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爱你以至诚 > 相见恨晚 1

相见恨晚 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既然决定要绣,就一定要绣到最好。

    第二天,一赫就投入到观音圣像的刺绣工作中去。此次刺绣不容差池,工期又赶。连浅碧也来帮忙,她不亲自上棚刺绣,只做分丝,挑色的准备工作。

    有事情忙,人还不容易胡思乱想。

    一回忆起那天和袁克放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一赫就心绪不宁,惴惴不安。好几次,她倦得在绣架上迷迷糊糊打盹,梦到袁克放笑嘻嘻拿着画轴进来,打开一看不是西洋裸女就是春宫,惊得她背脊发凉,醒来后浑身冷汗。

    以一赫的眼光看过去,袁老夫人的画技水准很普通,有形无神,人物细腻处还欠火候,学是学过,纯属玩票性质,功力一般。说句不大客气的话,一赫的丹青都比老夫人的好。

    而浅碧、沈右横、费慕白却把这幅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像是国宝一般。天下溢美之词全砸上面也嫌不够。浅碧发表意见时,一赫低眉抿嘴,大多时候不说话,浅碧庸俗,她不能跟着庸俗。但余冰臣也口口声声人云亦云,她心里就老大有些不舒坦。

    浅碧没读书,不知道好东西。余冰臣可不是不学无术没眼力的人,少时在她父亲面前,评画、谈画他可是侃侃而谈,从笔法的粗细、疾徐、顿挫、转折、方圆说到用墨的干、湿、浓、淡、点、染、擦……个中意味头头是道。

    “哐铛!”

    一赫将瓷杯重重放到矮边方桌上,不高兴的看着大家,满眼都是不赞同他们的意见。

    众人皆闭紧嘴,看着她。一赫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好半天才慢腾腾的说:"你们再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大家一愣。

    "一赫,这是哪里话啰。"沈右横忙走过来和妹妹解释:"这个袁克放可不是普通公子哥,他爷爷是著名的收藏家,是以收藏钱币和鉴定唐宋名画名扬天下的袁石鸣。这个袁总长不仅继承了老太爷嗜古如命的特性,工诗文书画,还精于版本目录之学。"

    难怪他对《熙陵幸小周后图》那么熟悉!听着哥哥介绍一句一赫的脸色苍白一分,咬着手指头,叹息自己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丢脸到家。

    沈右横的话一点不假,袁克放出国以前,一直长在大收藏家袁石铭老太爷身边。老太爷对这个孙子也格外疼爱,整天带在身边跟进跟出。你想,老太爷的晚年时在书房和古董中度过的,来往的朋友都是有些很有国学根底的老夫子,他们不是来袁家欣赏新得手的字画和古籍版本,就是怀揣着珍籍秘宝,乐滋滋前来共同鉴赏。袁克放整天泡在古董堆中,从小过眼的文物不计其数,耳闻目睹,朝夕熏陶,加上祖父在旁亲自指点,其功夫自然非同一般。他原本聪颖过人,一点就通,日子长了,祖父的朋友就成了他的大朋友。

    袁克放五岁开蒙读书,在他们的大宅门里拥有一间40平方的大书房。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对中国古代绘画已经很有心得了,以至于他的朋友都是些画家、书法家和鉴赏家。

    袁克放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疼他的爷爷去世了,第二件,父亲执意送他出国留学。

    到了国外,如鱼回到大海,他得自由,一头扑到西洋艺术怀抱。什么文艺复兴、威尼斯画派、北方文艺复兴、巴洛克运动、洛可可艺术、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写实主义……全部尽揽怀抱。

    他迷恋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还有超现实主义的博希。接触到印象派代表人物莫奈后,又折服于他对光影的把握和超越。

    回国后,他大力推行西洋油画,在各个场合不遗余力的宣扬西洋油画的好处,还力排众议,促成国内第一个油画班和裸,体绘画班。

    所以众人只看到他回国后对西洋画的热爱,来往的又是洋人居多以为他是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而不知道他内在的国学修为和底蕴。

    "而且啊……"费慕白敲敲桌子,神神秘秘引起大家的注意:"袁总长可不简单,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被故宫博物院聘为特别鉴定委员。"

    "啊——"

    所有人皆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费慕白的话一点没假,袁克放二十多岁的时候,已是诗书棋画,无所不能了。他藏书固然不少,古钱古瓷业都玩过,而最有成就的还是古画和金石。他财大气粗,日斥万金,来往交游的皆名流豪客,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流作用。

    他最初的藏品时祖父传给他的一批字画。他自己开始买画时,常上人家当,琉璃厂上的"古董鬼子"见他年轻,手里有钱,就拿假货欺骗他。他明白真相后从不认输,所谓"输了钱也不能输人",发愤研究,刻苦专研,买进卖出,真货假货,全部心思加上大量钞票,终于练就"火眼金睛"真功夫。

    他是真当得起学贯中西这四个字,不折不扣名门公子。

    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沈一赫对袁克放的恶感不知不觉降下去好些。读书人怜惜读书人,她想:袁克放有如斯内涵,亦不该是轻浮孟浪之人。为什么几次三番他们总不欢而散,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余夫人酷爱古画,又颇有心得,有机会不妨和袁总长切磋切磋。"费慕白向一赫殷勤献媚。

    沈一赫冷然道:"袁总长是朱门豪贵,我们是白屋寒舍,高攀不起。"

    实话中的大实话。

    "哎,夫人此言差矣。"费慕白大力叹道:"我看袁总长是很有诚意的结交两位,余老爷和夫人不要错过机会啊。"

    "费先生以为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留得住着位贵人?”余冰臣按捺不住飞黄腾达的兴奋,向费慕白请教起来。

    "余先生,首先当然是要请夫人务必把绣作绣得天衣无缝使他满意,第二,可以请戏班、治酒席、邀他过府小叙,多多交往,感情有了,买卖也就有了。将来无论哪里他说一句话抵得过别人一万句,他就是手指缝里漏下的沙子都是普通人装不下的金山银窝。未来便是余老弟去上海开厂,自然也少不得他的帮助。”

    “正是、正是。”

    他们谈得眉开眼笑,沈一赫越发不耐烦,托说身体不舒爽,先回去休息。一路上,越想越气闷,身边的男人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迂腐、庸俗、龌蹉。满脑子都是发财、发财、发财,只看哪里能削尖脑袋往上爬。

    以前谈论过的画、诗、字早扔到爪哇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