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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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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当年的真相

    到底是年轻姑娘们,怒气来的快消散的也快,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大家的气氛也都高涨了起来。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谢如菲耐不住困意袭来,便早早的去旁边屋子里睡觉了。谢如月姐妹也有些哈欠连天,却还在撑着跟谢如韵说话。

    便在这时,听得门外一阵脚步传来,继而便见李氏走了进来。

    谢如韵一愣,继而便堆起笑意来,“母亲怎么来了?”说着,她又起身去扶着李氏,道,“您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怎的到了这会儿还没睡呢?”

    李氏挥了挥手,看着谢如琢姐妹道,“琢儿月儿,你们先去一旁休息会儿吧,这里我来守着便好。”

    谢如月想说什么,却被谢如琢扯了扯衣角,而后笑道,“好,那我跟姐姐就去一旁睡会儿,二婶婶有事儿了喊我们。”李氏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她们两个若是不长眼色的碍事就不好了。

    见两个人匆匆离开,谢如韵也有些局促,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母亲可有事?”

    李氏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怔怔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方才道,“韵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呐。”说着,她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谢如韵的脸颊,却被后者以细微的动作闪开。

    李氏的手便僵在了原处。

    谢如韵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当下就强笑道,“母亲,我怕是有些困糊涂了,您还是早些去睡觉吧。”

    “不,我不困。丫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娘,今儿个咱们娘俩就说说交心的话吧。”李氏摇了摇头,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来,放在了桌子上。

    谢如韵见那帕子上明显陈旧的字迹,心中有些局促起来。只是点头道,“好,母亲想说什么,您就说吧。”

    “你的亲娘,你还有印象么?”

    一听到李氏提起这个话题,谢如韵顿时就觉得有一把刀在心头狠狠地划拉着。她当然有印象,那个抱着自己温柔唱着童谣的女人,那个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掉的女人!她虽然小,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

    陆氏那日的话还言犹在耳,谢如韵只觉得眼眶一热,便有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母亲想说什么?”

    她艰难的将这几个字说完,语气也已经冷然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真相。”

    李氏露了一抹苦笑,道,“韵儿,你可知你娘当年是怎么死的么?”

    “她不小心滑倒,然后——一尸两命!”谢如韵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发蒙。是的,从小她就被灌输了这个借口,如今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可是,李氏却摇头道,“不,并不是的,这不是事情的真相。你娘她,是被我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谢如韵再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道,“为什么!”

    明明她的娘亲只是一个陪嫁丫鬟,纵然受宠了些,可也不至于就这样被害死了!

    “因为她不能活着!”李氏紧紧地咬着下唇,眼泪仍旧忍不住颗颗落下,当年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结,之所以选在今天说出来,也是不想让谢如韵的心中也挽着一辈子的疙瘩!

    “呵,就因为她怀了一个男胎,抢了你正室夫人的风头?”说到这里,谢如韵再也忍不住,纵然压低了声音,也止不住低吼起来。

    她到底是要脸面的,明儿就是她的出嫁之日,便是她想闹,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人。

    李氏摇了摇头,将眼中泪珠拭去,凄然道,“韵儿,这么多年是我看着你长大的,在你心里,我当真是那样容不得人的么?”

    闻言,谢如韵微微一愣。自幼李氏对她都不差,纵然是庶女,可比起嫡女来,李氏做的也算仁至义尽了。

    只是,陆氏的话到底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谢如韵只默然不语,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氏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有些冷,缓缓开口道,“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年我的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害了你娘的命。你娘生的的确极美,她比我小一岁,自幼服侍我,我在家中没有姐妹,只有兄弟,她于我来说就像姐妹一样。出嫁的时候,我选了她当我的陪嫁侍女,未必就没有存着过门之后给她开脸的意思。可是出嫁的前一晚,她却跪在我的面前,求我一件事。”

    谢如韵紧紧地盯着李氏的脸,看她回忆往事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那一抹温柔。这种神情骗不了人,有时候李氏在望着自己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的露出来。谢如韵的新房被触动到,一时有些软了下来,却见她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顿时出声问道,“什么事?”

    李氏却有些呐呐了,她张了几次口,方才哀声道,“她说,她有了意中人,不想随我出嫁!这原本是件好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那意中人却是我那远房表兄!那人平日里吃喝嫖赌,又是最会哄姑娘的,我又怎能同意呢!所以最终我还是逼着她随我嫁到了谢家来。可是谁曾想,我那表哥真的上了心,竟然同她藕断丝连!”

