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湖诡闻录 > 第十八章 腿软

第十八章 腿软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二人被柳青认出身份,却半点不觉惊奇。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冲柳青略一颔首,神情高高在上,“柳捕头有礼了。我二人自有它干,你请便吧。”

    柳青也不介意对方的傲慢,拱手道了声“请”,便转身走回,重新骑上了骡子。他扯了下缰绳,还不等催动前行,就听见不远处马蹄声和着车轮滚滚,节奏不徐不疾。抬眼看去,便见一队车架缓缓驶来。

    马车宽大,外观并不算华丽。

    而最惹眼的,却是车外那一队劲装骑士。和那两名乌衣卫相同的打扮,却有几人衣着颜色不同。

    车内载的何人,已经不言而喻。

    柳青看着眼前的阵势怔了一怔,急忙又跳到地上。同时伸手将殷笑也扯了下来,然后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骡子,恭恭敬敬地退至路边,低头避让。

    那两名乌衣卫也是神色一肃,全然不见刚才的高傲。快速地调转马头,朝那队车马迎了上去。

    车队依旧是那个极缓慢的速度前行着。

    领队的是名蓝衣人。他看见二人便稍稍催动坐骑,提前了一段。不等到近前已经出声相询,“怎么回事?”

    还是刚才同柳青说话那人,在马上冲着蓝衣人一拱手,十分恭敬道:“刚刚有辆推花土的车在此处翻倒拦了去路,才清理出来。”

    “可有异常?”蓝衣人问道。

    “只是普通百姓,并无异常。”

    蓝衣人“嗯”了一声,目光扫向路边的两人。

    不及他发问,那名乌衣卫已率先答道:“禀大人,那是安阳城捕头,柳青。”

    蓝衣人点点头,不再言语。

    车队这时已经行至路口。

    大约是出于内心里的敬畏,两人的位置明明已经不碍事,柳青却还是带着殷笑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二人归队,让玄组去探路。”车内之人忽然开口,声音低缓自带威仪。

    隐约传入殷笑耳中,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青锋,你传令下去:松岗不去了,直接改道青州。”随着车子驶近,这一次她彻底将车内人的声音听了个清楚。

    殷笑暗自倒吸了口凉气。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不在偷偷地东张西望,一面弯腰含胸将头埋的极低极低,一面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干脆将自己藏在了柳青身后。

    车轮马蹄在她视线中,移动。

    直到这队车马彻底已经远去,她握紧的拳头依旧没有想起来要松开。

    柳青并未感觉到她的异样。他牵着骡子重新回到官道上,感觉殷笑没跟上来,便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杵在原地似乎魂不守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微微诧异,喊了她一声,“殷姑娘。”

    殷笑没反应。

    他只好提高音量,“殷姑娘!”

    “啊?”殷笑终于回神,眼神却还带一丝忧虑。

    柳青不由疑惑,“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那些人吓到了?”顿了顿,继续安抚她道:“你放心吧,虽然传闻晖王脾气不好,但从未听说他乱伤百姓。”

    “我没有事,刚才忽然不舒服。”殷笑勉强笑笑,朝他走了过去,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位晖王殿下,他很厉害么?”

    “你不知道么?”柳青明显觉得她这问题不可思议,惊讶过后略带几分自豪地八卦起来,“晖王殿下可是我大衍朝战神,精通阵法用兵如神,不过……据说他喜怒不定睚眦必报也是出了名的!当年的飞盗风吹雪不过拿了他房中一只茶盏,便被他下了诛杀令。风吹雪可是朝廷头痛多年的巨盗,结果晖王一出手,只用半年便将其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乌衣卫在边境将其擒获,挑断手筋脚筋,送去了……”

    “噗通——”殷笑一脚从镫上踩空,直接跪在了雪地上。

    “殷姑娘!”柳青一惊,赶紧去扶,“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殷笑嘴里发苦,后背冒凉风,“我就是……就是有点儿……腿软。”

    …………

    城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几名巡街的差役这儿正坐在城门附近的小摊子上吃热汤面。其中一人眼尖,瞥见了骡子上的柳青,连嘴里的东西都来不及咽下便抬手招呼,“柳头儿!柳头儿,这儿呢!”

    柳青听见声音愣了下,找到目标后冲他们挥挥手,“兄弟们辛苦了,我有点事先进城。”说话间也没停留,催着身下的骡子慢悠悠奔向城门。

    摊子上的几人这时都抬起头来,和他打着招呼。待两人远去后,有人“咦”了声,“柳头儿不是身体不适,昨日告假一天么?怎么今儿一中午从城外回来了,还带着个姑娘。”

    “是他表妹吧!”一人接口道:“听胡三儿说柳头儿的表妹前几天来探亲了,大黑天的直接找去了衙门,还是他给领到柳头儿家里的。”

    “这不明摆着了!”另一人笑了声,“吸溜”了两口面才继续道,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表兄妹表兄妹,亲上加亲成双对!”

