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唐扫把星 > 第186章 怕不怕

第186章 怕不怕

作者:迪巴拉爵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早上,贾平安照例是要练刀,随后吃早饭。

    若是今日有事,他就会交代给杜贺。

    贾家人口简单,一般来说,贾家两兄弟出门后,仆役们就是洒扫一下,准备一下晚饭,其它事儿就没了。

    这等活计堪称是养老。

    所以杜贺很珍惜这样的日子。

    吃完早饭,贾家兄弟去上衙,杜贺就盯着其他人干活。

    阿福在边上嘤嘤嘤,可杜贺早就有了经验,万万不会放它出去。

    无奈的阿福就躺在边上,那些鸡鸭却不来了。

    自从一只鸭子在它的身上拉了一泡粑粑之后,阿福就远离了马杀鸡,为此很是伤心。

    杜贺看着他们洒扫完毕,又交代了采买的事宜,自己出了道德坊。

    他一路到了东市的人市。

    所谓人市,就是贩卖人口的地方。

    那些男男女女都木然看着过往的人,希望能有一个慈善人把自己买了去。

    杜贺寻了几个人贩子,先是行礼赔笑,然后问道:“不知诸位可知道某的妻儿……某的妻子李氏,小名杏花。儿子叫做肚肚,今年八岁了……”

    几个人贩子看着他,眼中全是漠然。

    在这些人的眼中,人就是动物,就是牲口,杜贺询问的是奴婢,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一个人贩子看了他一眼,“某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奴婢,以前做过官?”

    这些人的眼睛毒的让你无所遁形。

    杜贺堆笑道:“是啊!某杜贺,当年算是……说这样干啥?只是后来自己不成器,连累了妻儿,这不如今找了个好主家,就想寻了妻儿一去过去。”

    人贩子漠然看着他,“一贯钱,某帮你打听打听,别以为是为了钱,那钱某都要给人花用买消息。”

    “多谢多谢!”杜贺欢喜的道:“某马上去弄钱。”

    他原先有一点积蓄,加之在贾家时管事,月钱贾平安给的大方,所以一贯钱出得起。

    晚些他给了钱,就回家等消息。

    第二天他干脆就亲自来采买,顺带去人市打探。

    那人贩子只说没有,等着。

    另一个人贩子说道:“这杜贺的名字熟悉,记得当年犯事,导致一家子被罚为奴,咱们大多知道,他的妻儿不就是在长陵候洪夏家吗?你为何不说?”

    人贩子淡淡的道:“早说了,他会觉着那一贯钱给的不值。再说了,又不是某的妻儿,某急什么?”

    另一人说道:“咱们贩卖人口本就是缺德的事,别太贪了。”

    人贩子冷冷的道:“从干了这一行开始,某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连儿子都送到了兄长家中,每年送钱过去。如今某家中的钱财不超过五贯,要报应只管来。”

    “杜贺来了。”

    人贩子们又恢复了冷漠。

    “查到了,你的妻儿在长陵候家。”

    “多谢!”杜贺颤抖着把尾款给了,人贩子皱眉,“抖什么?舍不得?”

    杜贺摇头,眼眶有些红,“是,舍不得,穷怕了。”

    他换了一身新衣裳,仔细打理了仪容,然后去了洪家。

    侯府比老贾家看着气派多了,门子都昂着头,“找谁?”

    杜贺低头,“某……”

    他想说求见洪夏,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奴婢,哪有资格求见一个开国侯?

    他摸出了一串铜钱,谄笑道:“某叫做杜贺,原先做错了事连累了妻儿为奴,如今想赎买妻儿。”

    门子本想接钱,闻言呸了杜贺一脸唾沫星子,骂道:“长安城中的勋贵,谁家卖过奴婢?还不够丢人的,滚!”

    杜贺神色微变,再摸出了一串钱,“敢请兄长代为询问,感激不尽。”

    只是询问,这个可以有。

    门子把钱收了,“阿郎正好在家,你等着。”

    “多谢,感激不尽。”

    门子一路进去,晚些见到了洪夏。

    洪夏皮肤白皙,黝黑的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正在看书。

    “阿郎,有家中奴婢的亲人来寻,说是想赎买。”

    洪夏抬头,皱眉道:“打出去!”

