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 59.第五十九章 偶遇

59.第五十九章 偶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 全文购买既可即时看到最新章节。  第二章雪仗

    我——

    靠——

    周遥抹掉一脸雪渣“腾”地站起来:“打谁呢?就你们几个, 还敢打我?!”

    就是刚才那帮踢球的孩子, 打雪仗也玩儿好久了,但是一直没喊他俩一起。

    周遥顺手抓了一把雪,在手里捏固着, 雄赳赳气昂昂地径直过去。他可没有生气,他两眼是放光的,甩出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骤然间燃起一股强烈的兴奋,玩儿啊!

    那帮机床厂的子弟兵“轰”地又散开去,并没像刚才那样招呼他一起玩儿。有俩仨孩子朝他们这边看, 凑头碎嘴叨逼叨讲了几句, 瞄向他们。

    周遥回头瞟一眼身后的少年, 再看前面那群人, 好像看明白了。工厂大院的孩子们,并非不想带他玩儿,是不想带陈嘉玩儿……

    性格不好、不喜兴、说话不中听又不合群的男孩,当然不讨其他孩子甚至街坊四邻阿姨大爷们的喜欢。孩子堆里也抱小团体,男孩一点儿没比女孩事儿少了, 拉帮结派, 拜高踩低,在大院里想要疏远排斥一个孩子很容易的……不排斥一下旮旯儿里极个别的刺头生物, 怎么显示其他孩子都这么合群、这么优越呢?

    陈嘉用胶鞋挫着脚下的雪, 一贯不爱搭理谁。除了刚才搭理过周遥, 俩人玩儿得挺好,再就没正眼看过其他人。

    周遥是手痒技痒了,北京下这么大的雪,这就是专为你周遥小爷爷下的一场雪。野起来啊,造啊!他往前一个箭步,擎着雪球在嘴边比划了一下,用牙齿一咬,模拟咬手/榴/弹拉环的姿势,抡起胳膊扔了!砰——

    手里明明没有炮/弹,但雪球就是他从小到大在战场上最强悍的炮/弹武器。

    他击中了某个扭头想躲的熊货。

    战斗的号角瞬间打响,对方也开始发射炮/弹,顷刻间一枚雪球就轰回来了。周遥利索地扭身抱头,雪球“啪”擦过他的肩膀,又是一团雪沫炸开,炸他一脸白沫子!

    在他身后的人没有吭声,一串脚步从他身旁掠过,他瞧见陈嘉两手利落地捏了一个雪球,捏成坚硬的雪团,正好在他背身支挡的空档出手了,“啪”,把试图持续打击他的对方选手一个雪球给拍回去了。

    我……靠……

    打雪仗么,谁怕谁啊?

    周遥先高举一只手喊“暂停暂停”“老子还没有叫开始呢!”

    他先把秋衣塞到毛裤里,再从裤腰位置狠命一提裤子,麻利儿地把他的毛裤拽高了,恨不得拽到胸口,最后扎紧外裤皮带。

    “把你秋裤腿扎在袜子里、把袜子拽高、把裤腿扎好!”他指挥他的战斗伙伴,“等会儿等会儿,老子的装备,帽子脖套和手套都戴上!”

    他全副武装戴好帽子围巾,但陈嘉没有帽子。

    周遥把自己外套的毛皮领子拆下来了。那是可拆卸的,他动手非常熟练,显然这种事儿他从前没少干!他把那副毛皮领子围到陈嘉脖子上,毛皮冲里贴着肉,系上扣子,这样就帮陈嘉把脖子掖严实了。

    “会打雪仗么你们?呵呵,都见过雪吗你们!”周遥扫一眼那一群稀稀拉拉的散兵游勇,咧开嘴一乐,“老子让你们瞅瞅我东三省野/战军打雪仗的实力!”

    两人只有一副手套可用,装备不齐整让周遥这种战术强迫症有点儿不得劲,但他并不想把那只手套要回来。俩人是匪/窝同伙嘛,是要同甘共苦的。

    他跟陈嘉肩并肩走,他快速地指挥对方。

    “背靠背,你要跟我背靠背。”

    “不能散开,咱俩不能散开!跑散了就被他们围歼了。”

    “等靠近了再打别浪费弹药,雪球攥手里捏死,捏成硬的别散!不要打下半身,我告诉你你就照着脸和脖子闷!”

