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遍地狼烟 > 第六十九章野战医院

第六十九章野战医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开始的时候,牧良逢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声音,虽然他一句也听不清楚,慢慢地,他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梦见自己在黑暗中行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她说:“牧良逢,你睡了很久了,应该醒醒了。”

    牧良逢说:“柳烟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还在喃喃自语着:“牧良逢,我千山万水来找你,你就不醒来看我一眼吗?”

    牧良逢急了,说:“我这就醒来,你等等我。”

    柳烟已经哭了,她哽咽起来,牧良逢甚至能够感觉到眼泪的温度,它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上,慢慢地渗入他的体内,像火一样地燃烧,一种心痛的感觉迅速漫延开来。那个下着大雨的缠绵之夜,他从一个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也是从那一刻起,柳烟就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他爱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将她娶进了家门。

    她的眼泪让他心痛难言,他想柳烟千山万水来找自己,自己不应该再睡了,他一边想着这个,悠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中醒过来。窗外阳光明媚,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活生生的就坐在他的身边,正拿着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个女人叫柳烟。

    “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吓死了。”柳烟抹了一脸的眼泪。

    牧良逢说:“你怎么来了?”他感觉自己有些无力,然后想了起来,那小鬼子该死的一枪。

    “你204团运输连的一个兄弟告诉我的,我就急着赶来了。”柳烟看到牧良逢醒来,破涕为笑。

    牧良逢这才看清楚了,自己躺在师部的医院里。几个医生护士立即跑了过来,忙碌了一阵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医生说:“总算是醒过来了。”

    牧良逢感觉到自己异常疲惫,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医生,前面打得怎么样了?”

    医生笑了笑:“牧连长,你这一睡就是好几天,怎么一醒来就关心这事?你现在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吧!师部特意交待了我们,让你好好休息,养好了病再说。”

    牧良逢问:“前面是不是打得很惨烈啊?”

    医生点点头:“前面还在打,每天都有不少伤员送进医院,你看,现在医院已经没有半张腾得出的床位了,院子中间都挤满了伤员。”

    柳烟拿起一张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生气地说:“自己小命都差点不保,你还盯着前线干吗?”

    医生也说:“是啊!牧连长你好好休息吧!身体好了以后,够你打的。”

    牧良逢闭上了眼睛,心底里,他是在担心自己那一群兄弟的安危。这是一场恶战,日本人为了守住桂南这块战略要地,肯定会寸土不放,而自己这边不拿下桂南也誓不罢休,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死磕的局面。

    “我们打的胜仗,是拿尸体堆出来的啊!”牧良逢沉默半响说。

    师部的野战医院设在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里。如果不是每天有伤兵源源不断地运进医院,在柳烟和医院的精心照料下,牧良逢曾一度产生了错觉,世界已经太平,他可以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但是伤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时传入他的耳中,穿过了几道门墙依然听得真真切切,他自己躺在军官的病房,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同。这个病房里,一共五个伤员,除了自己是个中尉,其他的都是上尉,还有一个少校。

    躺在他左边第二张床的是一个从前线拉回来不久的营长,他的一条腿被炮弹活活炸掉一半。几个长官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眼神中全是绝望和悲观。除了牧良逢,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说一句话。

    “老子看你们谁敢锯我的腿,我的枪呢我的枪呢?老子要毙了你们。”

    有伤员在外面吼叫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青着脸走进了牧良逢他们的病房,边走边嘀咕着说:“还没见过这么野的兵,太过份了。”

    牧良逢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柳烟,她显然被这个伤兵的吼叫声惊吓到了,脸上露出了恐惧。

    “医生,发生什么事了?”牧良逢问。

    那医生说:“牧连长你说,那兵的腿如果再不锯掉,命都包不住了,可他就是死活不同意,还动手打我们的医生生护士。”

    病房里的少校一听这话,把被子掀起盖在自己脸上。

    这已经是牧良逢在医院半个月后的事了,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在柳烟的搀扶下,可以走上几步路了。

    他看了看柳烟:“扶我出去一下。”

    柳烟惊悸地说:“你出去干吗?”