    “哦~”其余二人异口同声,尾音拖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引得周围客人奇怪侧目。

    大约是驮着两个人走了这么久的路实在吃力。

    那小骡子进城走过一条街后,便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动弹。甚至不管不顾地,干脆在大街中央跪了下来。

    两人只好下地。索性已经到了城里,不需要坐骑代步。

    柳青一边用力将那骡子拖起,一边对殷笑说道:“殷姑娘,我要先去趟衙门。”

    殷笑点点头,“那我自己回去。”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等下!”柳青看着她,搔了搔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有银子么?借我二两,车马行那边……呵呵……”

    殷笑顿时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喏……”

    “不用这么多!”

    “你都拿着吧,万一不够呢。”

    柳青不再推拒,接过银子时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他从腰间摸出串钥匙给她,“我家钥匙,你下午没事最好去配一把,这样会方便些。”

    如此的举动和言语让殷笑不由一怔。她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应了声“好”便伸手接过,然后毫无停留地率先转身离开了。

    …………

    柳青满心都是义庄里发现的地道,甚至连兰香一案限期侦破的事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然而等他火急火燎跑回到衙门的时候,却扑了空。安阳府下属的一个县似乎有小股山匪出现,府尹大人亲自去坐镇解决去了。

    告知他这个消息的是府中师爷。

    柳青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悻悻地应了声“知道了”转身欲走,结果却又被那位师爷叫住。

    柳青疑惑抬眸,却见那师爷笑容贼兮兮有几分幸灾乐祸。

    “柳捕头,府尹大人大约两三日才能回来。临走前他让卑职转告你,兰香一案要加紧侦破。”

    又是“哗啦”一声,这会当头淋下的是盆冰水。

    柳青只觉得浑身一紧,一阵透心儿凉。他面上不肯露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师爷放心,此案本捕头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了。”说完腰杆一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可人刚一出屋子,便立刻垮了下来。

    什么眉目啊,他现在就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本以为找殷笑帮忙用些不同寻常的方法,会有所发现。谁知发现是有,却和此案毫无关系。

    他仰天长叹一声,步伐沉重的往侧院走去。

    柳青准备踏踏实实地,重新将兰香一案的卷宗和相关物证再仔细研看一遍。

    却不想张仵作也在屋内。

    午饭时间,他正拿着啃肉饼,面前案上是一堆风干地死人骨头,还有血淋淋新鲜地猪肝猪肺。

    柳青见状,胃里立刻翻腾了好几个个儿。刚刚那汹涌的饿意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要吐却吐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张仵作对他的反应很是不屑。

    抬头看了柳青一眼,不等他说话,便率先开口,“兰香案有关的全部物证都在那边。”说着朝墙边的一个案子努了努嘴,继续吃自己的肉饼。

    柳青强压着恶心道了声“谢”,抬脚朝他指的那个桌案走去。

    兰香一案虽然在沈府中传的离奇,可实际上并没有多玄乎。

    而此案头疼就头疼在线索太少,又太凌乱。

    柳青一边看着桌案的几样东西,一边仔细回想着从接到报案那天到现在发生的种种细节,以及调查结果。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能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正憋得不行,忽然听见耳边有脚步声靠近。

    紧接着,张仵作边打嗝边说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所以然了?”

    柳青摇头,回头冲他虚心请教,“张叔,您有什么高见么?”

    “没有。”张仵作否定地很干脆,“我是仵作,不是捕快。查验尸体,寻找痕迹,在把我所知道的分析出来,这些才是我的本职工作。”说着,他指了指案上那块大石头,“就好比这块让死者丧命的石头。这石头上一共粘了黑红两种不同的土质。安阳盛产铁矿,土质多偏红,但却不是很适合种庄稼。而那黑土,则要翻过南郊的十里坡才能见到,城内许多大户人家,都将它挖来养花种草,更奢侈的,干脆用它填院子。”

    “哦。”柳青点头,懵懂间脑中瞬间有什么东西闪过,还不等捉摸就听见张仵作继续道:“这些我都在报告上写了,你难道没看?”

    柳青略微尴尬,“看了。”就是没看得太仔细。

    张仵作哼了声,“年轻人,不要忽略细节。有些东西,看似毫无关联却可能就是关键。还是那句话,我能告诉你的,只是这土有何区别,出自哪里。而你要找的,则是这土是否和死者的案子有联系。没有,便排除掉一点。若有,那么就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你……”

    后面的絮絮叨叨,柳青再也听不见了。

    他仿佛看见眼前无数线头乱飞,其中两个条就要交汇在一起。

    土和兰香的死是否有关系……土和兰香的死是否有关系……

    柳青猛然一惊,抬手正要摸脸却又倏地停住。

    他从回来到现在始终未得空梳洗。那双略带薄茧的手上脏污不堪,藏在指甲缝中的黑色东西,似乎和石头上的有些相似。

    从昨天到现在,他接触的地方有两处泥土最多。义庄的地道,还有就是那位老伯收拾翻倒的板车。

    那老伯,不就是沈府的花匠么!

    柳青一个激灵。将手伸到了张仵作面前,不知是兴奋还是什么,声音微微颤抖,“张叔,您看看,我指甲上粘的这土,是不是和石头上粘的黑土,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