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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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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奕昀习惯性的荣辱不惊面色不动,他想不到白莫离身为一个父亲,竟然亲生儿子都能利用,更可怜阿圆,不到六岁,他自己还什么都不懂,且还是真心关心云想容的。若是先前云想容不知情,这会子又会是什么后果?若云想容真有个什么,在阿圆的心里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总归,白莫离此人是不配为人父的。

    沈奕昀斟酌言辞,不等他开口,云想容已先笑着,柔声唤了阿圆到自己跟前。

    听了小孩刚才的话,柳妈妈和英姿都恨不能立即将他踹飞出去,见云想容唤人,也只好跟着过来。

    “阿圆,你怎么知道郡主怀了小弟弟呢?”

    “我,我是听人说的。”阿圆眼光有些躲闪,明摆着是不会说谎。

    云想容就搂着他的小肩膀,拉着他到自己怀里,一下下摸着他的头。

    阿圆靠着云想容高高隆起的肚子,动都不敢动,更不敢调皮,眼眶却湿了,“婶婶身上香香的,有娘的味道。我喜欢婶婶,不想让婶婶输了。他们都说我娘死了,如果婶婶输给郡主,是不是也会死?婶婶不要死。”张开手,想抱抱云想容,却又迟疑着将手放下了。只敢用脑袋轻轻地蹭云想容的手。

    云想容柔软的心被碰触着,严格说来,她其实比阿圆大十二岁,也做不得他的娘,可看到他这样,无端端的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她前世没了娘是七岁,今生重活是六岁,无论是哪一次的童年,都很不好过。

    “好孩子,婶婶肚子里的是小弟弟,不会输给郡主的。”云想容温柔的道:“阿圆以后都跟着婶婶好不好?”

    小孩仰着头:“我一直都跟着婶婶啊。”

    云想容心下略有不忍,却坚定的道:“我是说以后阿圆一直跟着婶婶,好不好?”

    “为什么呢?我爹爹是不是有了新媳妇,就不要我了?”

    小孩已经这么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酸。

    云想容摸摸他的头,叹息道:“因为你爹爹,很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

    阿圆似懂非懂的胡乱点点头:“那我跟着婶婶,我喜欢婶婶。”

    而听闻云想容这样说,沈奕昀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了。

    白莫离此人,已经留的够久了。在他不只是潜伏在他们身边,还要对她下杀手的时候,若再留着此人,他们心理上都觉得愧对自己,想要对付皇帝,难道就非要用白莫离吗?

    云想容吩咐柳妈妈搬来绣墩,又让英姿去给阿圆添了碗筷,就哄着他一起吃饭。

    沈奕昀三两口吃完一碗,要了温水漱口,就起身道:“六儿,你和阿圆慢慢吃。”

    云想容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蹙眉道:“仔细自己身子,气大伤身,也不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损了自己。”

    “我知道。”沈奕昀笑着,临出门又摸了摸阿圆的头。

    在出门的一瞬,沈奕昀还是有些犹豫的,可不论白莫离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也不论他是不是称职的丈夫,是不是称职的父亲,只要他是敌人,且威胁到了云想容的安全,就必须要死。

    这一次是他们的运气好,云想容提前得知了刘嗪的事,没叫白莫离得逞,下一次还不知他会用什么损招。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如此一想,沈奕昀也觉得没什么负担了。他手上前世今生难道还少沾血了?竟为一个孩子而对敌人心软起来,难道他不动手,还等着云想容一个孕妇去动手?这种“活”就该是爷们儿家做的!

