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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那一位以茶代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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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树的交往,少说也有十年的历史了,彼此才七八岁时,一树和我就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玩不尽的木陀螺。我们一起上学,一同逃课去掏鸟窝、摸田螺,还共商过偷农家的瓜果,也情愿“视死如归”地接受来自大人的“棍棒之苦”上小学时,一树说,子涛,我们一起升初中吧!上初中时,一树说,我们一起上高中,好吗?可到了高一,一树说,子涛,你一个人考大学就是了,我不读了。一树说不读就真的不读了,闲了一个多月后,一树去了广东打工,可我还得象个“苦行僧”在学校“这条路”上赶路、念经。

    去广东两个月后,一树来信说,子涛,你没有钱用时,就来信告诉我,这次,我先寄500元给你。读书,你可得加把劲,别象我一样,打工就象演戏,没点踏实感。我想一树在广东一定过得挺好的,要不哪有那么多钱,可我不想欠一树太多的人情债,就把这笔钱给了一树的父母。后来,一树给我的信变少了,再后来,一树换了好几个厂,我就拿不准他的真实地址,写给一树的信都被退了回来。

    我毕了业,找到了工作,可一连七八个年头过去了,再没见过一树,偶尔,过年我也回家,听说一树也会回来,可我回去时,偏偏一树没有回来,一树回来时,却碰上我没能回去,想想,我们的友情就这样被搁浅了。

    我以为,一树在我友爱的空间里已变成一束干花,忙碌的生计,我再没时间给它浇水。

    一天夜里,突然有人敲门。

    “子涛,有人找你。”

    我开了门,原来是单位里的一位同事,同事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同事看着身边的人说:“他就是子涛,你们聊吧。”

    “涛,你就是子涛?”来客睁大了眼睛。

    “我就是,你是?”

    “我是一树!”

    这回轮到我发呆了,他就是一树?不太可能,我记得在我心里珍藏的一树没那么高,似乎也没那么酷。

    “子涛,其实我也认不出你了,你看这个。”说罢,一树从衣袋里取出一块六角形的水晶石。水晶石,我记得小时候曾送给一树一块水晶石,水晶石是我到很远的矿井中觅到的。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此刻无声胜有声,两双不复年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树,八年杳无音信,这回我要罚你喝酒了,”我兴奋得近乎愤怒“我以为你成仙了,要不怎么那么久都不在人间露面?”

    “子涛,今夜听我的,咱俩不喝酒,你罚我喝一杯茶就够了。”一树真有“玉树临风”之势,说话也不容我打茬。

    “一树,你也太小看我了,一箱酒我还是喝得起的。”我争辨道。

    “子涛,这跟金钱无关,如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就听我的,今夜喝一杯茶就能让我心醉。

    看来,一树是认真的,于是我为他斟了一杯半满的茶。

    有句话说:夜长梦多,只是今夜,我却嫌夜太短,而醒着的梦也太少。闯荡江湖的一树,显得健谈、幽默,也很乐观。一树说:他跟我的友情,不是米饭,不是甜水,不是酒,也不是咖啡,是茶。米饭太俗,甜水太腻,酒太烈,咖啡又太苦,只有茶水,淡淡的香,微微的苦,悄悄的甜,友情是茶,茶能醒酒、醒脑,又醒心。

    第二天,一树又要起程了,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喝一杯酒吧,可一树还是那句话:只喝一杯茶。

    一树远行后,我猛然惊觉,会不会一树“人走茶凉”了,一看一树用过的杯子,发现杯子底下写着一张字条:子涛,这些年,为了做生意,为了应付各种场合,我喝了太多的酒,我的胃变坏了,这一生,我就只有一个能“以茶代酒”的人,就是你,你放心,留在杯里的茶会凉,喝在肚子里的茶只会越走越热。

    原来,一树的那杯茶早已一干为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