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权宠之仵作医妃 > 第264章 当众验马,寻得太子(万更)

第264章 当众验马,寻得太子(万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拓拔芜就在燕淮的主帐门口将刘赟打了一顿,偏偏拓拔芜是女子,又是北魏的公主,燕淮没办法主持公道,只能安抚刘赟,一边颇为头痛。拓拔芜这性子可是要比拓跋弘难搞万分,如果拓跋弘这一次真的出事了,还不知拓拔芜要闹多大的事端出来。

    派出去的大部队很快再次出发了,昨天晚上虽然派人派的及时,却偏偏遇上了大雨,今日白天,便是大家最后的希望,而因为拓跋弘的事,大营之中,所有的活动都被停了下来,不管是大周还是北魏,都焦急的等待着林璋带回来好消息。

    只有西梁众人,对此漠不关心,刘赟更是希望拓跋弘死在山上才好!

    西梁大帐之中,刘赟面上被上满了药膏,小腹之处,到现在还隐隐作疼,侍从满是心疼的道,“那北魏公主也太野蛮了,竟然这样打殿下,她那样子,往后必定嫁不出去。”

    刘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稍稍一触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当下眼底的恼恨更甚,“拓拔芜,我倒是要看看,拓跋弘这一次能不能平安回来!”

    侍从眼神微闪,“殿下,我们要不要说那一日……”

    刘赟瞪了侍从一眼,“说什么说?拓跋弘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侍从闻言顿时不敢再多言,刘赟想到自己青紫肿胀的脸便觉憋屈愤恨,“五公主这两日在做什么?”

    侍从忙道,“五公主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昨日小蓝走丢了,五公主很着急,后来是御林军副统领帮忙找了回来,如今把小蓝疼爱的宝贝一般。”

    刘赟咬了咬牙,“就这么等下去不是个事,拓跋弘今日若被找了回来,咱们胜算太低,这样,你现在想法子将那东西送去五公主那里——”

    侍从眼底闪过一分微光,忙连连点头应了。

    虽然雨势变小了,可却是未停,大营上空笼罩着一片灰云,不知何时又将有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秦莞陪着太后在主帐待着,没多时,皇后待着燕彻和燕蓁前来探望。

    燕蓁怀中抱着小蓝,很是疼爱,燕绥一双眸子都落在小蓝的身上,然而燕蓁不说让他摸,他便也不敢上前,太后看在眼底,不由叹了口气。

    赵淑华便道,“昨夜大雨,太后这边可觉湿气太重?若觉不妥,让下人生起火炉来为好。”

    春夜本就寒凉,再加上大雨,帐中的确有些湿气,然而主帐都建在高台之上,到底好了不少,太后摆摆手笑道,“九丫头泡了暖身的茶,我们喝了都觉身上暖然,一点湿气不算什么——”

    赵淑华“哦”一声,“九姑娘有好东西,怎就只让太后娘娘独享?”

    秦莞忙起身告罪,太后笑道,“把你的茶给皇后些吧,的确有用,算作药茶饮饮。”

    秦莞忙和茯苓去后面拿了药茶来,待走出来,赵淑华便见秦莞将药茶分成小包小包的,看着便赏心悦目,秦莞交给皇后身边的侍婢,顺便说了饮用之法。

    皇后满意道,“这一次幸而九姑娘跟着太后,不仅太后身子康健,连小九都活泼了几分,只可惜今日北魏太子的事端突然,否则又是一个大猎之日。”

    太后叹了口气,“是啊,西梁的三皇子如何了?”

    燕彻忙道,“孙儿已经去探望安抚过了,如今已无大碍。”

    太后摇了摇头,“这个北魏公主,未免太过放肆——”

    赵淑华也颔首,“是啊,也不知是不是所有北魏女子都是如此。”说着看了一眼燕蓁,“若真是这般,大周的女儿家过去,便要受罪了。”

    太后挑眉,“难道皇后想……”

    太后目光扫过燕蓁,莫非皇后想让燕蓁去和亲?

