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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清平岁月(37)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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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岁月(37)

    人家英姐儿只叫四舅母, 孙氏留下来倒是不好了。她不好跟个孩子一般计较,又觉得有些尴尬。林雨桐就道:“我正要跟三嫂说说琳姐儿嫁妆的事, 三嫂先回去, 我一会子就过去。”

    孙氏就笑,“刚好昨儿孙家叫人送来了好茶, 我沏好了等你。”

    林雨桐应承着, 英姐儿却完全没有那种叫孙氏不痛快的自觉, 在林雨桐看过来的时候, 瞬间收起了打量的神色, 亲亲热热的迎上来, “舅母, 我想跟您学QIANG法。”

    “习武?”林雨桐有几分讶异, “这个可得你爹答应……”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英姐儿过来抱住林雨桐的胳膊,“我一个人在家都快闷死了。我想住过来,跟表姐表妹作伴。听说四舅母那边还有认回来的几个表姐妹, 多热闹呀。我们在一块……反正我不回去。”

    “要为热闹的, 怕是跟我们住你也热闹不了。那几个丫头,我跟你舅舅原本就没想着叫她们在家里养着。”林雨桐拉着英姐儿的手,“她们长在乡野, 你何曾见过大门大户里野花长的好的?该在什么地方就得在什么地方呆着……如此, 她们才自在。也省的我跟你舅舅总是担心她们受委屈。”嘴上的话说的没有停顿,心里却有些惊讶,这姑娘的手可不是绣花练字的手。这是长时间做射箭练习的手。说着话,她就大大方方的看她的手, 果然,都已经磨出茧子了,跟着她就抬手摸她的胳膊,“拉伤筋骨了吧?旧伤添了新伤?瞒着你爹练的?”

    英姐儿闪过一丝讶异,以前只知道四舅母是武将人家出身,往常在家也舞刀弄枪的,但却从来不知道竟是很行家的样子。她一脸的赧然,“我爹都不敢叫我出门,在家里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可人一辈子不能总这么过吧……我若是自己有本事了,我爹也就不用为我担心了。也没什么可练的,以前就知道二舅的箭射的好,我还小的时候,二舅就送我弓箭了……平时在家,也只能拿小舅舅给我送的小弓箭玩……”

    小弓箭是拉不出这样的伤的,“你用小弓箭练习准头,用重物挂在臂膀上练习臂力?”

    “嗯!”英姐儿点头,“我喜欢喝豆汁,叫丫头们找来小磨盘自己磨……”

    所以,许时忠都以为他闺女在折腾吃食,却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拿着小磨盘在来练臂力。不用问都知道,她现在两条胳膊只从外观上就能看出来,肯定是不对称的。

    可这么大的事,许时忠不知道。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姑娘把她身边的下人把的很严,比想象的要严的多。这些连都不敢告诉许时忠。

    还有这伤……这伤最早的老伤,最早的也都三年了。三年前,他就开始偷着练了。可三年前……许时忠都还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

    这三年间,她就没生过病?没瞧过大夫?

    这些大夫也都没一个人看出这孩子身上有伤的?

    这一个个的问题蹦出来,叫林雨桐心里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如今的可行性不外乎那么几个:第一,这个孩子异常早慧,且跟许时忠缺乏父女间最基本的信任。第二,这孩子在内宅过的并不好,还是跟许时忠之间缺乏父女之间的信任。第三,这孩子本身有问题。

    到底是哪种,林雨桐现在不敢轻易下判断。

    既然她想留下来,那许时忠肯定不会反对。家里没有母亲,舅舅家,又是外祖亲外祖母的,便是舅舅们,也都是嫡亲的。许家又没倒,孩子叫外祖母教养,也不怕受了谁的委屈。那必然是乐意的。

    至于习武的事,只要孩子说要学,健身健体的。以许时忠的性子,万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林雨桐也想放在身边看看,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应承下来,“你安心住着,回头叫你四舅亲自给你爹说去。不过,你这伤不能再耽搁了,回头你每日过去,我给你摁两天,慢慢的就好了。”

    英姐儿果然露出一脸的欢喜,“那舅母去忙。明儿我去给舅母请安。”说着,就福了福身,恭送长辈离开。

    林雨桐笑了笑,带着丫头转身去了。

    英姐儿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跟刚才一般无二,直到看不到林雨桐的背景,这才转回去。

    琳姐儿和璇姐儿都在屋里等着呢,见她回来肩头都有雪花了,就问说:“痴楞楞的站在雪地里干什么?”