    晚些,门子带着几个仆役冲了出来,一顿拳脚把杜贺打了鼻青脸肿的。

    “阿郎说了,滚!”

    杜贺浑身疼痛,含泪道:“恳请长陵候开恩,我一家老小会为了长陵候早晚祈福。”

    “滚!”

    角门关闭了。

    杜贺遍体鳞伤,可心中的绝望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他难受。

    他跪在外面,回想着自己的经历,不禁痛哭起来。

    他一直跪到了午时,可洪家无人搭理,只能回去。

    回到贾家,鸿雁见他浑身狼藉,脸上有清淤,就惊呼道:“谁动的手?”

    杜贺强笑道:“是某自己摔的。”

    宋不出摇头,“不像。”

    这些底层人不是傻白甜,经常看到有人被揍,自然知道伤痕不同。

    杜贺苦笑,随即去换衣裳。

    下午,贾家两兄弟回来了,杨德利在嘀咕今日核查的结果,好像还不错,没找到错漏。

    贾平安扫了一眼,发现杜贺站的比较远。

    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杜贺脸上的伤痕。

    “谁动的手?”

    杜贺是贾家人,被人打了,往小了说是给老贾家没脸,往大了说就是打贾平安的脸。

    所谓打狗要看主人,虽然话糙,但在唐朝就是这个理。

    杜贺笑道:“某今日和人口角,打了一架。”

    贾平安嗯了一声。

    晚些他洗漱准备睡觉,鸿雁在铺床。

    等他进来,鸿雁按理该出去了,但却磨磨蹭蹭的。

    这是啥意思?

    难道又是一个想吞了老夫的?

    贾平安问道:“还有事?”

    鸿雁低声道:“郎君,杜管事今日浑身都是脚印……”

    这就不只是口角。

    而是被围殴的模样。

    这等事主家是一定要管的,否则仆役在外惹出祸事来,你还得出手收场。

    第二天早上,贾平安吃着早饭,突然问道:“杜贺,你昨夜被打究竟是何事?”

    杜贺一怔,贾平安放下筷子,“不肯说,那便出去。”

    不老实的仆役,他不会用。

    杜贺的嘴唇动了几下,“郎君,某原先为官,也有妻儿……”

    “他们如今在长陵候家中为奴,某去求赎买……”

    “知道了。”贾平安拿起筷子继续吃。

    杜贺低头退了回去。

    这等事贾家没有义务处置,所以他没有丝毫不满。

    晚些贾平安去了百骑。

    “参军。”

    包东在查看消息,很是勤奋。

    “参军吃饼。”他放下纸张,拿了一张饼。

    贾平安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某吃过了。”

    “今日的饼真好吃。”包东说道:“今日无事。”

    无事就好。

    贾平安说道:“某出去一趟,有人问……”

    要善于领会上官的指示。

    包东马上领悟了,正色道:“参军为了百骑呕心沥血,看着面色不好,该去医馆看看。”

    贾平安皱眉,“理由不好。”

    包东想了想,“参军听闻东市有权贵在聚会,急匆匆的打探消息去了。”

    小伙不错!

    贾平安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包东赞道:“某怎地就怎么聪慧呢?说不得等校尉和参军升官走了,某还能掌管一任百骑。”

    ……

    贾平安带了些礼物,一路寻到了长陵候洪家。

    “宁远将军,武阳县男,百骑录事参军贾平安。”

    这是正式拜访,所以贾平安很郑重的报名。

    门子一个哆嗦,“请贾参军稍等。”

    这可是扫把星啊!

    晚些洪夏亲自出迎,笑呵呵的道:“贾参军光临,不胜荣幸,请。”

    洪夏是侯二代,老爹当年据闻为高祖皇帝鞍前马后的效劳,虽然没有军功和其它建树,但架不住资历老啊!于是大唐立国后就得了个开国侯。

    高祖皇帝在时,洪家作为嫡系,自然很是风光,洪夏刚会走路就在左武卫有了兼职。后来太宗皇帝干掉两个兄弟,架空了高祖皇帝,于是洪家就渐渐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洪夏如今也在左武卫混了一个录事参军的职务,不过是挂职。

    俩录事参军见面,寒暄了几句后,贾平安笑道:“某家中有个管事杜贺,做事不错,他的妻儿据闻在侯府做事,若是方便,可否见一面?”

