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洛九针 > 二十八 借之势

二十八 借之势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原本嘈杂喧嚣的大街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了孩童的哭声,下一刻,哭声就戛然而止,明显是被人堵住了嘴。

    坐在酒楼上的陆异之伸手推开半扇窗,看到街上有一队黑幽幽的人马正缓缓走过。

    虽然所有人都穿着黑衣,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落在正中那位年轻人身上。

    这位霍都督,这么年轻啊。

    “看,那些人腰里悬挂着什么。”

    “我的天啊,是头,还有头发露出来。”

    “还有血,是新砍的——”

    街上不时躁动,但旋即恐惧就攥住了躁动,退避街边的人们几乎贴在了墙上,唯恐被都察司看到。

    还好都察司的一众人都目不斜视。

    有人伸手来关窗。

    “别看了。”几个同伴低声说,“真是凶恶。”

    都察司,霍莲,梁八子,他们当然不陌生。

    不过从外地来的他们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据说霍莲外出巡查,这是刚回来。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喜好一样,拎着人头到处走。

    “这个霍莲真是…..非人哉。”一个同伴说。

    陆异之没有说话,眼里微微闪光。

    其实这也是势啊。

    就如同那日在会仙楼外听到那位大人包了场那般的势。

    “朝廷有这种人存在,真是,不幸。”一个同伴摇头说。

    文官的不幸。

    要被一个如此不堪的人磋磨。

    陆异之听到这里,笑了笑,说:“幸与不幸,等我们当了官再体会吧。”

    现在那些事离他们还远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还没资格让霍莲来磋磨。

    说了这句话,他伸手带上窗户。

    “我们质问京兆府的事,太学已经知道了。”他说,拿出一张帖子,“尚书博士夏侯先生邀请我等一见。”

    尚书博士,在座的几人神情惊讶,旋即欢喜。

    “太好了。”

    “竟然可以见到夏侯先生!”

    “怎么办?见了夏侯先生应该说什么?我尚书读的不好。”

    听到这里,陆异之轻咳一声:“当然是说刘秀才案的事。”

    这话让其他人回过神,是了,忘记了,他们之所以能惊动太学,被博士召见,是因为在为刘秀才案请愿。

    “记住,到时候我们只是关心刘秀才案,其他的事,不要说。”陆异之轻声说。

    否则东拉西扯,很容易让尚书博士不喜,一心为他人的话,尚书博士反而会正视他们。

    其他人也明白了,忙忙点头。

    陆异之又轻轻一笑:“当然,能见到尚书博士,能让尚书博士认识我们,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是啊是啊,不管因为什么,尚书博士见了他们,正视他们,他们已经比其他人多了一个机会。

    诸生们深深吸气,难掩激动。

    “异之,这都是多亏你啊。”一个年长的书生感叹说。

    原本还对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很看不上眼,现在看来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少年俊才不一般。

    前几日是这位陆异之提议向京兆府询问刘秀才案,他们的确有些犹豫,怕引来麻烦。

    但陆异之坚持要这样做。

    且花了一大笔钱,直接见到了府尹。

    站在府尹面前,诉此案关系所有考生所有读书人,甚至关系上下官吏察举之责,这让京兆府也不敢慢待,也引来更多的考生关注,一时间京城到处都是议论。

    然后引来了太学关注。

    现在太学博士亲自召见,他们禹城考生在京城称得上一举成名了。

    声望对于读书人来说很重要,对于以后出仕为官更重要。

    陆异之说:“这可不是我一人能做到的,是我等齐心协力。”

    诸生再次笑起来,举起酒杯,刚要同饮,有陆家的仆从急匆匆跑进来。

    “公子,刘秀才的事有消息了。”仆从喘着气说,“是凶杀,刚刚大理寺定论了。”

    陆异之还花了钱,京城什么都能买到,哪怕是官府的消息,只要你钱够多。

    果然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座的几人却没有丝毫欢喜,反而神情遗憾。

    这就定论了?

    也太不巧了,怎么不等他们见完了尚书博士?

