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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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交上,有些人的嘴巴总是不停地在东家长西家短的,有点烦。不过对于搞创作人,如果留意一下,在他们的闲谈中也可找到一些素材。我每天上班下班都是座公交车,就有这方面的经验。那一天早上,两个年岁不小的人在谈他们家乡生动物的故事,我认真地听了,感觉不错,我把他们闲聊的事情中归纳出来,这不就有了五爷的故事。

    1

    五年前的那个深秋,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傍晚,五爷摇着他那辆手摇车,走在乡间通往他家的那条小路上。五爷是这个山寨的山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川北大山里。五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

    2

    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天气出奇地好,那真可以用万里晴空来形容。他在从山上打柴返回时和一只黑熊相遇,深知黑熊习性的五爷,为了躲避黑熊的攻击,躺在路边一动也不动,在那里装死。可是又有谁知道那只黑熊竟把五爷当作玩具在那里玩。黑熊骑在五爷的身上颠个没完没了,不时不时地伸出它那只前掌来试探五爷有没有气息,五爷强忍剧痛任黑熊在那里折腾。就在五爷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黑熊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那是五爷放的一个响“屁”这个响“屁”把黑熊给吓着了,黑熊连忙从五爷身体上跳下来,一溜烟似地钻进林子溜走了

    五爷让这黑熊颠得浑身散了架,那两条腿从此再也不怎么不听使了,后来医生诊断他双腿已神经麻痹,已失去知觉了无奈,五爷买回来一辆残疾人手摇车,请焊工在手摇车的两边给焊了一个装东西的铁架子。以后,镇上就经常看到他就摇着车走街串巷做点儿小买卖,维持生计,货卖完后就,摇着手摇车回家。

    3

    那天,他他刚刚卖完货,摇着手摇车往家赶。刚刚转过一个山头的时候,五爷感到他的手摇车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一头野猪。那只野猪又脏又瘦,五爷动了恻隐之心,将卖剩下的两个面包扔给了野猪一直等到了家,那只野猪一还跟着他不离开,还不停地冲他“哼”叫着摇尾巴。

    五爷觉得野猪可怜,就收留了它

    4

    一个月后,五爷家人看到那野猪的腹部竟然有些隆起。

    这是一头怀孕的母野猪。

    又过了一个月,母野猪产下八只可爱的崽子。

    冬天,天气出奇地寒冷,夜黑风高。野猪崽子出生十多天后的夜间,偷儿称黑夜偷母野猪。五爷望着那五只嗷嗷待哺的小小生命,他心里涌上了一股股酸楚,他把玉米磨成粉,煮成玉米糊,买来婴儿奶瓶,每天用奶瓶喂养小生命。

    过了些时间,五爷发现其中有一只长得虎子虎脑的野猪崽子很是机敏,它一看到五爷手里的奶瓶,就会抢着第一个扑上来,用两只前蹄护住奶瓶,把奶嘴吮得“啧啧”的,五爷对它格外喜欢,起名叫“虎子”五头小野猪渐渐长大,喂养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五爷不得不忍痛割爱,他把其中四只送给了邻居,留下了虎子。

    5

    就是这一年的春节,五爷重病痊愈后发现自己大不如前了,人好像老了不少,摇手摇车觉得十分地吃力,他摇一段路就得歇上一会儿。五婆婆不得不放下家里的活路,每天早晨将他推到几里外的公路上,他才摇动手摇车到镇上的市场上。即或是这样,五爷每天都没忘把“虎子”带在自己身边。没事时儿的时候就和它说着话儿。这虎子好像能听懂五爷的语言一样,它不停地摇动着它那小尾巴,哼哼叽叽地应着,非常地乖巧温顺。

    五爷每次摇下公路的时候,总是感到有些失落,黯然神伤,心灰意冷。他心里暗暗地想,我就这样靠老伴儿早晚接送才能赶集了?

    秋天的一个晚上,明月当空,五爷的脑子中浮现出北方孩子们坐在狗爬犁上在雪地上玩耍的情景。五爷眼前一亮,虎子能不能拉手摇车呢?从这个时候开始,五爷开始调教虎子拉车了。

    五爷摇着车,带着虎子在家门前的院子里遛弯儿,向它发出各种指令:朝前走为“驾”向左转为“哟”向右转为“喔”“吁”就是停下。开始时虎子常出错,五爷就做比成样地反复教。能顺利完成动作,五爷就给它吃的以示“奖励”虎子机灵聪明,半个月后就牢记住了指令。后来,五爷又仿造牛马架辕时鞍套的样子,按比例缩小,给虎子制作了拉车的行头套上手摇车,让它拉着车在自家的院坝里转悠。

    渐通人性的虎子似乎理解了五爷的良苦用心,很快就掌握了拉车的本领。再后来,只要五爷拿起拉车的套儿,虎子就会主动将头伸进套里,哼哼地等着五爷发号施令,像老朋友一样,配合默契。

