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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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号,小雨。

    从昨天傍晚开始,天空就开始湿湿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整个黑山镇都处于一片青蒙蒙的天空中,不同于春雨的细润,夏雨的狂躁,秋雨是一萧瑟的,冰冷的雨水落在人的身上,带来彻骨的寒意,这时行人都会纷纷感叹,真的是秋天了啊!

    因为雨天的缘故,铺子清冷的有些可怜,客人算是麻雀三两只,这倒不是春秋一家这样,而是周围铺子都是一副样子,甚至有的铺子直接关起了门。

    春秋拿着之前从家里带来的小板凳放在铺子门口,然后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支起下巴呆呆的看着远处,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沉思了,偶尔这样,感觉还真不错。

    雨不大,可是却十分密集,水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涟漪,春秋盯着眼前的雨滴,目光平静。

    路上的行人走的匆忙,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是撑着油纸伞,快跑过去,春秋认真观察着眼前的行人,有扛着扁担的买货郎,有背着书箱的学子,有步履匆忙的大汉,可无论多少,基本都是男人,唉,春秋心里哀叹一声,这根本同后世那些雨中相遇的唯美初见不符好吗?在这个朝代,对女子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未出阁的女子基本是不会露面的,就像春秋的大姐,春妮,已经十一岁了,估计这次回家,顾氏就不会再让她出来帮忙嘞,毕竟到了年纪。

    唯一能看到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春秋这种孩童,因为年纪太小,没人在意。一种是袁氏这种结了婚的中年妇女,为了家中琐事奔波。至于杨李氏这种奶奶…嗯,更没有人在意了,毕竟年龄大了。

    说到这里,像以前电视剧中那种小姐出门的场景,也是不一样的,首先,那些大家闺秀轻易是不出门的,再次,就算是出门,不仅身旁的丫鬟都要蒙的严严乎乎,小姐本身也是不会出轿子的,而且就算出来,也会将脸遮的密不透风,试想,如果都是这样,那还怎么按照戏折子走了,所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想着想着,春秋的想法就歪了,想到后世的东西,再同现在一对比,顿时乐的前倒后仰……

    春秋玩的乐此不疲,袁氏趴在柜台上算着之前的账单,看到闺女那疯癫的样子,也只是摇头笑笑,接着拿起一旁的算盘算起了帐…因为袁氏出身不错,基本的账务都算得明白,就算是现在杨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但是进帐花费算下来也是不少的成本,袁氏一边拿着毛笔比比划划,自然也不顾不上门口的闺女…

    突然,春秋注意到巷子口不远处出现了一架牛车,牛车上的人穿着蓑衣,正赶着牛车往过走,因为对方的身形同杨为柏有些相似,要知道今天一早杨为柏就赶车出门买货去嘞,春秋以为的她爹回来了,春秋越看越好奇,最后不得不踮起脚尖趴在门口看个明白。

    不像啊,春秋心里犯嘀咕,牛车越来越近,对方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虽然下雨的缘故,春秋看的不是很清晰,可是大致不会错啊,她爹肯定没有真的壮,想到这里,春秋直接把杨为柏给否定了,对方这么高大,一定不是她爹。

    像是印证春秋的猜测一样,牛车直接停在了春秋的铺子门口,牛车上的青年也走了下来,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可这明显不是她爹啊,春秋看着对方往前走没有停的动作,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来他们家的,春秋想也没想的之前会过头冲着袁氏喊道“娘,咱家铺子来人嘞”

    “谁啊?”袁氏没抬头,直接回了一句。

    春秋回头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嘞,人家快进来了,娘,你快出来”

    袁氏这才放下手中的账本,直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是谁啊?你都不认识吗?”袁氏说完,顺着春秋目光忘了过去,随后也是一脸懵,她也不认识啊。

    不过袁氏虽然也认识,可是人家青年已经走到袁氏跟前了,袁氏无奈,只好笑着招呼“小兄弟,快进来快进来,你是过来干啥的?”袁氏说完,直接拉着一旁的春秋让出了一个空位,方便对方进来。

    青年听你有些手足无措,门也没有进,只是站在铺子口看着袁氏,低声说道“我…我是来送黄瓜的,我爹今天没空,所以让我过来了”青年说完,直接低下头也不看袁氏,一副害羞的模样。

