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嗜血狂后 > 番外一:黄金(2)

番外一:黄金(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落娘心疼爱子,顾不得手上没有兵刃,直接动手攻向拿刀指着儿子的人。一时十几个男人同时出手与落娘斗在一处。

    落娘劈手夺过一把刀,先砍断了绑住裴云的绳子:“快跑!”转身挡住一轮攻击。裴云吓得腿软,踉踉跄跄地往外跑,还没到门口就被章铨护抓住:“小崽子往哪去?刚才不还说要跟我学吹口哨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裴云尽力踢打,终究敌不过习武的男人。

    章铨护拎着裴云高喊:“白盛落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落娘忖度他没得到黄金符不敢冒然动手杀人,手下就没停。只听裴云一声凄厉的惨叫,落娘心惊回头,一刹那的功夫被几个男人擒住。

    刀背在裴云的脖子划过,痕迹都没留下。

    男人们拿出准备好的绳子把落娘也捆了个严实。见儿子没受一点伤,她又喜又怒。喜的是孩子还安好,怒的是没想到身为男孩,竟如此不禁吓,动辄大喊大叫。

    章铨护把裴云扔给别人看管,危险地眯起眼:“白盛落,我不是来这儿陪你们一家三口玩乐的。问你最后一次,若还不肯说,今日就是你们一家去见闻人千绝的日子。”

    他挥挥手,着人上前把裴远歌口里的抹布拿掉。“裴书生,好好规劝你妻子。你也不想就这么过完一生吧?”

    落娘看着裴书生,试图说点什么:“我……”

    裴书生笑笑,温言道:“回头你可以多做点烧肉,我这么穷,第一次见你妹妹只能带的起这样的见面礼了。”

    泪水从眼里滚落,眼眶还是热的,落娘回头对章铨护厉声道:“我不知道。”

    章铨护气急反笑:“好!好个伉俪情深啊!那我就做次善人成全你们!”亲自拿刀走过去,正要劈下,只听裴云大喊:“不许你杀我爹娘!”

    四、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路了。

    师父交待好家里的事宜,只带我一人出行。我从未听师父提起他的哪位亲人,也从没有过扫墓的习惯,去扫的是谁的墓,又为何偏偏带上我独自来。一肚子的疑问我没有开口寻求答案。从来我都是一个沉默的徒弟,跟随师父的脚步,学习师父的习惯,总希冀有一天,可以成为他那个样子。

    师父极少说话,我也极少,旅途变得有点沉闷,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注意沿路的风景。行程是向南的,越走越湿润,天气也逐渐变热。

    师父功力深厚,灰尘不沾身,青玉色的袍子许久不换仍是崭新的。我则须在有水的时候抓住机遇洗衣。租马也好,走路也好,刚开始的几日风沙大,总是弄得狼狈不堪。半个月左右,我们赶到了一处山腰,极隐蔽的一个背风面有三处荒坟。墓碑被藤类植物覆盖。

    此时已经是江南的三月末,荒坟上的草长得青葱翠绿,零星的野花点缀其间。天阴得像能滴出水来,师父点着几个火折子扔在荒坟上,湿气挟裹着浓烟呼啦啦地涌出一大片。我纵然躲着烟气,还是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看着大股的黑烟冲上天去,简直要跟阴郁的天空连成一片。而师父就站在那三座荒坟前,一动不动,仿若雕像般。

    折腾了小半日,野草才被烧得差不多。天也终于忍不住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空气变得潮湿阴冷。我冻得瑟瑟发抖踩灭那些余烬,过去站在师父的身边。

    “清明,今儿是什么日子?”师父蓦地开口。

    连日的赶路疲惫不堪,我早已忘记计算日子。仔细算了算才回答:“师父,今天是清明节。”

    “日子正好。”师父不温不火地说:“清明,去给这两座坟跪下磕头。”

    绵密的雨丝下得紧了些,滴进眼里,糊了眼前的景物。我看不清墓碑上的字,还是遵照师父的嘱咐去给左边两座坟跪下,分别磕了三个头。

    抬头用没沾泥的手背抹去眼里的水,方看清两块墓碑上分别刻的是“何徐氏落娘之墓”和“裴远歌之墓”。一时如鲠在喉。

    这段记忆我从不愿记起,也不愿询问这两座墓的方位。从那天早上醒来,有个人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叫清明”开始,我一直试图披着“清明”的外衣活下去,试图用这十年去忘记那双怒睁的杏眼,忘记每个“昨晚”做的噩梦。

    师父拍拍我肩,递给我一个水袋。我接过灌了一大口,里面是黄酒,带点药味可以驱除寒气。师父回到最右边的坟前,拂去上面的草灰,站着看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在地上闭目静思。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墓碑上刻的是:“闻人三小姐千绝之墓”。下面的立碑人是“夙夜”。