    听她说到这里,谢如韵突然就不敢在听下去了,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后面发生了何事。只是理智却替她抢先问道,“接下来呢?”

    许是过往的回忆太过疼痛,李氏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我原以为,她生下了你,就会死心了。甚至连你爹开脸,都是我怂恿着去的。新婚一个月,将自己的丈夫分享给别人,我又怎么会不痛?可一想到对方是锦素,我便也认了。可谁曾想,给你办满月宴的时候,我表哥也来了,他二人在无人处抱着哭了一场,就又死灰复燃了。而那个男胎,根本就不是你爹的孩子,而是他们两个的孽种!”

    “你说什么?!”

    这个事实冲击力太大,霎时便如一盆冷水浇到身上一般,谢如韵瞪大了双眼,呢喃道,“不可能,我娘她……”

    她突然觉得连辩解都是无力的,那时候她还不到三岁,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而她的亲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你爹虽然不知道,可也看出一些端倪来。我跟锦素说,要她将这个孩子除掉,并且同我表哥断干净,可她不但不听,甚至还要策划两个人的私奔!我失手打了她,却忘记她是孕妇,原本就站立不稳。然后她便滑倒了。一尸……两命!”

    李氏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捂着一张脸痛哭出声,那是她自幼陪着长大的丫头,自小在李家,也是没吃过苦头的。她以为自己当年是将锦素拉出了火坑,谁曾想表哥那个花花公子竟然真的会改过自新,而她的一个决定,便葬送了两个人的未来。

    锦素死了,表哥那时候已经发奋考上了解元,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终日以酒作伴,潦倒此生。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的错。

    纵然当时她是好心,可也改变不了这件事情的结局。那一夜满屋的血气,和锦素死之前那个释然的笑容,都成为这些年她心里的梦魇,再也挥之不去。

    她永远也忘不了,锦素临终前说的那句话,“小姐,我死了之后,别把我葬在谢家。我活着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里也就罢了,死了,想自在些。”

    于是她就做了一个悍妇,说一个妾不配葬在谢家的祖坟,硬生生将锦素的墓建在了西郊的山上。那里山花烂漫,四季有绿,她想,锦素会喜欢的。

    谢如韵却摇了摇头,任由脸上的泪珠儿不断的滑落,嘴里凄然道,“那母亲今日前来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告诉我,当年的一切都是我娘咎由自取,而你如此高尚,我要对你感恩戴德,是么?”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韵儿,别让这件事情成为你心中的死结了,人是要往前看的。你这孩子心善,压着这种事情,却憋屈了自己。我不忍心啊!”

    李氏不是傻子,早看出了谢如韵心中掩藏着的事情,她几次张口,却都不知从何说起。今夜也是下了许久的决心,方才把这件事情彻底说出来的。

    谢如韵颓然的坐在原地,半晌方才将那块手帕拿起来,道,“这个是我娘的遗物么?”

    那一方小小的手帕上,绣着一句诗,“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见李氏点头,谢如韵将这帕子折了起来,又摩挲了一番,方才道,“既然你都收藏了这么多年,就继续收着吧。明儿个是我的好日子,母亲也回去收拾收拾吧。”

    她终究是对李氏狠不下心,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做不了假,这些年父亲对自己不甚关心,怕李氏当年说的话多半都是真的。只是,她到底是有些意难平。若是李氏不这么自作主张,是不是今日娘亲的下场就不会如此惨烈了?

    李氏想要在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道,“你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又不舍得看了一眼谢如韵,方才起身出门去了。

    这一夜,火红的烛苗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烛泪颗颗滴落,像极了谢如韵的心。

    然而她却没有太多时间悲伤,到了四更时分,便有喜娘上门,四个梳妆打扮的福娘簇拥着一个全福婆婆前来给谢如韵梳妆打扮。之前去隔壁房间歇息的几个姐妹被惊醒,也都欢喜的进来看谢如韵梳妆。

    一时之间,这不大的院落里霎时又热闹了起来。

    一直打扮到天色拂晓,众人这才收拾妥当。再看镜中的谢如韵,端的是天仙下凡一般。

    凤冠霞帔着身,一袭嫁衣如火,将她原本就精致的脸越发的衬托的桃花拂面,春雨入眼。一双眉远山含黛,一张脸春色如烟,玲珑坠子滚如珠,凝脂肌肤滑如玉,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