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虞后宫记事 > 第82章献策

第82章献策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滚滚长江,天际自流。

    赫连睿和慕媛并肩站在高高的河堤上,看着那一汪江水浩浩汤汤的东去,江水里不时有簇簇浪花卷起,拍打着河岸和靠岸停泊的船只,那浪花却没有江水那般浑浊,还透了点白色的影子来。

    “媛儿,风真是大,我们快些回去歇息罢,小心你冻坏了身子。”赫连睿见着慕媛皱着眉头,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江面,心中有些怜惜,捏了她的手一把:“不想了,这些事情自然有将军们想得到,你别想得头疼。”

    慕媛没有回答他,只是脑海里思索着问题。从她看过的兵法书来看,有各种战术,水攻、火攻都是用得最多的,她把那司马要带士兵来归降和战术联系起来,心中疑惑他该会用火攻这个法子。一些兵书上记载的火攻战役甚多,在江面上焚烧敌方船只的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现在有一个让她感到无比疑惑,现在是冬天,正是刮的西北风,若是那人想以假降来烧大虞的船只,恐怕只会烧了自己的船只粮草,这个无论怎么说都行不通,难道那人是真心归降?

    真心归降,又为何不在大虞兵马刚刚到江宜便来联系,一定要等过了这么久才派出人来?慕媛心里始终有些疑惑,眼神掠过江面,落到了河堤上边。堤岸上全是枯萎的干草,被风吹着倒伏在地面上边,一副衰败的景象,有些干草被疾风从地面刮了起来,随风飞扬,沾到了他们俩的衣裳上,弯弯曲曲的就如一幅地图上的河道一般。

    慕媛凝神看了看赫连睿的衣裳,突然若有所悟,两个梨涡在唇边浮现了出来,拍手笑道:“赫连睿,我现儿可是想通了!过了几日你可以拿了去向皇上邀功了!”

    赫连睿见慕媛说得很有把握,也是欢喜:“媛儿,你想到什么了?”

    “那南汉的司马定是假降,想趁机放火烧了我们的船只!”慕媛口气很笃定,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赫连睿,点了点头:“你可劝皇上将计就计!”

    “放火?”赫连睿看了看宽阔的江面,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媛儿,你弄错了罢,现在可是冬天,刮的是西北风!”

    “是吗?”慕媛指了指那些随风飞扬的枯草道:“那为何这河堤上的枯草会飘到我们的衣裳上边来,而不是飘到江面上去呢?若是西北风,该是飘向南方的。”

    赫连睿定睛看了看,果然,河堤上的一些枯草并不是往江水那边飘,而是飞望堤岸上边,有几根还沾在了自己的衣裳上。

    “媛儿,这是为何?”赫连睿惊奇的看着自己大氅上边的那几根枯草,伸手将它们拈了起来,举在眼前看了看,这是一些常见的野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枯黄的茎,叶子是更淡的灰褐色,轻柔的贴在长茎上边。

    慕媛将赫连睿的大氅拉了起来,指了指上边一根弯弯曲曲的枯草道:“赫连睿,你瞧,这好像就是长江罢,现儿这里有一个弯,你看到没有?”

    赫连睿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荆州城就在这个弯里边,而江宜却在这里。”慕媛伸出手指点着一个空地:“当西北风从北边过来,遇到了这个弯,那自然会被拦了回来,在这弯道里边成了东南风,所以这枯草自然会被吹了过来。”

    赫连睿低头看着自己大氅上边那根枯草,又望了望对面点隐隐的楼阁亭台和青色山峦,不由得豁然开朗,哈哈笑道:“媛儿,我懂了你的意思,西北风到了这回湾之处,被挡了回来,变成了东南风,是也不是?”

    慕媛朝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教你个法子,也好让你在皇上面前露上一手,让他知道你的聪慧。”

    赫连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我哪里聪慧了?竟是连媛儿的一半也不如。”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低声道:“我们反正是会在一起不分开的,你冰雪聪明,也就是我聪明,一样的,对不对?”

