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花娇 > 第六章 轶事

第六章 轶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前世,郁棠对裴家三老爷成了裴家宗主没有什么感触。主要还是因为她知道裴家是三老爷当家的时候,她已经嫁到了李家,裴家三老爷已经是宗主了。可现在想想,她非常地不解。

    裴家祖业再丰厚,做为一个读书人,做了宗主,就意味着得远离仕途,留在乡野守业,怎比得上拜相入阁,青史留名?

    何况像裴家这样的大族,为了保证出外做官的子弟不会因为钱财在仕途上翻船,通常每年都有一定的补贴,以保证裴家的子弟在外做官能不受财物的束缚,在政治上一展抱负,根本不用担心嚼用。这也是李家为何新贵之后就想办法拼命捞钱的重要原因——他们家想像裴家一样,从此步入耕读传家、世代官宦的大族行列。

    当然,这也是郁棠嫁到李家之后才知道的。

    鲁信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狐朋狗友很多,消息灵通,虽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他既然说裴家为谁做宗主的事闹了起来,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至少裴家的人为此有过争执。

    可裴家三老爷是这样的人吗?

    郁棠想到前世裴家三老爷给她的印象。

    神秘、低调、强大、高高在上。

    牢牢掌握着裴家,控制着临安城。

    如同盘旋在空中的鹰隼,大家平时没有什么感觉,可一旦遇到什么大事,就能感受被他笼罩的阴影。

    李家那样的巴结裴家,她都未曾见过裴家三老爷;李家几次想背着裴家插手临安城的生意,都没敢动手。

    这样一个人,会为了宗主之位和长房的侄儿相争吗?

    郁棠非常地怀疑。

    她不由对鲁信笑道:“鲁伯父的消息可真灵通!既然让裴三老爷留在家继承家业是老太爷的主意,万事孝为先,长房有什么可争的?”

    从前郁棠可不关心这些。鲁信闻言颇为意外,微微一愣,笑着对郁文道:“阿棠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

    言下之意,他们这些大人在一起说话,郁棠做为女子,不应该随便插话。

    可惜,郁文从来不觉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坐席面,有困惑就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他笑道:“可不是。我们家阿棠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体贴父母了。”说话间,他想到女儿的成长是由于家里遇到事才会这样的,心里不免有些钝疼,神色微黯,叹了一口气。

    郁博则是被鲁信的话吸引。

    他在外面做生意,更能体会到裴家的厉害。甚至可以说,裴家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这些做生意的都会跟着一起摇摆晃动。

    “那裴家到底是由长房继承家业还是由三老爷继承家业呢?”他更关心这个问题,“鲁先生可否说得具体一些。”

    鲁信见这两兄弟都不着调,心中有些不喜,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瓮声瓮气地道:“裴家的宗主哪能这么快就做决定?裴家老太爷虽然是宗主,可裴家现在共三支。若是传嫡长子,谁都没话可说。可裴家老太爷要越过长房和二房传给三房,其他两支肯定不同意啊!这件事还有得争。”

    他话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郁棠就更不齿此人了。

    刚刚还在裴家混吃混喝,转头就巴不得裴家出点事才好。

    她暗暗给了鲁信一个白眼。

    郁博知道鲁信说话向来如此,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担心道:“也不知道裴家的事什么时候能消停,若是他们家放任长兴街这样……”

    郁家就算是有银子把铺子重新建起来,也没办法把生意做起来。

    谁会跑到一堆废墟中去买东西。

    鲁信不关心这些,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裴家的很多八卦。比如说,裴家的大老爷娶的是当朝祭酒的长女,两个儿子都是读书的料子,从小跟着外祖父读书,小小年纪,学问却非常的好。

    二老爷是个泥菩萨的性子,遇事就只知道说好,娶的是裴老太爷举人同窗家的闺女,有一儿一女。

    三老爷是老来子,从小就非常的顽劣,喜欢舞枪弄棍,不喜欢读书,到了七、八岁还坐不住,常常从学堂里逃学去梨园听戏看杂耍,再大些了,就学了人赌博斗鸡,惹得家里的管事满街的找人,是临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裴家大老爷想教训幼弟一顿都会被裴家老太爷给拦着。当时大家都说,裴家百年的声誉都要被裴家三老爷败光了,谁知道他居然一帆风顺地考上进士?不要说外面的人了,就是裴家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觉得是不是弄错了。裴家老太爷也偏心得离了谱,知道裴家三老爷高中,拿了箩筐装着铜钱在大门口撒,还一心想着给这个小儿子说门显赫的亲事,放出话来说非三品大员家的嫡女不可。更邪门的是,这件事还真让裴家老太爷心想事成了,当朝次辅辛大人据说看中了裴家三老爷,要不是大老爷突然暴毙,这亲事就成了……

