求一切,却唯独爱情让你矢志心殇。

    我不记得如何与你相遇,又是如何让你爱上我。我只是一介柔弱的书生,没有磅大的家财,没有谢顶的才华,没有清贵的身容,没有英挺的气概。我落魄,我魂殇,我颓萎,我蔫弱,我苍莽。你却爱我如甘露,恋我如烟云。我自由,落拓,生长的天地广阔旷远,无羁逍遥,岂能受你所制,从此生命沉陷高墙深庭。我连母亲都可遗忘舍弃,又何能托起你的一片绮丽天空,伴你烟霞生色?

    我不懂你的爱,也惶惑你的爱,你的痴情如烈火,你的爱恋如浓烟,灼炙着我,熏烤着我,窒息着我,让我上天下地的逃窜奔走。你囚我,你禁我,你阻我,你圈我,你淹我,你想尽一切办法箍制着我。我飞檐走壁,走街窜巷,在你的牢笼中侧缩跻身,在你的寒潭冰水中窜涌挣扎。终于,我逃离你的魔爪,却让我又走进了另一个樊笼中。

    母亲声嘶力竭地哀求我,留下来,成亲生子,继承家业。父亲早已亡逝,苍然的母亲,往日的干练洒脱也垂垂老去。我是个无心的人,也是个无情的人,生命中无任何事可牵绊住我,也无任何人可困缚住我。我的人生在天地旷寂中,我爱自己,又不爱自己,我把自己随意地寄存于天地自然中,念天地之悠悠,独品生命之寂聊与繁籁。一切的世俗都休想弥漫洇染我的身与心。我是天地的子,我是自然的子,我是无魂中的有魂,有魂中的无魂。

    当母亲用尽了蔼蔼母子情,再也困缚不住我时,她亦选择了囚禁我,将我从身到心的箍锁住。我身不自由,我心在狭小的牢笼中,但荏弱的身,苍白的颜,却依旧死死地盘缚在远天远地间。

    母亲懂我,却也不懂我。母亲爱我,却也恨我。她将一个个良善女子带到我的面前,让我点头或是摇头,我只是一个尽的摇头。最后,母亲不再理我,让我自食其果。夜色靡黑,禁制的小屋里,我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磅沱淋漓一片。当我陷入了久远的冥想中时,我听到了来自她的消息。

    ——那个爱我到魂飞魄散的女孩。因在追赶我的途中,淋雨染上风寒,焦躁思念中,终于漫浸肺炎,死在那场夜雨中,吐血而亡时,依旧心心念念着我的名字,怅然殇亡。

    我突然的沉寂下来,不再挣扎。凝望天宇。那个女孩,一身大红披风,在风雨中狂奔,追逐着我的步伐,性烈如火,情浓似霭,在不知不觉中,已弥漫笼罩我一生。我心的潸然。到此际,我才明了,我于拼命的挣扎逃窜中,被她亮丽灼烈的身与志,情与爱所浸染,磨蚀,融入到魂梦深处。

    我默默地走向她。她的坟墓。在她的墓碑上深深地磕头怅悔恋想轻抚。

    从此,留给我的是一片汪洋涌动着的深红,她的红衣,她的红唇,她的红颜,她的红色的泣血。

    我对母亲说,我有自己深爱的女孩,但她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今生我再不会与别的女子成婚。母亲最后放了我,而我从此成了一个真正的失魂落拓的行人,在一程程路途中,我总是会想起她来,然后那些伤筋动骨的泣血追逐场景成了我一生的冥想

    我说,别再打扰我,别再琢磨我,我将远去,远去

    漫长而纷扰的挣扎中,终于逃离了梦域。那个红艳的女孩惨死在情爱里,那个幻化的我的身姿,交付于青天白云,碧海涛涛,苍莽茫茫。我酸涩的筋骨,干涩的眼,枯哑的喉,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恋,那幽幽的啜泣声,那悲凄的呼唤,是生命的前生还是来世呢?

    我甩甩头,说我要出去走走,让清晨的靡露润泽我的身心,让清晨的风云舒荡我的灵魂。

    2014。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