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番外：现实与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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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您因为购买率过低，被系统误伤, 请明天再来】 白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窥了。
她睡了个回笼觉, 查了查自己账户上的余额, 熟门熟路地点开一家医院的官网。赵元辰十分意外，本想关掉监控的动作顿住，决定继续看下去。
白黎调出了屏幕上的“近视矫正手术”, 去掉了“开眼角”“虹膜美容”“智脑芯片植入”等选项, 价格不断往下调整，最后定格在了一万八千星币。
“简直是抢钱。”她肉痛得选择了确认。
屏幕上弹出“请支付预约金：1000星币”。
白黎付钱。
“预约成功, 请于今日下午14:00-15:00前往医院就诊。”
白黎眼看时间尚早，便动手收拾起屋子来，100星币一周的房租完全是友情价，她投桃报李, 主动承担起了打扫屋子的工作。
任朵的东西很少，看起来多且杂，收纳整齐后就没多少，再把地扫一扫、拖一拖, 很快就完成了。
怕甜点放得太久会坏掉, 白黎又吃了几块糕点，顺便从论坛里下了婚礼的视频，用慢倍速观看, 很可惜的是, 她瞪大了眼睛找了几遍也没得到想要答案：“要死了, 我的初吻究竟还在不在？”
赵元辰：“……”他没有趁人之危。
然而白黎听不到。
她纠结了会儿，很快放弃了这个问题，换了身衣服出门去医院。贫困区交通不便，她转了三班车才到达目的地，看起来肖似真人的护士把她带进手术室。
“请付款。”
“虹膜认证中。”
“身份确认。”
“手术开始，请准备。”
白黎摘掉了眼镜，躺在了机器里，特殊的机械扩充了她的眼睛，固定住了眼皮，眼球感觉到了一阵清凉，像是眼药水滴入的感觉，30秒后，机器人表示：“手术完成，感谢您的信任。”
整个手术过程不超过3分钟，白黎因为多年苦读的近视就完全治愈了。不枉费她攒了那么久的钱，手术做得又快又好，而且对眼球全无损伤，马上就能继续玩智脑。
给星际时代的科技点赞。
赵元辰：“……”好了，他现在可以确定，拿到两万星币却要先去做个近视手术的人，不可能是间谍。
他关掉了监控，不再窥视她的生活。
“艾伦，朱莎找到了吗？”他联络自己的心腹。
艾伦答道：“已经确定了朱莎小姐的位置，是否要把她带回来？”
赵元辰沉吟片刻，出人预料地回答：“不用，密切监视，不要惊动，有任何的举动及时向我汇报。”
艾伦面露惊诧，然而并未提出任何质疑：“是。”
“殿下。”智脑的声音响了起来，“朱莎小姐不回来的话，你就没有妻子了。”
赵元辰问：“梅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旺盛的好奇心？”
“殿下，这是个逻辑问题，并非好奇心。”梅浮说，“您结了婚，却没有妻子，这不合常理。”
赵元辰道：“婚姻的首要原则是自愿，朱莎既然不肯，自然不该勉强。”
梅浮说：“没有了太子妃，如何向民众交代？”
“我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赵元辰淡淡道，“是不是朱莎，我无所谓，大家也无所谓。”
梅浮不解：“可是，您从那么多人之中选中了朱莎小姐。”
“她只不过是个合适的人选，基因优秀，外貌出众，性格无明显缺陷，和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符合民众对于爱情童话的期许。”赵元辰平静地叙述着理由，“仅此而已，不是非她不可。”
梅浮问：“人类不是讲求爱情吗？”
“我要的是婚姻，不是爱情。”赵元辰顿了顿，“梅浮，你不适合思考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是AI，我不会懂得人类的感情。”
“是的。”
“我有数据库，我有很多关于人类爱情的案例，爱情是存在的。”
“因为难得才会被传颂，平凡的事就不值得记录了。”
“幸存者偏差。”
“是。”
“我明白了。”梅浮问，“如果朱莎小姐不回来，您打算怎么办呢？”
赵元辰道：“有很多办法。”
梅浮就没有再问了。
*
白黎花光了大部分的积蓄，治疗好了困扰自己已久的近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学校的官网，填写了专业申请表格。
帝国大学与一般大学不同，高考的录取分数线是统一的，不分专业和男女。进入大学后，第一年是基础教育，所有人学习同样的课程，第二年，学生才能依据各门功课的成绩申报专业。