    牧良逢笑了笑:“我给那位兄弟说说,人家一条腿说没就没了,换作我也接受不了。”

    柳烟只好扶着他慢慢地走出病房,外面的情形却把他吓了一大跳,院子里密密麻麻躺满了伤兵,临时架起的木架子床,一排排地整齐地摆在院子里,上面都躺着人,再望院外一看,连院子外面的露天场地上也是伤员。

    一个身材魁梧的伤兵正坐在院子中间大骂,几个医生护士围在边上劝说着,但那个伤员不为之所动。他咆哮如雷:“要我这条腿,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

    医生劝说:“你这条如果再不锯掉,一旦感染,你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老子这条命是捡的,在保卫南京就应该没了的,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老子死就死了,总比做个一条腿的废人要强。”那伤员一边吼着,眼泪却流出来了。

    牧良逢站在医院的过道里,看着满院子的伤兵。那个要被锯掉一条腿的伤员是个大高个儿,年纪看起来要比牧良逢大几岁,他满脸的悲怆,一个即将失去一条腿的战士,有时候甚至宁愿失去的是生命,这是他的理解,这也是他的尊严,一个失去了支撑的士兵,就如同失去了他的全部,他再也回不到战场。

    士兵们眼中的无助和绝望,和他病房里的那个受伤的少校何曾相似啊!

    “大哥!”牧良逢轻轻地走了上去,要被锯掉一条腿士兵只是一个二等兵。等级森严的国军制度下,中尉牧良逢的一声大哥让士兵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长官,你也是受伤了?”

    牧良逢点点头:“任务完成了,撤退的时候让小鬼子打了一冷枪,差点把肺打烂。”说着他笑了笑,问士兵是如何负的伤。

    士兵说:“也是打昆仑关炸的,鬼子的九二步兵炮,这半条腿都被炸飞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腿,不用看牧良逢也知道,那包扎着的白布里面,是一堆烂肉。战场上,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

    “还好只是炸掉了半条腿,命总算包住了。”牧良逢吁了一口气。

    士兵沉默了一下,说:“一条腿没了,我这人也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哥你是好样的,我从心里佩服你,但你这个想法我却不同意。男子汉大丈夫,少了一条腿就不想活了,这不是军人,也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士兵看看牧良逢,显然是对他的话表示疑惑。

    “我们当兵的,为国家捐躯流血是正常的,打仗我们不上,难道让老百姓上?少了一条腿怎么啦?是男人照样顶天立地,说不定那天我的一条腿也会被炸断,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要活下来,我要看着小鬼子被我们一步步打回他的狗窝去。”牧良逢目光在一院子的伤兵身上扫了一遍,他的语气坚定果敢。士兵们都看着这个年轻的长官。

    牧良逢又说:“军人能够流血牺牲是我们的荣耀,但死得要有点价值,像大哥你这种想法就很窝囊,鬼子没打死你,你自己却把自己折腾死了,这要让小鬼子知道了,他们就更瞧不起我们这些中国兵了。打仗打不过人家,死都要比人家死得窝囊,传出去,丢人啊!”要被锯掉一条腿的士兵的脸涨红了,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看着牧良逢转过身去。

    “长官,你说我们真的能打跑日本人吗?”牧良逢走了几步后,士兵在身后突然发问。

    牧良逢回过头来笑了笑,说:“大哥,如果我们大家都保住了命,日本鬼子肯定就能被我们赶跑,如果我们死光了,那就难说了。”

    院子的伤兵一听这话,哄堂大笑起来,大家的满脸阴霾一散而光,那个就要被锯掉一条腿的二等兵也笑了,说:“既然这样,那我不能死了,否则太便宜小鬼子了。”

    牧良逢笑了起来:“哈哈,这就对了吗?医生你们不要发愣了,准备给这位兄弟动手术吧!”

    几个医生护士一看这犟牛被说服了,赶紧拉来一个帆布做成的屏风,将那二等兵的床位围住,医院重伤员太多,手术室根本就腾不地方来,只好现场动手术锯腿了。

    “长官,我有一个请求。”二等兵看着医生拉过来屏风,有点慌了,他看着牧良逢,眼神里有些紧张。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我请求你留下来陪我聊聊天,给我讲个故事听听也行。”

    牧良逢笑了笑,痛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们连有个家伙老会说故事,平时大家没事就听他吹牛。”

    二等兵强装笑颜:“那请长官给我们也说个故事。”

    伤兵们跟着起哄,都说要听故事。

    牧良逢知道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尤其是这个马上就要被锯掉一条腿的二等兵。他学着小伍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给伤兵们讲起了故事。

    屏风里,锯子和手术刀开始沙沙作响,听得旁边的柳烟一脸的惊骇,脸色发白。但牧良逢的故事也开始了,他讲在武汉刺杀汉奸,讲如何到万家大院里搜查日本奸细,救出阿贵兄妹大家似乎都被故事吸引住了。屏风里的医生护士也很配合默契,他们的手术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长长官,你你吹牛。”二等兵在屏风后面吐出了一句话。

    牧良逢哈哈笑了起来,说:“我绝对没吹牛,不信等你好了去我的连队,随便找个兄弟问问就知道我不是吹牛了。”

    “长官我相信你不是吹牛,吹牛的长官一般不来我们这些小兵堆里。”

    “是的,喜欢吹牛的长官从来不到我们这里面来。”

    伤兵们一片叫好声,就好象给他们讲故事的这人不是他们的长官,而是在街头或是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这些故事听起来就是解气啊!

