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佞妆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官司(一)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官司(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常郁昀站在书房里,仔细看着手中的卷宗。

    是今日新呈上来的,城中永记药行报官,称有人到铺子里闹事,双方争执中,对方打死了一个药行里的小学徒,七岁的孩子当场毙命,凶犯被扭送到了衙门,关入大牢。

    当时常郁昀不在城中,李通知和主簿已经粗粗问询过了,那凶犯不承认打死了人。

    仇师爷拱手道:“这个凶犯江谦,是在海州那里开医药铺子的,照他的说法,之前从永记拿的药材出了问题,他来讨个说法,结果永记欺负人,先动手打人,那小学徒也是永记的伙计失手推倒在地,砸了脑袋才死的,与江谦无关。”

    毕师爷点了点头,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毕竟是大人到任后的头一桩人命案子,我们想,谨慎一点都不会有错,不如多查访一番。大人觉得呢?”

    常郁昀自是赞同,低下头又在案卷上看了一眼。

    江谦,在海州谋生的乾州人。

    乾州?

    常郁昀挑眉,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道:“两位先生稍待,我去去就来。”

    急匆匆往后院去,见主屋里亮着温暖的灯光,里头人影绰绰,常郁昀加快了脚步。

    若他没有记错,楚维琳的母亲江氏亦是乾州人,虽然江姓不算小姓,但毕师爷说得对,谨慎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楚维琳正和娉依说着话,见常郁昀回来,笑着问他:“事情解决了?我还让水茯温着晚饭呢,既然回来了,去梳洗一番,开饭吧。”

    “不急。”常郁昀在一旁坐下,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只是道。“我前头怕是还要一会儿,你莫要等我,早些用饭。”

    特地回来与她说这个?

    楚维琳怔怔看着常郁昀出了屋子,喃喃道:“这种事情。使个人回来说便好了,还自己来。”

    娉依听见了,掩唇笑道:“奶奶,爷特特地地回来,是心里挂着你呢。”

    楚维琳脸上一红。偏转过头,却也忍不住勾了唇角。

    常郁昀出了正屋,径直去寻了李德安家的,避开了人,他压着声问道:“妈妈,琳琳的母亲是乾州人吧?”

    李德安家的一怔,不解他为何好端端问起了这个。

    江氏的娘家在乾州,与京城有一个月的路程,楚维琳从未去过,对他们的印象大概也只有江氏过世时江家有人来上香。只是那时楚维琳精神不济,对母舅家的人怕也没什么记忆了。

    楚维琳对江氏感情深,和江家却是陌生,倒是楚伦煜,这些年也一直和岳家有些书信往来。

    楚维琳不会突然之间问起江家,那常郁昀又何来此问呢?

    李德安家的一肚子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太太娘家那儿,祖祖辈辈都是乾州人。”

    “那有没有一位长辈。四十岁左右,名叫江谦,谦虚的谦。”常郁昀追着问了。

    李德安家的是江氏的陪嫁,江家的事情。她是了解的,一听这个名字,她诧异道:“这是舅老爷呀,就是太太的大哥,奶奶小时候是见过那位大舅的。”

    常郁昀暗暗舒了一口气,亏得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对。不想就此疏忽过去,那位若真是大舅爷,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

    常郁昀和李德安家的解释起来,道:“是这样,今日牢里关了一个人,叫江谦,乾州人,我不清楚是不是姻亲,所以我来问你一声。”

    李德安家的的眉心皱了起来:“关了大牢?犯了什么事儿?”

    常郁昀道:“和一家药行起了冲突,闹出了人命案子,被告了。我本想问琳琳的,可怕万一是亲戚,琳琳要跟着着急,不如妈妈与我一道去看一眼,若是同名同姓,就不要与琳琳提了,若真是大舅爷……”

    人命官司?