有些专业对某些课程的分数有极高的要求，有些则没有。一学年的课程下来，足以让学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报名专业时能更贴合自己的实际要求。
白黎想报的是帝国大学军事学院的核心专业——机甲。
作为一个穿越者，想开机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什么生物、建筑、化学、物理、历史、语言……虽然和过去有所差别，但没有太多的新鲜感。
只有机甲这么酷炫的事，才是星际时代的真特色。
不开机甲，枉费穿越。
白黎很早就确立了自己的理想，只不过机甲系不仅对考试成绩有要求，对于身体素质同样苛刻，她的其他数据勉强及格，最后跪在了视力上。
机甲师不能有任何的视力问题，比飞行员的选择还要苛刻。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近视只是个小问题，三分钟解决，对于白黎这种穷人来讲，攒钱简直要了老命。
所以朱莎提出要买她衣服的时候，她冒着危险也要同意下来——专业申报的死线就要到了，她的钱却还没有攒够，一旦错失，这辈子可能就没有摸机甲的机会了。
幸好，天不绝人愿，她卡在最后的时限成功报上了名。
距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还剩下98步。
白黎找了个亮堂的公园坐下，在智脑上搜寻按天算酬劳的兼职。皇室助学贷款的额度很大（一般助学贷款在5万以下），要求自然非常苛刻，利息不由政府承担，要求学生以义务劳动的形式偿还。
上学期间，一周有一天的义务劳动，寒暑假里，一周必须做满四天，所以留给白黎打工挣钱的时间只有三天。
这三天里，她必须挣到自己的房租和口粮。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星际时代（这快成为她的口头禅了），单一、廉价的体力劳动已经完全被机器所取代，从端盘子洗碗的服务生，到工地上的搬砖工人，全部不复存在。
人类能够从事的工作，必须是机器无法替代亦或是成本较高的岗位。这些职位有不是她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能够胜任的。好在老天关上门的时候会开一扇窗，因为机器人取代了大部分的劳动力，人力成为了十分昂贵的资源。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炫富。他们炫富的手段不再是什么名表豪车，而是人力，赵元辰的东宫为什么会有女官？因为“仆佣”是有钱的代名词。
能够买到最新型的家用机器人是炫富，能够长期雇佣仆人服侍，是更高级别的炫富。
白黎在招聘论坛上扒拉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时薪80星币的兼职——陪宠物玩耍。招聘者的要求是“活泼、外向、热爱宠物、能够与宠物进行友好互动”，并坦言“我家宠物有点心理问题，不喜欢机器人，兽医说，冰冷的机器没有爱意的温暖”。
白黎：“……”她敢赌五毛钱，这宠物绝对不会是一般的猫猫狗狗。
危险吗？肯定危险的。
但她上传了自己的简历，应聘了这个工作。没有真正尝过贫穷滋味的人不会明白，生存面前，再不安全也有人铤而走险，为了混口饭吃，为了活着，就需要付出全部的努力。
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安全不能吃饱饭。
叮咚。她的简历审核完毕，招聘者通过了她的应聘，给了她一个地址。
白黎看了看，发现果然是在上城区，于是不得不一天内往返两次，再度坐电梯回到地表。
在路上痛苦地折腾了两个小时以后，她到达了目的地。
雇主家是一栋精致的洋房，来开门的是个机器保姆，确认她的身份后，带着她从屋外的小路绕去后院。白黎观察着环境，只觉草木深深，芳香馥郁，浓烈得齁人，她掩鼻打了两个喷嚏。
穿过小径，豁然开朗，她突然明白了这么浓郁的花香有什么用了——后院里匍匐着一头巨狼，眼如灯笼，口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块小小的水洼，散发出惊人的腥臭。
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一脸心疼地看着它：“小乖，姐姐找了人来陪你玩，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黎：“……”这个，好像是，外星生物。
她呆愣间，小女孩已经看到了她，高兴极了：“白小姐你来了，这是我家小乖，麻烦你陪它玩一会儿吧。”
白黎倒吸口冷气：“这是什么？”
“芬里尔狼呀。”小女孩笑眯眯地说，“它可好动了，可我身体不好，不能陪她玩，白小姐你来就好了，快来呀。”