    听着他说“反正是会在一起不分开”慕媛心里一片温暖,她低下头去轻声应了一句“是”两人都觉得很快活,互相打量着对方有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即便是站在冷风嗖嗖的河堤上,也不觉寒冷,心里火热热的一片。

    过了两日,去荆州城的细作探听回来,说那刺史府确实有一位姓程的司马,他和刺史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前不久甚至还和刺史当面顶撞,被刺史下令责罚,打了二十军棍,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

    赫连焘望了望心腹的几个文臣和将军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屋子里边一片沉静,众人都不说话,心中默默想着,这皇上已经是认定那程司马是诚心归降,自己便是再据理力争,也架不住皇上好大喜功,他心里头早已经认定了人家是被他的赫赫威严给折服,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来投奔大虞。

    “皇爷爷,我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赫连睿站了起来,朝赫连焘一拱手:“皇爷爷,孙儿这几日仔细想了下这件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妥。像这种官府里的事情,为何外边的人便马上得知了消息?这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可信。大战在即,讲究的是上下一心,即便这位程司马曾有私人恩怨去顶撞刺史,刺史也不会就这样当众责罚他,这岂不是离心离德?如果部下和上司都不是一条心,那这个仗又怎么打?这可是兵家大忌,皇爷爷,你说是不是?”

    赫连焘一愣,眯了眯眼睛道:“继续说,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望向赫连睿的眼神充满了赞赏,没想到这位皇孙殿下可真是不错,看问题如此透彻,竟然能把皇上都说动了。

    “皇爷爷,那程司马带五千人马归降固然是好事,可若他是诈降又该如何?大虞并不少这五千人马,可若是他诈降,用火攻来烧毁我大虞船只,那可损失惨重,又得耽搁好几个月,粮草供给和军饷都是大问题。”赫连睿想着慕媛交代他的话,又加以自己的描述,说得无比流畅,头昂得高高的,一脸兴奋。

    “皇孙殿下,且慢。”燕将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大冬天的,怎么能用火攻来烧我们的船只,风向不刚好是相反的吗?”

    身边的几位将军和文臣们也纷纷议论:“燕将军说的是,现儿可是西北风!”

    赫连睿骄傲的看了众人一眼,心里很是得意,媛儿真是聪明,这个问题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给想到了。他走到靠墙的那幅地图前边,用手指着那条代替长江的黑线道:“这里有个弯,大家可看到了?”

    屋子里的人挤到那地图前边看着赫连睿指着那条黑线,若有所悟般凝神不语,赫连睿得意的指着那个大弯道:“现在我们就在江这边,因为是一个回湾,风到那边又会转过来,所以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若是大家不相信,现在可以去河堤边试试便知。”

    “真的?”燕将军急不可耐的大步走了出去:“俺去试试看,你们且等着。”

    不一会,就听到橐橐的脚步声,燕将军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娘的,还真是这样,皇孙殿下,你是疑心他们会用火攻?”

    “正是。”赫连睿点了点头:“若是那程司马想投诚,早在我们到江宜该就派人过来了,现在都快两个月了,我们的船也快造好了,这时候再派人来说要归降,岂不很可疑?”

    “俺去将那奸细碎尸万段,竟然想来蒙骗我们!”燕将军捋了捋衣袖便准备又望外边走,却被赫连睿喊住了:“燕将军,且慢,我还有话没说完。”

    赫连焘兴致颇高的看着赫连睿,没想到这个他原本认为才识并不出众的孙儿,现在到了外边以后,逐渐露出头角,显出璞玉的本质来了:“睿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想到了好主意,快快说来!”

    “皇爷爷,孙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赫连睿压制住心里的激动,大声的说了起来:“既然这程司马是假投降,定然是以他作为先锋,烧了我们的战船,后边有精锐部队趁着我们慌乱之际便杀了过来,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我们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孙儿愿领一队精锐提前潜伏去荆州城里,他们大军出发,自然城内空虚,孙儿便可一举拿下荆州城,断了他们的后路!”

