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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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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傍晚,我们几个在寝室里埋头看书,谁也没有意识到平静之下潜伏着惊人的意外。突然,楼下传来管理员查房的消息,说是有人违规使用大功率的电器。对这事不关己的消息,我们忽略不计,待到“阿姨”经过寝室,只礼貌地招呼一声,就接着看书了。

    眨眼工夫,阿姨走远了。只见婷神秘兮兮地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片刻,又神秘兮兮地跑回来,笑笑地说:“喂!给你们一个惊喜!”我永远记得,她那狡黠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什么惊喜?快说吧!”看着婷炯炯的眸子,我们迫不及待地问。

    婷又看了看门外,尔后飞一般地跑到床边,蓦地掀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一个冒着热气的电饭煲跃然眼前,锅盖抖动发出泠泠的脆响“惊喜”呼之欲出。婷麻利地拔掉插头,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浓浓的醇香弥散开来,倏地熏染了整间屋子,在空气里久久萦徊。这是一种谷物特有的醇香,似从秋收的田园飘来,我的鼻息敏感地追着它,并在第一时间作出判断:黑米粥!

    “哇——!”全体兴奋地拥上前去。婷立即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们拿饭盒来。

    “行啊,你还留了这手啊!电饭煲哪来的?借的?”我们一边拿饭盒,一边好奇地追问。婷笑而不答,拿起勺子将黑米粥挨个儿盛给我们。

    只见那黝黑晶亮的米粒儿闪着诱人的光泽,直逼着放大的瞳孔;扑鼻的浓香似一股融融的暖流从鼻下一直游到心间;这个拥杂简陋的集体宿舍,突然有了家的感觉!顷刻间,我们胃口大开,将黑米粥一勺接一勺地送进嘴里。那温热粘细、香中带甜的米粥像熨斗一样,妥帖地熨烫着我们的食道,熨平了我们极不安分的胃口!

    隔壁的美女们闻到浓香,争相跑了过来,大队人马叮叮当当敲着饭盆,哼唱着“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鱼贯而入,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们的“居心”小小的四方屋子霎时热闹得如同一锅煮沸的粥,一群女孩子小鸟依人地粘在一起,似那糯糯的粥粒,嘻嘻哈哈搅作一团!不经意地看了看窗外,雪花静静地舞蹈着,漫天的雪景宛若小提琴拉出的慢四拍,舒缓而绵长。许是黑米粥的功效,那晚我们一个个面色红润,手脚暖和,美美地睡了一觉。

    打那“黑米粥事件”之后,婷在我们的劝说下将电饭煲寄回家去了。黑米粥的味道轻烟似的飘进记忆里。

    毕业后,过上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前几天路过超市,突然发现了黑米,我兴奋异常,立即买了两斤回来。为了做出当年的味道,我特意上网搜了搜,翻查出黑米粥的各种巧妙做法。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淘洗起来,薏米、糯米、粳米、花生仁、红枣原料比当年多出很多;文火慢攻,远比当年来得从容!

    粥煮好了。急急地盛一碗上来,满心欢喜地吃起来。吃着吃着却徒然发现,那味道大不如从前;仔细一看,一粒粒黑米无精打采地躺在碗里,像要睡着了似的。

    对着那碗平淡无奇的粥,我沉默了:这些年与我渐行渐远的,岂止黑米粥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