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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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路尘觉得这才是朋友，将对方视作对手，在对方受苦时伸出援手，甚至自我牺牲。
老板眉头紧皱，抿了口嘴，做了个深呼吸，下意识地摸出烟袋，拿出卷烟纸和烟丝，他十分熟练，对烟丝用量的把握很到位，最后他想到了什么，叼在嘴上没点燃，而是拆开卷好的手卷烟，将烟丝与卷烟纸一同丢进烟袋里，束紧袋口后丢到桌子一边。
“他有一家酒楼，就是不仅有姑娘卖艺也有姑娘卖身的那种地方，他做得很大，一些官员常去他那里消遣，但大多都是赊账，过段时间才结账，这就需要一大笔钱来做周转，他说他看我儿子被债主追得紧，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就先帮我儿子还清了债，但他也需要足够的现金做周转，帮我儿子还债后就没法维持太长时间，所以和我儿子立了一份合约，先一次性还四成，另外六成再慢慢还，另外还有一些利息。我得到消息后就去了风原城，可我实在没法拿出那么多钱，我就那点棺材本，所以我就跟他交涉了一下……唉，也就这样了。”老板叹了口气，“我不怪我这位朋友要利息，也不怪他要我一次性还四成，毕竟谁都得靠那些钢片儿过日子，谁都有难处，就是这大儿子不争气。”
“不过至少你儿子看起来已经不像个赌鬼了。”路尘耸肩，“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蔫儿，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用棺材本把他给赎回来之后他没戒掉赌瘾，没忍住偷账台的钱拿去赌，十赌九输嘛，让他来店里帮忙他不愿，跑去打零工，我也管不了他了，说什么都不听，再这么吵下去我也得气出病。后来实在没办法，小儿子和女儿就暂时没上学了，都去打零工帮还债，这馆子我也解雇了几个人，有几个因为我经常会拖半月工钱自己走了，不过也没关系，两夫妻累就累点吧。”老板顿了顿。
路尘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妻子因太过操劳去世了，就在两年前。”老板深深呼了一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满，又喝光，给自己连灌了三杯，“如果我早点发现妻子的身体已经欠佳，那也……”老板双手捂了一把脸，“算了算了，过去都过去了，到了如今也怪不得谁了，都是命。”
老板说:“妻子去世后，大儿子就清醒了，不再赌了，就是这脾气还是有点差，还是容易吵起来，不过这日子慢慢地也算开始好起来了，再有个差不多两年就该还完了，就是亏待了小儿子和小女儿。”
路尘不擅长安慰人，更多时候他只是倾听。这嘴巴上的活他就两样厉害:言灵和唠叨。前者他已经无力使用，后者倒是只需要费些口水就能办到。
路尘暗自在内心深处笑了:人类，总能给我意外与惊喜。
这时酒馆里忽然吵闹起来——本来就很吵闹，由于客人们在起哄，于是更吵闹了。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上了酒馆中央的小平台，他摔坐在椅子上，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放下酒瓶，拿起醒木拍在桌子上，客人们安静了下来，些许人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倒看看这小伙子有啥有意思的故事。”老板嘿嘿一笑。
路尘挑眉，笑了笑，侧过身去看那青年男子，“我觉得他很快就要被抬下去了。”
老板笑了起来，“也许我们能听到前半段。”
青年男子清了清嗓子，“在很久，很久，很久……嗝……”
“嘿，你还清醒吗？别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兄弟，你已经醉了。”
“这个故事到底有多久远啊，远到我们还是猴子的时候吗？”
台下的客人们顿时笑了，纷纷哄闹起来揶揄青年男子。
“闭，闭嘴，安静地听，听我说，嗝。”青年男子又拍了拍醒木，“让我缓一缓。”
“缓到什么时候啊？”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
“哈哈哈哈哈……”
青年男子连拍三次醒木，嚷嚷起来，“你们这样我怎么说下去，都闭嘴，好好听着。”