    求人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目的,免得对方不高兴时没有回旋的余地。

    贾平安说见一面,这便是暗示。

    兄弟,给个面子,把这两个人给我吧,我记得你的情。

    洪夏的脸色渐渐冷了下去,说道:“今日某却身体不适,改日再请贾参军饮酒。”

    这便是逐客令。

    贾平安含笑起身,“如此就打扰了。”

    等贾平安走后,洪夏骂道:“这人原先是个种地的,不知道权贵之间的规矩。除非是世交,或是至交,谁会把奴婢送人,不够丢人的!”

    管事笑道,“他原先就在华州种地,后来机缘巧合到了长安,在百骑算是不错,估摸着心大了。”

    洪夏冷笑道:“心大?可某却不给他这个脸!”

    过了两日,没见贾平安再来,洪夏就和几个朋友说了此事,大家一笑了之。

    晚些,洪夏去点卯。

    挂职是挂职,但有事你还得去。

    天色微黑,六街的鼓声传来,洪夏出发了。

    晚些洪夏进了左武卫。

    此刻天色依旧麻麻黑。

    “大将军到!”

    站在外面的众人赶紧站好。

    作为拱卫皇宫的力量之一,左武卫在梁建方的带领下作风彪悍,深得皇帝的信重。

    梁建方的身影看着有些模糊,他走到了台子上,说道:“这春天到了,老夫出门就看到两条狗在做事,你等可躁动了?”

    众人默然。

    这位大将军号称老帅之耻,一旦耍起流氓来无人能敌。

    这时候谁接嘴谁倒霉。

    “连狗都躁动了,可你等却无动于衷,连狗都不如!”

    下面有些躁动。

    “怎地?”梁建方骂道:“要动手?上来,老夫今日弄死几个,随后去向陛下请罪。”

    这个老东西,惹不起。

    梁建方不满意这个局面,他更希望有人能跳出来,如此说明左武卫血性依旧未泯。

    “站好!”

    他指指下面,一群军士拎着棍子下去了。

    老家伙要耍流氓了,众人赶紧站好。

    洪夏束手而立,担心自己被抓典型打一顿,到时候什么长陵候都不顶用,一家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看看你等站没站像,可见操练不得力。”天色渐渐亮了,梁建方在叫骂:“每年钱粮都给足了,可操练却偷懒耍滑,真当老夫不忍责罚?”

    老东西要发怒了。

    洪夏吸吸鼻子,身边的同袍说道:“长陵候,小心。”

    “多谢。”洪夏觉得自己应当不会被波及。

    “老夫本想亲自指导你等……”

    呃!

    洪夏愕然,“大将军不是经常指导你等吗?”

    他是挂职,身边的同袍却一直在左武卫,闻言点头,“是,大将军几乎每次操练都在。”

    那他说什么本想亲自指导?

    洪夏不解。

    “但老夫最近腿脚不便,就请了一个晚辈来,你等莫要看他年少,可却天赋异禀。他早年得了异人传授兵法,后来老夫更是悉心教导他多年,如今算是得了老夫的衣钵,小贾,来。”

    贾平安前几日就被老梁给赖上了,说是听闻他操练百骑堪称是令行禁止,让他今日来左武卫操练一番,给那些人讲解一番。

    可这个老家伙说什么贾平安得了他兵法传授……

    贾平安满头黑线的上了台子。

    他不能哔哔,否则老梁会改口,说他是梁家的孙婿。

    但显然,众人都知道老梁的无耻,所以一阵哄笑,笑的老梁骂道:“一群小崽子,回头都宰杀了吃肉。”

    贾平安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片人,说道:“大将军抬爱,某其实也就是知道些皮毛。”

    “这人挺谦虚的。”同袍对洪夏说道。

    “是啊!”洪夏想到了那天二人见面时,贾平安的微笑。

    “可说到令行禁止,某的看法是军令如山,军令一下,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你也得义无反顾的前行,否则那便算不得令行禁止。”

    这是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梁建方对一群将领赞道:“老夫看好这少年,你等觉着如何?”