    李德安家的惊呼一声,若真是大舅爷,自家奶奶虽和大舅爷不亲近,怕也坐不住了,阿弥陀佛,还是先不要和奶奶提及为好,免得动了胎气。

    “那奴婢现在就和爷过去看一眼,只是奴婢也有好些年没见过大舅爷了,不晓得认不认得出来。”李德安家的忙道。

    常郁昀进了书房,留李德安家的在外头稍等,先和两位师爷说了一番。

    仇师爷眼皮子直跳,与毕师爷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有些忐忑,若是姻亲涉案,对于常郁昀来说,这案子就不好审了。

    尤其,还是夫人那儿的亲戚,这官老爷办事,最怕就是妻子、姨娘之类的亲戚搅和在里头,枕边风一吹,弄得左右为难。

    往日里看来,这位夫人是个懂礼的,可要是真的牵扯上了她的大舅爷,是不是……

    仇师爷心里没有底了。

    一行人往大牢去。

    牢中污浊的空气让李德安家的不由捂了捂鼻子,她突然想起了当时见到的蓬头垢面的翡兰,那江谦呢……

    才进来一下午,应该不会那么惨吧?李德安家的安慰自己。

    在关押了江谦的牢房前站住,常郁昀看了一眼颓然坐在墙角,双手抱头,低落无奈的中年人。

    牢中光线极差,江谦又抱着头,李德安家的很难看清对方模样。

    仇师爷开口问道:“江谦,京城楚府的六老爷楚伦煜,你可认得?”

    江谦缓缓抬起头来,想了想道:“是我妹夫,我妹妹过世多年了,如今也不走动了,我的案子,和他们也没关系。”

    这话一出,坐实了身份,仇师爷无奈摇了摇头。

    李德安家的上前了两步,努力辨认道:“舅老爷?是舅老爷呀!是奴婢,奴婢芜兰。”

    “芜兰?”江谦一时想不起来。

    李德安家的急忙又解释了一句:“奴婢从前是伺候三姑娘的,随着姑娘去了京城。”

    三姑娘指的就是江氏。

    江谦的身子一震,他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牢门边,盯着李德安家的,道:“是了,三妹妹身边是有个芜兰。你不是应该在京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李德安家的福身道:“太太把奴婢配给了楚家的小厮李德安,前些年。又做了陪房,跟着维琳奶奶到了常家,现在这位金州知州常大人便是奶奶的夫婿。”

    江谦的目光落在常郁昀身上,道:“琳姐儿的丈夫?”

    常郁昀颔首。拱手行礼,唤了一声“舅爷”。

    江谦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一场官司,没想到官老爷竟然是我的外甥女婿。哎!”

    常郁昀问道:“舅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案子您跟我交个底,我也好心里有数。”

    江谦苦笑,垂了肩道:“说来也是话长,但我绝对没有伤人。”

    这句话,叫常郁昀放心下来,可大牢之中,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思忖了一番。让仇师爷问狱卒要了钥匙。

    仇师爷开了牢门,常郁昀请江谦到了书房,备了些清水让他稍稍梳洗一番,又让李德安家的去请楚维琳。

    李德安家的有些惴惴。

    常郁昀宽解道:“既然舅爷没有伤人,这官司总能解决,琳琳那儿迟早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好好与她说。”

    若是楚维琳晓得江谦关在大牢里,而常郁昀一个字都不提,李德安家的想,大约奶奶事后会有疙瘩。便颔首道:“那奴婢先和奶奶交个底,让她心里有数。”

    江谦简单梳洗之后,换上了干净衣服,模样与刚才又是不同了。虽然是不惑之年,但他个头高,整个人精神气不错,容貌端正,楚维琳与他在轮廓上有些相似。

    常郁昀笑着道:“都说外甥像舅,倒也是不假的。”

    江谦亦是笑了。道:“我也好些年没见过琳姐儿,当时她母亲没了,我去京里看她,她整个人都痴傻了一样。”

    “琳琳怀着身孕,等下说事体的时候,还请舅爷莫要激动,免得琳琳也跟着激动起来。”常郁昀请求道。

    江谦浓眉舒展,连连点头:“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后院里,楚维琳刚刚让水茯摆了桌,正要坐下用饭,李德安家的进来了。

    楚维琳含笑招呼道:“妈妈也坐下用一些?”

    李德安家的摆摆手,低声道:“江家的舅老爷在前头书房里,爷来请奶奶。”

    “舅老爷?”楚维琳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太太的大哥,您的大舅爷江谦。”李德安家的解释了一句,“奶奶小时候,见过这位大舅爷的,太太过世的时候,他也来了京城。”

    江氏娘家的亲戚?

