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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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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狗,拴在枪上。

    猎枪,靠在肩上。

    猎人,坐在石上。

    石头,卧在山上。

    天,阴着。厚厚的、灰黄的云,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

    远处,三三两两的农家房舍,掩映在竹木扶疏中。看得见人走、狗扑、鸡飞,却听不见声音。一家四合院的门外,几株桃花争抢着开了,极浓极妍的,似乎听得见花瓣张开的声音。

    近处,很大的一片水,浮着几个小岛。水面绵延到山脚,从傍山的闸口叮咚着流去。

    植着垂柳的小岛上,出现了两个人:早春,男的穿的不多,很清瘦,却飘逸,依稀是猎人。女的却穿着大红的外套,乌亮的长发、粉白的皮肤,映着天光水色,引开了无数柳芽的眼睛。在水里投下钓竿,男的突然伏在女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女的脸红了,娇嗔着扬手打去。男的笑着躲闪着,慌忙掣起钓竿,一条鱼儿飞在半空,鳞光闪闪,却又掉回水里“啪”的一声----男的大笑,女的嫣然

    猎人揉揉眼睛,小岛还是小岛,流水还在流着,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山上的石头突兀着,很稳的卧在半山坡,赭红色的砂岩,年复一年地承受着风霜雨雪。

    猎人很稳、很随意地坐在石头上,已沉思了很久。脸上看不出表情,却有点象这天空:阴沉、落漠。手里的烟灰已有老长一截,但仍没有掉的样子。一股淡淡的青白的烟线悠悠地飘上去,,淡淡的散了--隐约中,那两个人偶然相遇在异地街头,却只是淡淡地擦肩过了,什么也没说

    黝黑的枪管静静地倚在肩上。

    猎狗伏在脚边,不时翘起鼻子,狺狺几声。

    山顶的小麦已拔了很高的节,油菜花开得遍地金黄,蜜蜂“嗡嗡”地忙碌着一切都在不经意中迎接着新的开始和繁荣。

    “为什么还要想呢?”

    猎人忽然很愤怒了。暗红一闪,长长的烟灰掉下来,无声的散了。

    “既然已过了这么多年,既然早知道会这样,既然已经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想?何苦?何苦?”

    吐出一口浓烟,猎人站起来,将快烧着手的烟蒂狠狠地掼到石头上,用脚碾得粉碎,大踏步走去

    猎狗,牵在手里。

    猎枪,抗在肩上。

    猎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