    皇后苦笑一下,“臣妾自然舍不得的,只不过,如果北魏太子无事,最终还是要有个人去北魏吧?这两日皇上已经在和朝臣商议,一大半人觉得和北魏联姻也未尝不可。”

    太后点点头,一时没说话,经过此番之事,她其实已经不赞同大周和北魏联姻了,然而两国联姻皆为盟友,乃是政治互利,她没法子干涉,也不会干涉,最终,只看燕淮的决定。

    燕彻坐在赵淑华下手位上,目光落在太后身上,眼风却时不时扫向秦莞,秦莞站在太后身后,距离坐在太后身边的燕绥极近,燕绥无意听大家说话,只一双眸子看向秦莞,秦莞虽然端庄持重,可却在用眼神安抚燕绥。

    燕绥这等小娃娃燕彻自然没兴趣亲近,而他也知道燕绥的孤僻性子,可他没想到,燕绥待秦莞倒是十分亲近,这个秦莞,似乎总能叫她意外。

    赵淑华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见到了午时太后要小憩便带着燕彻两个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侍婢手中的药茶,赵淑华随便道,“这个先收着吧。”

    显然,赵淑华无意真的饮用。

    三人回了大帐,赵淑华也有些疲惫,便让燕彻和燕蓁在外坐着,自己进了内堂歇息,燕彻站了片刻,忽然吩咐唐福,“去将九姑娘给的药茶拿来,反正母后不喜药味。”

    唐福微讶一瞬,还是照做了,拿了药茶,唐福想了想嘱咐那婢女此事不必禀告皇后,然后方才离开,等回了太子帐,燕彻便抬了抬下颌,“泡一杯尝尝。”

    唐福又一讶,皇后娘娘不喜药味,自家主子也是不喜的,怎么就……

    这般想着,唐福还是去泡了一杯来,待抿了一口,眉头却是紧皱,“真难喝。”

    唐福忙道,“那老奴这就去换新的。”

    说着便要去拿茶盏倒掉,然而燕彻却手一晃没让唐福拿走茶盏,“我亦觉身上有些乏力,难喝也要喝一些,你把剩下的放好,下去吧。”

    唐福瞪大了眸子,半晌,方才转身去放药茶了。

    唐福刚准备退下,可一出帐门,却见秦朝羽和燕蓁一起走了过来,她带着两个侍婢,其中一个侍婢还提着一个鸟笼子,唐福面笑意一盛,上前去请安,秦朝羽虽然还没有和燕彻大婚,却是钦定的太子妃,唐福半分不敢大意。

    阴雨连绵,秦朝羽待在自己帐中实在无聊,且这几日,她亦没很多机会见燕彻,因此,便先去到赵淑华处秦安,而后又让燕蓁陪着,借以献鸟之名到了燕彻此处,她一个人来多有不妥,可若是跟着燕蓁一起来,便不必顾忌。

    “太子殿下可在?”

    唐福连忙颔首,“在的在的,公主殿下和八小姐请稍后。”

    说着,唐福忙进了大帐通禀,一进门,却见燕彻已经将那药茶喝的快完了,唐福心头一跳,忙说秦朝羽和燕蓁来了,燕彻眉头微皱,只好让唐福将二人请了进来。

    燕彻盖上了茶盖,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

    燕蓁抱着小蓝,无心和燕彻说话,秦朝羽进的大帐却有几分矜持,却还是道,“殿下,前日皇后娘娘赏赐了我一对青色的雀儿,我瞧着要比那些鸟市上卖的还要好看,不仅如此,起鸣叫之声亦十分悦耳,我知道殿下宫中便养着一只鸟儿,所以,特意来将这对青雀儿送给太子殿下,殿下请看——”

    秦朝羽让开,燕彻一眼便看到了笼子里的青雀。

    鸟雀儿半个巴掌大小,翅膀碧绿,尖嘴却是明黄之色,身上羽毛油亮,鸣叫时啾啾清灵,的确是一对好看的鸟儿……

    “你是让我将它们带进宫去?”