    “此计甚妙!”贺兰静云抚掌道:“皇孙殿下这想法确实是妙,臣愿随皇孙殿下领兵前往荆州,让他们来个腹背受敌!”

    赫连焘听了赫连睿的主意,也是连连点头:“睿儿,真不愧是我赫连家的好儿郎!”

    “皇爷爷,至于那江面的船只上边,可预备下大铁叉,防备南汉的船只靠近,还可以连夜赶制出帆布做的大围蓬来,用铁杆做支撑,高一丈有余,风吹过来遇着这道围蓬会反转过去,不会只往我们船只上吹了。而且,”赫连睿得意道:“我们可预备好弓箭,只要他们靠近就用弓箭射之。”

    “皇孙殿下,可若是他们是真归降呢?”张延之突然出声了,他心里有些难受,若那程司马是真心归降,却被大虞来了个杀无赦,着实也是冤枉。

    “太师,两军对峙,自然会有死伤,儒家虽推崇仁政爱民,可并不适用于行兵打仗。”赫连焘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不要妇人之仁了,就按照睿儿说的去办,赶紧准备好铁叉帆布,预备着那日作战。”

    大虞最初崛起时,施行的都是屠城之策,现在比以前可仁义多了,可这些汉臣们还是看不惯杀人太多,真是可笑之至,自己不杀了南汉那些人,南汉反过来便会来杀大虞,能对他们仁慈吗?

    “皇爷爷,不如这样,请先答应了那程司马的要求,我先和贺兰将军潜去荆州城打探一番,看看那程司马究竟是否诚心归降,等我们拿到证据,再请皇爷爷定夺。”赫连睿见张延之不悦,心里也是一凛,他跟着张延之浸淫儒学多年,自然知道他的主张,可方才却不知为何,顷刻间便将那话说了出来,惹得太师不高兴了。

    “如此甚好。”赫连焘看了一眼张延之,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心里想着,这些汉臣们就是执拗,杀的又不是他们的家人,每次自己要杀人,他们便冲出来进谏,真是麻烦。看在他是儿子孙子的老师的份上,就答允他一次吧:“睿儿,你和贺兰将军可要小心行事。”

    第九十四章

    寒风萧萧,似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生的疼痛。慕媛站在了院子里边,看着身边的树上光秃秃的枝子,上边零星的挂着几片还没有掉下来的落叶,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原本想着要赫连睿在皇上面前露一手,没想到却把他自己搭了进去,一想着赫连睿要和贺兰静云去南汉打探军情,她的一颗心便跳得厉害。

    自从那个冬天冒死在东宫找到赫连睿以后,她便没有和他分离过,可现在,离别马上迫在眉睫,她似乎能听到薛清在屋子里边收拾东西的声音,那悉悉索索的响声让她心里难受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媛儿。”一声温柔的呼唤在耳后响起,慕媛转过头去,便见赫连睿和薛清两人打扮成了汉人模样站在那里,赫连睿穿着儒衫,那几条辫子也不见了,梳在头顶上,用一个小小的金冠束住,看起来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赫连睿见慕媛呆呆的看着自己,满眼带泪,心里也有些难受,他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可现在他要和贺兰将军去刺探军情,不是游山玩水,自然不能带上她了,有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媛儿去。

    他大步走了过来,握住慕媛的手道:“媛儿,你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说到这里,就觉得手上一阵冰冷,一滴泪水已经落在他的手背上,又慢慢的滚落了下去,在手背上留下了一条湿湿的痕迹。

    “媛儿。”他颤抖着声音喊了句,把慕媛拥进了怀里,他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微微的颤抖,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边去一般:“媛儿,不用担心我,我过两天就会回来。”

    “嗯。”慕媛用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句,伸出手怀抱住了赫连睿的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一双小手接触到他的腰际时,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让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能不能不去,能不能派别人去?我不要你离开我。”

    她的双臂就像藤蔓一样围绕着他,就像攀缘着青松的菟丝花一般,紧紧的缠在上边,似乎什么都不能将她和他分开。赫连睿身子一僵,立在了那里,他能感觉到她的那种无助,对他的依赖,低头望过去,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一种担心的神色明明显显的写在眼里,一张小嘴似乎像开放的花朵般,微微张开,吐露着芬芳的气息。