    到了外头叫了卫昆仑,点了十名护卫,就一路沉默的往客院方向去。

    此时的白莫离正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也不知那孩子会不会按着他预想的那般去说,也不知道云想容到底会不会因为这消息受刺激。他预想的一切都很好,可事情未必会按着他想的去发展啊。

    外头被包围,阖府上下紧张兮兮的情况下,皇上催的又紧,白莫离脑子都成了浆糊,素来不信神佛的人也在心里默默念叨气阿弥陀佛来,希望菩萨保佑他心愿达成,加官进爵……

    绵绵穿了身洋红色的交领素缎袄子,显得白净的皮肤很是水嫩,原本她容颜清丽,只是如此鲜艳的颜色加上她此时斜靠圈椅瞧着二郎腿的坐姿,就将她的风尘气展露无遗了。

    瞧着白莫离在屋里来会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绵绵娇声道:“爷,您转悠的绵绵眼睛花。”

    白莫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若是你肯出头,我还用得着一个孩子?如今还用惦记着他是否能成事?”

    绵绵闻言嘟着红唇表示不满,道:“我若去了,岂不是成了出头鸟?那沈伯爷疼媳妇儿疼的比祖宗还要仔细供着,他要知道是我搬弄唇舌,还不剥了我的皮?难道爷到时候还能护着我不成?”

    白莫离语塞。因为绵绵说的是对的。沈默存到时候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出手相救,对他来说,成功的道路上躺几个尸首做垫脚是很正常的,连发妻他都能杀,会在乎一个拼头?

    见他不说话,绵绵一翻眼睛,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就是半嗔半怪的样儿也瞧着叫人骨头直酥。

    只可惜这会子白莫离没有那个心思。他现在就等着听里头传出云想容出事儿的消息。

    正想着,半掩的格扇被轻轻敲响,有小丫头在唤:“白爷。”

    白莫离心下一喜,三两步到了门前急切的拉开房门:“什么事?”

    那小丫头并未说出她想听到的话,而是道:“伯爷来了。”

    她开口时,白莫离就已经看到了穿着浅灰色家常直裰,头戴玉簪, 负手含笑而来的沈奕昀。

    白莫离心里就是突的一跳。

    他这个时候来,难道是阿圆没说好?

    还是说只是巧合,恰好用过午饭来遛食?

    沈默存对他这个大哥还是很信任的,有什么话都喜欢与他唠叨。

    白莫离告诫自己不要吓唬自己,要稳住。沈奕昀虽然信任他,可也是十分警觉的,若是他表现的反常反倒会让沈奕昀看出端倪。

    “四弟。”白莫离含笑下了台阶迎上前去。

    沈奕昀也笑着叫了声:“大哥。”

    笑容如常,语气如常。白莫离放心了。

    “才用了午膳,就来大哥这里坐会儿。大哥用饭了吗?”

    “也才用。”

    二人说笑着上了台阶,卫昆仑则是站在了廊下,黑脸一沉,瞥了方才传话的小丫头一眼,就吓得她连忙退下了。

    到了里屋,绵绵自然给二人行礼。却也不离开,就懒洋洋的坐回了原位。

    白莫离心里稍松,有绵绵在,好歹身边也有个帮手,也便于应付突发的状况。反正她也是出身青楼,做事懂不懂规矩都已无所谓了。

    在八仙桌旁坐定后,不等下人上茶,沈奕昀就笑着开了口,“其实我来是有话想跟大哥说。”

    “你说。”白莫离双臂隔在桌上,身子前倾,眼神专注,显得十分认真尊重。

    沈奕昀就复杂的看着他的脸,轻声道:“大哥,你说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

    白莫离一愣,不明所以的笑着:“人与人想象的自然也是有的。四弟,你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是啊,一个天大的麻烦。”沈奕昀望着白莫离笑,笑的很苦涩:“大哥,你说自从你我二人相遇至今,弟弟待你如何?”

    白莫离心里一紧,不动声色笑道:“很好啊,怎么这样问?”迟疑了一下又道:“是不是弟妹说了什么?”

    沈奕昀却不回答他,轻声道:“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大哥一样,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亲哥哥,你我结拜了一场,也该真诚以待才对。我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默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白莫离急切的解释:“你可不要听云氏乱说,女人家的妇人之见,能有什么大见识。”

    “阿圆的娘,是你杀的吧?”