    陈嘉手里一个雪球已经抡出去,就是一记凶狠的平直球,抛物线都没有,不绕弯路,“扑哧”正中对方1号选手的脖子……

    两伙人开战了,打,但人数太过悬殊,这是一场看起来不太公平的战斗。他们这边就俩人,对面有八/九个人。

    他俩不约而同选定一个雪多的小山包,身后是胡同围墙的拐弯,这里作为大后方基地,他们的“雪库”!俩人手上狂捏雪团,向四面八方攻山的敌人反击了。

    敌方队员人多势众,雪球从四面八方袭来。

    离得远的炮/弹在空中就散成雪雾,这种霰/弹对周遥毫无威胁他丝毫不惧。离得近的冲锋到眼前的,再被他一个雪球砸回去……

    敌方2号队员冲上了阵地。

    “你裤裆里籽儿漏了!”周遥突然大吼一声,气势凶猛。

    敌方2号跑一半愣住了,低头瞅自己裤裆发生了什么,周遥上前抡起一个大雪球,灌顶地砸,狂笑……

    太坏了。

    他再次低头准备炮/弹的工夫,陈嘉就一步挡在他身前,一手攥一枚雪球,每一个雪球都几乎搓飞一名敌方队员的脸皮,把涌上来的人都炸回去了。

    陈嘉打雪仗一声不吭,砸得贼准,下手贼狠。

    周遥双眼射出兴奋的光芒,觉着特爽,特恣儿,又附耳快速布置战术:“先撒出去一个弹,手里留一个弹,我喊一二三咱们往侧翼那个墙根跑,你瞅见他们最瘦那个小孩儿吗?”

    明白。陈嘉眼皮一翻。

    声东击西,包抄合围,重点打掉对方有生力量。

    他俩猫着腰“一二三”预备之后突然直奔目标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就凶狠地扑上去了,对方那位3号队员顿时傻了,根本就没来得及跑,陈嘉一个雪球照脸闷,周遥却在喊“埋了把他就地埋了!!”

    这才是你周遥小爷爷代表大东北雪地野/战军的战斗实力。周遥没说“打他”,而是直接说“埋了他”。

    那年北京的冬天,雪真的很厚。一掊雪糊上去,就把没见过雪的都闷晕了。

    俩人搓堆儿一样直接把那倒霉蛋给搓到雪堆里,周遥是以半蹲姿势用腿一划拉,划拉起一大掊雪,埋!动作麻利儿下手凶残,瞬间解决掉一个,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一个一个“干掉”敌方生存力量……

    “瞅见那个戴眼镜的了吗?再埋那个。”

    “还有那个最胖的,干掉那个胖子。”

    周遥不断发号施令,俩人指哪打哪,而且都很能跑,奔跑躲闪得飞快。陈嘉被人闷的时候是一声不吭用后肩膀扛了,然后转身就是狠狠的一个大雪饼子复仇反攻。

    周遥一把拽住小胖子的衣领,把人掼倒了,陈嘉手里一个雪球就填了对方的脖领……

    有那么一个瞬间,俩人抬眼扫过对方的脸,眼底都爆出兴奋恣意的光芒。都没有想到,临时仓促组队的这位队友这么能打,如此默契,战斗力爆表啊……

    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白白净净的,人不可貌相,小周同学可太坏了。

    周遥新来的,在胡同口这一片儿算是一战成名,以二敌八,可“威”了。

    那一群散兵游勇,那个傍晚是被砸得丢盔卸甲垂头丧气,最终作鸟兽散了,回头对他俩说,“牛/逼了等着的你们,过两天再练!”

    “等着你们!”周遥很有气势地回敬,不怕。

    周遥跟陈嘉俩人,没戴手套的那只手都冻僵了。他外裤湿了,但里面还有一层大厚毛裤,不怕。他瞅陈嘉的蓝运动服裤子,也全湿透,但陈嘉肯定没穿毛裤。

    “透了吧,冻着了吧?”两人一路往胡同里走,周遥问。

    “透心儿的冷。”陈嘉说。

    “我裤裆都觉着凉飕飕的,前前后后是一股过堂风儿啊。”周遥捂着下身揉了一把,“你不得冻掉了?”