    赫连睿心里似乎窜起了一把小小的火焰来,他将慕媛搂紧了些,一张嘴唇贴了上去,慕媛没有躲避,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赫连睿冰凉的嘴唇落在自己的唇上:“媛儿,好媛儿,乖媛儿”赫连睿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含含糊糊的喊着慕媛的名字,舌尖伸进了那微微张开的花蕾,肆意的在里边吮吸着甘露。

    “嗯”慕媛的口里溜出了一丝微弱的应答声,这声音听在赫连睿耳朵里,似乎是一种诱惑和邀约,他愈发用力的将慕媛搂紧,一双手不住的在她身上摸索着,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在他心底最深处勃然升起,成了一种熊熊大火之势,烧到了他的全身,似乎要将他烧成灰烬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自己想沉溺在这温柔里边,品尝着这从未尝到过的芬芳。慕媛的手环在他腰际,她的眼泪滴落进了嘴唇,他尝到了咸涩的滋味,和那种甘美一起并存着,让他摩擦着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欲罢不能。

    “皇孙殿下,贺兰将军带着随从过来了!”蓦然间,薛清焦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尖尖细细的,提醒着他们一个事实,赫连睿该要走了。

    慕媛本来正沉浸在忧伤与甜蜜并存的感觉中,被薛清这一喊,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松开自己的双臂,向后挪了一步,低声道:“赫连睿,你该走了。”

    赫连睿也从那句喊声中惊回了现实,看着面前红肿着眼睛和嘴唇的慕媛,他苦笑了一声:“媛儿,我是该走了。”

    慕媛抹了一把眼睛,看向赫连睿道:“我送你去码头。”

    赫连睿本来想反对,可看着她那坚定的面容,也不忍心拒绝她,牵起她的手道:“好,你送我去码头。”

    两人携手走到门口,便见院子外头站着贺兰静云,带了十来个随从站在外边,见赫连睿和慕媛出来,行了一礼:“皇孙殿下,可否即刻动身?”

    赫连睿点了点头,几人翻身上马,慕媛也骑了一匹,一路往河堤那边走过。路上面一直很安静,慕媛只是用手握紧了缰绳,一句话都没有说,而赫连睿只是和贺兰静云在前边小声的交谈,慕媛望着他穿着白色儒衫的背影,不由得又滴下泪来。

    他的亲吻仿佛还留在嘴唇上,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唇瓣,上边仿佛还有他的气息一般,像万缕柔情包围住了她。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亲吻,以前赫连睿只是偷偷在她耳边,或者是脸颊上蜻蜓点水般掠了过去,而这一次,才真正让她尝到了心醉神迷的滋味。他的气息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浮动,她能感觉到他热烈的心跳,她能感觉到他双臂有力的拥抱,她能感觉到他不舍的心情,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深情。

    就这样,她骑着马走在他身后,痴迷的看着前边的身影,真希望这条路就这么走下去,永远也没个尽头,可是最终该来的事情还是会要来,赫连睿和贺兰静云勒住了马,两人翻身下马,贺兰静云将马的缰绳扔给了一个随从:“这些马你负责带回去,还要负责慕中才人的安全!”

    慕媛在马背上探着身子看了看,根本就看不出河堤上有一条路,也根本见不到有泊船的码头,她惊讶的问道:“贺兰将军,这地方可不像是码头,你没有弄错罢?”

    贺兰静云回头看了看她,笑着说:“这里自然不是码头。”

    “那”慕媛犹豫的问:“难道是在这里布置了暗桩不成?”

    贺兰静云大惊,看向慕媛的目光也有些转变:“中才人竟然聪颖如斯,都不用我说便知道了这里头的古怪!”

