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民国女先生[燃爆] > 107.第一百零七章【二更】

107.第一百零七章【二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购买不足百分之60会显示防盗章哦, 36小时以后刷新就可以啦  前朝的皇帝都死了好些年, 怎的运城还有人留着辫子呢?

    陆沅君皱着眉头瞧向说话的人, 老头子身形是一种极不健康的消瘦。他说话的时候,鼻孔里,舌苔上有浓重的绿色。陆沅君知道,那是鼻烟瘾大的人会留下的痕迹。

    老头子说完这句之后,拽了一个斜眼儿的后生上来。这后生跟他爹一样,鼻孔舌苔里绿油油的一片。

    “我这小子,别瞧着眼神儿不行, 对待媳妇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老头子满脸得意, 把自己的儿子推到前头,继续道。

    “家里头三房小妾,都被他宠上天了!”

    斜眼儿后生的黑眼珠子看着门外的方向,但实则目光所及却是陆小姐。

    陆沅君和陆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头三房小妾还上门求亲?

    也就是欺负陆家司令刚死,不然一人赏一颗子弹,你们下棺材里做美梦吧。

    这个糟老头子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不住的说着自己儿子的好。

    “陆小姐嫁过来, 定是天天享福的!”

    见陆家母女孤苦伶仃站在那里,被糟老头子气的脸色煞白也没个依靠, 后头的人们也活泛了起来。

    纷纷挤上前,推开了说话的老头子, 给陆沅君介绍起了自家的儿子, 侄子。

    陆司令刚走, 府内还在丧期。陆夫人穿着一身的黑,耳朵上却没有摘下司令送给她的红宝石耳坠子。

    因着火气升腾而起,陆夫人的红宝石耳坠子随着主人晃动起来,正要上前与这些人理论。

    陆沅君按下了自己的母亲,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缓步朝着众人走去。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个挨着一个,打量起了这些与她岁数相差无几的年轻人。

    每当她走过一位的时候,年轻人的长辈就会叨叨叨个不停,在陆沅君耳边嗡嗡嗡的说着自家子侄的好,希望能入了陆小姐的眼。

    陆沅君的脚步未停,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朝着最初上前的那位,鼻孔舌苔绿油油的父子走去。

    走到他二人跟前后停了下来,陆沅君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那斜眼儿后生的黑眼珠仍没有落在陆沅君身上,歪歪斜斜的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可当陆小姐笑起来的时候,斜眼的后生也跟着乐了。

    “郎才女貌!”

    那糟老头子昧着良心,大声喊道。

    他还以为陆家小姐看上自己儿子了呢,兴奋极了。嗓子因着情绪激动有些刺痒,他咳了一声,卡了口痰扭头吐在了地上。

    常年吸鼻烟的人,痰液也发绿。

    陆沅君对老头子粗俗的举动不置可否,笑嘻嘻的将手探进了包中。

    老头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陆小姐不用准备什么礼物,只要嫁妆备好就成了。”

    陆沅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着老者的劝阻就停下,她面上笑意更浓,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是眨眼之间,老者忽然觉的额前一凉。

    等他反应过来,前额上已经抵了一把冰冷的枪。

    “我爹死了不假,陆家没儿子也是真的。”

    陆沅君给枪上膛,动作熟练,像是早已练习过无数次一般。

    “可并不代表我娘俩儿就任人宰割了吧?”

    老头子对上陆沅君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知怎么就跟陆司令的大小眼儿重合起来。

    方才还觉得指不定是陆夫人偷人才生出这般模样的闺女,而今一瞧,陆家小姐身上还真有陆大头的影子。

    起码这股子胆大妄为的野,换了寻常人便做不出来。

    然而陆沅君的枪口并没有让对面的老者屈服,老头子咧着嘴,说话时陆沅君能清晰的看到他舌苔上的绿色。

    “小丫头,你吓唬谁呢。”

    老爷子根本不怕,若陆小姐真敢开枪杀人,他今日就算是死,也值了。

    他甩了下头,垂在身后的辫子打了个转,缠在了脖子上。

    “要是不敢开枪,就收拾好嫁妆,等着花轿上门吧。”

    陆沅君面上一僵,她的确不敢开枪,杀人哪有说的轻巧。就算是敢,枪里也没有子弹。

    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陆沅君今日还真是遇上对手了。

    但此时此刻是不能怂的,只要她稍稍显露一分怯懦,日后连叫花子都能踩陆宅的门槛了。

    只见陆沅君镇定自如,正待继续放狠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陆沅君拉长脸,右手稳稳的握着枪,转头朝门外看了过去。

    难不成父亲手底下那些团座们,眼下就打算撕破脸皮来欺负她母女了?