    琳姐儿大点,就伸手要去给她拍身上的雪,“一会子连衣服也湿了。”

    谁知道手刚伸过去,英姐儿躲了一下,“别湿了表姐的手,我换件衣服就是了。”说着,就看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的丫头,那丫头利索的拿了衣服出来,顺手把外衣给换了。

    都知道太太要歇息,这姐妹俩也没在这边多呆,闲聊了一会子,就告辞出来了,又邀请英姐儿,得闲了过去玩呀。

    出来之后,姐妹俩谁都没说话。

    沉默的走了一半的路,琳姐儿才拍了拍妹妹的头,“怎么了?还不高兴了?”

    璇姐儿摇头:“就是觉得……跟表姐都生疏起来了。”

    琳姐儿笑了笑,“以后出门叫久儿陪着你吧。双儿她们可能出去住,久儿总是要留下的吧。”

    “嗯!”琳姐儿就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出来就叫久儿陪着,她本来就小,等双儿她们一走,她一个人呆着就更闷了。”

    璇姐儿应着,到了三房门口,她摆摆手,就带着丫头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看着妹妹走远了,琳姐儿才不由的朝后看了一眼,英姐儿……她的丫头包括身边的婆子都很怕她,这个……以前有没有不知道,但这次回来,感觉特别明显。在屋里,下人们是鸦雀无声。杵在那里跟木头桩子似得,这虽是规矩森严吧,可瞧着……就是叫人觉得别扭。别的不说,老太太就挺会调|理人的,她身边伺候的婆子,那个个都是没有二心的。可也没那样的……身边伺候的人,忠心听话当然重要,但要是拨一下才敢动一下的,又有什么意思?这主子追出去,丫头们按说给撵出去的,没有。那些丫头没动地方,连外面守着的婆子都没动。主子一身的雪回来了,也没有说主动把雪拍了的。还是她自己说换衣服,丫头才赶紧拿衣服。

    这规矩……有点矫枉过正了。

    她也不能确定那是英姐儿的问题,还是人家许家的问题。看着不妥当,提醒璇姐儿以后出门带个有心眼,能护主的……

    可这以后要是长期在府里住的话……琳姐儿留了个心眼,等琅哥儿回来,她悄悄的叫了弟弟。

    琅哥儿现在活泛了起来,这两天正按着心意布置院子呢,明儿还打算出去转转。进来而已是怕娘担心,请安了人家就走了。

    这会子姐姐一叫,他立马伸手:“叫我给姐夫带什么?带一次一两银子,盖不赊欠。”

    琳姐儿塞了一块银子过去,“别乱花!然后将一封信塞到他的袖子里,只能给你姐夫看,这事谁问都不要说……”

    往常都是带一双鞋一个荷包的,现在居然是写了一封信。

    这玩意更是得小心点,尤其是在府里,“放心,我知道轻重。有人问我知道怎么应对,姐夫都教过我了。”

    那就去!

    路六爻接到信的时候还有些脸红,却不想打开信就一句话,叫打听许家这两年可有买进卖出的下人。

    这是干什么,还特别叮嘱这事不急,缓着点,别叫人察觉了。

    路六爻知道,这事她心里挺急,但又怕叫人察觉她在查许家的事。

    他不由的就笑,她倒是真看的起我,我现在对京城是两眼一抹黑,便是再急,也得稍微等等。但还是跟小舅子道:“跟你姐说,我知道了。事情我会看着办!最近我急着找宅子,要是不是很急,等忙完这头的事再说……”

    是说找宅子急着成亲吧。

    才说着呢,小厮就从外面进来了,说是大郎来了。

    金逸?

    金逸来是告诉路六爻的,“今儿出去看了两处宅子,不大,都是三进的宅子。两家紧挨着的……地段也不错,前后几条巷子都住的是武官人家。因着是顺王府帮着看的,价儿不高,两千两银子……”

    路六爻知道四房在给这些义子在京城找落脚的地方,若是能跟他们做邻居,那是再好没有了。凡是有个帮衬的,彼此都是知根知底信得过的。

    他身上也就四千两银子,这是把银州的产业都卖出去之后的,这还是有金家的面子,人家给的价钱很公道才能卖这个价钱。说实话,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早前给老家捎去了五百两,买成庄子给爹娘养老了,他就这些银子了。

    房子是大头,他都担心四千两不够用,没想到这边倒是省了一大笔。

    金逸低声道:“我爹叫我告诉你,房子里的家具都是八成新的,上漆就行。再需要别的,叫十郎做就是了……”

    聘礼当时在辽东都送了,当时的情况自然是不能跟现在比了。现在这侯府……路六爻也够不上不是?

