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逐王 > 第142章

第142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天刚朦朦亮,参与春猎的各个皇子皇亲,就已经在自己帐前整装完毕,他们各自带着马匹、弓弩、侍卫和猎犬,争相要在春猎上出一回风头。

    此时正值大地回暖,万物复苏的时候,不少猫冬的动物都会出来觅食,但始终不如夏秋那般丰盛,所以要找到猎物,并非易事,各家要全凭本事了。

    燕思空换了一身量体裁制的白色云纹骑装,比起平日裙宽袖广的朝服,这一利落的装束将他衬托得更加身姿挺拔、俊逸不凡。

    陈霂目不转睛地看着燕思空,眉目含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先生着骑装,比往常还要潇洒几分。”

    燕思空笑道:“我也好久没骑马了,这身衣服一穿上,也忍不住想要纵驰八百里啊。”

    “哈哈哈,那这皇家猎苑都不够先生跑的。”

    “若能助殿下觅得好猎物,臣就是跑遍整个猎场也在所不辞。”

    陈霂抿唇一笑,亲自给燕思空挑了一匹好马:“先生就骑这一匹吧,我可不用一个书生去为我去寻猎物,你待在我身边即可。”

    “得令。”

    陈霂吩咐侍卫道:“进了猎场,箭矢不长眼,马儿也容易因猎物而惊乱,你们定要好好保护先生。”

    “是!”

    陈霂率先翻身上了马,燕思空也蹬上了马背,还故意做出一丝笨拙。

    迎着晨间的凉风和初升的太阳,陈霂远眺向一望无际的树林,眸中闪耀着志在必得的傲然,仿佛那就是他将要征伐的天下。

    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春猎,陈霂应该独占鳌头,他贵为太子,其他人不会不识相地去跟他争抢这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不过那面还有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二皇子,说不准就会在春猎上较劲儿,所以陈霂定然要全力以赴。

    他一夹马腹,发出清亮而英气的少年音:“出发——”马儿箭一般窜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朝着猎场奔去。

    很快的,侧方也跑来一队人马,正是封野带着家仆,封野遥遥向燕思空看来,燕思空还未作何反应,陈霂已经冷冷瞥了封野一眼,然后放慢了速度,逐渐退到燕思空身边,让两匹马儿并骑,由于陈霂的马比燕思空的马高壮上一些,便将他完全挡住了。

    封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蹙起了眉。

    进入猎场后,各队人马都分散进了广袤的林子里,寻找自己的猎物。

    燕思空混在队伍中,倒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就适时地拍上几句马匹,哄陈霂高兴就够了。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只羊,侍卫带着猎犬从侧方收缩包围,陈霂一骑当先追向那只羊,他快速挥动着马鞭,高喊着:“驾——”

    那羊被赶得慌不择路,在树林中胡乱逃窜,陈霂双腿夹紧了马腹,从背后拿过了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缓缓地拉开了。

    那只羊又绕了个圈,拐向了南边,陈霂只得收了弓,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由于拐得太过生猛,他半边身体都看似要掉下马去。

    “殿下小心啊。”侍卫担忧地喊道。

    陈霂却充耳不闻,一心去追赶那只羊,待到林木稀少,视野稍微开阔的地方,他快速拉弓搭箭,少年劲瘦的身板却爆发出了令人惊讶的力量,不过短短一刹那,那箭矢离弦而去,化作一道银光,飞向了奔跑的羊。

    只听咚地一声巨响,那只羊在疾跑中狠狠栽倒在地,在地上划出了几丈远,四蹄乱颤,还在挣扎。

    陈霂放慢了速度,马儿踱着小步走到了那只歪栽在地的猎物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侍卫连忙道:“恭喜殿下,殿下定是诸位皇子中第一位猎得猎物的,这羊少说有一百来斤!”

    陈霂道:“它怀孕了。”口气似乎带着一丝悲悯。

    众人面面相觑,燕思空静静地观察着陈霂,他有些好奇,这个少年会怎么做。

    陈霂顿了片刻,突然抬起弓,一箭射穿了母羊的脑袋:“将它腹中乳羊单独刨出来,献给皇后娘娘做羊羹。”

    “是。”

    燕思空微眯起了眼睛。

    自猎到那头羊后,他们寻觅了一早上,也只抓到了一只兔子,实在令人有些懊恼,眼看就要正午,他们要返回营地用膳,自然要跟其他人比较一下早上的战绩,光是一只羊一只兔子,可不算个好的开场。

    陈霂有些不耐烦了:“再去找,给我找一只块头大的。”

    “是。”侍卫带着猎犬往四方寻去。

    燕思空安抚道:“殿下不必心急,这冬雪刚化,出来活动的猎物本就不多,咱们若找不到,其他人也一样。”

    陈霂点点头:“若实在寻不到就算了。”

    等了半晌,一名侍卫带着猎犬回来了,老远就吆喝道:“殿下,小的发现一头鹿!”

    陈霂眼前一亮,策马跟了过去。

    猎犬一路带着他们跑进林木深处,果然,在那刚刚冒出新绿的秃树林间,发现了一只漂亮的梅花鹿,还是一只体态矫健的雄鹿,正有些警惕地左顾右盼。

    陈霂放慢了速度。这正值壮年的雄鹿,极其灵活敏捷,是非常难以猎到的,此时距离尚远,若惊扰了它,定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侍卫先带着猎犬分散开来,从两面包抄,防止它跑出弓箭的射程,陈霂则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头鹿发现了他们,扭头就跑,它一起一伏地跳跃,速度极快,且非常优美。

    陈霂策动马儿狂追,并大声指挥:“东西两面都守住了,别让它跑了!”

