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宫道 > 90.第90章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90.第90章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瑶夕怔在原地,不敢动弹,可是双肩因害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亦蕊喃喃道:“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

    一直到瑶夕被拖走,亦蕊仍如梦呓般嘟囔着这句话。

    余大夫检查了亦蕊的双眼,结论是双眼过于疲劳,造成的暴盲症。注意敷药,不要哭泣,不要用眼过度。休息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了。”

    胤禛听取了余大夫的建议,当日便陪同亦蕊住进了西郊别院。无奈,别院离紫禁城太远,每日要多花一个时辰在路上,这对惜时如金,事务繁重的胤禛来说,实是困难。亦蕊虽眼盲,但心里却清楚得很,在住进西郊大院的第三天,便劝胤禛搬回雍王府,有时间再过来看她。二人依依离别,胤禛担心别院安危,特地派伯堃带领一队侍卫留下,保护亦蕊。

    雍王府

    胤禛恼怒地对宋氏说:“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王府怎会将银子全部花光。现在,你是让本王去卖地,还是借债?”

    宋氏结结巴巴地说:“账目清清楚楚列在那,晖阿哥治病要钱,葬仪要钱,修葺别院……”

    胤禛一把抄起账本,粗劣的笔迹看得他头晕脑胀,他说:“谁做的账,字那么丑?”

    宋氏憋红了脸,由于凝秋去别院陪伴亦蕊,原本就倍感吃力的她,失去左膀右臂后,如同雪上加霜,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胤禛怎会不知情,便调整了口气说:“云惠,你已经很用心了。”

    “云惠没用,请王爷原谅!”宋氏好久没听到胤禛如此温柔的话语,顿时心中一酸,跪在地上。

    胤禛忙去扶她,半开玩笑地说:“府中银子不够用,证明我这个夫君做得不称职,还要再努力赚钱去!”

    “未必!”李氏笑吟吟地打断了二人亲昵的场面,“冒犯王爷和妹妹了。”

    胤禛虎着脸,说:“既知冒犯,还不退出去。”

    李氏微微一福,说:“妾身抱不平,不称职的不是王爷,而是妹妹你啊!”

    宋氏红了脸,急道:“我怎么不称职了?我……”

    李氏拿起账本,微微翻了几页,指着一处道:“此处,收田租,每月都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为何这两个月变成五两银子?这,请戏班子唱一出戏是二两银,王府中何曾请戏班唱过一百出戏?我倒不是怀疑妹妹你中饱私囊,只是这银子出的奇怪,妹妹难道都不闻不问?另外,账上没了银子,就当没了吗?你可曾问过赵管家?”

    宋氏连连点头,说:“我当然问过赵明,他说账目没错,库房里的确没了银子,我才来找王爷的。”

    李氏说:“王爷,此事蹊跷,何不传赵管家来?”

    胤禛微微点头。

    赵明来了,他的话让宋氏大吃一惊,他说:“宋福晋何时找过我问库房的银子?这几个月田租收得顺当,虽府中连遇大事,但银钱也算不上吃紧。每日的花费,我们都向宋福晋报账的,难道有什么问题?好在,小的有个习惯,自己简单记了个账,以便核对。”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皮账本,递给胤禛。

    一个字迹清秀、工工整整。一个胡乱涂鸦、横七竖八。胤禛心中轻轻叹息,只听赵明说道:“福晋身子抱恙到别院休养,府中事务交宋福晋打理,原本小人不该有异议。但无论是从位分上、能力上,小人认为李福晋更能担当此重任。”

    胤禛看看宋氏,又看看李氏,犹豫片刻,说:“云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茗曦还需要你照顾,也可以去别院陪陪蕊儿。接下来,就辛苦怡琳了。”

    宋氏自知能力不足,却也颇为懊恼,白着脸看着李氏。李氏欣喜若狂,笑道:“谢王爷!”

    这段时间,李氏不可不说是喜事连连,春风得意,不但把握王府掌事之权,还被诊出了喜脉,推算怀孕的时间,正是服用天喜丸的日子。突然间,李氏被成雍王府上下的焦点,走到哪,背后都跟着一群阿谀逢迎之辈,比起当初低调的亦蕊来,更有福晋的派头。

    西郊别院

    宋氏得胤禛特批,来此陪伴亦蕊小住几日。一进别院,她不由有些吃惊,只见亦蕊、凝秋、彩娟三人,穿着肮脏的粗衣麻布,在花圃中挖着什么。亦蕊远远看到宋氏,笑着跑跳过来,搂着她,像个小女孩般笑个不停。宋氏问:“妹妹,你的眼睛都好了么?”

    亦蕊调皮地做了个保密的手势,说:“好啦,不过,你得帮我保密,别告诉王爷和府中的人。”

    宋氏惊讶得说:“为何?妹妹难道不想早些回府?”

    亦蕊说:“回去做什么?这里不是挺好……姐姐,不如你也留下吧!我又多了个伴!”

    宋氏笑道:“你是怪我隔了这么久也不来看你么?先是府中事务脱不开手,接下来茗曦又病了,王爷又去了皇陵,总之……这四个月来,府中发生好多事……”凝秋、彩娟此时也簇拥过来,四人本就亲密,相挽着向亦蕊屋中走去。

    进了屋,亦蕊和凝秋沏了茶,四人围坐在圆桌边。宋氏虽读书不多,但自幼生长宫中,对主仆规矩还是很清楚的。亦蕊忙说:“在此,没有福晋,只有姐妹,这是我订得规矩。这样轻轻松松、无拘无束地过日子多好!”

