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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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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她。”

    我朝后退了退,在黑暗中我依然能看见她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睛,像翻白了的死鱼眼一般牢牢盯着我。

    我想,我应该去找毛小乐要个比较厉害的符篆,就算不能天天带着,但是出门之类还是要防范一下的。

    “这个不可能。”我坚定的说道,在她眼皮子底下我生怕露出来什么破绽。

    我要拿到那个手机,然后争取时间给毛小乐打电话。

    就当是身体出愈之后劳动筋骨好了。

    她森森的笑着,那个黑洞一样的嘴巴吞噬着我的逞强。

    人说身近百战之后遇事便会镇定自如,对于这种风凉话我只想把他抓过来尝试磨炼一番。

    女鬼固然是可恨,但事出有因。

    “你确定你所看见的,是真实的吗?”我想起苏婉婉所经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苏婉婉可以被仿制出来一个两个,那么蓝珊又怎么没可能呢?

    这东西不是特定的,应该是人为。

    毛小乐的师父曾经就查过这类的事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便已经消失在人世了。

    招魂倒是个好途径,只是小乐已经受不起动荡了。

    “我的仇家,我会弄错?”她身上的阴气没有一开始那么浓重了,些许是因为看着我无害的原因。

    毕竟,在她的眼里,这时候的我与普通人无异。

    那个药房是我的避难所,可以这么理解。

    韵狐至今没有出现,多半也是因为她还没有要到致我于死地的地步。然而,让我去杀了蓝珊,确实不如把我给杀了。

    我摸索着往前走,看她眼睛翻了翻,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被九世怨婴缠上了,如今生死未卜,在我还没有看见她真身之前,我遇见了许多假的她。”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我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通俗来讲,邪门歪道里面,应该是有什么法子变出来跟原本真身差不多的人。”

    “你口中所说的杀人凶手,我曾经跟她有些纠葛。我可以保证,她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也绝对不会做出来那样残忍的事情。”

    我也没办法去想象,曾经那样善良的姑娘会笑得那样狰狞。

    “可笑。”她冷哼了一声,那脚我都没看清是怎么行动的,手机已经被她踢到了离我更远的地方。

    她一把手掐住我的脖子:“你知道我每天每夜多么痛苦吗?那种被剥皮的感觉,一天又一天的重复,我要是带不走凶手去见阎王,我就会永远被溺在这种炼狱里!你能明白吗?”

    “没有人是喜欢残忍的!我也一样!”她手劲儿越来越大,韵狐还没有出现。

    我已经呼吸不上来了,但心底坚信她不会伤害我。

    “你知道吗,我本来好好的生活,就被那个贱人插足进去。她夺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孩子,还将我的人皮做成了替身……”她的手收紧了一些,我总感觉自己的眼睛不住往上翻着,我拍打着她那血脉突兀显露在外的手臂,但并没有什么用。

    她所说的事情,确实值得怜悯。

    怨鬼似乎明白到了我的痛苦,双手一松,我脚底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阴间的法则我知道一些,对于自杀跟寿命未到的人,他们自有一说。

    怨鬼是分为两种,一种是前世怨今世的果,另有一种是寿命未尽被人夺舍现结的因果。

    “你给我点时间。”

    怨鬼的事实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了,她既然找到我,这就说明我这命里面注定要管起来这件事情。

    并且,还牵扯着蓝珊。

    怨鬼没有说话,我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去查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我真的不能私自去害人性命,我是一名医生不是刽子手。”

    她望着我许久,叹了口气,我明白她的无奈也感谢她可以信任我的留给我时间。

    怨鬼朝我鞠了一躬:“拜托了。”

    夜间的中药店依旧因为唐佑佳而热闹至极,总是给我一种我开的店不是药店而是酒店一般的感觉。

    “在今天医诊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件事情。”我衡量这个问题有点时间了,最后选择开口也是逼不得已。

    鬼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我定了定没想到自己响应能力也还是可以的。

    “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把人复制出来的?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基本上差不多,外人辨别不出来。可以是灵魂,也可以是身体的那种?”

    只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就好着手查下去了。

    我刚问完,堂里一阵沉默,片刻这群鬼便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了起来。

    “是不是有个玉人道的,好像就是干这的吧?”

    “是,玉人道虽然可以,但在这世道已经找不出来几个了。”

    “对啊,我记得在清朝刚灭的时候,玉人道就被一锅端了。”

    “我可听说了,有余孽的。”

    “……”

    到底是鬼路这条道好走,这些鬼探讨了许久,就一致把目标放在了什么玉人道的门派上。

    世界上无奇不有,虽然没有见过,以前也从未曾听过。若是一个两个的附和,那说不定只是传说而已,可这么多人都对这个答案所认同,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这个玉人道……它是做什么的?”