    袁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胡大娘的孙子,顿时笑出声来“哎呦,是婶子我记性不好,你应该是胡大娘的孙子吧,之前我家铺子同胡大娘订了一个黄瓜合同,要三天送一次,结果一直都是胡大哥来送,没成想今天换人了”袁氏说话,直接身手招呼门口的青年“快进来啊,没事,铺子没人,快过来坐”

    “诶”青年听到袁氏话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虽然还是有些拘谨,可还是进屋了。

    青年进屋后直接将身上的蓑衣放在门口,然后走了进来,春秋这才才看清眼前青年的全貌,那身高,估计的有180+了,长的真的好高啊。

    青年挠着头,有些害羞的看着袁氏说道“今天我爹因为家里有些事,所以就让我过来嘞,婶子,我第一次来,还请多担待”青年说完,还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噗”袁氏被逗的直笑“哪有啥的,婶子也没怪你,谁送都一样,对了黄瓜呢?这次送了多少斤?”袁氏说完还往青年伸手瞅了一眼,结果没看到背筐,有些疑惑。

    “啊”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又跑了出去,也没有披蓑衣,直接将牛车上的背筐卸了下来搬回屋里。

    “你这咋还直接冲去了,感冒了可怎么办?”袁氏看到这里还有啥不明白的,说完便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衣服都湿的青年。

    “没事,我身体好”青年笑呵呵的说完,又指了指一下地上的背篓“婶子,这是黄瓜,一共100斤”

    “哦哦哦,正好正好,最近铺子里的黄瓜都不够用嘞,送的真及时”袁氏说完,还趁机看了眼背筐,水灵灵的黄瓜上挂满了水珠,看起来格外水灵。

    “对了,这是钱,你拿好”袁氏拿着一串铜板递给了青年,“还有,黄瓜的话,这两天有雨,铺子里用不了这么多,过两天在送过来吧”袁氏看了一眼外边那青蒙蒙的天气,雨估计是停不下来了。

    “行,那婶子…我先走了”青年接过铜板放进怀里,冲着袁氏点点头,拎起一旁的蓑衣穿在身上,随后赶着牛车离开…

    春秋抬眼目送着青年离开,袁氏在青年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回去算账了,春秋眼前除了自己一下子又没人了,不对,呃呃…她还有一筐黄瓜。

    “娘,黄瓜嘞?”春秋直接喊道。

    “等你爹回来在搬吧”袁氏回道。

    “哦,知道嘞”春秋说完,又坐回了板凳上。

    黄瓜黄瓜黄瓜…春秋嘴里念叨着这筐刚送来的黄瓜,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哎呦!春秋直接喊出了声,可不就是忘了吗,那个擦菜板还没做呢?黄瓜每天都用手切多慢啊!

    “哎呦,你这一惊一乍的,咋了?”袁氏听到春秋的声音,担心春秋,抬眼问道。

    “没事,没事,我去趟后院”春秋摆摆手,拿起一旁的油纸伞往后院冲去,她记得之前有在哪里见过一小块没有用的铁片,正好用上。

    袁氏看着闺女那风风火火的模样,急得大喊“你给我慢点,还下雨呢?”结果袁氏话还没喊完,春秋人就不见了,弄得袁氏有些无奈,这丫头,又疯啥呢!

    春秋可没管她娘,她现在正撅着屁股在后屋里到处翻找呢,春秋打开一个小布袋,没有,又打开一个小罐子,也没有…哎呦,她之前在哪里看到的呢?咋还没印象呢?春秋直起身子摸着脑袋思考,由于太过久远,春秋还是没想起来…

    算了,不想了,春秋直接放弃。认命的认真翻找起来,簸络里…没有,架子上…没有,扫帚堆…还是没有,最后春秋在一堆破烂废铁中找到了自己那心心念念的铁片,真不容易啊!春秋心里留着两条海带宽眼泪,哭唧唧!

    找到了铁片,春秋又拿出来铁钳子和一段铁丝。这才心满意足的关上后屋,回到前院。

    从厨房打出一盆清水,春秋认真细致的将铁片还有铁丝清理干净,虽然铁遇水会生成铁锈,可是春秋站在也顾不上其他了,对于铁片生锈,她更担心铁片洗的不干净出事!