    耳边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这声音辨识度极高,是丘八们的皮鞋底子踩在地上时发出的。

    视野中出现了一队扛枪的大兵,踢翻了院落中一口又一口的红木箱子,谁家的小厮敢上来拦,立刻便被枪口顶住。

    陆小姐手中的枪或许没什么威慑力,可若是被穿着军装的人用枪指着,腿是立刻便会软的。

    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因着他逆光前行,陆沅君一时竟然没有看清他的脸。直到来人进了屋,停在了她的身边,陆小姐才认出了他。

    正是前几天连个消息都没留便离去的封西云。

    封少帅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佩枪,撞开了陆沅君的那一把,抵在了老头子的前额上。

    “你猜我敢不敢开枪呢?”

    方才对着陆沅君还一副不怕死模样的糟老头子,这会儿腿软了不说,怕是只要封西云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尿裤子了。

    陆司令占了运城十余年,城中无人不识。可陆司令毕竟是扛大包的出身,眼界短浅,占了运城之后便没在扩大自己的版图。

    封家的老帅就不一样了,是早些年的官派留学生,胸怀大志。带着军队走过了华夏的大半版图,若不是他得了花柳病,指不定过几年都当上大总统了。

    故而封家父子的名声要比陆司令更大些,加上这几年封西云隔三差五的上报纸,运城人对他几乎是无人不识。

    听闻封少帅铁血手腕,老头子可不敢在封西云面前造次。

    当即双手举过头顶,偷偷的往后挪动步子:“天下哪有少帅不敢做的事呢?”

    封西云的枪追了上去,仍旧抵在老者的脑袋上。

    环顾了堂屋内一周,他挑了挑眉头,开口道。

    “诸位,凡事总有先来后到。”

    封少帅眼神冰冷,带着上过战场的人特有的绝情。

    “陆伯父在世时,已经将沅君许给我了。”

    顿了顿,后头的话几乎从封西云咬紧的牙关了蹦出来的。

    “兴许是吊唁会上我没有说清楚,让诸君身后的那些人起了误会。抬着你们的东西回去,跟他们说说明白。”

    封西云收回枪,将其别回了腰间的枪套里,站在了陆沅君前面,将她挡在了身后。

    “天色不早,诸位可要留下吃饭?”

    虽说的是问句,可但凡长了眼睛,长了耳朵的,也没有谁敢答应留下。

    于是不久前气焰嚣张的豪绅们,此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拽着自己的儿子侄子就往门外跑。生怕慢上一步,就被传说中铁血手腕的封西云给一枪崩了。

    才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空了。那舌苔鼻孔绿油油的父子,也连跑带爬的离去。

    封西云见着众人离去,收起了面上的冷漠,转过身来邀功一般的看向陆沅君。

    “吓着你了?”

    不等陆沅君回答,陆夫人先走了上来,双手拽着封西云,可劲儿的晃了几下。

    “嗨呀,西云你来的刚刚好。”

    封西云顺着丈母娘,任由她晃着。

    陆沅君把母亲拽了下来,面上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

    “你真的会开枪么?”

    方才那糟老头子,恐怕是被父亲手底下的团长授意。但真要论起了,却也罪不至死。

    都说如今的司令大帅们不把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陆沅君对上诸多来求亲的人没有畏惧,可持枪的封西云却叫她害怕。若那老头子强硬些,封西云是不是就真的开枪了?

    眼前看起来正义凛然的少帅,以救美的姿态出现不假,但这身军装内里,藏着的究竟是英雄,还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呢?