    “长官,我们伤好了,都去你的连跟你混怎么样?”伤员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看起来都精神焕发,大家喜欢这个没有一点官架子的长官。

    牧良逢说:“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牧良逢笑笑说:“要你们都来我的连队,我也不用带兵打仗了,天天就给你们讲故事算了。”

    院子里又是一片哄笑。所有的绝望和悲观在这时都一扫而空。

    “兄弟们啦!我房里有一条好烟,可是我又不会抽,一会儿拿出来便宜了你们。”牧良逢想起桌上真有一条烟,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送的,反正自己不抽,拿出来犒劳犒劳大家。

    伤兵们又是一片叫好。因为牧良逢的到来,大家显然轻松了许多。屏风后面的手术终于完成了,拉开的时候,二等兵已经昏厥过去了,这个只是半身麻醉,精神上也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可怜的士兵终于顶不住了,一头昏睡过去。

    院外刮起一点风,风从门口挤了进来,院子里一下子冷了起来。牧良逢看了看院外,几个医院的后勤人员正在架设临时的草棚,挡住从四面八方涌向伤兵们的寒冷,天色渐渐晚了。

    回到病房,牧良逢的伤口也疼痛起来,柳烟把他扶上床,心痛地笑骂他说:“自己还带着伤呢!一说就是小半天,真是不要命了。”

    牧良逢说:“士兵害怕啊!这种事换成谁都受不了。”

    “我也害怕,你怎么不给我讲故事?”柳烟说:“我感觉你从军后,变了一个人似的。”

    牧良逢笑了笑:“我变成什么人了?”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傻呼呼的一个愣小子,现在居然有点当兵的样子了,也有点‘长官’的样子了。”柳烟脸微微地红了一下。

    半个多月的一个下午,一辆空荡荡的军用卡车停在了风铃渡镇的柳烟茶馆前,从车上跳下来几个当兵的,柳眉一看到他们,心里就咯吱了一下,脑子里嗡地一响,一种缺氧的感觉涌上脑门。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在牧良逢走后的日子里,无数次默默祈祷的那句话又涌了上来:“老天爷啊!求求您不要出现坏消息,让良逢平安归来吧!我愿意用我自己的一切来交换他的平安。”

    在未知的前方,无助的柳烟什么也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乞上苍让他的爱人平安归来。她是南京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学生,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此时,思念与担忧却她慢慢憔悴,她希望她的英雄在某一天突然平安地归来,脸上带着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那种羞赧的憨笑。然后他陪着她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渡过一生,这是柳烟所有的期待。

    但是士兵跳下了车,他们脸上的表情告诉她:出事了。

    果然出事了,一颗可恨的子弹穿过了牧良逢的身体,将他击倒并且生命垂危。这几个士兵是204团的,到县城押送物资,他们冒着违抗军令的风险偷偷驱车数十里来到风铃渡,将这个消息告诉柳烟。

    “嫂子,坐我们的车走吧!”几个兵的年纪尽管都比牧良逢大一点,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喊柳烟嫂子。狙击排的几个家伙,都是嘴上藏不住话的,牧良逢在镇上过夜的事私下传开,不少兵是知道的。

    晕厥过后,柳烟收拾起东西,上了士兵的卡车。汽车行走了一天一夜后,她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牧良逢,内心一下子如千万把刀子扎来,疼痛得她站立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好在小鬼子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强,从我身上穿过去了,如果换成我们的中正步枪,我这小命早没了。”牧良逢醒来后的当天,还在笑呵呵地和柳烟“讨论”枪支。柳烟喜极而泣,找了个没人地方痛哭了一场。如果牧良逢这次真的遭遇不测,她真找不到活下来的理由了,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现在只有牧良逢。

    天气越来越冷,院子里已经生了几堆炉火,前线的战争态势也越来越像这个天气,阴冷而沉闷。仗已经打了半个多月了,双方的伤亡人数在不断地增加,尤其是国军这边,在这场惨烈的攻坚战中,双方都在作垂死一战,守的一方寸土不放,攻的一方却是志在必得,结果就不难想象了。

    特务团的李参谋是傍晚时分来的,他满身灰尘,火急火撩地冲进病房,把一些东西放在他桌上:“团长让我送来的,你好好养病吧!”说完不等牧良逢回话,转身就走。

    “李参谋,李参谋,先别急着走啊!给我说说前线的事。”牧良逢急了。

    李参谋回头说:“我现在公务在身,没时间跟你说。”