白黎：“……”芬里尔狼，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实为其他星球的生物，在课本里，它的危险度被评价为C级。
要知道，国家规定能够被家养的宠物是F级，个别拥有证书的人能够养D级生物，比如毒蟒等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家伙。D级以上的生物，只能存在于动物园或者更高级别的地方，一般不允许进行私人豢养。
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她止步不前，小女孩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说：“白小姐，如果你能把我家小乖哄得高兴，我就给你开100星币的时薪，如果它能够吃东西，我就给你500星币。”
白黎：“……”小妹妹年纪轻轻，已经很熟练地运用金钱大法了啊。
“这狼很危险，我不能就这么靠近她。”白黎向金钱势力低了头，“好歹给我件防护服吧。”
小女孩灿烂一笑：“没问题。”
十分钟后，白黎换上防护服，拎着一桶新鲜的肉类，慢慢靠近了芬里尔狼。
白黎是第二天起来时发现的，赶紧发消息：“昨天没回来？”
任朵回得挺快：“在我男朋友这里。”
白黎恍然。她知道任朵有个男朋友，只是两人的关系说白了只是房东与租客，会分享一些八卦，彼此关心人身安全，但远远不到可以聊私密话题的地步，也就没有多问。
“我今天要参加义务劳动，可能会晚点回来。”她知会。
任朵回答：“好。”
白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换好衣服前去集合地点。义务劳动的表格是每周一发，今天的任务安排很早就出来了，是去上城区的公园里进行环境维护。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话，很多人会以为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下，公园这种地方根本不需要人力。
实际上，大错特错。
永远不要低估有权有势的人的任性程度，古有武则天在冬季号令百花开放，后有温室花朵，人类为了彰显财力、权势，违抗自然规律的事没少做。
相应的，代价也不小。
白黎今天工作的公园就是政府花了大价钱修建的公共绿化，移栽了许多其他星球上的奇特生物，比如夜里会发光的萤火树（学名是一串拉丁文），会吐泡泡的泡泡树，树叶可以直接吃的甜叶树……美好得堪比童话故事，对不对？
可惜现实不是挥一挥仙女棒就能搞定一切。
帝都星的环境与地球很相似，外星球的物种想要存活，非！常！难！
白黎被分配到的任务是给泡泡树喂食，是的，没有看错，不是浇水，不是除草，不是洒药，是喂食。
泡泡树约有十几米高，树干是苍翠欲滴的绿色，而“树叶”是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大的泡泡约有脸盆大，小的泡泡如碗大，粗看和粉红色的气球没什么两样，非常具有童话效果，是帝都星新人拍婚纱照的必来之地，被称之为“爱情树”。
然而，它的习性和大王花差不多，爱吃肉……它喜欢吃的某种虫类帝都星上没有，必须进口，而且为了防止物种入侵（说这个真TM好笑），虫子是被处理过后送过来的饲料，不是活物。
泡泡树的泡泡是用来捕捉虫子的，它不会动，饲料也不会动，那么只能靠人类喂食了。
机器人？不行的。必须要人工一条条塞进它的泡泡里，这样泡泡树才能完全消化，不留痕迹，不给观赏泡泡树的路人留下心、理、阴、影。
白黎一开始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发现泡泡树的喜食的虫子是多足虫，体态大小和蜈蚣差不多……说真的，没有心理阴影才有鬼了。
可惜工作内容是抽签分配，不容拒绝。白黎只能提着一兜的蜈蚣尸体，颤巍巍地踏上扶梯。
高科技的扶梯稳稳当当地把她托了起来，她却觉得腿越来越软，最后干脆坐在了梯子上：“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就没有一份正常的工作吗？”
回答她的是监工冷冰冰的声音：“不要偷懒。”
“好、好的。”白黎给自己套上了三层手套，深呼吸了十次，颤抖着把含有剧毒的蜈蚣按进了泡泡里，“思蕊，你出来下，问答我的问题。”
她的智脑虽然是最低端的产品，但同样配有AI，为了纪念曾经的肾系列，白黎给自己的智脑取名为“思蕊”，信达雅，完全可以和赵元辰的“梅浮”配对呢！
思蕊回答：“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你死机了。”白黎叹气，一旦智脑开始引用名人名言，代表它们无法领会主人的意思，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思蕊：“我没有。”