    陆沅君想的太多,感动的也就少了。

    封西云被她一问,愣了愣神。然而表情才不过僵住一瞬间,便又软了下来。

    不止陆小姐受过教育,他封西云也是留洋回来的新式青年,压根儿不是陆沅君想象的那种少帅。

    眉眼之间满是柔情,封西云再次将枪从腰间拔出,枪托用力在掌心一撞,封西云把弹夹拿了出来,递给了陆沅君。

    “沅君哈尼,没子弹的,我吓唬他。”

    望着空空如也的弹夹,陆沅君神色放缓,连那句哈尼的称呼也没有拒绝。

    封西云收好自己的枪后,又接过陆沅君手里那一把。用同样的姿势撞向掌心,弹出弹夹。

    “我与你一样。”

    他想要展露出自己与陆小姐更多的相似之处,然而出乎封少帅意料的是,陆沅君枪中的弹夹不是空的。

    里头的子弹填满了。

    “???”

    手上的动作僵住,这回换封西云愣了。

    陆沅君见状歪过头,看向了陆夫人。

    “娘???”

    陆夫人:……

    抢了季泉明的工作之后,她收到了洛娜的谢礼,上头夹了个小条子,写着泉明没了教授职位,那女学生也不搭理他了。

    季泉明也因着怕见着熟人,一连几日没敢出门。

    二十银元薪资的工作,对于家族数代为官的季泉明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丢人才最要紧。

    陆司令是个大老粗,家里头住宅院,点煤油灯,根本不晓得洋玩意儿的好。

    不管陆夫人怎么劝,说汽车那能跑的铁疙瘩是被洋人大仙施过法的,死活不肯买。

    故而来往陆宅的人都乘着汽车不假,唯独陆宅的人出入仍需搭坐马车或是洋车。

    这天陆沅君早早起来,在门口叫了辆人力黄包车往冀大的方向去了。

    地方来过一次,轻车熟路,陆小姐毫不费力的来到了季泉明的小教室。

    对门儿的大教室里不见那日的大力教授,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在上自习。那边安安静静,一个走廊之隔,小教室里吵吵嚷嚷。

    人比人,气死人。

    她也想去大教室,想教好学生。这些抽大烟,逛窑子的混账纨绔,合该去戏园子,来学校做什么呢。

    陆沅君沉着一张脸,抬脚踏进了门槛。而在她进去的瞬间,小教室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太快,以至于对门儿大教室里静心读书的学生们,都抬起头朝这边瞧了瞧。

    咋回事儿啊?对门儿今天不吵不嚷还挺不习惯的。

    小教室里的学生不多,来上季先生课的人本就没几个,季先生被校长给轰走了,便更没几个人了。

    剩下的人里,有一半见识过那日陆沅君的强硬,瞧见她进门,真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才敢吵嚷。

    而那日没来上课的人,则是因着陆沅君的穿着。

    近几日虽说天气稍稍凉了下来,可也还没到冷的时候。南春坊的洋人,摩登一些的女郎,还有穿半截裙子露小腿的。

    怎么这位从门外进来的姑娘,穿着长旗袍不说,上身还披了件极其蓬松绵软的貂皮围搭。

    有一位前周没来上课的学生站了起来,环顾教室一周:“这是你们谁的姨太太啊!还不赶紧领回去,搁这儿浪什么呢?”

    秋老虎尚未散去,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貂啦?可是钱多烧的慌不?

    陆沅君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冷冷的盯着这位学生。

    她脖颈里早就裹了一层薄汗,都怪娘亲,非得说什么如今上大学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让他们门缝里看人瞧扁了。

    非得穿的极尽奢华才成。

    现在好了,被当成姨太太了吧?

    “坐下。”

    陆沅君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那站着的学生被她冷眼一瞧,还真缩回了座位上。

    即便如今新式思想涌入,女子能够出门,进学了,可也还没见过有胆子这么大的丫头。

    陆小姐脱下了身上的貂皮围搭,将其甩到了讲台上。抬脚迈了一个台阶,把手中小包放下,从里头翻出了英国文学的课本。

    “我不是谁的姨太太,是你们的新教授,陆沅君。”

    小教室里有见识过陆沅君那日风采的,生怕她再掏出枪,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掏出课本,谁也不敢造次。

    “姓季的讲到哪儿了?”