    楚维琳很是意外,前世今生,她和江氏那里的亲戚几乎都没有打过交道。

    “大舅爷不是应该在乾州吗?怎么来了金州?”楚维琳的印象里,母舅家的亲戚都在乾州。

    李德安家的讪讪笑了笑,抿了抿唇,郑重与楚维琳道:“奶奶,您听奴婢几句话,千万莫要着急。事情是这样的,舅老爷是来金州办事的,出了些差错,惹了个案子,叫人扭到了衙门里,关起来了。爷刚才看卷宗,觉得那名字籍贯熟悉,便来问了奴婢,奴婢去大牢里一看,果真是舅老爷。舅老爷说,他是叫人冤枉了的,爷就把他接到了书房里,要仔细问一问案子,又想着奶奶与舅老爷多年未见,请您过去问个安。”

    李德安家的没有一次说透,起码人命官司那四个字,她是不敢贸贸然提的。

    楚维琳明白了,让水茯把桌上的饭菜都收起来,道:“爷在前头也没用晚饭呢,牢里更加没什么吃的,大舅爷怕也是饿着,这些饭菜送到书房里去,多少用一些。”

    楚维琳收拾了一番,让方妈妈抱了霖哥儿来,一道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楚维琳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站在八仙桌边上的男子,他的容貌很是陌生,但却透着一股子熟悉感,与记忆里的江氏有几分相似。

    这种熟悉感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江氏,眼眶一红,上前福身道:“大舅。”

    江谦一把扶住了楚维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亦有些湿润了:“这么多礼做什么,当心身子。哎,一眨眼,琳姐儿也这般大了,都要当娘了。”

    楚维琳连连摇头,把霖哥儿抱过来,道:“已经当娘了,大舅,这是霖哥儿。霖哥儿,唤舅公。”

    霖哥儿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听话地唤了一声,口齿不清,却让江谦激动不已。

    认了亲,常郁昀扶了楚维琳在桌边坐下,又请江谦入座。

    楚维琳记挂着江谦的案子,问道:“大舅怎么来了金州?出了事体,即便我们今日不在府里,您早些报了父亲或者是我的名字,起码能暂且少受些牢狱之苦。”

    江谦苦笑,道:“我是知道琳姐儿嫁人了,就嫁在京城里,却不知道外甥女婿外放到了金州。至于你父亲的名字,哎,你母亲去了多年了,你父亲该尽的责任样样都尽了,对岳家从未怠慢过一丝一毫,我惹了官司,还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再提他的名字,不是把他也牵连进来了吗?”

    常郁昀了然,难道当时在大牢里,仇师爷问起楚伦煜的时候,江谦是这么一个反应,这是为了不连累了楚伦煜。

    楚维琳沉吟,又道:“父亲经常给外祖家寄信的,信上应当是提了吧?”

    “舅舅离开乾州有三年多了,”江谦笑得感慨,“舅舅去海州做生意,这几年没有回乾州,才不知道这事体。今天要不是正好道了金州,又落了大狱,都不知道我的外甥女在金州。”

    “那这案子……”楚维琳看看常郁昀,又看向江谦。

    常郁昀在桌下握住了楚维琳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等江谦慢慢说。

    江谦抬手按了按太阳**,不由苦笑起来:“舅舅在海州那儿是做药铺生意的,请了两个坐堂的大夫,蒙海州百姓信任,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来我们铺子。去年开春,一些药材的供应出了些问题,金州的山里出产不错,舅舅就来了金州,想寻一家药行供货,最后挑中了永记药行。

    一开始,永记给的药材质量不错,但四个月后,有一批货不对了,吃死了人。”

    楚维琳愕然:“吃死了人?”

    “是,”江谦也很无力,“病人家属来铺子里哭了几回,舅舅赔了不少银子,总算保住了铺子,也没有吃官司。但药材的事情总要解决,便来了金州,想和永记药行说说明白。哪知道那药行,他们竟然倒打一耙,还动手打人,说舅舅坏了他们家的名声。舅舅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挨打,他们打红了眼,一不小心把药行里的一个小学徒撞到了,脑袋正好砸在桌子角上,当时就救不过来了。他们就把脏水扑到我身上,说是我打死了小学徒,真真可笑!”(未完待续。)

    PS:96也想多更一些,但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捂脸。

    感谢书友了了轻烟、丫头爱俏、MEJUDY701的月票,感谢书友灵溪潇琴的两个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