    秋天快过完了,大地躲藏在一层厚厚的黄叶下面。

    这一天,当五爷坐着虎子拉着手摇车在小镇街头亮相了。

    五爷坐虎子拉着手摇车立刻惹得路人驻足观看。

    好奇的人们情不自禁地跟着五爷的车走了很远。不时还发出发“野猪能拉车”的问话。有了虎子助力车,五爷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人们多少年都没见到他如此地开心了。

    6

    傍晚,五爷回到家,跟往常一样把虎子的套儿卸下,让他到院子里撒欢,五爷从手摇车上挪移到椅子上时,李二来了,站在院子里和五爷聊上了。聊着聊着,一兴奋,李二不由自主地坐在五爷的手摇车上。

    虎子看到有人侵犯了主人的领地就目露凶光,尖叫着猛扑过来。叼住了李二的裤管,拼命地撕扯。

    五爷见状喝一声,虎子才松开嘴。

    李二得脸刷白,万幸虎子没有咬到李二的皮肉。

    警告虎子以后不咬人,五将爷铁丝缠上布条,编了一个笼嘴,戴在虎子的嘴巴上。

    7

    初冬的—天,五爷到离家较远的姚家湾去卖货,天黑下来才往家里赶,在离家还有三里远时候,五爷发现前面的路有些模糊,好像是一堆沙子。走近了才看清楚,沙堆两旁路面坑洼不平,手摇车无法通过。

    五爷对着虎子道:“虎子,我们退回去吧,这儿过不去,走另一条路!”五爷一边向虎子下达指令,一边摇着车住后退。

    手摇车往后退,退着退着虎子就没有力气了,虎子跟着往后倒退着走。然而,手摇车倒退时因用力不均,偏离了方向,朝有一条沟一侧退去不小退到了沟坎儿上时轮儿顺势向下一滑。刹那间,五爷、虎子、车子一块滚到了沟底。

    一米多沟,手摇车翻了个底朝天,五爷被扣在了车下面。好在车的摇把儿支在沟坎上,才没砸中五爷。双腿不能动弹的五爷,凭双臂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没有把扣住他的车子掀开。

    只见虎子抖掉身上的泥土,甩开嘴巴上的嘴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弓下身子,用嘴巴拱五爷身下的泥土

    8

    半夜,五爷被一阵阵呼唤声惊醒。五爷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邻居也守在他的头前呼唤他。看见五爷醒了,虎子不顾人们的阻拦,兴奋的蹿过来,哼哼叽叽地用舌头舔他的脸。

    五婆婆对五爷说:“晚上,天都黑了,也没见你回来。正在我焦急的不知所措的当儿,虎子突然从黑暗中冲过来,咬住我的衣角就往外拖。我看见它的背上有道道血痕,便意识到你叫能出了意外,急忙叫个邻居,跟着虎子跑了三里路,才在沟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五婆婆接着对五爷说:“如果不是虎子回家报信,这一夜非冻你不可!”

    后来,五爷的儿子五爷接到了镇上。

    在镇上定居后,五爷依然让虎子拉车,每天到市场上卖香肠和面包。

    五爷的儿子住在镇子的东边,房后是一片小树林。这一带常有小偷光顾。

    早上,五爷的儿媳到仓房替五爷取香肠,发现箱子里的香肠少了不少。感到很是纳闷,心想:难道小偷来过?可小偷没有偷别的东西,只偷香肠呢!还不搬整箱?

    五爷听了儿媳的磨叨,便说:“仓房的门没有上锁,香肠准是被谁吃了,别猜了!”

    五爷越是不让儿媳瞎猜,儿媳的心越不能平静,儿媳五岁的孩子,孩子摇摇头。儿媳想到了虎子,心想肯定是这家伙干的。五爷见儿媳怀疑他的虎子,便连连摇头说:“不能是虎子干的。它跟我都几年了,从来没偷吃过东西。香肠天天在它眼皮底下放着,我不发话,他闻都不闻。”

    五爷转过身问虎子:“你偷吃香肠了?”

    卧在地上的虎子站起来,望着五爷,喉咙里发出—阵“哼哼叽叽”的声音,目光暗淡。

    虎子无精打采,趴在五爷的脚下默不作声。

    五爷对虎子说话,它就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五爷。

    五爷知道虎子受委屈了,便摸着它的头说:“我知道你不会偷吃香肠的,可是我也纳闷儿,是谁偷吃香肠了呢?咱们要是能把它逮住,你就洗清身了!”

    虎子似乎明白了五爷的话,立刻打起了精神,哼哼叽叽的应着。

    9

    晚上,五爷给虎子喂完了食,便上床睡觉了。

    虎子不肯回窝儿,它趴在仓房门口打起了盹儿。

    半夜时分,五爷被一阵激烈地斗打声惊醒,他起来,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五爷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虎子正在与碗口粗的一条大蟒蛇在搏斗。几回合,虎子咬住了蟒蛇的七寸,将它拖到五爷的面前虎子为自己洗了冤屈,显得特高兴,又是摇头,又是摆尾,哼哼叽叽的样子像个顽皮的孩子

    10

    如今,五爷居里小村绿树成荫,那真是:又是赏春时,俏枝招春引,绿树迎来春鸟鸣,恰似春倩影。渐近杏花村,痴看万物醒,红杏生蕾满枝情,在绣人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