“在很久以前，有一座村庄，有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里，一对年近四十的夫妻以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有一天，平静的村子里来了一伙穿盔甲的人，但他们不是士兵，他们来找男孩的父亲叙旧，第二天，男孩的父亲带一块炉石在清晨与那一伙人一起离开了。
男孩问母亲，父亲去哪儿了？母亲说不知道，但很快就会回来。男孩就总是在放羊时看同一个方向，他在等他的父亲，他相信母亲说的话，他相信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他等了很多年，母亲总是告诉他，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他长大成人了，但他的父亲还是没回家，他已经想不起父亲的模样了。
又是有一天，一条受伤的巨龙来到了村子上空，一群骑士在巨龙后头追赶，骑士们没能杀死巨龙，反而损失惨重，村子也遭到了连累。
男孩听到骑士们的谈话中提到了他的父亲，他去问骑士，你们知道我的父亲在在哪里吗？我的父亲去了哪里？
骑士们给男孩说了很多关于他父亲的故事，男孩才知道这些年在闹龙灾，而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归隐田园后不久又再度拿起剑保护平民，他父亲杀了很多龙，于是决定去挑战引起龙灾的巨龙，只是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或许已经死在了巨龙的吐息中。
男孩不相信骑士们说的话，他偷了骑士的剑和盾，以及一匹马，留下简短的信给母亲后就向着骑士们口中所说的父亲前往的地方开始旅行。
一路上他磨练自己的战斗技艺，还听说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英勇传闻。他来到了骑士们所说的山脉，大声呼喊自己父亲的名字，并对巨龙叫骂，这引起了山中魔兽与魔物的注意，很快他就被包围了，在围攻之下受了重伤。”
（26）
“精彩的部分来了。”青年男子打了饱嗝，顿了顿，“这时，一条巨龙赶走了魔兽与魔物，并为他疗伤。
巨龙似乎是个话唠，总是很能唠叨，还会嘲笑他的战斗技巧错漏百出。
他问巨龙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巨龙说他杀死了那个男人。
他很愤怒，拔出武器攻向巨龙，但他的攻击毫无用处，根本无法击破巨龙的龙鳞。
巨龙说，你太弱了，去杀几条龙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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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尘觉得这才是朋友，将对方视作对手，在对方受苦时伸出援手，甚至自我牺牲。
老板眉头紧皱，抿了口嘴，做了个深呼吸，下意识地摸出烟袋，拿出卷烟纸和烟丝，他十分熟练，对烟丝用量的把握很到位，最后他想到了什么，叼在嘴上没点燃，而是拆开卷好的手卷烟，将烟丝与卷烟纸一同丢进烟袋里，束紧袋口后丢到桌子一边。
“他有一家酒楼，就是不仅有姑娘卖艺也有姑娘卖身的那种地方，他做得很大，一些官员常去他那里消遣，但大多都是赊账，过段时间才结账，这就需要一大笔钱来做周转，他说他看我儿子被债主追得紧，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就先帮我儿子还清了债，但他也需要足够的现金做周转，帮我儿子还债后就没法维持太长时间，所以和我儿子立了一份合约，先一次性还四成，另外六成再慢慢还，另外还有一些利息。我得到消息后就去了风原城，可我实在没法拿出那么多钱，我就那点棺材本，所以我就跟他交涉了一下……唉，也就这样了。”老板叹了口气，“我不怪我这位朋友要利息，也不怪他要我一次性还四成，毕竟谁都得靠那些钢片儿过日子，谁都有难处，就是这大儿子不争气。”
“不过至少你儿子看起来已经不像个赌鬼了。”路尘耸肩，“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蔫儿，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用棺材本把他给赎回来之后他没戒掉赌瘾，没忍住偷账台的钱拿去赌，十赌九输嘛，让他来店里帮忙他不愿，跑去打零工，我也管不了他了，说什么都不听，再这么吵下去我也得气出病。后来实在没办法，小儿子和女儿就暂时没上学了，都去打零工帮还债，这馆子我也解雇了几个人，有几个因为我经常会拖半月工钱自己走了，不过也没关系，两夫妻累就累点吧。”老板顿了顿。