    也是这小子机灵,跟琅哥儿处的特别好。三房上下没一个对婚事有异议的。

    路六爻说什么也要给四爷道谢去的,这是把他的窘迫都看在眼里的。

    四爷叫他进来坐,“……差事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你心里不要着急,也不要拿着银子随便去打水漂。等安顿好了,去外面转转……看看世面上的行情……这反倒比什么都重要……”

    路六爻一一应着,第二天先跟金逸两人,去把宅子过户了。

    有了自己的宅子,金石就要过去。他在这边也不是很方便,给娘请安,都得一层一层的往上报。他一说要走,金双金伞几个都要出去,说是收拾收拾也好过年。

    四爷和林雨桐哪里能叫几个孩子这么出去。两人亲自带了好几车的东西,把人给送过去。只有他们这么大的小子和姑娘住着,哪里能放心?

    像是结巴,四爷给放出去了,放在那边,帮着看的门户。信得过!

    再有就是林雨桐找老太太,从老太太身边要了两婆子,也跟着过去。老太太直接给了两个无儿无女无牵挂的,干脆把话说到明里,“你们好好的跟着孩子们过日子,他们都是有良心的孩子,不会叫你们将来没个着落……”

    再就是琼姐儿买的几个丫头,一并给了过去。

    家具都是现成的。铺盖吃的用的,林雨桐都叫拿过来了。

    “以后过日子你们自己做主……”林雨桐笑看着她们,“想娘了,就进来看看。没人敢拦着你们。我要是想你们了,抬脚就到了。巷子口那户,是琼姐儿的嫁妆宅子,里面还养着两房人,这一片住的人,当年都是老侯爷的部属,如今好些都是恩荫来的官职,不会有人不长眼的跟你们为难……”

    嘱咐了许多的话,说着说着,自己眼圈就先红了,“好好住着,等大郎有空了,叫他带你们在京城转转。娘把你们打发出来,是有大事要交付给你们。”

    金双一愣,“我们?”

    “回头,娘得弄个庄子,开个医馆药铺。那地方只许女人进,也只看女人病。女人常有的毛病,我会找方子制成成药……大部分普通的病症都有效。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女人,各种毛病都多。赚的自是不少!这钱你们留一半,剩下的一办,得拿出来开善堂。那些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可怜人,你们记得给一碗饭吃就好……”

    这是积阴德的好事。

    心里有了着落了,搬出来,那点失落也没有了。

    林雨桐这才放心的回家,四爷刚好拜访了不少邻居出来。有这层交情在,住在这里安全无虞。

    回来了,乱糟糟的,每天好像都忙不到正事上。

    据说金匡进宫了,也确实是进去了,但是见没见那位皇帝,就没人知道了。

    连着两天,英姐儿一早就带着丫头过来,真就是跟着林雨桐习武的架势。

    林雨桐只叫她先跟着璇姐儿跑一跑,把身上都活动开,至于教不教的事,这得许时忠说了算。刚好,今儿四爷要去见许时忠,林雨桐就把事情说了。然后意味深长的道:“这姑娘……很特别。”

    发现特别的,总比没发现特别的好。

    四爷吃了饭,没停留,直接去见许时忠了。许时忠没去宫里,正在家里等着呢。四爷被带到许时忠的书房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

    “……你只顾着你岳家……你就没想过你亲弟弟的死活……你在家等金老四,我知道,你给他安排差事……那我呢?你就我一天到晚的在家闲着。我在家里……我没一刻过的痛快的……我……周氏那样,你又不许我招惹……她成天的骂我没出息……”

    许时忠气的:“那你能干什么?去了一趟南边,差事没办,弄了一堆戏子,都能搭两套戏班子。除了吃喝玩乐,你说你什么在行?要做官?你这样去做官,还嫌弃你哥的名声不臭是吧?”

    “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官。”许时思往书房一赖,“我就是要叫人家见了我也叫一声许大人。我不管大官小官,给我一个官当就行……”

    当官?

    行!

    “明儿我给礼部打个招呼?”许时忠摆摆手,“去吧。等着吧!”