    陈嘉也揉了一把裤裆,都是湿的,鸡儿都要冻没了。

    “操,真冻成一根胡萝卜了……”陈嘉扯着裤裆突然笑了,想的是那个风/流又骚气的雪人造型。两条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的雪地里晃荡,逐渐地拉近,天暗下去了……

    身上从头到脚支棱出的地方都很冷,但身上热烘烘的,心口是暖的。

    陈嘉头发上浸满了雪,临进家门,周遥帮这人把全身雪渣都掸掉,让家长看见要骂的。

    陈嘉回头,下意识摸了周遥脸一下。

    周遥眼前一晃,那冰凉的手指是从他眼眉前滑过去的,并不是要摸他脸,是帮他抹掉睫毛上的雪花。

    “我眼睫毛长么。”周遥自己揉了揉,“长得都能盖一层雪花。”

    一开门就是热气蒸腾的屋子,冬天室内可暖了。大杂院的小平房,统共就十几尺地方,所谓的“客厅”和“卧室”是一体式的,中间还烧着一个带火的炉子。周遥一迈进去,一间屋里站着仨人竟然觉着挤了。

    “家里地儿太小……平时也没人来我们家,也没觉着这么小了!”瞿连娣挺过意不去,“周遥你吃吗?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不吃了阿姨,我得回家了。”周遥垂头作出礼貌乖巧的好学生表情,违心地假客气了一句,内心在呐喊我靠,灶台饼铛里那是烙饼还是馅饼还是京东肉饼,真香啊啊啊——

    几分钟之前打雪仗时候,他可没这么老实腼腆。

    陈嘉坐在屋角板凳上,脚踩床沿,眼望着别处,在他妈面前就开始发呆了。既没去换掉湿冷衣服,没抢灶台上的饼,也没打算招呼周遥留饭。几分钟之前,可也不是这么冷淡。

    就像每一天傍晚时分那样,闻着厨房烟火的味道,就坐在这张凳子上发呆,沉默不语……

    看着好像是在等谁,其实也没人可等。

    屋子就这么巴掌大,周遥瞟了一眼床头墙上。平房每家每户的装饰摆设都是简单雷同的一套,房顶糊着很多报纸,以及过期的粮票邮票棉花票,墙上挂着户主两口子的结婚照。

    照相馆的红色幕布背景,机床厂的蓝色工人制服。女的是瞿连娣,男的一看就陈嘉他爸,父子很像,都是瘦长脸,细长润泽的眼睛,长得一表人才还挺帅的。

    但陈嘉的爸不在家,哪儿去了?这话周遥可没开口问。

    瞿连娣在厨房里来去忙活,手脚麻利儿招呼周遥,倒水盛饭和端菜。

    她心里是真的感激。乐意坚持跟她们家陈嘉玩儿三十分钟以上,还没烦没掐起来,周遥好像是头一个了!竟然没烦得揍陈嘉,也没被陈嘉揍,俩小子竟然凑头玩儿了三个小时?

    瞿连娣真想留周遥吃饭。她端了一锅盖的馅饼,一转身,看到了周遥拎进屋门的外套,愣了。

    周遥过冬戴的是一顶羊剪绒的遮耳帽,一件皮毛领子的短款掐腰皮夹克。在他这个年纪,太他妈时髦了,无论走在厂区大院,还是机床厂附小的校园里,是要被人频频回头侧目了。

    羊剪绒这类面料,一开始是从部队大院流行起来了,后来很多人都开始穿戴了。那玩意儿,其实就是剪过一刀羊绒之后余下的带皮羊毛。羊毛是连皮的,就又保暖又透气,高级货,贴肉穿可舒服了。

    后来日用品购买都放开了,在王府井、东风市场百货摊位上,也有卖类似的羊剪绒帽子和皮大衣,一是很贵,二是经常卖的是假货、人造毛的货!把碎羊皮拼成一块,再像植发一样植一层假毛,没穿几天就要稀稀松松地浑身掉毛。

    瞿连娣拿过周遥那顶帽子,摸了几下,是真的一块羊剪绒。

    “挺贵的吧?”瞿连娣道,“家长给你买的?”

    “嗯,啊。”周遥答。

    还有短款棕色小羊皮夹克,男孩款式,真帅气。

    “赶紧回家吧,回头你家长该着急了,该找来了。”瞿连娣从抽屉里翻干净的食品袋,给周遥装馅饼。她在厂里工作,薄薄的透明的食品袋这种东西,都是从工厂食堂“拿”的。

    陈嘉低头望着别处,手指沿着床棱轻轻地敲,对别人穿得贵还是贱他压根儿不关心。

    周遥已经探头伸向那一锅盖的馅饼,不由自主闻味儿就去了……

    陈嘉突然伸手扽他一下,拦腰把他往后揽了两步:“炉子。”

