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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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时候盼年是用心数的。也就是冬月里吧,就开始眼吧吧地看着日历,每天掰着手指头把那几个日子算来算去。终于熬过了考试,放了寒假,乘上火车,去到遥远的姑妈家里。

    天是格外的蓝,雪是格外的白,冰是格外的晶莹,旷野一望无边。因为没了上学的压力,又远离了父母的视线,日子就格外的自由。天天过的精彩,时时玩的愉快,尽管身上是粗布衣,碗里是红米饭,但生活是无拘无束、充满乐趣的。

    上山滑雪,下河溜冰,追着戏班子看戏,跟着大人去赶集,一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夜幕降临,昏黄的煤油灯忽闪忽闪,宁静的夜晚变的神秘而深邃。蓦然,大花猫从灯前跳过,在黑暗中闪着明亮的眼睛。眼看着窗上的霜花越结越厚,作业本上的字迹也就越来越潦草了。

    雪过天晴,田野里找不到食物,一群群的麻雀就像旋风一样拥进村里来。扒开新雪,在院子里撒一把谷粒,支起箩筐,再细心地把绳子埋在雪里,一直从门缝拉到屋里来,瞪着眼睛等那些麻雀自投罗网。“来了、来了”一群麻雀带着颤动的气流飞到院子里,几只胆大的顺着我布下的诱饵啄食到箩筐边缘,前蹦后跳,可就是不钻进去,好不容易探头探脑,看到了谷米,大花猫却喵地一声扑过去,满院子的鸟儿又像旋风一样卷走了。只有几只落在篱笆上,抖着羽毛,歪着脑袋,眯着机灵的小眼睛唧唧喳喳地叫起来

    渐渐的大了起来,回乡时也有了牵挂。邻里的二丫生得俊俏,常常在夜晚钻到煤油灯下和我一起“写作业”每逢这个时候,我就会兴奋地给她讲城里的故事,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俊眼瞅着我,让我想到蹲在墙角偷看的猫。不一会儿,俩人的鼻孔就黑黑的,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地笑起来。

    年三十晚上,大人们是尽着孩子们玩的。二丫就会整晚呆在姑妈家。吃过年夜的饺子,我们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俩人腿上搭了一条棉褥子看书聊天,偶尔她吃吃笑着碰碰我的肩膀,趴在我的耳朵边讲点什么,她的头发触着我的脖子痒痒的。临走的时候,姑妈会笑着说:“二丫啊,就别回去了,给我们家当媳妇吧!”二丫的脸顿时飞起一片红云,一溜烟跑掉了。

    工作以后,一年到头难得回几次家,盼着春节和家人团聚。父母姐妹欢聚一堂,磕着瓜子、啃着冻梨,围坐在炉火旁看春节联欢晚会。辛苦了一天的妈妈,看着看着就歪在那儿睡着了,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才又忙着给我们煮饺子

    等到天涯漂泊来到广东,就很少回家过年了。想,当然是想,但一是路途遥远回一次家不容易,二是在南方出生的孩子不适应东北的严冬,父母便不让我回,说想我们了他们会来南方看我们,反正退了休。一晃十几年,父母的身体越来越差,孩子也大了,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过个年。每每想到这些,心就飞回了北方,那冰雪、那江山、那晶莹的树挂,那粘豆包、那小庭院和儿时的玩伴,还有那白发苍苍,翘首盼儿孙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