    “礼部?我不去礼部,那些之乎者也的礼,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许时思瞧见金老四在外面,他就故意歪缠着,叫他在外面等着去!娘的,金老二活了,这金家就又抖起来了。金家进城的时候他看见金老四了,金老四也看见他了。他娘的还朝他笑了一下,那一笑,笑的他脊背发凉。这两天他晚上都不敢出去,就怕被金老四带着人闷他的麻袋,以前金老四可没少这么干。他就寻思着,怎么着也得弄一官身。当官了,你丫的要是有胆子这么干,才算你能耐。别人当官难,自己当官……不难!

    他就赖在这里,外面冻的跟啥似得,大哥你有能耐就叫你小舅子在外面冻着去。

    许时忠看着老四背着手站在外面,无聊的扒拉松柏枝上的雪,他还真就不想跟弟弟磨蹭,“礼部下面的教坊司,你去不去?”

    教坊司?

    “大哥你寒碜谁呢?”许时思气的气血直冲脑门,脸到脖子涨的红彤彤的。

    许时忠指着门口,“要去就去,不去就在家呆着。”

    那还是去吧!

    许时思哼哼哧哧的起来,然后出去,跟四爷走了个面对面,然后扬起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四爷没搭理,直接走了进去。许时忠起身,直接往里面去,“跟我进来。”

    书房的内室,等闲别人是不许进的。

    这一进门,外面就守上人了。

    许时忠一边倒茶,一边叫四爷坐,“有件事,得我跟你二哥都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个人非你莫属。”

    四爷看他:“是我二哥之前说的事?”

    许时忠点头:“连周家都无法查出来,这非一般人查不出来。我打算在御林军中新组建一武德营,你为统领。银钱给你,地方给你,怎么组建,是你的事。给你半年成营……职责是什么,你心里得清楚。”

    对外,刺探敌国情报。

    对内,监察百官。

    自古不论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间谍机关。最早的间谍可追朔道夏朝,间谍的始祖是个叫女艾的将领。后来一朝一代的,最臭名昭著的就是明朝的特务机构。也因着这个机构实在是名声太臭了,到了后来,像是皇阿玛这位的,明面上是没有专门这样的机构的。但设在江南的三个织造处,那兴致其实也差不多。况且还有各地的密折上奏之权,作用是一模一样了。当然了,还有传的到处都是的粘杆处……

    四爷还真是四爷的时候,人家都有粘杆处了。现在再组建这个一个设么劳什子武德营还弄不了吗?

    这世上的事都有利有弊。只看权利在谁的手里干的是什么事对吧?

    成啊!正好需要人手。

    四爷连磕巴都没打,直接就给应下了。正事就这么一点,交代清楚了,就能直接走了。走的时候通知许时忠,“英姐儿留金家了,孩子想习武,跟着她舅母学了。”

    许时忠张着嘴,看着走的特别利索的小舅子,想说点什么吧……但看他全程那个黑着的脸,话不多的样子,估计是自己一开口就得被撅回来。那……还是算了,自己改天过去跟岳父说吧。

    又当特务吗?

    林雨桐啧啧啧的看四爷,“这事真是……”

    真是什么?

    四爷躺在炕上舒展了身体,这差事……这差事才好呢!

    正说着话呢,结果外院送来了帖子,明黄的颜色,一看就觉得晃眼。这是什么呀?

    拿过来一看,是皇后下的帖子。皇后说,行宫的梅花开了,想请大家去赏花。

    给金家送了帖子,那这金家的女眷,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就都得过去。

    赏花宴在五日之后,据说是钦天监看好的,那天可能会有点雪,雪里赏梅最是得趣。

    先得去问许是,看她去不去。

    林雨桐又去请老太太,老太太也不去,不管姑太太在一边怎么戳,老太太都不搭理,“宫里规矩重,老胳膊老腿的,自在惯了……”

    那就只能跟孙氏和姚氏一道去了。至于璇姐儿和琳姐儿,都不带。但英姐儿却是要带着去的。

    林雨桐这边一走,姑太太就说老太太,“皇后娘娘的帖子,您都不去……您是见过皇上啊还是见过皇后……您不去,我也能不去,但我家这俩妞妞,好歹也跟着去见见世面……”

    老太太就冷着脸看她:“说错一句话,行错一个礼,那都是死罪。这这不知死活的轻狂样儿,到底随了谁。我看……就是太惯着你纵着你了……等天气好了,赶紧跟我搬走,眼不见心不烦……”

    “我就知道,您宁肯顾着不是肚子里生的,也不顾着我,跟到京城说什么是为了我,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的……我也不要你赶,要走我自己走……我去庄子上住,你要是还觉得碍眼,我干脆回辽东去算了……也省的碍着谁的眼了。”