    一时间,吆喝声、马蹄声、狗叫声连成一片,那刚从寒冬中苏醒、尚显萎靡的树林,瞬间生动热闹了起来。

    陈霂身边所有的侍卫都去包抄雄鹿了,只有燕思空紧紧跟着陈霂,他有些担心陈霂这么求强心切,会从马上摔下去。

    “驾——驾!”陈霂紧追着雄鹿在林中奔跑,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燕思空在后面叫道:“殿下,小心安全啊!殿下!”

    就在陈霂已经拉近了跟雄鹿的距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燕思空扭过头,原来是另一伙人从东南面横插了进来,目标也是那头雄鹿,他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二皇子!

    陈霂也发现了二皇子,目光一冷,更加奋力地追向雄鹿。

    二皇子仅比陈霂小了一岁多,个头也快要与陈霂齐平了,自然不甘示弱,不仅追了上来,还挽起了弓,想要先一步抢下那头雄鹿。

    陈霂咬起牙,也腿夹马腹,想要拉弓射箭,可他眼前林木丛丛,视野远不如二皇子开阔,那雄鹿速度快得已经将要重影,别说他一定射不中,就算二皇子也不太可能射中。

    “殿下,太危险了!”燕思空急叫道。陈霂这般冒险,很可能从快马上摔下去!

    陈霂却是充耳不闻,显然不能忍受二皇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逐得雄鹿。他到底年少,在狂奔的马上保持身形已是艰难,拉弓时身体直晃,看上去非常危险。

    燕思空手中马鞭甩得啪啪响,奈何始终追不上陈霂的马。

    只见二皇子拉弓指向了雄鹿,可箭矢却分明朝着陈霂马头前方射了过去!

    陈霂一惊,不得已扔下弓,一把拽住缰绳,狠狠勒住。

    马儿顿时受惊,前蹄弹地而起,马身几乎直立于空中,陈霂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缰绳脱手而出,人从马上掉了下来。

    情急之下,燕思空也顾不得许多,飞身跃起,扑向了陈霂,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尤其护住了头,俩人双双滚落地上,直至燕思空的背部撞上了树干,才被迫停下。

    燕思空只觉浑身剧痛,眼前顿时发黑,杂乱的画面在脑中奔腾而过,他在半昏迷间挣扎着。

    “先生!先生!”陈霂被燕思空护在怀里,只受了点皮外伤,马上就爬了起来,他看着燕思空额上涌现献血,怒吼道,“陈椿你大胆,你想行刺太子吗!”

    二皇子陈椿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陈霂,脸上没有一丝惧意,不咸不淡地说道:“皇兄息怒,弟弟只是想射鹿,绝不敢冒犯皇兄。”

    “你、你混蛋!”陈霂大吼道,“来人,来人啊!”他浑身发抖,半是气恨,半是羞辱,他身为堂堂太子,却被欺压至此!

    侍卫们从四方冲了过来。

    “快抬架子来!”陈霂抱着燕思空,眼圈泛泪,“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燕思空微弱地睁开眼睛,轻声道:“臣,无碍……殿下呢?”

    陈霂摇头,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急功近利,还连累先生受伤。”

    “殿下不必……自责,臣没事……”燕思空按照疼痛的部位,稍微自诊了一下,大约肋骨是断了,脑袋怕也破了,不过手脚都还有知觉,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实在疼得发抖,心里恨极了陈椿。倘若陈霂有个好歹,他付出的一切都可能功亏一篑。

    这时,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燕思空在模糊地视线中,认出了封野常骑的那匹马,不是醉红,而是一匹黑马,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上上良驹。

    封野行到近前,看着一身脏污狼狈、虚弱地躺在地上的燕思空,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翻身就要下马。

    燕思空却朝他摇了摇头,倘若封野这时候露出破绽,他们就完了。

    封野硬生生顿住了,手指将缰绳握得咯咯直响,嘴唇也在颤抖,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去到燕思空身边。

    陈霂抬头看了封野一眼,迁怒道:“封野,你见了本殿,为何不下马?”

    封野用力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以防被人听出波动,他淡道:“这头鹿害得殿下险些受伤,实在该死,臣猎了它来,献给殿下,由殿下发落。”他稳坐马上,口气虽平淡,态度却十分狂傲,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

    陈霂愣了愣,往封野身后看去,封府的侍卫赫然拖着那头重逾三四百斤的雄鹿。在这样复杂的林木间,猎得一头四处逃窜的壮年雄鹿,是何等的困难,封野却说得像是在围栏里抓了一只鸡那般轻易。

    陈霂咬紧了牙关:“本殿再不济,也不屑拿别人的猎物邀功!”他的嘴唇被生生咬出了血来,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比起他所遭到的屈辱,疼痛算得了什么,陈椿、封野,一个个地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个个地都伤害燕思空!

    侍卫将拖羊的架子改装了一下,铺上干净的雨布,抬了过来:“殿下,把燕大人放上来吧。”

    陈霂轻柔地在燕思空耳边说:“先生,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回去找御医。”

    燕思空点点头。

    陈霂小心翼翼地横抱起燕思空,放在了架子上,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心疼和着急。

    封野怔怔地看着陈霂。

    侍卫将架子抬了起来,陈霂用袖子轻柔擦拭着燕思空的脸,红着眼圈说:“先生,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哪里疼就告诉我。”

    封野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他在陈霂脸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情绪,他不敢确定,可又无法不去担心,那样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陈霂的脸上,陈霂对燕思空的态度,也不该如此地……如此地……

    “无妨……”燕思空的眼睛越过陈霂,偷偷看了封野一眼,明明有万千语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只一眼,那仿佛在无声向他求助的一眼,封野的心都揪痛了,他心里恨得要滴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燕思空从他眼前抬走,而他甚至不能亲自安慰一句。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只觉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