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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沐千歌的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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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沐千歌投来的目光,帝凌轩只是眉梢轻挑,漠然着脸道:“莫非他把你训斥了一顿?”

    “没错,这上官耀暴怒地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这王爷居然会有这胆大包天的心思,他定会奏明皇上,甚至还说,如果我王兄病逝,就算我出了家,他也会把我抓来当皇帝。5你说是不是很有趣?”沐千歌扯唇低低地笑着,凤眸里流转着戏谑的波光。

    “你觉得真假成分有多少?”帝凌轩直指要害问道。

    沐千歌摊开手,懒懒地说道:“一半一半吧,不过据我的探子得知,这上官耀的确是呈了一份奏折给我王兄,准备参我一把,而且他训斥我的时候,并没有作假。”

    “你本身就是个做戏子的料,当然能看得穿别人的表演。不过看你那样子,你也不担心你王兄会听那上官耀之言。但这样的话,我们都陷入了困境。”帝凌轩嘲讽道,神情微凛棼。

    “难道言罗那边的进展也不好?”沐千歌温声询问。

    帝凌轩缓缓点了个头,表情严肃道:“没错,刚刚言罗来找我,我试探性地问了下太后的情况,他居然以为太后的三魂六魄去了冥界,甚至对皇宫的五行移位完全不知,沐千歌,这言罗为何会成为影国的国师?”

    “听王兄说,他有预言的能力,多次预言中了很多事情,去年洪水泛滥,言罗提前将此事告知,我王兄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安排百姓提前撤离,稳当好一切外,的确发生洪水。”沐千歌摸着下巴思忖着道鬼。

    帝凌轩轻抬起眼,清朗道:“原来如此,他只是一位预言师,看来,他的嫌疑似乎减少了一半。”

    “难道我们估算错误了吗?”沐千歌皱着眉头迟疑道。

    “一切还是个未知数,还不能下定论,不过眼下情况的确比较复杂。”帝凌轩意有所指地开口。

    沐千歌长叹了口气,温和的脸上略显疲惫。

    “主子,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时,醉柳兴奋的声音响起。

    帝凌轩和沐千歌同时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房中的醉柳。

    “什么消息?”帝凌轩正色问道。

    醉柳讨好地对着帝凌轩扯唇道:“我刚刚听说,那个上官太傅似乎有谋反之心,下令让自己的部队驻扎在离焱都不远处。”

    “什么时候下的令?”沐千歌急声问道。

    醉柳伸了下懒腰,打了下哈欠:“今天上午,那些孤魂野鬼都说,这上官太傅早就有谋反之心,前年将自己的一个孙女送到宫中去,结果还没得到宠幸,就病死在宫中,原本还想通过孙女进一步获得权利,结果就这样死了。”

    “孙女?”帝凌轩声调骤降。

    沐千歌收到帝凌轩飘来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继而点头:“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这上官耀的确曾经将自己的一个孙女送到后宫去陪我母后,我母后十分喜欢那女子,还有意让我王兄纳她为妃,但是却没想到突染恶疾,就这么病死了,我母后难过了一阵子,执意让我王兄为她荫封了个名分。”

    “皇宫阴气本身就重,不是命格较硬的女子,一般都活不了多久,偏偏这皇帝非要将女子都纳入宫中,真是够荒淫。”帝凌轩冷声讽刺道。

    沐千歌不以为然地勾唇轻笑:“你这可说错了,我王兄可是个痴情之人,对这正宫皇后一往情深,只可惜国师指出,我王兄和皇后这三年有血光之灾,为了避免两人死亡,必须回避三年,我王兄就将皇后送出了焱都,今年正好是第三年,准备接她回来。至于你说的那些女子,要么是出于政治目的而在一起,要么就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而为之。”

    “对对,哪个皇帝没有三千佳丽,貌似你这王兄妃子还挺少的,据说也就是这三年才封了十几个美人和妃子,结果还死了七八个,真是悲催。”醉柳赞同地点头道,之后又再度打了个哈欠,让帝凌轩侧目盯着他。