    老太太那边再怎么闹,除非偶尔姑太太叫的声音大了外面听见了,才能传到林雨桐耳朵里,其他时候,那院子里就算是翻了天,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这回姑太太吵的狠了,第二天都不起床吃饭,林雨桐才听到点风声。她却只当不知道,收拾衣服首饰,色色都齐备了。第五天半夜就起来,马车得往城外赶。

    一人一辆马车,在里面能躺下歇一会子也好。金家马车一大串,可这出城门的时候,一样是拥挤的很。这勋贵高官,无一不在邀请的行列。

    行宫里,许时念早早也都醒了,她已经懒的问时辰了。盯着床顶看了好久,昨晚睡的不好,一整晚半睡半醒的。越是想做梦,越是什么也梦不到……不行试着晚上喝点安神汤?

    这么思量着,就慢慢的坐起身上,光脚踩在地面上,慢慢的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女人有些模糊不清,她顺手顺着垂下胸前的头发,然后揪起一撮发梢细看,竟是枯黄成这般样子!

    “来人!”她摸着脸,仿佛想起梦中那个在冷宫里,人人可欺的,浑身肮脏的老妇。她的头发就是这样,现实枯黄,然后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冒出白发。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头发已经枯黄了。

    宫女太监一串串的都站在不远处,她一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伸着,“剪刀!剪刀!把剪刀给我拿来。”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将小剪刀递过去,就看见皇后将一大截一大截的头发刷刷刷的给剪了下来。头发散落了一地!

    伺候的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不住的磕头。好半天,眼看头发都要揪不到前面来了,这才罢手。做完这些,许时念才发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碎发铺了一地,她自己的头发却只刚到脖颈的位子。

    今儿……还请了那么多贵妇来……堂堂皇后,没了这一头乌发,可怎么见人?

    “传旨下去,本宫身子违和,宫宴取消。”许时念一把扔了剪刀,浑身泄了气的低声吩咐道。

    您不出现都行,但就是不能这么涮着人玩。

    这边的大总管是许时忠的人,这话当然是传不出去的。人家臣下的家眷该来还来,咱们怎么招待,也还怎么招待,绝对不能朝令夕改。

    林雨桐之前还怕因着文氏的关系,这皇后对金家的人有些敌意,怕是今儿不得消停。谁知道竟是消停的不得了。因着林雨桐带着英姐儿,这边总管给的是最特殊的照顾。暖阁里贵妇人不多,像是顺王世子妃,还有李诚的夫人,又有其他几位宗室夫人。琼姐儿跟着贺家的大夫人……都是相熟的人家。

    这会子这么多人,便是再熟,也不能只凑成一堆说那么些个私房话。都是挑些好事聊一聊。琼姐的婆婆夸琼姐儿这媳妇好,生的孙子有多乖巧聪明。这是面子上的话,林雨桐也不当真。人家就顺着这个话,说林雨桐给闺女找了好婆家。婆家好不好另说,林雨桐不吝惜言辞的夸姑爷,那真是千好万好的。随后又说自家近期还要嫁女,姑爷也是顶顶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这算是给琳姐儿的婚事预热呢。孙氏跟着挺高兴。

    女人说的高兴了,声音就不由的高了起来。

    隔着宫殿,许时念都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她用丝带绑着头发问伺候的:“不是取消了吗?”

    下面的讷讷不敢言。

    许时念披了大斗篷,用帽子将整个人遮住,然后往后面的亭子上去了。

    亭子建在假山上,四五层高,站在上面,能将整个行宫尽收眼底。她看见这些女人在梅花林里三三两两的漫步嬉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灰败起来,一时间,竟是觉得这个皇后做的到底有什么意趣。

    正意兴阑珊,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呼唤声:“姑姑!”

    许时念扭过脸去,蓦地一笑:“英姐儿。”

    “姑姑!”英姐儿裹着火红的大氅上来了。

    许时念忙拉她的手,“冷不冷?走!跟姑姑下去说话。”

    “不冷!”英姐儿挨着许时念站了,“听说姑姑身体违和,就过来瞧瞧。”

    “你要过来,怎么不事先叫人告诉一声。”许时念带着几分埋怨,“你爹怎敢放你一人出门?”