“你有。”白黎努力让自己别去注意蜈蚣奇怪的手感，“我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知道，贫穷就是原罪。”
思蕊：“莫欺少年穷。”
“这话我爱听。”泡泡树是公园的标志性生物，旁边没有栽种其他树木，阳光火辣辣地晒下来，白黎觉得自己正在成为烧烤架上的肉串，“我会发家致富，开上机甲，征服星辰大海，最后死在浩瀚的太空里。”
思蕊：“以您的成绩，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机甲师很有难度。”
白黎抹抹头上的汗，不以为然：“梦想如果可以轻易实现，叫什么梦想？”
“想冒昧询问您这么选择的理由。”
白黎语重心长地说：“军人殉职是能入烈士墓的，你晓得现在墓地有多贵吗？以我的能力，买不起啊亲，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军队福利好，进了就包吃包住，还给你工资，不然助学贷款要还到哪一年去？何况报效帝国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其他还有什么事能对全人类有意义？”
思蕊说：“繁衍后代。”
白黎鄙视它：“都什么年代了还繁衍后代，我这种基因传下去有什么用？不如精神永存。”
思蕊：“……”
白黎撸袖子：“放首歌来听听，我喜欢听古地球时代的歌，来个《小跳蛙》。”
欢快的歌声里，她看死掉的蜈蚣尸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法-克它个小-碧-池咯。
*
在工作的间隙，赵元辰会打开智脑的监控，沉默地观察着白黎。为了不特别侵犯她的隐私，他转入了公园的监控设备，不再偷窥她的智脑。
毕竟对于太子殿下而言，围观对方上星网购买内衣、看小X文什么的……咳，不太合适。
公共场合的监控就好得多了——为了降低犯罪率，大部分公共场合都安装着监控，而官方可以依据级别要求调看不同的监控内容。在帝国里，最高权限在皇帝陛下手上，其次是太子和首相。只是皇帝病重已久，部分权限早就转交到了他的手上。
【抱歉, 您因为购买率过低，被系统误伤, 请明天再来】 白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偷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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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调出了屏幕上的“近视矫正手术”, 去掉了“开眼角”“虹膜美容”“智脑芯片植入”等选项, 价格不断往下调整，最后定格在了一万八千星币。
“简直是抢钱。”她肉痛得选择了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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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成功, 请于今日下午14:00-15:00前往医院就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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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朵的东西很少，看起来多且杂，收纳整齐后就没多少，再把地扫一扫、拖一拖, 很快就完成了。
怕甜点放得太久会坏掉, 白黎又吃了几块糕点，顺便从论坛里下了婚礼的视频，用慢倍速观看, 很可惜的是, 她瞪大了眼睛找了几遍也没得到想要答案：“要死了, 我的初吻究竟还在不在？”
赵元辰：“……”他没有趁人之危。
然而白黎听不到。
她纠结了会儿，很快放弃了这个问题，换了身衣服出门去医院。贫困区交通不便，她转了三班车才到达目的地，看起来肖似真人的护士把她带进手术室。
“请付款。”
“虹膜认证中。”
“身份确认。”
“手术开始，请准备。”
白黎摘掉了眼镜，躺在了机器里，特殊的机械扩充了她的眼睛，固定住了眼皮，眼球感觉到了一阵清凉，像是眼药水滴入的感觉，30秒后，机器人表示：“手术完成，感谢您的信任。”
整个手术过程不超过3分钟，白黎因为多年苦读的近视就完全治愈了。不枉费她攒了那么久的钱，手术做得又快又好，而且对眼球全无损伤，马上就能继续玩智脑。
给星际时代的科技点赞。