    秦朝羽本以为燕彻见到这对鸟儿会开心,可没想到燕彻面上却是不为所动。

    秦朝羽有些奇怪,笑道,“当然,殿下既然喜爱鸟儿,这对雀儿难得的又是一对……”

    说着,秦朝羽有几分羞涩,但凡赠送成对之物,多少有几分暧昧,然而话音落下,燕彻却没有做声,片刻,燕彻道,“还是放生了吧。”

    秦朝羽一愣,“放生?”

    燕彻看着秦朝羽,“它们本就是山中的鸟儿,将它们关在笼中,它们怎会乐意?你觉她们的鸣叫声清灵好听,却不知那是它们的悲鸣。”

    本来没什么,可听燕彻如此一说,秦朝羽瞬时觉得后背一凉,鸟儿的啾鸣声也一下子叫人不忍来听,她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连手都不知放在何处才好,“那……太子殿下不说,我还不曾想到,的确,将它们这般捉回去,的确太残忍了,我这就叫人将她们放生了。”说完,秦朝羽便看向提着笼子的墨意。

    墨意点点头,走到门口将笼子门打了开。

    门一开,两只鸟雀立刻便啾鸣着急飞而出,一眨眼便飞的不见了影子,足见想逃脱这笼子的心切,秦朝羽舒了口气,燕彻道,“多谢你的心意了,不过鸟儿还是不要禁锢在笼子里为好,我宫中养的雀儿,翅膀受了伤,已是飞不出去了。”

    只怕秦朝羽面上挂不住,燕彻到底解释了两句。

    秦朝羽强笑开,“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了,以前不知,往后我会记着。”说着,秦朝羽鼻息一动,忽然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药味,“殿下适才喝药了?殿下身体不适?”

    燕彻眉头微蹙,唐福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不知为何,当着秦朝羽的面,他觉自家主子拿了秦莞的药茶喝很是心虚……

    “没有不适,只是昨日大猎有几处擦伤,涂了药膏罢了。”

    燕彻八风不动的说了谎,唐福低下了头去。

    秦朝羽放了心,又见燕彻没有多说话的意思,便提出告辞。

    燕彻起身相送,秦朝羽心中这才舒泰了两分。

    等秦朝羽和燕蓁走了,燕彻站在帐门口有些发怔。

    其实他不必要说谎,毕竟秦莞的药茶有药效,可他适才不知怎么的,竟然下意识就选择了说谎,想到赵淑华曾说过的话,燕彻一步跨出门往燕淮的大帐走去,这些不是他该想的,他现在,应该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燕彻点了五十人马,也出了大营直奔巍山。

    先是派出御林军统领带人搜山,而后,连大周太子也带着兵马上了山,拓拔芜得知此事,心底的怒意方才淡了一分,然而一刻等不到拓跋弘好端端的回来,她便一刻放不下心,看着外面阴沉灰暗的天色,拓拔芜的心也被阴霾笼罩了住。

    一整日的苦等,等到天黑时分,林璋和燕彻一起带着大部队回了大营,让众人失望的是,北魏太子拓跋弘仍然没有下落。

    偌大的巍山,要藏一个人说来十分容易,然而有熟悉山势的林璋带人地毯式搜查,要藏一个人却又十分之难,可拓跋弘仍然踪迹全无。

    燕淮将燕迟和燕麒等人都叫到了主帐,拓拔芜和拓跋锐,端坐在左侧首位。

    “还是不见拓拔太子,你们谁有好法子,或者想到了其他的可能,畅所欲言!”

    眼看着第二夜已经到了,如果拓跋弘受了伤,时间越久施救的可能性越小,而即便是迷路,两夜一日的大雨也够他受得了。

    燕彻是今日跟着上山的,闻言道,“父皇,今日我们上山的时候,发现巍山之上有几处山体塌方,山石自上而下滑落不少,会不会……”

    拓跋弘被塌方的山体掩埋了?!