    唐佑佳照着药篼子抓药,毕竟是新手,学习了一段时间只记住了一些常用的药品。也不能用手掂量出来药材的多少,小把小把的称着药材。

    他们七嘴八舌,我皱了皱眉头。

    这样说下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坐在桌前,敲了敲桌子:“那个,你们这儿谁知道这个玉人道信息最多?可不可以给我讲一下……你们说的太乱了,我听不清。”

    一个老婆婆从鬼群中伸了手,我看见她的面容一顿,这个人我好像是在哪见过一样。

    “老朽我啊,以前最喜欢研究奇门怪道了,这玉人道,我敢说天底下除了他们自己道人,也就我了解的最多了。”她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在这边扶过的那个老奶奶。

    没想到,她已经去世了。

    “我记得你啊,老奶奶。”我恭敬的站起来请她坐到我面前,“我想请教一下,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小伙子,你好端端了解这个做什么。”那老奶奶出现之时,所有的鬼都不约而同静了下来,我有些不太适应。

    唐佑佳转头看看我,鼻尖上已经开始热的冒汗了。

    药堂里面很少开风扇,她总是活动,自然也就热了些。

    “我有个朋友怕是跟这个有些关系。”若是只有玉人道能做出来这种事情,那么苏婉婉恐怕也在她们的手里吧。

    虽然,生的几率已经很渺茫了。

    老婆婆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她看起来比活着的时候精神还要好不少,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联想不到活着的时候是个被人所躲着走的拾荒者。

    “玉人道,可是真真正正的邪门歪道。”老婆婆也没有问我太多事情,带着些给孩子讲故事的语气缓慢的开口说道:“玉人道在唐朝时期,是做玉石生意的,本家姓许,掌道的第一个人叫许弋。”

    “这许弋把自家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切玉那是需要分外高深的手段才能精雕细琢到完美。”

    “他在当时名誉京城内外,玉件都当做了贡品送到了宫廷里面。”

    我锁紧眉头,据我说知,这古玩届皆是没有这个许弋的作品来着。

    “那个……为什么,我没听说过他?”

    不是怀疑,只是好奇。

    这其中定然有不少故事发生。

    “那是因为,这许弋最后走了歪门邪道。”老婆婆的眼中冒着我看不懂的光芒,那种姿态与她身后的鬼魂截然不同。

    我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已经是够乱了。

    “玉人道,本是玉器为人的门道,结果在他手里硬生生变成了改人之道,用人养玉。玉即是人,人也便是玉。”

    她说的不算是高深,却有些绕口。

    “是不是,把人用某些手法改造一下?”

    在那样不发达的古代,除了剥皮这种手法……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复制出来的吗?

    事实上,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用人来练自己的手法,活剥人皮,从头开始将整张皮剥下来后贴合在玉上,这便是玉人。

    我听者有些反胃,皱着眉头越来越紧,还是忍不住问下去:“那么现在呢?灵魂是怎样缝合的?难不成……灵魂也有肉皮这说?”

    “自然没有。”老婆婆笑道:“这灵魂仿造也容易的人,只要揉碎了重新组合,那便是新生。”

    “揉碎?”

    这个词带着冷气,让我浑身打颤。

    苏婉婉……

    “对啊,这天地之间八字同样之人难找,这能重组的灵魂便更加难找。”老婆婆凑近了我,桀桀地笑出声来:“我就认识一个,一个孤独了千年的灵魂。”

    “您是?”她这个话已经说的很明了了,我并不认为那天我扶起来的老婆婆是个鬼魂,她这副样子已然并不属于鬼魅的范围内。

    老婆婆堆着满脸的笑纹:“我是守护这个县城的城隍奶奶。”

    “原来是您啊,晚辈失敬了。”难怪这群鬼看见她虽然是不动声色,但多少带着敬畏的表情。

    我站起身来,我说到底只是顶着“官衔”的普通人而已,若是去世之时也还要多靠这些神来照料。

    她摆着手让我坐下:“这儿又不是庙,没那么多规矩。”

    一城便有一城隍的守护,他们掌管着去世那些人通往阴间的通牒,掌管着这个县城的气运。

    “那,城隍奶奶今天来恐怕,并不是单单因为来给我说这个故事的吧。”

    唐佑佳在听了她提及自己身份时就已经惊在了原地,说到底见识还太少,遇见这些神便十分的好奇。

    虽然还不吭不响的抓药,可眼睛是不是的往我们这儿瞥着。

    城隍奶奶笑着点头:“自然,是有要事拜托。”

    她从自己的衣袖中抽出一张黑色的卷轴,上面用着红丝带拴紧着,看起来有些珍贵。跟古代帝王的圣旨,有些相像。

    “这是阎王令。”城隍奶奶见我疑惑,便开口说道:“阎王只给了你三年的时间,这三年……”

    “希望你能不负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