    周遥离屋子正当间的炉子太近了,溅起来的一丁点小火星就能把他的羊绒衫烫一个洞。羊绒衫就怕有洞。

    瞿连娣又说了几遍“家里地方太小怕你坐不开”的客气话,包了一袋馅饼揣周遥怀里,用皮夹克当胸裹着,嘱咐“回家路上别弄凉了”。

    她不想留周遥吃饭了,怕人家孩子嫌弃笑话这地方腌臢、破烂,根本没法留人家……

    “家住哪片儿?不是我们这片胡同的吧?”瞿连娣问。

    “不住这儿,我们家住团结湖旁边那片楼,厂工宿舍大院。”周遥一贯嘴甜讨好会来事儿,“阿姨谢谢您的馅饼哈,闻着就好吃。我妈都没给我留晚饭我饿着呢,哎,我妈根本都不会做这种饼!谢谢阿姨……走了啊……”

    瞿连娣点头,眼里飞快闪过一片失落,都明白。

    她下午原本就想给儿子烙个葱油饼,熬一锅小米粥喝。家里两口人的饭么,还能做什么花样?她是偷偷瞄见周遥跟陈嘉玩儿了三个小时,心里太高兴了,临时剁肉馅把葱油饼改猪肉大葱馅饼了……可怜当妈的一片苦心,她家陈嘉确实孤僻内向,不会交朋友,好不容易跟一个同学玩儿上,看起来很投缘。

    刚腾起热乎气的一颗心,立时又凉了。周遥这样的男孩,干净,体面,有礼貌,多乖啊,今天就是碰巧遇见,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她们南营房小胡同了。

    “我靠……”周遥一脸蒙逼心有余悸,“什么地方啊?”

    “瞎跑什么,你傻B啊?”陈嘉低声骂他了,“高压蒸汽锅炉房么,从来不能随便进的。”

    “我……我哪知道。”周遥翻了个白眼,无话可辩,自己确实傻帽了。

    男孩子在外面野着,说到底还是做事鲁莽,与危险擦肩而过还懵懂无知。

    厂区小街道对面,就有三三两两的职工走过去,纳闷地回头看他俩:那俩孩子唧唧咕咕干什么呢?不是那谁家的周、周什么来着?看后门的老唐,唐师傅怎么又不在啊又随便脱岗……

    周遥也心虚:“惹祸了,快走吧。”

    陈嘉还搂着他,安抚似的在他后背抚摸几下,结果摸得周遥低声叫了:“疼,我后脖子……有点儿……疼。”

    “怎么了?”

    “哎,不会把我烫着了吧?……”

    “你帮我看看后面,脖子,有点儿难受……”

    陈嘉后来说,周遥你也是虎得二五八万的。伤着了吧,伤着你小样儿的还不知道喊疼!

    所以,周遥也特虎,特别猛,明明长得小白脸一个,以为特娇贵的,其实他没有。从始至终也不吱哇叫唤,更没哭鼻子。

    他一点儿也不娇贵娇气,尤其在陈嘉面前,自然而然的,不能让人家笑话他看扁了他。陈嘉弄破点儿皮难道会哭吗?

    陈嘉说,你去不去医务室?

    周遥拒绝,回家回家,老子才不去医务室。

    周遥所说的回家,是回陈嘉的家,已是轻车熟路。小胡同离厂子很近的,不用坐电车,陈嘉就扶着他后腰,一路不错眼儿盯着他,带回家了。

    俩人猫腰走过路灯下的小胡同,在狭窄的过道里迎面还碰到唐铮。

    唐铮毕竟比他们高一年级,又在外面社会上混的,懂得就多,心思也多。

    唐铮都走过去了还一直扭头盯着他俩,很不忿的,突然一笑,抬手一指陈嘉:“你丫真行!”

    行什么啊?陈嘉白了一眼。

    那时候,根本就还不懂这句话隐含的复杂意味。

    陈嘉是一手帮周遥扒拉着衣服领子,不蹭到皮肉,另一手扶着腰,已经知道周遥是被蒸汽“哈”着了一下。

    “拿剪子,嘶,哎呦……拿剪子帮我把毛衣绞开呗。”平房小屋里,周遥坐在床上,陈嘉帮他脱衣服。

    俩熊孩子,今天就是闯祸了,在外面玩儿太野。以孩子的心性,还是计较着怕被家长骂了以后就不能一起玩儿了。

    “别绞开,羊绒衫呢。”陈嘉说,“我帮你脱下来。”

    陈嘉把两手伸到他的羊绒衫里面,用力撑开,从后面慢慢地套过脑袋,把他脱出来。周遥皱眉,很想吐槽:“完了完了,我的皮完蛋了,我的皮都要掉了吧?我的脖子皮还有吗?……我的脸……”

    “你脸还在!”陈嘉被他叨叨得烦了都,“脸就有点儿红,没事。”

    “我要仔细看看,我脸皮没掉啊?”周遥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拿着瞿连娣放在小衣柜上的镜子左看右看。

    陈嘉:“……看够了没有?”