    这不是燕淮乐意听到的说法,然而也有几分可能性。

    燕麒上前道,“父皇,会不会是太子走错了方向,距离咱们越来越远了?”

    比起燕彻说的那个可能,燕淮更愿意相信燕麒说的,燕淮看向林璋,“你觉得呢?”

    “二位殿下说的都有可能,巍山之上的确容易迷路。”

    “不可能。”反对的却是拓拔芜,她寒着脸道,“我大哥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尚且不会迷路,区区山林,又怎么会迷路?”

    “公主殿下,万事皆有可能,现在,我们只能朝着好的方向推测。”

    林璋说了一句,拓拔芜欲言又止一瞬,“那现在怎么办?我大哥是在大周的皇家猎场失踪的,皇上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燕淮不疾不徐的道,“这是自然,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在尽力不是么?”

    对于这一点,拓拔芜倒是无话可说,燕淮想了想,“或许真的需要扩大搜寻的范围,东西方向的两面山脚,以及正北方向的七八里以外的山峦,都要搜寻,林璋,你先去歇息两个时辰,太子,你再点两千兵马,燕迟,朕需要你带一队人马。”

    寻人比打仗可是简单多了,这些人之中,要说谁带兵最有希望找到拓跋弘,那自然是燕迟无疑,只是如今燕迟乃是文官之身,所以燕淮才没派他。

    燕迟上前,“燕迟遵命。”

    听到燕迟要带兵找拓跋弘,拓拔芜一时心情复杂,她崇拜燕迟,然而她却入不了燕迟的眼,不仅如此,燕迟杀了她的月牙,如今,不知是否记恨她,他会尽力找拓跋弘吗?

    “林统领带一队人马,太子待一队,燕迟带一队,一人一个方向,五皇子和其他几个侍卫,亦分开随行,尽量能发现和拓拔太子有关的痕迹,现在都养养精神,夤夜时分出发,晚上用来赶路,到了天明十分,便到了可寻之地,如果这一次还找不到……”

    主帐内一阵默然,燕淮眯眸道,“朕自然会给北魏一个交代。”

    命令一下,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而此刻天公作美,雨势也越来越小,很快,两千新兵轻点完毕,燕迟三人,一人带七百左右的人马,林璋和太子因白日上山过,此刻都在休息,燕迟便在广场之上整军。

    此番寻人,要走的距离极远,极有可能要在两三日之后才能回来,是以士兵们不仅要带着兵器,还要带着干粮,眼看着距离出发的时间很近了,拓拔芜忽然一身窄袖劲装走了出来,她骑着从北魏带来的黑马,直接走到了燕迟身边。

    “迟殿下,我也要去找我哥哥!”

    燕迟坐在马背之上,闻言目光漠然的看了过来,“此行要彻夜行军,公主可能?”

    拓拔芜下颌一抬,“当然——”

    燕迟面无表情的看了拓拔芜两瞬,点了点头。

    拓拔芜一讶,没想到燕迟竟然这样就同意了,“你——”

    很快,林璋和燕彻也到了阵前,既然如此,那拓拔芜跟谁走就是问题所在了,林璋看了看燕彻,又看了看燕迟,“公主殿下想走哪边?”

    拓拔芜一扬下颌,“我要走正北方向。”

    此话一落,燕彻和林璋都看向燕迟,拓拔芜眉头一皱,她只是选了个方向而已,没想到选到了燕迟领兵,她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可这边厢,燕迟却断然道,“我不答应。”

    林璋和燕彻一讶,燕彻更是道,“燕迟……”

    拓拔芜眸子一瞪,“为什么?!难道你以为——”

    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跟着你不成?!

    燕迟看也不看拓拔芜一眼,“我不会带着一个累赘。”

    林璋三人,一人一个方向,东西方向皆是在平原之上赶路,唯有正北方向乃是要翻山越岭,要保证早点找到拓跋弘,他们翻山越岭的速度就要快,而如论处于何种目的,燕迟都绝不会带着拓拔芜。

    “累赘”二字一出,拓拔芜直气的眼眶发红!