    英姐儿笑的两眼弯弯,“跟着舅母来的。她们在说话,我禀了舅母,就过来看姑姑了。没有舅母带着,我想见姑姑一面都难。”

    是!许时念带着几分埋怨,“在宫里我就跟你爹说,想接你进宫跟姑姑作伴。可你爹说什么也不乐意。如今离了你爹也好,我们姑侄见面也容易些。我想你了,只管去金家接你去。你可不许……只陪着你外祖母你舅母,就把我这姑姑给扔到一边去。”

    “姑姑真是的!”英姐儿嗔道,“姑姑贵为皇后,您的话就是旨意,谁敢违抗?”

    “你爹!”许时念这么说的时候,带着几分怨气。英姐儿咯咯咯的笑,“那是拿您当妹妹的,您知道我爹怎么对我二叔吗?凶的很!还打呢。”

    许时念不由的就笑了,“你二叔把我扔在这里,这都好几天不见出城了。怕是嫌天冷,也懒的应付我了。”

    “哪里?”英姐儿低声道,“是二叔管我哥要了个什么官……好像是去了礼部了,然后二婶天天的在家闹,说是老鼠掉到米缸里,乐不思蜀了……我二叔这是跟人家学礼去了……”

    许时念先是没听明白,后来不由的噗嗤一笑,“是!去学礼了!”

    “姑姑笑什么?可是我说错了?”她一脸的娇憨,嘟着嘴娇俏可爱。

    许时念哪里会把教坊司那样的地方说给侄女听,“以后不要再去打听了,别人嘴里也不说好话。”

    英姐儿乖乖巧巧的应着,“我回去就给二叔捎话,说姑姑想他了。”

    傻姑娘!

    许时念看着远处在梅林里的妇人,回头看英姐儿,“咱们英姐儿也是大姑娘了,可有心上人了?”

    英姐儿垂下眼睑,一脸的羞涩,“姑姑,你再这么着我就走了。”

    “这有什么好羞的。”许时念露出几分怅然来,“我还没你大的时候,都有心上人了。可惜,有缘无分。我就做了这个如同庙里的菩萨一般的皇后,只叫人敬着畏着……有什么趣儿?如今咱们家……但凡有你瞧上的儿郎,再没有不能顺着你心意的。若有喜欢的人,不拘是出身还是别的,只管开口便是……”

    英姐儿羞的低头,又大着胆子问:“姑姑那个心上人,如今……过的可好?娶的妇人长的可有姑姑貌美?”

    许时念想起那个在城门口看见过的身影,怅然的笑了笑,“……世事无常。有些人……不见的时候是恨,又见了的时候才发现……许是没……有时候该恨的不是那个人,而是……”

    而是什么,她没再往下说,“你看,我这都跟你说的是什么?姑姑还没问,你一个人在家,闷不闷……在家都做什么消遣……”

    说的放松了,斗篷的帽子在风中掉了下去她也没察觉。

    英姐儿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林雨桐那边要走了,英姐儿就赶紧告辞:“要是叫爹爹知道我在打搅姑姑,定是要把我捉回家去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呀。”

    “你爹就是太小心。”许时念摸着英姐儿的脸颊,“记得常来看看姑姑。”

    英姐儿笑着应着,告辞下去了。

    许时念这才察觉,她的斗篷帽早就掉了。

    英姐儿回来就跟林雨桐一辆车猫着,路上说说笑笑的。到了家下车了,林雨桐朝后看了一眼,这跟着的下人仆妇怪忙乱的,只英姐儿身边的丫头像是少了一个。

    林雨桐就问:“带了几个人出门?”

    “八个,还有一个我叫她给我二叔送信去了。姑姑想我二叔了。”英姐儿这么说。

    哦!

    许时思确实是被小丫头传话了,他还给了赏银叫走了。可这个小丫头走后,门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求见,此人是一戏班的班头,说是教坊司的公事。

    这班头除了带来了一匣子金子之外,还带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许时思斜眼看他:“想要什么?捧你们班子?宫里皇上可没时间听你们唱戏。”

    “皇上没有,皇后有啊!”这班头将这美人往前一推,“如今,这有时间听戏的,可不就是太太奶奶们。越是到了年节,这名声越是好起来。皇后若是说好,那必定……是好的。”

    “你倒是自信……怎么就笃定皇后会说好?”许时思倒是有了几分兴致,“可藏着压箱底的东西没露出来?”

    班主讳莫如深的笑笑,又摸出一张银票来。美人儿接了银票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塞到许时思的怀里,留恋半晌没有离开……班主便带笑出去了。

    出了这宅子,外面马车里恍惚有个人影。班主到了马车边上,恭敬的道:“……主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