    “那我们见了尚书博士说什么?”他们皱眉说。

    陆异之端起茶杯,说:“那就说这件案子的警示。”

    也是,反正夏侯先生的帖子已经发了,他们去见,夏侯先生总会见,见了总能有话说,刘秀才案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块敲门砖。

    诸人又高兴起来,也来了兴致。

    “凶手是谁啊?”他们问陆家仆从。

    陆家仆从摇头:“还不知道,还在追查。”

    不过也无所谓了,知道刘秀才是他杀,是受害者,也算是能洗脱污名了,凶手,无非是嫉妒贤能或者家族仇怨等等无关紧要。

    旁边的仆从想到什么,对陆异之低声说:“公子,家里出了点事。”

    家里?又出什么事了?陆异之皱眉,先前说是阿七跑了,现在呢?

    “小事,小事,还是小事。”仆从忙说,“是二夫人娘家被抄家了。”

    陆异之愕然,阿七跑了,不过是因爱生妒闹一闹,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但二婶娘家被抄,这可真是太意外。

    怎么回事?

    仆从低声说:“得罪新来的知府了,老爷说,宁家当吏,手伸的太长,这次被揪住,砍了。”

    官吏之争,陆异之也是略有所闻,要么当官的灰溜溜离任,要么当吏的家破人亡,的确也常见。

    “他人的事,与咱们无关。”仆从再次说,“老爷是让告诉公子一声,怕宁家的人来求助公子,公子不要不清不楚。”

    陆异之点点头。

    “异之。”旁边的人唤道,“有什么事?”

    陆异之对他们一笑:“家里的事。”不待询问又说,“小事小事。”

    的确,就算是亲戚,也是他人之事,与陆家无关,是小事。

    只是,这几年家中一向顺遂,小事都没有发生过,最近是不是有点密集?

    下一次,还会有什么小事?

    陆三公子握着茶杯微微出神。

    ......

    ......

    京城刘秀才案掀起新的喧闹时,许城的宁吏案已经尘埃落定了。

    再怎么盘踞世家,也不过是胥吏,主犯人头一砍,家产抄没,族人发配,就干干净净无声无息了。

    城里如今都没人谈论了。

    陆康氏听了管事的回报,叹口气,捻动佛珠,可怜可怜啊,心里又松口气,最终没有牵涉他们家。

    “那个阿七呢?”她没忘记这个人。

    管事这次亲自探看了,就准备着大夫人问,忙答:“还是那样,隔几天在山里捉些猎物去城里卖,这几天又在湖里打鱼,吃吃喝喝的倒是能自给自足。”

    陆康氏听到这里,忽说:“我恍惚听宁氏说,她还让她侄子敲打那个婢子呢。”

    “宁家公子好像的确跟几个酒楼有纠纷,也被写在案卷上了,但都是常见的做派,那些酒楼去官府告不过是,唉,墙倒众人推罢了。”管事叹口气说,“总不能说,宁家公子跟酒楼闹,是因为对付阿七吧?”

    是啊,因为对付阿七所以惹了破门灭家?说出去谁信啊,就是想让陆家承情扶一把宁氏,也不能说这么失心疯的话啊。

    所以,陆宁氏也只是跟婆子哭了一声,自己都不信,没有来大夫人这里哀求。

    但陆大夫人也知道了,此时听了管事的话,更觉得果然是笑话。

    ……

    ……

    一阵秋雨后,天气更凉,行路变得更舒适。

    许城外大路上,坐着板车的小孩一边用揪来的树枝拍打车轮,一边四下乱看。

    “阿毛,坐好,别跌下去。”车前的扬鞭的家人叮嘱。

    小孩懒懒应了声,忽地瞪圆了眼。

    “牛,牛——会走的牛——”他喊道。

    真是,自家又不是没有牛,见个牛有什么稀奇的,赶车的大人不理会,只应和两声。

    小孩的喊声还在继续,用手拍打着车:“牛,木头牛,木头牛在走——”

    木头牛?在走?真是语无伦次,牛拉着木头吧,家人摇头,小孩说话颠三倒四,他扬鞭催马。

    马车加快得得,拉着小孩的喊声远去了。

    家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湖边的山脚下,有一个木头做的牛。

    木牛身上驮着几根木料,一个粗布衣裙的女孩儿,牵着牛缓缓稳稳地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