    “说我是累赘?!那不如我们打一架如何?!”

    拓拔芜才打了刘赟,在她看来,动嘴不如动手,何况燕迟这话分明是看不起她。

    燕迟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公主还不值得我动手,公主虽然习武,可正北方向山多路难行,为了早点找到拓拔太子,公主还是不要添乱的好,东西两边皆是平原赶路,公主想为令兄尽心,选择其一便可——”

    燕迟的话委实伤人,然而他一字一句说的万分冷静理智,却不让人觉得他是故意无礼,越是如此,拓拔芜便越是发不出那口气来,

    “你——”

    拓拔芜还想再说,燕彻道,“燕迟说的有道理,公主非要同行已经是冒险,那山上山路湿滑,还可能遇上猛兽和山石垮塌,意外的可能性极大,若是公主上山出了意外,到底是救公主你还是去找拓拔太子?”

    林璋也附和,“不错,望公主殿下三思。”

    拓拔芜唇角抿的紧紧的,她心中虽然万分不服气,可她的理智却又告诉自己,林璋三人说的是对的,咬了咬牙,拓拔芜狠声道,“好,那我走西边!”

    燕迟不置可否,面上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变过,闻言走到了他的兵马阵前,林璋道,“那公主殿下便是同本将同行,今夜还可能下大雨,请公主做好心底准备。”

    拓拔芜轻哼一声,“不用你说,本公主知道。”

    拓拔芜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斗篷,里面则是一件窄袖劲装,足见是做好了准备的,她随身还带着弓箭和佩剑,此刻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倒有几分飒然。

    既然准备出发,燕淮太后等都出来送行,太后道,“我叫人准备了些糕点,给燕彻和燕迟带上,这一去,不知道几日才能回来。”

    说着,已命人去给二人送糕点,陈嬷嬷和燕彻送,给燕迟送的却是白樱。

    拓拔芜认得白樱,又见燕迟拿到糕点的时候眼神温柔的看了太后的方向一眼,顿时明白那糕点多半是秦莞准备的,于是心中更是酸涩恼恨陈杂!

    燕迟并非总是冷面无情的,他的温柔,他的情谊,都给了秦莞!

    拓拔芜将缰绳握的紧紧的,出发的号令一出,她当先一马鞭落下疾驰而去,然而也就在这时,漭漭的夜雨之中,一道马嘶声忽然在大营之外响了起来。

    这马嘶悠远,被雨幕挡着甚至不算清晰,然而一瞬间,拓拔芜勒了马!

    她猛地停下,顿时将后面人都挡了住,一时间,后面的人只能也停了下来,浩浩荡荡准备出发的队伍,就这般被挡在了大营门口——

    “公主,发生何事了?!”

    林璋高声问一句,拓拔芜道,“你们听!”

    众人凝神一听,又一声马嘶响了起来,众人神色微变,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正前方的夜幕,很快,一道棕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那马儿刚一出现,拓拔芜便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太子哥哥”,然后,立刻扬鞭往外走,林璋几个立刻跟上,很快,那马儿已到了近前,然而马背之上空荡荡的,竟然只是一匹马跑了回来。

    拓拔芜的眼眶顿时湿了,“这是长风!这是太子哥哥的马!这是太子哥哥的马!”

    拓拔芜激动万分,等这话说完,一下子便哽咽起来,她转身看着林璋几个,又接着道,“这是太子哥哥的马,我认得!我绝不会认错!”

    此时,拓跋锐也从后面走了出来,“是!这是长风!看马铃铛就知道!”

    拓跋锐也满是不可置信,“长风怎会自己回来,他是从何处回来的?!”

    连着几千人上了巍山,又是找拓跋弘又是找马儿的,然而人和马都没找到,可这会儿,这马儿却是自己跑了回来?!