    “你又开始犯困?”帝凌轩沉声问道。

    醉柳点了下头:“是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刚还精神好好的,就是无意中撞上了一个妇人,可能魂息和她犯冲,让我精神不济。5”

    “我看你醉柳,过来。”帝凌轩正准备训斥他,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肩膀上,立刻冷声命令道。

    醉柳诧异地看着帝凌轩,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威严,却还是朝着他走去。

    待到醉柳走近,帝凌轩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拂,指尖上带着一缕如蜘蛛丝般细微的血丝。

    醉柳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缕血丝就在帝凌轩的指尖上化为乌有。

    “你去了皇宫?”帝凌轩锐利的眸光盯着醉柳。

    醉柳摇了摇头,一边下意识地检查着自己的衣服上还有没有沾上那样的血丝,一边说:“没有,我这种鬼进不了皇宫,皇宫几乎每个角落都有驱鬼符,我去不是找死吗?”

    “是有新发现吗,帝凌轩?”沐千歌见帝凌轩似乎发现了什么,便心中一喜。

    帝凌轩没有直接回答沐千歌的问题,而是左手捏出一个诀,对着醉柳推开掌。

    醉柳只觉得一道清爽的冷风袭来,身体的疲惫似乎消失不见,才刚准备张口感谢,却看见自己的周围飘着许多血丝,不由得大叫:“这是什么?”

    “你在撞到那个妇人之前,有没有和其他人有接触?”帝凌轩皱眉问道。

    醉柳摆摆手,身子不敢乱动,害怕会沾上这些血丝,焦急地扯着嗓子道:“没有,不过主子,你还是先帮我把这些血丝给弄掉吧,看着就骇人,难道我是因为这些血丝而犯困吗?”

    帝凌轩鄙夷地看了眼醉柳,左袖一挥,就将漂浮在他周围的血丝给散掉了,继而问道:“你还记得那妇人长什么模样?”

    醉柳见血丝不见了,这才敢活动身子,支手摸着后颈想了想,支吾了下:“样子我忘了,不过看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哦,我只记得她嘴角有道疤痕。”

    “你怀疑那妇人?”沐千歌听到疤痕这词,凤眸便微微一动。“没错,这血丝有皇宫金光笼罩,自然不能散出宫外,醉柳没有去过皇宫,只撞了那妇人,那这血丝必定是从那妇人身上带来的,由此可以推断,这妇人去过皇宫。可自由进出皇宫,嘴角有疤痕,你可有怀疑之人?”帝凌轩铮铮有声地说道。

    沐千歌轻蹙着眉头,右手两根手指不停地怕打着左手掌心,忽而一顿,扬声道:“我记得这个棠妃的母亲嘴角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过醉柳不可能会碰到她。”

    “为什么?”醉柳不解地问道。

    沐千歌摊开手道:“这莫夫人自从女儿死了之后,就得了一场重病,神志不清,见到女子就认成是自己的女儿,这莫大将军不得已就将莫夫人送到宝安寺休养,上个月我还为她念了道安心咒,意识还是不清醒的。”

    “那莫大将军呢?”帝凌轩凝声一问。

    “这莫大将军本就是个忠厚之人,为我影国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棠妃死后,莫夫人疯了,他一个月内头发全白,奏请辞官,我王兄不舍,恩准他在家休养,待到伤痛过去之后再来任职即可,官位帮他都留着。这莫大将军离开焱都之后就去了宝安寺陪莫夫人,很少回焱都。”沐千歌悠悠开口,话语中藏掖着惋惜。

    醉柳也觉得可惜地感叹道:“哎,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棠妃要是泉下有知,得知父母如此,怎能安心轮回呢?像我这种孤儿倒也有好处。”

    帝凌轩黑眸微沉,清冷着嗓子道:“醉柳,你这几日去看看这所谓的莫大的将军府。”

    “你怀疑莫大将军?他不可能的。”沐千歌诧异地张开口。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不可能,沐千歌,情感有时候会蒙蔽你的理智,我更在乎事实和自己所看到的。”帝凌轩一字一句地说道,脸上的表情颇为肃穆。