    闻人千绝,在记忆中不能忘掉的名讳之一,是娘的结拜妹妹。夙夜则是我的师父。

    我忽然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师父的过往,在我印象中好像他一出生就是这样仙风道骨的样子,白玉雕成的,可望而不可及。师父仍然很年轻,而立之年刚过一半,再年轻的人也是有“过去”的,可是在我之前关于师父的事情我竟一无所知。

    小雨还在下,钻进衣服的缝隙中一丝声音也无。墓碑在雨水的湿润下点染了更深的一层颜色。在师父的睫毛被雨水打透时,他睁开眼睛对我说:“清明,我们该回去了。”

    从山腰下去,天已渐渐放晴。马栓在山脚下着人看着。师父没有在这留宿,上了马直接踏上回程。

    临走时我回了头,看到山脚处有树榴花已经开始泛红了。

    五、

    “你说不许杀你爹娘?”

    手下人把裴云带过来,放在章铨护面前。裴云边哭边骂:“你杀我爹娘我就杀了你。”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

    章铨护却来了兴致:“不是你把我带回家的吗?不也是你把自己老爹所在的地方告诉我的吗?怎么现在还反悔了呢?”

    裴云哭得几乎岔气:“你骗我,你说找我娘有很重要的事我才告诉你的。”

    “我可没骗你,天下没有比大把大把的黄金还重要的了。”

    裴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干哭,满嘴的“不许不许”。

    章铨护道:“要不这样,你给我点好处我就不杀你爹娘?”

    裴云这回不哭了,眼睛一亮:“真的?”见对方肯定了,立即承诺:“我把我的小木马给你,把我的木珠子也给你。”

    章铨护假装为难:“这可不够,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我可要杀你爹娘了。”裴云闻言小嘴一扁,又哭道:“我没有别的了,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

    章铨护提刀走到裴远歌面前,对裴云道:“你还有别的,听说你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骨气了。你给我磕几个头,把‘骨气’送给我,我就不杀你爹娘。”

    “云儿,”裴书生厉色对儿子道:“爹教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

    章铨护踢倒裴远歌,一脚踩在他脸上:“我跟你儿子说话,你给我闭嘴,再废话一刀杀了你。”

    “别杀我爹别杀我爹。”裴云在极度的恐惧下腿都哆嗦,两腿一软慌忙跪下来。“我给你磕头。”

    “云儿!”落娘和裴远歌同时厉声大喊。然而那一个重重的头还是磕下了。接下来又是一个,稚嫩的额头敲在地面上,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裴云惊魂未定抬起头来:“能放过我爹娘了么?”

    “能。”章铨护哈哈大笑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一刀落下。裴远歌的头滚落在裴云脚边,鲜血溅了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来不及改变就被与血一起凝固在脸上。章铨护沾血的刀又提到了落娘的脖颈上,落娘一双杏眼瞪着,满含着厌恶、失望、不甘,怒视裴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又是一脸热血,和爹已经冷掉的混合在一起。娘的眼睛还是那样瞪着,对着他,生生要在他脸上穿出个洞来。

    “小崽子,跟你爹娘一起去吧。”章铨护一步步走进,裴云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一直跪在原地,看雪亮的刀锋逼近。“你爹娘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我看着都替他们窝火,不如把你这两条腿砍了,将来你到了地下也跟爹娘有个交待。”刀锋扫过来时,裴云愣愣看着。

    忽地一阵大力将他拖开,饶是如此左腿膝盖还是被刀锋伤到。裴云呆滞地转头,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袍角,飘然若天上的仙人,与周围的一切有云泥之别。

    那仙人看到他膝盖上的伤,淡淡叹了声:“可惜了。”这也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下一刻意识涣散,失去知觉。

    再醒来是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他睁开眼睛,脑中一片空荡荡的茫然,只能感到左腿膝盖火辣辣地疼。

    有个老头端着一碗药过来,见他睁着眼睛就把碗放在旁边:“醒了就自己喝!”他不认识这个长相诡异的老人,但并没有违抗的想法,拖着疼痛的腿下床才发现左腿不能打弯,直愣愣地试了好久,终于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喝药。

    苦涩难言的药汤灌入喉里,听见老人说:“你的膝盖受伤了,被我植入了铁板,这样你以后还能走路,不至于当个残废。”后来他在游历的时候慢慢知道,这个老人叫“鬼手”,精擅奇技淫巧。

    他喝掉药汤,问老人:“救我的仙人在哪里?”

    老人一撇嘴:“在门口。”

    他拖着腿蹭到屋外,见到仙人站在门边看雨。淋淋漓漓,淅淅沥沥,整个天地都是潮潮湿湿的。一切景物都被雨雾遮得不真实,只有门边的杏花愈发冷艳。他不知如何开口,便一直在那里站着。

    仙人转过头来看他,面如温玉,眼神清冷。“你醒在清明节,从今以后你就叫清明。我是夙夜,你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