    沈奕昀清越的声音一出,屋内瞬间寂静。白莫离张口结舌,刚要开口,沈奕昀又道:“你为了让我对你心存愧疚,所以才动手杀了阿圆娘,我那时候是有多傻,怎么连旁人都看得出你有问题,我还没有看出来,还掏心挖肺的对你。白莫离,你每每在我面前演戏的时候,就不觉得良心煎熬?哦,我忘了,你为了权势,老婆都能杀,儿子都能利用,还在乎什么?”

    “默存!”白莫离站起身,就要去握沈奕昀的肩膀,“你我是亲兄弟啊,我……”

    “亲兄弟?”沈奕昀不见动作,依旧坐在绣墩之上,身子却向后挪了一段距离让白莫离的手扑了个空,颜色也变的嘲讽,冷笑道:“罢了,与你这种人,我还费什么唇舌,难道说的话还能再给你机会传给皇上?”

    白莫离心头一跳,还预解释,沈奕昀已经扬声叫人。

    虚掩的门被推开,卫昆仑带着那十名护卫冲了进来。

    白莫离眼见事情不妙,夺路就要逃。卫昆仑平时与英姿动手,自然打不过自家媳妇,此时却一个闪身拦在窗前,与白莫离战在一处。

    白莫离心已经跌落谷底。这些人动手,他就没有不反击的道理。他只要一动真功夫,就真的是不打自招了。眼角余光瞥见绵绵还自在的坐着,顿时气结,难道她还想看着他被抓被杀,然后她自动顶上他的缺吗?

    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个垫背,不能便宜了这个小浪蹄子!

    “绵绵你还不帮忙!”

    绵绵嗤的一声笑,竟悠哉的捻起一颗蜜枣送入口中。

    白莫离没见绵绵帮忙,又没见沈奕昀的人对绵绵下手,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骂人,现在又不是分心的时候,自己能否逃脱还是一码事,白莫离的额头就见了汗。

    双拳难敌四手,屋里虽然地儿窄施展不开,白莫离仍旧是被卫昆仑等人给擒住了。

    沈奕昀道:“堵着他的嘴,绑严实了带走。”

    “是。”卫昆仑应声,几人三两下将白莫离外袍撕了,团城一团堵了他嘴巴,又拿了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抬了出去。

    绵绵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道:“我就知道那蠢材这么做定会惹恼你,他要是不去打夫人的主意,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儿。”

    沈奕昀只“嗯”了一声,道:“你不必担忧,我不过除掉一个探子罢了,皇上就算发现是我做的也不会动我,你回话时候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他去寻花问柳,只后就失踪了。”

    “四少爷,这样说皇上未必会相信。”

    沈奕昀笑道:“就算不信,皇上至少也该懵了,只要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不会轻易动手。咱们的皇上行事可稳妥着呢。”

    “我知道了。”绵绵颔首。

    沈奕昀举步往外走,到了门前才说了声:“辛苦。”

    绵绵的心情就因为这两个字,骤然如春雨润物,雨后天晴一般爽朗起来了。

    客院中的人早就被卫昆仑在外头打发了下去。抬着白莫离只穿过一个院墙,又向前走了不过一个小巷。就到了伯爵府的后院。左右瞧清楚,确定没有外人旁观,卫昆仑就领着手下将白莫离带进了假山后头的暗道,一路下台阶,到了藏在下头隐秘的地牢。

    白莫离嘴被堵着,身子捆绑,眼看着这他如何都没有查探出来的地牢,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呜呜的挣扎叫唤。

    从明面上被带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还哪里能活命?命都没有了,还如何升官发财?

    人如同沙袋一般被丢在潮湿的地上。

    白莫离扭动身子,像一尾离水的大鱼。

    眼看着面前的光亮被挡,一双皂靴停在眼前,在往上能看得到细棉布的袍角。白莫离连惊呼都忘了,心也凉了。

    沈奕昀蹲在他跟前,笑道:“白莫离,你说当时你将剪子插进你老婆脖子里时候,她疼不疼?”

    “呜呜!”白莫离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