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前程

作者:暗香盈袖.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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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怒放的时候,我才踏上这处神奇的土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是一个很大的迷题。

    人生真是奇怪之极。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来,但是我们都来了。所以我们都需要找到那个来的答案。早在宋朝的飘摇细雨中,你就在词中吟喔,你说“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我就坐在高处的壁垒边,远远的,清笑翩翩。我会清合一曲渔家的调子,你说就像空谷里的余音缈缈,我唱得“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那一年,我遍采芙蓉,你在满坡的黄花里飞舞,其实禅画家在徐徐落毫,没人猜得到是工笔或是写意。我只见晃动在盘盏里的毛尖在翻腾浮沉。画才落笔,意已先至,我们已经各奔前程。

    我在侍女图的唇边找过你,你明亮的眼睛在说,你来;我在岳阳楼的夕阳里寻过你,你遍散金色的油彩后说,我在;我在暮色沉沉的游子路上,叩问每一扇门扉,我炯炯的目光掠过每一张灿烂如花的面容,我知道你也许就坐在佛前的灯芯里,就那样安静等待命运的彩排,也许真的是像佛说,你我只在前生后世相逢。相知己经发生,相逢却在蓦然回首的灯火里?或是你竟然在翡冷翠的夜色里嗅着那最后一朵鲜红的火花,竟然。或是我能够在寒山寺的钟声里握住这一丝温暖,宛若隔世。我只有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生命在凄美中滑过,那是不能错过的奏响,算不算绝唱。那一刻,我就在满目青光中,微笑着看着自己在瑟瑟飘零。这一年,我已过巫峡,你欲渡漓江。我只见画师己经声名雀起,他的画因为稀少,故此珍贵,我们也珍贵稀少。因为他说,他不忍看着我们在红尘间辗转流离,即使已经各奔前程。

    我没有落寞,即使形单影只,释伽牟尼佛祖说,我还有退休的那一年,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数到八万五千年。我居然被他幽了一默,居然。他还说,莫要问你来的理由,你只要关心存在,你还要为存在而欢喜。然后呢?我问我的将来。佛祖大概思考了几分钟,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还是执着依旧。后来他似乎恨恨地说,未来什么样子,如果知道了,你岂不是要我提前退休吗?听到佛祖的话,我大笑,在笑声中我泪眼婆娑,于是我双掌合十,行注目礼。那万朵莲花一瞬间盛开,其实她们从没有凋零过,我知道那是不死的心。风从我们身后的风铃边逶迤徐行,香气肆意流淌,梵音漠漠。画师的案台上多了一轴长卷,观世音菩萨爱怜地看着我们,就在我们各奔前程的路上。

    各奔前程,奔一个勿需知道的前程。各奔前程,驰骋本身就灿烂如花,浪漫无比。前程路上有的是一样的四季岁月,有的是一样的柔波艳影,有的是一样的桑榆坚贞,紫霞满天。这段红尘旧路,那个当年满簪黄菊的女子,依然望穿湘江秋水,点点心迹墨痕;如今这个不因春瘦的男子,还在边走边唱,渐近蓝桥溪水,嫩江源头。别说我不伤悲不懂离别滋味,你可知情到深处花又溅泪。别怪我不问心事尽付东流水,只是寻常陌路青灯孤影也累。

    江南的梅子应该青了吧,山北的石榴还在吐蕊,我们还在路上,就是时常留恋这易逝的季节,即便知道它来了又去,去了又回。各奔前程的你我,纵然心如金刚铁石,绕指却柔。就算是没有宋词的年代,还有残留的温暖,就算是没有彼此的牵手,也不会相忘于江湖,对吗?那就收拾好所有的画笔,出发,出发,各奔前程。

    在这桃花盛开的季节,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