路尘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妻子因太过操劳去世了，就在两年前。”老板深深呼了一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满，又喝光，给自己连灌了三杯，“如果我早点发现妻子的身体已经欠佳，那也……”老板双手捂了一把脸，“算了算了，过去都过去了，到了如今也怪不得谁了，都是命。”
老板说:“妻子去世后，大儿子就清醒了，不再赌了，就是这脾气还是有点差，还是容易吵起来，不过这日子慢慢地也算开始好起来了，再有个差不多两年就该还完了，就是亏待了小儿子和小女儿。”
路尘不擅长安慰人，更多时候他只是倾听。这嘴巴上的活他就两样厉害:言灵和唠叨。前者他已经无力使用，后者倒是只需要费些口水就能办到。
路尘暗自在内心深处笑了:人类，总能给我意外与惊喜。
这时酒馆里忽然吵闹起来——本来就很吵闹，由于客人们在起哄，于是更吵闹了。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上了酒馆中央的小平台，他摔坐在椅子上，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放下酒瓶，拿起醒木拍在桌子上，客人们安静了下来，些许人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倒看看这小伙子有啥有意思的故事。”老板嘿嘿一笑。
路尘挑眉，笑了笑，侧过身去看那青年男子，“我觉得他很快就要被抬下去了。”
老板笑了起来，“也许我们能听到前半段。”
青年男子清了清嗓子，“在很久，很久，很久……嗝……”
“嘿，你还清醒吗？别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兄弟，你已经醉了。”
“这个故事到底有多久远啊，远到我们还是猴子的时候吗？”
台下的客人们顿时笑了，纷纷哄闹起来揶揄青年男子。
“闭，闭嘴，安静地听，听我说，嗝。”青年男子又拍了拍醒木，“让我缓一缓。”
“缓到什么时候啊？”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
“哈哈哈哈哈……”
青年男子连拍三次醒木，嚷嚷起来，“你们这样我怎么说下去，都闭嘴，好好听着。”
“在很久以前，有一座村庄，有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里，一对年近四十的夫妻以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有一天，平静的村子里来了一伙穿盔甲的人，但他们不是士兵，他们来找男孩的父亲叙旧，第二天，男孩的父亲带一块炉石在清晨与那一伙人一起离开了。
男孩问母亲，父亲去哪儿了？母亲说不知道，但很快就会回来。男孩就总是在放羊时看同一个方向，他在等他的父亲，他相信母亲说的话，他相信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他等了很多年，母亲总是告诉他，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他长大成人了，但他的父亲还是没回家，他已经想不起父亲的模样了。
又是有一天，一条受伤的巨龙来到了村子上空，一群骑士在巨龙后头追赶，骑士们没能杀死巨龙，反而损失惨重，村子也遭到了连累。
男孩听到骑士们的谈话中提到了他的父亲，他去问骑士，你们知道我的父亲在在哪里吗？我的父亲去了哪里？
骑士们给男孩说了很多关于他父亲的故事，男孩才知道这些年在闹龙灾，而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归隐田园后不久又再度拿起剑保护平民，他父亲杀了很多龙，于是决定去挑战引起龙灾的巨龙，只是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或许已经死在了巨龙的吐息中。
男孩不相信骑士们说的话，他偷了骑士的剑和盾，以及一匹马，留下简短的信给母亲后就向着骑士们口中所说的父亲前往的地方开始旅行。
一路上他磨练自己的战斗技艺，还听说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英勇传闻。他来到了骑士们所说的山脉，大声呼喊自己父亲的名字，并对巨龙叫骂，这引起了山中魔兽与魔物的注意，很快他就被包围了，在围攻之下受了重伤。”
（26）
“精彩的部分来了。”青年男子打了饱嗝，顿了顿，“这时，一条巨龙赶走了魔兽与魔物，并为他疗伤。
巨龙似乎是个话唠，总是很能唠叨，还会嘲笑他的战斗技巧错漏百出。
他问巨龙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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