    燕迟和燕彻也想问,它是从哪里跑回来的!

    燕迟眼风极快的打量了马儿一眼,却见马儿身上并无明显的大伤口,这边厢拓拔芜已经道,“长风,长风,你从哪里回来的,太子哥哥在何处?”

    马儿有灵,仿佛听到了拓拔芜的话,它暴躁的在原地打起转来,马头不停的朝向巍山的方向,拓拔芜忙道,“长风,你带我去找太子哥哥好嘛?长风!你带我去找太子哥哥好不好?”

    长风仍然不停的嘶鸣着,却只是在原地打转。

    林璋看着眉头微皱,“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它或许记得路,却是不知道带我们过去,且下了两天的雨,下雨定然会干扰他们的记忆。”

    马儿仍然不停的打转着,一个接一个的响鼻打在拓拔芜面前,拓拔芜着急了,“这怎么办?!长风不会和哥哥分开的!它一定知道哥哥在哪里!”

    忽然生出的变故,将大部队滞留在大营之外,燕淮得到消息,立刻带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便是太后和赵淑华等都由侍奴打着伞出来看。

    让众人挂心了两日,可如今马儿回来了,拓跋弘在哪里?

    “皇上,这是拓拔太子的马,它自己回来了!”

    燕淮已经看到了,眉头不由得紧张,“它必定知道拓拔太子在何处。”

    林璋遗憾道,“可惜,不能让它带路。”

    燕淮想了想,“让司马官过来,看看能不能让这马儿听话。”

    林璋正要下令,拓拔芜却道,“北魏的马儿你们驯不了的。”说着急急道,“可是这一次过来,我们又没有带着驯马官来。”

    说话间,燕迟已经下了马背,他缓步走近长风,且越走越近。

    许是陌生人靠近,又许是燕迟身上的气势逼人,长风见燕迟靠近,下意识的往旁边跑去,燕迟看了拓跋锐一眼,拓跋锐明白过来,立刻上前将长风牵了住,长风这下方才不动了,燕迟走到马儿身边,先抚了抚马背安抚长风,这才细细的查看长风身上的每一处。

    长风身上不见明显伤痕,却又有些细小的伤口,燕迟细细看着,待走到马尾处的时候,燕迟忽然眉头一皱,长风的马尾上沾满了泥渍,虽然被冲刷掉了不少,可马尾毛还是脏乱的黏在一起,而燕迟,便是在那马尾毛之间看到了一点带着泥沙的绿意。

    他一边安抚着马儿,一边将那绿意择了出来。

    一转身,燕迟看向扶着太后的秦莞,“劳烦九姑娘帮忙。”

    燕淮似乎明白了燕迟的意思,立刻看向秦莞,“九丫头,去——”

    秦莞点点头,连忙走到了燕迟身边,从燕迟下马探看的时候她就知道燕迟是想找长风的行踪轨迹,如今燕迟有所发现,却是需要她帮忙的。

    燕迟指尖之上的绿意只有半个指甲大小,且和泥沙撮在一起,已经呈现墨绿之色,燕迟将指尖递给秦莞,“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在不远处,看都看不清燕迟手上是什么,秦莞将那绿意从燕迟指尖拿下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又仔细看了一瞬,而后便道,“这是芡实的叶子。”

    众人神色一振,纷纷靠近一步,拓拔芜也从马背之上下来走到近前,待看清秦莞手中只有一星绿意之时皱眉道,“芡实是什么?!知道这个,和找我哥哥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颇为不善,这么重要的时候,燕迟却还要让秦莞出来,他说话之时,语气都温柔了一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二人也好意思!

    他们二人可以浓情蜜意,却不能耽误找她大哥!