    众人心道:咱们还能说不好吗?

    “大将军神目如电,我等佩服。”

    “说了许多,第一步该如何做?”贾平安说道:“站好!”

    有人低声道:“大将军,就是站好?”

    梁建方点头,得意的道:“别人他敢哄骗,老夫他却不敢,否则回头老夫就把孙女全送贾家去。”

    这个老流氓!

    众人干笑着。

    “站好!”

    天亮了,贾平安带着十余百骑走了下来,手中拎着棍子。

    “看着右边,照着站好,不得前后偏差!”

    “不许乱动!”

    队列被纠正了一番,看着整齐了些,可没多久又开始动了起来。

    “打!”

    对于这种现象,贾平安的经验就是打。

    这些家伙皮糙肉厚,若是没有惩罚,你就别想让他们站得和电线杆似的。

    他把事情交给百骑,自己在周围游走。

    洪夏在动。

    身边的同袍嘴唇微动,“别动,会挨抽。”

    洪夏心想某不想动,可那人某认识,还当场给他没脸。

    而且看他和大将军的关系那么密切,若是他想整治某,那简直就是喝水般的轻松。

    某那天说了什么?

    洪夏心慌意乱的回忆着。

    好像很不给面子。

    少年意气,他会不会记着这个仇?

    贾平安路过左边,目光扫过,恍若未见。

    可洪夏的心跳却加速了。

    贾平安并未借此来收拾他。

    一个时辰后,操练结束。

    “小贾,喝酒去!”

    梁建方拉着想跑路的贾平安就走。

    还想再看看大将军和贾平安关系的洪夏绝望了。

    他本是挂职的,难得操练一次,这一个时辰的队列操练让他浑身酸痛。

    可他却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回家。

    管事见他一脸疲惫,就大声道:“阿郎下衙了。”

    这是彰显一家之主忙碌的时刻。

    家主忙碌,家人就会心安。

    “那个……谁?”洪夏想了想,“那日来求妻儿的那个谁?”

    管事一怔,“阿郎,怎么了?”

    洪夏怒了,“那人叫什么?”

    管事说道:“门子知晓。”

    “去问!”洪夏气咻咻的,“罢了,某去。”

    管事不解,紧跟着他去了。

    寻到门子,洪夏问道:“那日来求妻儿的是谁?”

    “杜贺!”门子不屑的道:“那人也是个奴仆,却奢望能赎买自家的妻儿,痴心妄想!”

    洪夏一脚踹翻他,然后吩咐道:“把杜贺的妻儿寻来,快!”

    管事急匆匆的去了。

    晚些,他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来了。

    妇人看着有些清秀的痕迹,不过粗活干久了,脸上和手上的肌肤有些粗糙。

    “见过阿郎。”妇人浑身颤抖,牵着孩子说道:“奴……奴若是做错了事,还请阿郎责罚,只求阿郎放过孩子。”

    洪夏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贾平安当时告辞时的微笑,不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你二人收拾一下。”

    妇人心慌,急忙跪下,哀求道:“求阿郎莫要发卖了奴,奴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阿郎。”

    这年头奴仆就是牲口,长陵候府还算是不错,若是去了那等不见天日的地方,这对母子怕是活不了几年。

    “不是发卖。”

    晚些,妇人收拾了自己和孩子可怜的一点东西,忐忑不安的上了马车。

    “阿娘,孩儿怕。”

    孩子的眼中全是惊惧。

    “别怕。”妇人搂着孩子,在想着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晚些到了地方,妇人和孩子下车,就见洪夏走过去敲门。

    难道是要把我和孩子送给这家人?

    妇人心中绝望。

    房门打开,一个男子微笑出来。

    男子拱手,“敢问贵客……”

    他眼角瞥到了什么,就偏头看去,然后就呆住了。

    妇人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泪水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