    “一连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一连现在由猛子带队,换到二线了。”说着,李参谋已经走出院子了。柳烟和一个护士拿着刚刚洗过的被单进来了。牧良逢仔细一看,那护士原来是猛子的妹妹王小田。

    “你怎么也在这儿?”俩人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王小田看到牧良逢,高兴坏了:“我是师部的护士,前段时间调到前线去了,刚刚才回来。你怎么受伤了?”说着她看了看他的床边的病单,放下心来。

    “我哥呢?”她又问。

    牧良逢说:“你哥没事,放心好了。”

    柳烟看他们聊得热乎,就有些好奇:“你们认识啊?”

    牧良逢笑了笑:“姐,他是我兄弟的妹妹,叫王小田。”他一直管柳烟叫姐的。

    “她是你姐?”王小田惊诧地看看牧良逢,又看看柳烟,两人的脸都红了。王小田虽然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这时候她是看出来了,失望一下挂在了脸上,她一声不吭地抱起被单,出了病房。

    柳烟尴尬地看看牧良逢,说:“你这兄弟的妹妹是怎么啦?感觉怪怪的。”

    “是啊!我也感觉这小丫头怪怪的。”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与牧良逢同处一个病房的尉官和少校终于说话了,不过不是跟他说话,几个人在那里瞎聊。

    两个上尉在聊天:“这战是没什么打头了,打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而已。”

    另一个说:“是啊!老子现在是庆幸自己中了这一枪,总算躲在这里保住了一条小命。”说着他看了看少校:“长官,你觉得这场仗咱们打得赢不?”

    少校眯着眼睛:“干不过小鬼子啊!人家装备比我好,单兵素质比我们高,怎么打?没法打!”

    牧良逢一听这些话,心里就有些窝火,但又不好直说,就对柳烟说:“姐,知道我们为什么老打不过小鬼子吗?”

    柳烟点点头,她聪明伶俐,当然知道牧良逢的意图。

    牧良逢冷笑一声说:“我们干不过小鬼子是因为我们这边废物太多,孬种太多。我们很多官军啊,还不如躺在外边的那群士兵。”

    他指桑骂槐,病房几个同僚立即瞪住他。牧良逢受伤那天,送他进医院时的情形着实把这几个同病房的校尉军官吓了一跳,伤员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尉,但护送来的却是一个排的兵力,由团部的一个少校带队。第二天,师部的一个副师长亲自出马来看望了他,医院这边,更是出动了最好的医生为他主刀动手术。谁都看得出来,这中尉连长来头不小啊!

    正是因为这个,病房的几个人都不愿意跟他说话,在他们看来,牧良逢充其量只是一个有背景的军官,像其他的高干子子弟一样,在基层混几天,然后调到大后方去了,有些回国防部,有些分到后勤机关,总之离前线要多有多远。但是这些天的接触,牧良逢越来越不像一个高干子弟,他一门心思想上战场,就和同病房的几个人更加格格不入了。大家不敢得罪他,但也不想与他为伍。

    牧良逢假装没有看到几道射过来的满怀仇视的目光,依然在冷笑:“废物啊!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群废物带兵打仗,怎么可能干得过鬼子呢?”

    少校终于忍不住了:“兄弟你骂谁呢?”

    牧良逢说:“谁消极抗战我就骂谁,作为军人,尤其是军官,不想着守土保国,却想着在这里享乐避祸,耻辱啊!说轻一点是没有人性,说重一些就是消极怠战,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可以通敌罪论处。”这话绵里藏针,几个军官都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外面有士兵在喊:“牧长官,牧长官,出来陪兄弟们聊天喔!”

    自从牧良逢上次和伤兵们聊过一次后,伤兵们都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中尉连长,没事就喊去陪大家聊聊天。牧良逢也乐意承陪,和士兵们在一起比和这几个混蛋军官在一起开心多了。柳烟笑呵呵地扶着他出来,伤兵们就笑嘻嘻地开玩笑:“长官,有这么漂亮的嫂子天天让我们看到,我们的病都好得快多了。”

    牧良逢也笑了笑:“少贫嘴,否则你嫂子抽你嘴巴我就不管了。”他和柳烟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但是战火连连,自己却不能给她一个名份,这让牧良逢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索性承认了这层关系。

    柳烟一听这话,脸上果然一片绯红。牧良逢那里知道,他随口的这一句话,在柳烟的里面已经掀起了巨浪,她强忍住眼泪,内心的欣喜和幸福像花一样绽放开来。她就像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终于找到了归宿地——那就他,她的英雄爱人牧良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