    周遥:“哎,担心么,我帅比艾欧里亚的一张脸,本来挺好看的。”

    操,你帅个鬼,陈嘉也想吐槽:“你真应该把脸上揭掉一层皮……揭掉一层你还有一层呢,你就二皮脸么。”

    “哎,就咱们班男生里面,每人发一套可拆解变身的黄金圣衣,是不是我长得最像艾欧里亚?”周遥认真地问他铁哥们。

    “……”陈嘉都无语了,突然笑出声,“你十月份的吧,不是天平座么?那你肯定是童虎么……”

    我靠——才不是呢!周遥也笑。

    闯祸受伤还能躲在屋里笑得出来,也就是他们俩,都绝对是耐操的。

    “过来,帮你脱秋衣,”陈嘉然后从床上绕过来到他面前,嘱咐,“疼就抱着我。”

    陈嘉把秋衣下摆撑开,极小心轻柔地、一寸一寸地往上撸那件秋衣,不碰到周遥身上,不弄伤他。

    疼就抱着我。

    灯下,屋中,这句话好像让周遥像幻听一样,声音带磁的吸力,能吸住人的神经……这都不像陈嘉这糙玩意儿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两人一站一坐,周遥一抬胳膊就抱了陈嘉的腰。他们就贴着,他抬眼就是陈嘉在屋顶灯光映衬下的脸,呼吸都能扑到对方脸上。

    他把脑门贴陈嘉身上,脸贴肚子来个熊抱。有人给他抱一下,真就不那么疼了……不然真的很疼!

    秋衣终于一点一点扒下,从头顶撸上来,竟然没给周遥扒掉一层皮,说明烫得也不严重,幸运了。

    陈嘉拎了个脸盆,出去两趟,从院子里打凉水。这也就是他们这种大杂院,才有这样凉的凉水,摸着就跟冰水似的,从院子中间的公用水龙头出来。这个龙头冬天要用一块棉被包上,不然夜里就冻了,明儿早上就放不出水,水管直接冻裂。

    陈嘉就用冷水一点一点帮他冲洗。烫伤的后脖颈子那种火辣辣的灼热感,慢慢就消退了。

    “你真有经验,”周遥说,“你不会也被那个锅炉房烫过吧?”

    “没你那么傻,”陈嘉说,“小时候老是被我们家炉子烫。”

    “你也够笨的。我瞅瞅你烫哪了?”周遥笑着就要拽,一下就从陈嘉毛衣底下拽出一片麦黄的肉色。

    陈嘉一笑,才不想给他看。好像突然也有点儿害羞了……

    周遥赤着上身,也是发育很好。肩膀和手臂、前胸和后背微微起伏着,都显露了很薄的肌肉线条,那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日后挺拔的身材,就是很英俊的男孩。

    年少时的感觉单纯而美好,不掺任何污浊或杂质,没有欲/望和心机。

    这晚上瞿连娣要是不回来就好了,可是陈嘉妈妈下了班肯定是要回家做饭来的。

    不经风雨敲打、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这就是一块清澈透明的湖面,映着少年的笑脸,洗涤着他们的心。可是,当风刮起来了,石头砸进湖面,这像镜子一样平静美好的湖泊,那一汪水就猛地收缩了向后退去,露出河床上荒瘠斑驳的黄土。

    瞿连娣一进屋看周遥那样,就惊着了,怎么了这是?

    倒不至于误会成别的,瞿连娣一眼就发现周遥身上伤了,被烫了?还不敢告诉家长还不去医院?!

    你们俩去哪儿野去了让遥遥被烫着了?

    瞿连娣还是懂人事儿的,不能像这俩熊孩子似的没轻没重,被蒸汽熏一下可厉害了是闹着玩儿的么。瞿连娣当下就用一件外套裹着周遥,带去医务室看伤上药了。这要是她们家陈嘉伤了,她都没这么紧张,都未必需要去医务室,自己涂一涂烫伤药膏就完了,但遥遥多金贵啊。

    医务室这道门这一进去,一群人围上来……厂区么,各种家长里短是是非非流荡在这道空气里,这事就热闹了。

    周工家的孩子啊!

    怎么伤的!

    在厂里蒸汽高压车间弄的?那后面还连着锻压车间和轧轨车间不会是跑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