    拓拔芜气恼的瞪着秦莞,其他人也有些不解,秦莞沉静道,“芡实,乃是一年生水生草本,其果实有入药的功效,芡实喜水,多生在湖泊沼泽或是池塘之中,而巍山之上,据我所知,并无湖泊,那么这东西便多生在沼泽或者小池塘之中,这叶子零星,且到现在都没有被雨水冲掉,应当是马儿在芡实丛中胡乱挣扎过,而后才黏连牢固。”

    “马儿灵性,能预判危险,不会无端走到水深处或者沼泽之中,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它带着这芡实的叶子,乃是和拓拔世子有关,要早点找拓拔世子,只要能找到这芡实所在,便能大大的增加找到拓拔世子的可能性。”

    秦莞面对拓拔芜的质问半分不慌忙,冷雨之中,她的声音也冷静泰然,虽然她面上神态不及拓拔芜张扬跋扈,可当她一言一语掷地有声的论述之时,气势却已经将拓拔芜压了下来,二人站在众人的视野范围之内,只一瞬,便分出了风仪之高下!

    拓拔芜听完秦莞的话,气势一虚,燕淮立刻道,“所以去找沼泽和池塘就对了?”

    林璋也立刻道,“巍山之中没有湖泊,却有山泉和汇聚起来的池塘,沼泽想来也是有的,若是按照这个方向去找,范围就小的多了!”

    本来众人要分三个方向漫无目的去找,却没想到长风回来了,长风虽然回来,却无法带路,众人还是了无头绪,可燕迟发现了那芡实叶子,秦莞又是如此一通分析,顿时,找拓跋弘的方向万分明确!

    秦莞微微颔首,又转身去看长风。

    她本来不打算在这等时候出头,可既然出来了,便该尽力而为。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长风看,其他人便也看向了她,林璋想说话,燕淮却手一抬制止了她,旁人不知道秦莞的功力,他和燕迟却知道,所以适才燕迟让秦莞帮忙他立刻便准了,眼看着秦莞身姿如竹的背影,燕淮心底满是欣赏。

    拓拔芜和拓跋锐对视一眼,而其他人面上更是不解。

    这样关键的时候,秦莞乃是小医仙,认出了入药的东西自然不足为奇,可怎么还让她站在那里看马呢?说起来,这里应该是男人们说话的地方,秦莞一个柔弱的女子,实在是有些突兀,道理虽然如此,可所有人看过去,只见秦莞装扮清雅,甚至可说素净,然而却遮掩不住她身上明月珠玉一般的光滑,她精致的五官在细雨之中更显温柔轻渺,越发有股子世外仙姝的清灵,且她身姿笔挺,仪态非凡,分明是碧玉之龄的小姑娘,身上的气势,不仅越过了拓拔芜,甚至能和燕迟比肩!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位就是忠勇候府的九小姐。”

    “就是治好太后娘娘的那个小医仙?”

    “就是她,听说这些日子都跟在太后娘娘身边。”

    “原来是她,我就说这几日总看到一位长的极是好看的姑娘跟着太后,却总不知她是谁,要我说,便是公主气质都比不上她……”

    低低的议论声频频想起,士兵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站在最后的士兵都知道了前面的境况,而就在大家满口称颂秦莞之时,秦莞却忽然摇头。

    “不对,不是池塘,也不是沼泽。”

    燕淮挑眉,“怎么说?!”

    秦莞凝眸道,“长风身上的伤痕多是细长的伤口,主要分布在马侧身之上,像是被什么尖利的石块划伤的,且他马蹄之上,也多有被划伤的小伤口,这样的伤痕,普通的石头是伤不出的,应该是在一处板岩较多之地,且看它伤口的位置,多半是在一处十分狭窄逼仄的,类似夹道的地方走过,这个夹道两侧,多是棱角突出的板岩。”

    “有水,能生芡实,如同夹道,又有板岩……”

    秦莞目光一利,“应该是在一处山涧之中,皇上,应往山涧中寻找!”

    从沼泽或是池塘,一下子变成了山涧,虽然目的地一样变的小了,可拓拔芜却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样所有主子都在的大场面,这样紧急的时候,却似乎被秦莞主导了,所有人都在跟着秦莞的思路走……

    “这些伤口,有些厉害的灌木丛也可以造成,又或者,是在树干之上擦伤的呢?”