    醉柳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侧身问道:“行,那我去了,对了,今日怎么没见着鬼娃呀,我还想看她一眼呢。”

    帝凌轩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猛弹了下,凌厉地看着醉柳:“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下次没提前警告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就是。”醉柳忙不迭地飘离房间,心中忍不住抱怨道,这帝凌轩今日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看到醉柳终于离开了,帝凌轩这才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悦。

    “明白就好。”帝凌轩睨了眼沐千歌,冷声道。

    沐千歌假装无辜地摊开手道:“我现在可没有打鬼娃的主意,全听她自己的选择,正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

    “你这种人也算君子吗?”帝凌轩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沐千歌堆着面皮讪笑道:“马马虎虎吧。”

    帝凌轩没好气地白了沐千歌一眼,忽然想到醉柳刚刚说的话中的另一些讯息,脸上的表情一凛“刚刚醉柳说皇宫这三年死了七八个妃子,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所谓的争宠,如此而已,病的病死,毒的毒死,要想在后宫中立足,这些都是最基本。”沐千歌不以为然地解释着,站起身理了下衣摆,温和一笑“听说鬼娃这几日都不想见你,没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看我还是去劝解劝解她,不然憋出病可怎么办,到时会有人心疼的。”

    “沐千歌,鬼娃可不是你玩弄的对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女人。”帝凌轩倏地站起来,沉着脸大声斥责。

    沐千歌竖着一根手指轻摇了摇,嘴角还噙着随意的浅笑,但是从喉咙滑出的嗓音却带着浓浓的认真“你想错了,我从没打算要玩弄鬼娃,不然太亵渎她了,我的确是有过很多女人,不过,那也只是逢场作戏。帝凌轩,美好的东西,是人都想要,你想占为己有,我也是,而且我保证,我能给她的绝对比你给的还要多,至少,我不会让她哭。”

    话语一落,沐千歌就朝着帝凌轩扯唇爽朗一笑,继而迈步离开了书房,留下脸色阴鹜的帝凌轩一人。

    沐千歌虽然平日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就算脸上带着笑容,给人一脸温润无害的模样,但是帝凌轩却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机极深,让人看不透,猜不着他的思路,所以自己才特别反感,因为太累。可是刚刚那番话,帝凌轩却是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这沐千歌在和自己宣战,目标是鬼娃。

    “那就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从我身边带走鬼娃。”帝凌轩咬牙切齿地说着,墨瞳里闪烁着幽暗的寒光。

    当白天的喧嚣逐渐被夜色包裹,死寂一般的黑暗也开始席卷着每个阴暗的角落。

    在一间灯火摇曳的屋内,几道人影落在纸窗上,看影子只能依稀判别出来应全是男人的模样。

    “一切是否安置妥当?”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大人,听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所有精英部队都驻扎在城外五十公里处,一百名暗影士兵也已经潜入宫中,只需大人的一声令下。”

    “很好。”

    “大人,逸王爷那边是否需要注意?”

    “无妨,他暂时不会对我起疑的,眼下我们只需要安心注意皇宫动静就行,还有国师那边。”

    “是,大人。”

    “若有突发状况,你们可以先行动手,无需等我命令,一切以大局为重。”

    “是。”

    “好,散了吧。”

    “是,大人。”

    纸窗上的人影移动,眼看门就要被拉开,门外不远处站着的一人立刻躲进一处阴暗的角落。

    门应声打开,几个身穿战衣的威严男子正从房间走出,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屋内一人恭敬地作了个揖,然后将门关上。

    躲在角落之人并没有趁门关上而走开,反而是死盯着那紧闭的门,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再度被拉开,一个精神矍铄,一嘴白须的老人正慢慢地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侍卫。

    “马车在侧门停着,太傅大人。”侍卫低声禀告道。老人微微颔首,眉目间弥漫着一股霸气,锐利如刀地眸子在眼眶中微微转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

    “那就走吧。”老人盯着角落看了一会,然后才收回目光,袖袍一挥,将屋内的烛火熄灭,这才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去。