    所谓暗桩,就是秘密布置好的组织,不被人所知。在这里大虞布置了一个暗桩,这还是从十年之前就有了,专门负责将大虞的细作运过去刺探南汉的情况。

    就听“欸乃”一声,一条小船慢悠悠的划了过来,上边有两个穿着普通的渔夫,见着贺兰静云几人,拉长了声音问道:“几位客官想不想要吃鲜鱼?船上有鲜活的鲤鱼,下来尝尝鲜罢!”

    贺兰静云粗声粗气的回答:“谁吃鲤鱼呐,我们可要吃鳜鱼,这才是美味!”

    船头那渔人停住手中的桨大声说道:“这时节哪有鳜鱼?客官莫非是在开玩笑?难道没听说过桃花流水鳜鱼肥?”

    “那便是你孤陋寡闻了,对面荆州城内有一家饭庄,自己有个池塘专养鳜鱼,冬天也能尝到这美味呢!”

    那渔人大惊失色道:“客官好见识!若是今日想吃新鲜鳜鱼,可坐我船过江,应该还能赶到那边用晚饭,兴丰庄的鳜鱼可真是名不虚传呐!”

    暗语都对上了,贺兰静云挥了下手,几个随从,赫连睿带着薛清便拨开那草丛开始往江边走去。慕媛心头突然一紧,生生的痛了几分,她大声朝着那几人的背影喊道:“赫连睿,我会每天在这里等你回来!”

    赫连睿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便见慕媛骑在马背上,一双眼睛泪水连连,嘴唇嗫嚅着,却再也没说出话来。他的心里也是一酸,向着慕媛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回去罢,多穿些衣裳,天气越发冷了。”

    “赫连睿”慕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扶着赫连睿上了船,趴在马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赫连睿没有坐船过河的经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这江面的颠簸,她看着那船尾的渔人用长篙用力撑住岸边一块岩石,船头的渔人用力的摇起桨来,那小船便慢慢的离开了河岸,不一会便已经在江中央了,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中才人,回去罢,等会天该要转黑了。”旁边剩下的那几个随从,每人手里牵了几匹马,走过来劝慰慕媛——打仗嘛,谁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边?他们见的生离死别多去了,所以只觉得慕媛这般哭泣实在不是正理儿。可看在她是皇孙殿下宠爱的女子,又生得这般美貌的份上,还是来劝上几句。

    慕媛听着那几个随从在自己耳边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坐直了身子,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眼泪:“好,我们回去。”

    几个随从见她转眼之间便恢复了常态,心中也暗自惊奇,这位中才人还真是有几分本领,收放自如,洒脱得很呢。

    暮色如烟,慢慢的一点点涌了上来,在空中暗自流转着,本来还算明亮的天空,瞬间便变了颜色,一丝烟青的流云弥漫在天上,让那天际的颜色滟滟的一片,越发的暗淡了下来。赫连睿和贺兰静云乘的船只此时已经靠岸,几个人正走在暮霭沉沉的荆州城里。

    进城的手续暗桩已经全部办理好了,又逢着是快要交接的时候,守城的军士都有几分松懈,所以即便贺兰静云长得与汉人不是很相像,还是让他给混进了城。

    “公子,我们去兴丰庄吃鳜鱼去!”薛清小声说道。

    “你还真惦记上了那鳜鱼不成?”赫连睿笑着望了望薛清,伸手敲了他一记爆栗:“你现在越发的嘴馋了。”

    “公子,兴丰庄肯定是个高雅人士才会去的场所,在那里我们听到关于刺史府的消息该会多些罢?”薛清眼珠子溜了溜,马上便想出了理由来。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先去客栈找好房间,然后再去兴丰庄。”贺兰静云点头附议:“公子,我和你分开走罢,毕竟我这长相还是能被人看出是胡人来。”

    “好,我们住一个客栈,但彼此装做不认识。”赫连睿斜眼打量了他一番:“你可以去将那胡子刮掉,就不会显得那么不同了。”

    “属下知道。”细声交谈以后,他们分成两路,赫连睿薛清带着一个叫归风的随从一拨,贺兰静云和另外三个随从一起,两边分头行动,住进了荆州城最豪阔的来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