    拓拔芜紧皱着眉头,自认为犀利的发问。

    秦莞闻言冷静的看着拓拔芜,“灌木有伤人之能,却无法伤到皮毛厚实的马儿,而长风身上的伤口,细长狭窄,且深,因受到雨水冲刷,如今皮肉都向外翻卷,而擦伤的伤口,两侧的边缘绝不会如此的整齐,公主如果不信,可以拿刀在长风身上横着划一刀试试。”

    拓拔芜还想说,林璋已道,“公主别怀疑了,九姑娘说的是对的,一般的石头都伤不了马儿,只有尖利棱角的板岩能如此。公主既然为我们定下了目标,我们便无需四面八方找了,巍山之上有山泉,有山泉便有山涧,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找了许多地方,却没有找那些藏在暗处的山涧,如果太子殿下掉在了山涧之处,我们光是翻山越岭找不到的。”

    山涧大都是纵深极长的壕沟,如果一个人掉进去,而上面又有树枝灌木的遮挡,的确不容易发现人的踪迹,林璋如此一说,所有人都觉秦莞所言委实有道理!

    燕淮当机立断道,“好,既然如此,你是熟悉地形的,立刻带人去有可能有山涧的地方去找,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现在就去——”

    形势大变,人也要重新点了,林璋觉得天黑时分带的人太多上山多有不便,便只点了五百人,燕彻和燕迟亦同行,拓拔芜和拓跋锐见找到拓跋弘的希望加大了,不由也要求同行,燕淮感念二人救兄心切,犹豫一瞬便也准了,两柱香的时辰之后,大部队真正的出发了,拓拔芜的坐骑换成了长风,希望长风近了事发之地后能帮上忙。

    眼看着又一条火龙出发,燕淮转身看着秦莞,“九丫头,若这一次真的找到了拓拔太子,那你可真是又立了一大功!”

    秦莞唇角微抿,“不出意外,拓拔太子今夜必能被找到!”

    见秦莞如此笃定,燕淮朗声笑了,“朕真是庆幸这一次太后将你带了过来,你这小丫头,可真真是厉害的紧啊,这马,验的不错。”

    燕淮语气深长,秦莞垂眸很是内敛,而其他人只觉燕淮十分欣赏秦莞,却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见大部队离开,众人便再度回了大营。

    此前未有方向,众人便等的心焦,此番秦莞一番查探分析,硬是定下了拓跋弘出事之地,秦莞说的话到底有无道理?到底能不能顺利找到拓跋弘呢?

    不说燕淮,便是其他人心中都存着这个疑窦。

    虽然各自回营,可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太后拉着燕绥,笑问,“你可相信秦家九姐姐说的是对的?”

    秦莞自然不敢当燕绥的姐姐,可几日下来燕绥和秦莞已十分亲昵,太后便干脆将她二人称作姐弟,燕绥看着秦莞,点了点头。

    太后便道,“九丫头,前次我们做赌,你输给了我,这一次,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我有大赏赐给你——”

    秦莞不好意思道,“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太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虽然只是几句话,可一来,这件事旁人做不了,二来,事关大周和北魏的邦交,你是冒了风险的。”

    秦莞明白,如果她指了方向,却没找到人,便是浪费了时间和兵力,凭拓拔芜的性子,极有可能将她问罪。

    这般一说,连太后也有些睡不着了,燕绥更是年纪小精力足,三个人都不睡了,而往外面一看,大部分的帷帐都是亮着灯的。

    如此等了三个多时辰,快到卯时之时,一骑快马从外面飞奔入营!

    刚到主帐跟前,前来报信的士兵便大喊道,“北魏太子找到了!北魏太子找到了!”

    这一声吼,直将整个大营的人都吼了出来!

    主帐里,已有几分困意的秦莞扬了扬唇角。

    ------题外话------

    万更到!太子找到啦,不管太子是生是死,接下来都是莞莞的主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