赵元辰：“……”好了，他现在可以确定，拿到两万星币却要先去做个近视手术的人，不可能是间谍。
他关掉了监控，不再窥视她的生活。
“艾伦，朱莎找到了吗？”他联络自己的心腹。
艾伦答道：“已经确定了朱莎小姐的位置，是否要把她带回来？”
赵元辰沉吟片刻，出人预料地回答：“不用，密切监视，不要惊动，有任何的举动及时向我汇报。”
艾伦面露惊诧，然而并未提出任何质疑：“是。”
“殿下。”智脑的声音响了起来，“朱莎小姐不回来的话，你就没有妻子了。”
赵元辰问：“梅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旺盛的好奇心？”
“殿下，这是个逻辑问题，并非好奇心。”梅浮说，“您结了婚，却没有妻子，这不合常理。”
赵元辰道：“婚姻的首要原则是自愿，朱莎既然不肯，自然不该勉强。”
梅浮说：“没有了太子妃，如何向民众交代？”
“我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赵元辰淡淡道，“是不是朱莎，我无所谓，大家也无所谓。”
梅浮不解：“可是，您从那么多人之中选中了朱莎小姐。”
“她只不过是个合适的人选，基因优秀，外貌出众，性格无明显缺陷，和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符合民众对于爱情童话的期许。”赵元辰平静地叙述着理由，“仅此而已，不是非她不可。”
梅浮问：“人类不是讲求爱情吗？”
“我要的是婚姻，不是爱情。”赵元辰顿了顿，“梅浮，你不适合思考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是AI，我不会懂得人类的感情。”
“是的。”
“我有数据库，我有很多关于人类爱情的案例，爱情是存在的。”
“因为难得才会被传颂，平凡的事就不值得记录了。”
“幸存者偏差。”
“是。”
“我明白了。”梅浮问，“如果朱莎小姐不回来，您打算怎么办呢？”
赵元辰道：“有很多办法。”
梅浮就没有再问了。
*
白黎花光了大部分的积蓄，治疗好了困扰自己已久的近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学校的官网，填写了专业申请表格。
帝国大学与一般大学不同，高考的录取分数线是统一的，不分专业和男女。进入大学后，第一年是基础教育，所有人学习同样的课程，第二年，学生才能依据各门功课的成绩申报专业。
有些专业对某些课程的分数有极高的要求，有些则没有。一学年的课程下来，足以让学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报名专业时能更贴合自己的实际要求。
白黎想报的是帝国大学军事学院的核心专业——机甲。
作为一个穿越者，想开机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什么生物、建筑、化学、物理、历史、语言……虽然和过去有所差别，但没有太多的新鲜感。
只有机甲这么酷炫的事，才是星际时代的真特色。
不开机甲，枉费穿越。
白黎很早就确立了自己的理想，只不过机甲系不仅对考试成绩有要求，对于身体素质同样苛刻，她的其他数据勉强及格，最后跪在了视力上。
机甲师不能有任何的视力问题，比飞行员的选择还要苛刻。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近视只是个小问题，三分钟解决，对于白黎这种穷人来讲，攒钱简直要了老命。
所以朱莎提出要买她衣服的时候，她冒着危险也要同意下来——专业申报的死线就要到了，她的钱却还没有攒够，一旦错失，这辈子可能就没有摸机甲的机会了。
幸好，天不绝人愿，她卡在最后的时限成功报上了名。
距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还剩下98步。
白黎找了个亮堂的公园坐下，在智脑上搜寻按天算酬劳的兼职。皇室助学贷款的额度很大（一般助学贷款在5万以下），要求自然非常苛刻，利息不由政府承担，要求学生以义务劳动的形式偿还。
上学期间，一周有一天的义务劳动，寒暑假里，一周必须做满四天，所以留给白黎打工挣钱的时间只有三天。
这三天里，她必须挣到自己的房租和口粮。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星际时代（这快成为她的口头禅了），单一、廉价的体力劳动已经完全被机器所取代，从端盘子洗碗的服务生，到工地上的搬砖工人，全部不复存在。
人类能够从事的工作，必须是机器无法替代亦或是成本较高的岗位。这些职位有不是她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能够胜任的。好在老天关上门的时候会开一扇窗，因为机器人取代了大部分的劳动力，人力成为了十分昂贵的资源。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炫富。他们炫富的手段不再是什么名表豪车，而是人力，赵元辰的东宫为什么会有女官？因为“仆佣”是有钱的代名词。
