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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点儿都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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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四更了。

    深夜的京城,街上安静极了。

    车把式驾车很稳,没有因为道路通畅而加快速度。

    虽然不快,但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依旧清晰,甚至,外头太静了,显得动静都大了几分。

    霍以骁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原是该困顿的时候,大抵是那青梅太刺激了,他了无睡意。

    马车穿行着,霍以骁慢悠悠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边上的温宴。

    只是随意的一眼罢了,可他却无法轻而易举地挪开视线,他察觉到温宴的情绪不对劲。

    车厢侧面帘子被温宴掀开了一个小角,她的脑袋靠在窗边,望着外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也如一汪深潭水,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底是什么样子。

    温宴走神了。

    青梅的酸,柿饼的甜,先前让她皱眉的、含笑的所有滋味,都与现在的她,隔离了开去。

    霍以骁看着温宴,心里疑惑,小狐狸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才能是这么一副神色。

    四更天时空荡荡的京城街道,除了更夫和巡城经过的守卫,就剩下野猫野狗了,能看出什么花来?

    还不如看黑檀儿有趣。

    “温宴。”霍以骁唤了一声。

    温宴转过头来,不知缘由地看向霍以骁,手上一松,那帘子落下来了。

    霍以骁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车把式“吁”着减速,马车缓缓停下。

    温宴面露疑惑。

    霍以骁示意她不要出声,抬声问:“怎么停了?”

    隐雷坐在车把式边上,隔着帘子禀道:“爷,遇上了京卫指挥使司的。”

    霍以骁了然。

    京城虽无宵禁,但这个时辰还在街上晃荡的马车,也不常见,守卫拦下询问,亦是寻常。

    霍以骁冲温宴和岁娘比划了一下。

    温宴会意,弯下身去,顺便把没有领会过来的岁娘也一把按下了。

    确定外头无法看清车厢里状况,霍以骁才慢条斯理地挑来了侧边帘子的一角,冷漠地扫了一眼。

    “领头的是哪个?”霍以骁问。

    “四更天,这是要去哪里?”守卫之中走出一青年,严肃又谨慎,举着灯笼凑到了帘子旁,看清了霍以骁面容,他微微一怔,讶异道,“四公子?”

    “是我,”霍以骁的声音里满满都是不耐烦,“睡不着,在城里坐马车,不行吗?”

    青年一脸菜色。

    他能说不行吗?

    别说是在城中了,四公子哪怕半夜要去皇城里骑马,只要皇上不发话,谁也管不着。

    “我们是按规矩询问,没想到遇上四公子……”青年道。

    “职责所在,应当如此,”霍以骁道,“问过了,我能走了吗?”

    青年忙退后了两步:“您请。”

    霍以骁放下了帘子,车把式挥动了鞭子。

    直到马车离开了视线,几个守卫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那位就是四公子?我还是头一回见。”

    “传闻里他很不好相处,仗着皇上和霍太妃宠爱,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亏得头儿认得他,要不然我们几个愣头愣脑、问东问西,把四公子问急了,怕是差事都不保了。”

    “我看传闻不能尽兴,四公子不还说我们是‘职责所在’吗?”

    “那是头儿认识他,换一个脸生的,四公子还不一定说什么呢。”

    “就是,除了我们这样当差的,谁大晚上不睡觉,在城里晃荡?四公稀奇了,睡不着来坐马车转悠。”

    “哎,头儿,我听别人说,四公子是龙子,是不是真的?”

    那青年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瞎议论什么?不怕差事不保了?”

    众人见状,自不敢再问,跟着青年继续巡视。

    另一厢,马车里的温宴和岁娘依旧重新坐直了。

    车子里地方不大,坐着时还不觉得拥挤,刚刚为了避让,才知地方逼仄。

    温宴活动着手腕,轻声问:“刚才那人是谁?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霍以骁微微挑眉,道:“徐其润。”

    温宴一怔。

    徐其润,惠康伯的二儿子,蒙阴入的京卫指挥使司。

    他毕竟是将门出生,和那些挂个虚职的纨绔子弟不同,公务上很是用心。

    年纪不大,在指挥使司却也如鱼得水。

    前世,温宴再入京城时,惠康伯与世子已经战死,爵位落到了徐其润头上。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皇城夜宴,他救驾时伤及腹部,英年早逝。

    当时温宴也在场,听过徐其润说话。

    刚才马车外,徐其润的声音比后来年轻不少,因而温宴听着耳熟,却一时半会儿间,没有想起来对方身份。

    霍以骁见温宴若有所思,紧紧抿了抿唇。

    小狐狸的目标之中,果真是有惠康伯府的。

    先前无端端向暄仔打听与惠康伯世子的交情,现在又觉得徐其润的声音耳熟。

    徐其润这几年,不是在军中,就是在城中守备,偶有几次进宫,也是在前朝,与后宫、与成安根本没有任何往来,温宴从哪里来的耳熟?

    奇了怪了!

    见温宴还是一副思忖模样,霍以骁的手指轻轻点着胳膊,道:“温宴。”

    温宴回神,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问:“遇上他们之前,骁爷唤我是为着什么事儿?”

    霍以骁的手指一顿。

    他那时候想问,外头黑漆漆的,温宴到底看出了什么花。

    现在,那问题不重要了。

    他直直看着温宴,沉声道:“你惦记着惠康伯府和方启川。”

    温宴眨了眨眼睛。

    这可真是个误会。

    她只是悄悄质疑霍以暄病故前曾与并没有多少交情的徐、方两家公子饮酒,但她从未把平西侯府和自家的仇算在他们两家头上。

    不过是不好解释罢了。

    “其实……”温宴正斟酌着要如何说明,就被霍以骁打断了。

    霍以骁问她:“毕之安的外甥女姓方名娆,你知道她是方启川什么人吗?你和方家不对付,却想帮他们把仇羡抓了,何必?以德报怨?”

    这四个字说完,霍以骁自己都笑了。

    小狐狸从头到脚,明晃晃的,跟这四个字就一点儿都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