    郁棠听得津津有味。

    她前世从没有听说过裴家三老爷的这些轶事。

    别人说起裴家三老爷,都话里话外透着荣幸地说一声“我认识”,或者是“我见过”、“我和三老爷喝过酒吃过饭”之类的。她从来不知道裴家三老爷小的时候还曾经这样轻狂浮躁过。

    她以为裴家三老爷从小就是个稳重、懂事、知书达理的世家子呢!

    郁文好像也没听说过裴家三老爷的事,直呼想不到。

    鲁信不以为然地道:“成王败寇。现在他小小年纪就在六部观政,裴家又有意疏导,谁还会不识趣地继续非议裴三。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没根没桩的,被人当浮萍算计了。”

    郁文知道他又要发牢骚了,忙劝他道:“你总比我好一些。我爹就是个做漆货生意的,令尊好歹是个秀才,给左大人当过幕僚,是读书人家出身。”

    左大人名光宗,两榜进士出身,在苏浙任巡抚期间,曾经多次击退海盗,造福苏浙百姓。累官至兵部尚书,死后被追封为襄懋。是苏浙出去的名臣、能臣。在苏浙声望极高。

    就是郁棠这样不关心世事的小姑娘都听说过这位大人的名字和轶事。

    鲁信有些得意,让郁棠的母亲拿酒来,他要和郁氏兄弟喝两杯,并在酒过三巡之后说起他祖上的事迹来:“……我父亲曾经亲随左大人出海,绘制舆图,还曾帮着左大人训练水军。”

    郁棠觉得鲁信在吹牛。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头,郁远扶着醉醺醺胡言乱语的鲁信在郁家歇下。

    翌日,鲁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他脸色苍白,嘴里喷着酒气地在屋里团团乱转的找着鞋子:“完了!完了!惠礼,你们家的这些仆从都是从哪里买来的?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明明知道今天裴家大老爷出殡,我还要帮着安排出殡的事宜,也不早点叫醒我!你可害死我了!”

    郁文心生愧疚,一面帮他找到了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在床底的鞋子,一面歉意地道:“没事,没事,裴家离我们这里很近的。我让阿苕带你走小路过去。”

    “快!快!快!”鲁信催着,茶水都没来及喝一口,就跟着郁文的小厮阿苕出了门。

    郁棠在帘子后面看着抿了嘴笑,转身陪着母亲用了早膳。

    大伯母王氏和大堂兄郁远来见郁文。

    郁远拿了郁文连夜写的祭文就走了,大伯母却留了下来。

    郁棠寻思着可能是为了铺子里被烧的那一批货,隔着窗棂听了会墙角。

    大伯母果然是为了让父亲说服大伯父去江西买漆器的事。

    郁棠心中微安。

    等送走大伯母用了午膳,郁文就出了趟门,说是要去铺子里看看。

    陈氏已经知道自家的铺子被烧了,但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亲自送郁文出门的时候还叮嘱他:“钱财是身外之物。家里的庶务向来是大伯帮着打理。没有大伯,我们家的生意也做不成。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家多认点损失都行。”

    郁文胡乱地点了头,晚上回来的时候告诉陈氏和郁棠:“大哥和阿远有急事要去趟江西,家里做些干粮和佐菜给他们带在路上吃。”

    陈氏笑眯眯地应了,和陈婆子去了厨房。

    郁棠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家里的事总归是慢慢地朝着好的一面在走,假以时日,定会摆脱前世的厄运的。

    郁棠欢欢喜喜去厨房给陈氏帮忙。

    鲁信却垂头丧气地再次登门。

    他苦着脸对郁文道:“这次你可害死我了!我今天早上到裴府的时候,裴家大少爷已经摔了盆,裴家的大总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娘希皮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裴家养的一条狗。要不是看在裴家的份上,谁认识他啊!”

    鲁信少有口出秽言之时,郁文一愣,鲁信已道:“不行!我不能再在临安呆下去了。死水一坛,我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要去京城。我爹还有几个故交在京城。”他说着,转身拉了郁文的手,“惠礼,我不是有幅《松溪钓隐图》在你这里的吗?你前些日子还说喜欢,要买了去。这样,我们知交一场,我也不说多的,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你就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