能够买到最新型的家用机器人是炫富，能够长期雇佣仆人服侍，是更高级别的炫富。
白黎在招聘论坛上扒拉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时薪80星币的兼职——陪宠物玩耍。招聘者的要求是“活泼、外向、热爱宠物、能够与宠物进行友好互动”，并坦言“我家宠物有点心理问题，不喜欢机器人，兽医说，冰冷的机器没有爱意的温暖”。
白黎：“……”她敢赌五毛钱，这宠物绝对不会是一般的猫猫狗狗。
危险吗？肯定危险的。
但她上传了自己的简历，应聘了这个工作。没有真正尝过贫穷滋味的人不会明白，生存面前，再不安全也有人铤而走险，为了混口饭吃，为了活着，就需要付出全部的努力。
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安全不能吃饱饭。
叮咚。她的简历审核完毕，招聘者通过了她的应聘，给了她一个地址。
白黎看了看，发现果然是在上城区，于是不得不一天内往返两次，再度坐电梯回到地表。
在路上痛苦地折腾了两个小时以后，她到达了目的地。
雇主家是一栋精致的洋房，来开门的是个机器保姆，确认她的身份后，带着她从屋外的小路绕去后院。白黎观察着环境，只觉草木深深，芳香馥郁，浓烈得齁人，她掩鼻打了两个喷嚏。
穿过小径，豁然开朗，她突然明白了这么浓郁的花香有什么用了——后院里匍匐着一头巨狼，眼如灯笼，口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块小小的水洼，散发出惊人的腥臭。
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一脸心疼地看着它：“小乖，姐姐找了人来陪你玩，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黎：“……”这个，好像是，外星生物。
她呆愣间，小女孩已经看到了她，高兴极了：“白小姐你来了，这是我家小乖，麻烦你陪它玩一会儿吧。”
白黎倒吸口冷气：“这是什么？”
“芬里尔狼呀。”小女孩笑眯眯地说，“它可好动了，可我身体不好，不能陪她玩，白小姐你来就好了，快来呀。”
白黎：“……”芬里尔狼，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实为其他星球的生物，在课本里，它的危险度被评价为C级。
要知道，国家规定能够被家养的宠物是F级，个别拥有证书的人能够养D级生物，比如毒蟒等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家伙。D级以上的生物，只能存在于动物园或者更高级别的地方，一般不允许进行私人豢养。
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她止步不前，小女孩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说：“白小姐，如果你能把我家小乖哄得高兴，我就给你开100星币的时薪，如果它能够吃东西，我就给你500星币。”
白黎：“……”小妹妹年纪轻轻，已经很熟练地运用金钱大法了啊。
“这狼很危险，我不能就这么靠近她。”白黎向金钱势力低了头，“好歹给我件防护服吧。”
小女孩灿烂一笑：“没问题。”
十分钟后，白黎换上防护服，拎着一桶新鲜的肉类，慢慢靠近了芬里尔狼。
白黎是第二天起来时发现的，赶紧发消息：“昨天没回来？”
任朵回得挺快：“在我男朋友这里。”
白黎恍然。她知道任朵有个男朋友，只是两人的关系说白了只是房东与租客，会分享一些八卦，彼此关心人身安全，但远远不到可以聊私密话题的地步，也就没有多问。
“我今天要参加义务劳动，可能会晚点回来。”她知会。
任朵回答：“好。”
白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换好衣服前去集合地点。义务劳动的表格是每周一发，今天的任务安排很早就出来了，是去上城区的公园里进行环境维护。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话，很多人会以为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下，公园这种地方根本不需要人力。
实际上，大错特错。
永远不要低估有权有势的人的任性程度，古有武则天在冬季号令百花开放，后有温室花朵，人类为了彰显财力、权势，违抗自然规律的事没少做。
相应的，代价也不小。