    洗刷刷洗刷刷!春秋化身勤劳的小蜜蜂,古代可没有提钢的技术,铁和铜都是普遍使用的器具,况且,春秋心大的想着,家里拿着铁勺,铁铲不都是这么做出来的吗?吃到肚子里还能补充铁元素呢?

    最后,春秋将洗干净的铁片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旁的钳子对着铁丝两端围成了一个圆圈。

    拿出铁片往上比划了一番,又用钳子将铁片掐到圆圈上,春秋力气小,所以为没有打算真自己做,只不过想做出一个模板,然后让杨为柏照着做出来,所以春秋也没管干净不干净,反正他们也不吃。

    等到两边都固定住,春秋使劲的左右晃了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又拿出一旁的小铁钉,将铁片固定住,随后对着铁片定了起来,等到铁片上出现三排小孔,而且每排五个小孔平行排列,这才算是基本完成。

    春秋从背筐里拿出一个品相不怎么好的黄瓜,噔噔噔的跑到袁氏面前,当着袁氏不明所以的目光,拿起一旁新鲜出炉擦菜板擦起了黄瓜。

    “娘,你看,怎么样?”春秋将黄瓜擦了一半,随后指着新擦出来的黄瓜丝看着袁氏。

    “这是…擦出来的?”袁氏伸手拿起一旁的黄瓜丝,当在眼前狠狠的打量了一番,语气不确定。

    “对啊,就是用这个,这样以后娘就不用切了?怎么样?”春秋自豪的说道。

    “真的不错嘞,然后娘试试”袁氏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将春秋手中的擦菜板拿了过去。自己直接用剩下的半截黄瓜擦了起来。

    黄瓜越擦越小,而且每个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袁氏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放下擦菜板,对着春秋吧唧一声亲了上去“哎呦,娘的妞妞真是聪明,这是咋想出来的?好神奇啊?”

    “嘿嘿”春秋笑出声来“我这不是看着娘切黄瓜切的吗?娘切的那么整齐,我就想能不能直接用东西替代呢,那天爹去后屋找东西,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没用的铁片,所以我趁着今天没事就就动手试了试,没想到还真行嘞”春秋说完,还颇为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娘的妞妞就是厉害,不过这铁片不干净,等你爹回来咱们做个新的”袁氏笑得更深了,抱着春秋的小身板就不撒手。

    “娘,快把我放下来”春秋说完,就使劲的往下扭。

    “还害羞了,去玩吧”袁氏嗔道,说完直接将春秋放了下来,又把柜台上的黄瓜都哗啦到手里,准备扔掉。

    “诶”春秋应了一声,跑到不远处将盆里的水倒了出去,又将用到的钳子和钉子送回了后院。

    晚上杨为柏赶着牛车回到了家,照例又将车上的被防水布煽上的面粉背了下来,放进后屋,虽然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可面粉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和水布,位于底部的面粉也没有被雨水打湿。

    “回来了?这次又没有多买点?”袁氏站在铺子门口,看到杨为柏回来连忙迎了过去。

    杨为柏回道“嗯嗯,买了十袋,这个月差不多够嘞,对了,秋儿和虎子呢?咋就你一个人?”杨为柏看到袁氏身后没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都多晚了,回去睡了,你也快点收拾,这天气阴的很”袁氏白了杨为柏一眼,说完伸手推了推他,示意让他动作快点。

    “嘿嘿,我马上就搬”杨为柏笑笑,随后将面粉都搬进了铺子里。

    “放着吧,明天在往里边搬,把小门关上,咱们回去休息,这天气,真是让人压抑”袁氏抱怨了两句,随后拿着油灯将小门锁上。

    “你去青山县进货,没出啥事吧”袁氏不放心的问了出来,因为黑山镇的面粉铺子不够,所以杨为柏直接感谢牛车去了巫山县。

    “没啥大事,不过巫山县的人说最近怕是不太平,城北那里好像是因为雨水大,晚稻收不回来嘞……”杨为柏跟在袁氏后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袁氏就在前边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又附和两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