    在确定那两人已经彻底离开后,躲着角落的人这才缓缓走出来,转身朝着另一处走去,在经过一家客栈门口时,客栈内通明的灯火正好映在那满头的白发上,显得格外的亮眼。

    “咦,刚刚那人是不是莫大将军呀?”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无意中瞥到那白发之人的侧脸,便忍不住对着对面同样在喝酒的人说道。

    “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莫大将军怎么可能在焱都,他可是在宝安寺陪着莫夫人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肯定是喝醉眼花了。”对面之人扯着嗓子反驳道。

    “我才没喝醉呢,我只是眼花而已。”

    “那也算喝醉了。”

    “没有。”

    客栈内两人还在继续争吵着,而那满头白发之人一直在夜路上蹒跚走着,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下脚步。

    白发之人伸手推开大门,便看见一个弓着背的老年人正提着灯笼守候着,见到白发之人,便轻声唤道:“将军。”

    白发之人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疲惫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等我吗?”

    “不确定将军是否归来,小人无法安心。”弓着背的老人定声说道,打着灯笼为白发之人引路。

    灯笼微弱的光芒落在白发之人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镶嵌在一张长满皱纹的脸上,极为的诡异与不协调。

    “刚刚对醉柳说的那话,莫非也顺带着我那一份了吗?”沐千歌把玩着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青丝,唇角上扬,一脸戏谑地望着帝凌轩。

    坐在树上的醉柳斜眼看着底下的白发之人,脸上带着一丝狐疑,这莫将军据说年纪约莫只有四十岁左右,为何这如今看来却如此苍老,如同八旬老人一般,皱纹横生,难道这丧女之痛,可让人如此苍老。

    醉柳不解地摇了摇头,却不料带动着树枝发出吱呀声,紧张地低头一看,便正好对上莫将军那双犀利的眼,让醉柳心一提,内心突生紧张。

    难道他可以看见我,醉柳屏息疑惑着,却见下一刻,莫将军已经垂下头,继续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离开,细瘦的身子在长袍下显得十分羸弱。

    “吓到我了,我还以为看见我了。”醉柳拍着胸脯舒了口气,但两道横眉却还是皱着,为什么刚刚有那么一刹那,自己会感到害怕呢,而且这莫将军看起来那么苍老,这眼睛却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呢,反而目光如炬。

    幽暗封闭的房间内,一道微弱的烛火放置在一个烛台上,火光照映着下面摆设的十二具白木棺材,其中一具是空着的,并没有盖上棺材盖。

    “马上就可以完成了,马上就可以去给你陪葬了。”阴恻恻的声音在房间的一处响起,然后跟着传来的是咚咚咚地敲打声,回荡在房间显得格外诡异。

    随着那敲打声的不断加快,那盖着的十一具棺材便不停地摇晃起来,传来里面指甲划在木板上的刺耳声以及女人凄厉的叫喊声,泛着黑色的血开始从棺材底渗漏出来,变成十一股血水,顺着地势流到低洼的一处,汇入到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圆形的凹台。

    一只白皙的手将凹台微微一侧,将血水倒入一个白玉碗内,衬得那血殷红骇人。

    “这可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丹蔻,太后,每日给你涂在指甲上,感受到这十一个女人的咒怨,是不是很难受,不过比起我的痛苦,你的痛苦又算什么呢?你以为那八色安魂阵真可以保住你的最后一魄吗,你肯定不知道那是我特意为你设的,就是让你尝着这样的折磨,痛不欲生,不过放心,马上,你就会结束这个痛苦的,而且到时我会让你所有的亲人为你陪葬的。”

    那憎恨的话语就像索命的恶鬼一般,森冷嗜血,顺着黑暗蔓延。

    正在缝补衣服的寒月像感受什么一样,手一抖,针就猝然扎进指腹中,疼得她眼角一抽。

    “寒月姐姐,又扎到手了吗,要不,这衣服就不要做了。”趴在桌子上的鬼娃听到寒月的痛呼声,便抬头好心劝道。

    寒月轻摇着头,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