白黎今天工作的公园就是政府花了大价钱修建的公共绿化，移栽了许多其他星球上的奇特生物，比如夜里会发光的萤火树（学名是一串拉丁文），会吐泡泡的泡泡树，树叶可以直接吃的甜叶树……美好得堪比童话故事，对不对？
可惜现实不是挥一挥仙女棒就能搞定一切。
帝都星的环境与地球很相似，外星球的物种想要存活，非！常！难！
白黎被分配到的任务是给泡泡树喂食，是的，没有看错，不是浇水，不是除草，不是洒药，是喂食。
泡泡树约有十几米高，树干是苍翠欲滴的绿色，而“树叶”是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大的泡泡约有脸盆大，小的泡泡如碗大，粗看和粉红色的气球没什么两样，非常具有童话效果，是帝都星新人拍婚纱照的必来之地，被称之为“爱情树”。
然而，它的习性和大王花差不多，爱吃肉……它喜欢吃的某种虫类帝都星上没有，必须进口，而且为了防止物种入侵（说这个真TM好笑），虫子是被处理过后送过来的饲料，不是活物。
泡泡树的泡泡是用来捕捉虫子的，它不会动，饲料也不会动，那么只能靠人类喂食了。
机器人？不行的。必须要人工一条条塞进它的泡泡里，这样泡泡树才能完全消化，不留痕迹，不给观赏泡泡树的路人留下心、理、阴、影。
白黎一开始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发现泡泡树的喜食的虫子是多足虫，体态大小和蜈蚣差不多……说真的，没有心理阴影才有鬼了。
可惜工作内容是抽签分配，不容拒绝。白黎只能提着一兜的蜈蚣尸体，颤巍巍地踏上扶梯。
高科技的扶梯稳稳当当地把她托了起来，她却觉得腿越来越软，最后干脆坐在了梯子上：“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就没有一份正常的工作吗？”
回答她的是监工冷冰冰的声音：“不要偷懒。”
“好、好的。”白黎给自己套上了三层手套，深呼吸了十次，颤抖着把含有剧毒的蜈蚣按进了泡泡里，“思蕊，你出来下，问答我的问题。”
她的智脑虽然是最低端的产品，但同样配有AI，为了纪念曾经的肾系列，白黎给自己的智脑取名为“思蕊”，信达雅，完全可以和赵元辰的“梅浮”配对呢！
思蕊回答：“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你死机了。”白黎叹气，一旦智脑开始引用名人名言，代表它们无法领会主人的意思，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思蕊：“我没有。”
“你有。”白黎努力让自己别去注意蜈蚣奇怪的手感，“我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知道，贫穷就是原罪。”
思蕊：“莫欺少年穷。”
“这话我爱听。”泡泡树是公园的标志性生物，旁边没有栽种其他树木，阳光火辣辣地晒下来，白黎觉得自己正在成为烧烤架上的肉串，“我会发家致富，开上机甲，征服星辰大海，最后死在浩瀚的太空里。”
思蕊：“以您的成绩，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机甲师很有难度。”
白黎抹抹头上的汗，不以为然：“梦想如果可以轻易实现，叫什么梦想？”
“想冒昧询问您这么选择的理由。”
白黎语重心长地说：“军人殉职是能入烈士墓的，你晓得现在墓地有多贵吗？以我的能力，买不起啊亲，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军队福利好，进了就包吃包住，还给你工资，不然助学贷款要还到哪一年去？何况报效帝国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其他还有什么事能对全人类有意义？”
思蕊说：“繁衍后代。”
白黎鄙视它：“都什么年代了还繁衍后代，我这种基因传下去有什么用？不如精神永存。”
思蕊：“……”
白黎撸袖子：“放首歌来听听，我喜欢听古地球时代的歌，来个《小跳蛙》。”
欢快的歌声里，她看死掉的蜈蚣尸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法-克它个小-碧-池咯。
*
在工作的间隙，赵元辰会打开智脑的监控，沉默地观察着白黎。为了不特别侵犯她的隐私，他转入了公园的监控设备，不再偷窥她的智脑。
毕竟对于太子殿下而言，围观对方上星网购买内衣、看小X文什么的……咳，不太合适。
公共场合的监控就好得多了——为了降低犯罪率，大部分公共场合都安装着监控，而官方可以依据级别要求调看不同的监控内容。在帝国里，最高权限在皇帝陛下手上，其次是太子和首相。只是皇帝病重已久，部分权限早就转交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