    陆沅君随手翻了几页,朝着下头的同学们问了起来。被方才那学生搅了自己的好心情,陆沅君也懒得与他们寒暄,开口语气不佳。

    “TO A WATERFOWL!”

    陆沅君低着头,底下座位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讲到致水鸟了呀?”

    陆沅君快速的翻起了课本,试图找到这一页。

    但找着找着,她好像听到了笑声。

    抬头一瞧,底下的几个学生正捂着嘴窃笑个不停,满脸满眼皆是嘲讽。

    陆沅君立刻回过神来,把书本一合,扔到了地上。

    “致水鸟,布莱恩特。”

    窃笑的学生住了口,将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

    讲台上这位年岁与他们相差无几的女教授,似乎有点本事,并非如穿着一般庸俗。

    “是姓季的在英国文学课上讲美利坚的诗人么?”

    陆沅君拿过自己的小包,伸手往里掏了掏。

    “抑或是说,你们在笑话我?”

    沉默。

    陆沅君的手一刻不从包里拿出来,底下的学生便一刻不敢说话。别的教授上课要钱,这位陆小姐掏出枪来,可是要命的。

    那日从教室离开的学生们都去打听过她的来历,陆司令的独女。陆司令虽然死了,可军阀的女儿仍旧叫人不敢小瞧。

    “算了。”

    陆沅君什么也没拿,空手从包中伸了出来,走到了黑板前,捡起一根粉笔。

    “那就讲致水鸟好了。”

    “这是一首典型的咏物诗,托物言志。”

    陆小姐将错就错,干脆在英国文学课上讲起了美国文学。

    “诗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套路子。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刘熙载的艺概里头说,咏物隐然只是咏怀,盖个中有我也。就是这个道理。”

    陆沅君捏着粉笔的手上下飞舞,写下了几个关键字。

    “布莱恩特这个致水鸟吧,是借水鸟说自己不知该归向何方……”

    讲着讲着,她回头瞧了一眼,座下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在听的。

    陆沅君将粉笔扔到地上,干脆便不讲了,转身回到了讲台旁,半边身子斜靠在上头,眯着眼睛往学生身上瞧。

    “怎么?致水鸟可是你们要听的,这会儿怎么没人记笔记啊?”

    学生们依旧沉默,谁也不敢搭话。

    陆沅君走下讲台,停身在了最近的一位面前,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子。

    “说说。”

    这位被陆沅君点到的学生,是个县里富户家的大儿子。光是考上冀大便已经费了老劲,再没有别的精力来进学了。

    反正他毕业后回老家,还是春日里管着长工播种,秋日里管着长工麦收,也就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上过大学而已。

    难不成还在地头给长工讲英文诗啊?长工也得乐意听不是?

    故而这位学生梗着脖子道出了实情:“枯燥,英文没求意思。”

    陆沅君听了,环顾众人:“你们也是这么以为?”

    众人点头,季教授光让他们背背背,哪里能有趣味。

    陆沅君摇摇头,半蹲下身,捡起那根她扔下的粉笔,重新走到了讲台旁。伸手几笔勾勒,画了一个唇型。

    又在里头涂满了颜色,因着陆沅君站在那里,这简单几笔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了点过绛唇的女子来。

    任何一门语言,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比如……

    “这个M型的上唇峰,各位看看像什么?”

    漂亮女先生提问了,还是一个与学习毫无关联的问题,学生们终于来了兴致。

    这个说像山,那个说像驼峰,一时吵嚷起来。

    陆沅君敲了敲黑板,朗声道:“在英文里,它叫CUPID'S BOW。”

    丘比特的弓。

    女子的唇,丘比特的弓。于形来说,M型的上唇峰的确状似弓。于意来说,这这把弓中射出的箭,又引人沐浴爱河。

    像要应证什么一样,陆沅君嘴角勾起笑意,在她的美貌映衬之下,射出了利箭。

    只听陆沅君道:“英文哪里枯燥了?还是很有意思的嘛。”

    学生们被她的笑意晃了神,点点头应和着。

    正说着,陆沅君收起笑意,目光落在了一处空位上。

    “那个斑秃的学生呢?”

    怎的?她第一节课,便有人敢不来么?

    反了天,逃学可还行?

    “他叫丘比特的弓箭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