    宋氏拿她没法子,笑道:“你在这享清福,把一个烂摊子丢给我?”

    亦蕊吐吐丁香小舌,说:“谁让你是姐姐呢?”

    宋氏白她一眼,说:“年纪大,并不代表能力强。现在府中的事务是由李福晋管着呢!”

    凝秋、彩娟均不喜李福晋为人,脸上或多或少露出惊讶与不平的表情。唯独亦蕊贼贼地偷笑道:“那太好了,她有苦头吃了。”

    宋氏苦笑道:“可你拦不住人家乐在其中,李福晋可谓福星高照。妹妹,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轮回的事吗?”

    亦蕊如阳光般的笑脸一下阴暗下来,她说:“不记得了,提它做甚?”

    宋氏说:“李福晋怀孕了,弘晖是哪天殁的?”

    彩娟接口道:“三月十五日。”

    宋氏说:“对,大夫说,李福晋就是在三月十五日前后怀上孩子的。你说,是不是很巧?还有,那个瑶夕,虽然各方面证据指出她并非凶手,但她和弘晖之事还是脱不开干系啊!居然解禁后,还侍了寝,真是越来越没天理了。”

    亦蕊抿着嘴,不说话,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这几个月,她躲在别院里,试图躲掉雍亲王嫡福晋的身份,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权、没宠爱、没孩子,能不能让她平静的过日子?为何,又要来勾起她心中暗藏的回忆。亦蕊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花圃中,执起锄头,干起活来。

    宋氏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凝秋轻轻解释道:“晖阿哥一直很想亲自尝试种药,无奈福晋担心他累着了,始终不允。福晋眼睛略有起色后,便带着我们开垦了这块药圃,每当有药物发芽时,她都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宋福晋,奴婢知道您是担心福晋,希望让她开心,但对福晋来说,她现在似乎还没有做到迎敌的心理准备。她不适合回雍王府,那无烟的战场,会将她烧得遍体鳞伤的。”

    宋氏卷起袖子,走进药圃,提过一个粪桶,细细地浇在药苗上。经过亦蕊身边时,二人相视一笑,之前的小疙瘩顿时烟消云散。宋氏小住几天后,由于放心不下茗曦,还是回了雍王府。

    夏夜,亦蕊被蚊虫叮咬后,难以入眠,索性披起衣裳,走出屋来。

    一弯眉月,繁星点点,亦蕊借着清冷的月光,摸索到药圃边。她俯下身,深情地抚摸地土地,轻轻地说:“晖儿,额娘亲手开垦了药圃,你喜欢吗?额娘好想你,你回来见见我,好吗?就当奖励额娘,来,亲一下……”亦蕊对着空气说话,脸上却泛出慈爱的表情,如同弘晖正站在面前,发出欢快的童音般。清风拂过脸颊,她笑了,很动情、很满足。她说:“晖儿,除了药圃,你还有什么心愿,要额娘帮你完成的吗?”

    “弘晖最大的心愿,就是额娘的平安与快乐。”伯堃从黑暗中走出来,着实吓了亦蕊一跳,亦蕊责怪地说:“你来干什么,打扰我和晖儿的约会!”

    伯堃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提醒你,弘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无论你做什么事,他都永远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亦蕊嘴角带着平静的微笑,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弘晖走了,但想他并没有错吧!”

    伯堃冷笑道:“你不要嘴硬,你心里根本没有接受弘晖死这件事,你不肯面对,你逃避。我告诉你,弘晖不会再回来,他已经化成白骨,埋在地下了!”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伯堃脸上,亦蕊仇恨地看着他,厉声道:“刘伯堃,你总有本事挑起我对你的恨意。弘晖怎么样,我怎么样,你为什么要管?”她转过身去,孤单无助的背影在月光下轻颤着,好一会,她对着月亮轻轻地说:“如果我不是福晋,如果我没有嫁给胤禛,或许晖儿并不会死,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伯堃哥哥,你的家人也不会因此而丧命,对么?”

    伯堃嘴唇微微轻颤,全身的血液似乎要因为亦蕊这番话而倒流,他说:“你爱他吗?”

    亦蕊说:“王爷?”

    伯堃点点头。

    亦蕊咬着下唇,说:“应该是爱吧!”

    “应该?”伯堃疑惑地说。

    亦蕊说:“我是他的女人,不爱他,我还能去爱谁呢?”这四个月中,胤禛来到别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来去仓促。胤禛是皇子出生,骨子里就不具备哄人的天赋,他已经花了足够了耐心和时间去安慰亦蕊。弘晖之死,胤禛本就非常难过,和亦蕊一起,只会让他沉浸在悲痛中,无法思考工作。失去了弘晖,胤禛还有弘昀、茗曦和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他所要做的是开枝散叶,甚至接受了瑶夕。在感情的整理上,男人永远比女人果断,他们有能力将哀伤压到心灵的深处,并用其他的事去麻痹自己。胤禛选择让亦蕊自己明白过来,也无暇再去安抚她。站在一个以国事为重的皇子角度看,胤禛无疑是成功的。但站在一个需要丈夫支持的妻子立场看,胤禛简直混蛋。

    黑暗中,伯堃的双眼闪闪发光,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拥抱亦蕊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一世相陪。”

    亦蕊感动着:“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伯堃摇摇头,说:“无论你对我是恨、是讨厌、是不屑,我都无法让自己不去爱你。为什么?因为这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