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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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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亘春宫

    东华、木兮、柳央、寒飘樱四人坐在紫微亘春宫主殿华晏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天枫瑾出来了一趟又一趟,脸色越来越为难,这四人真的是片刻都不能再等了。

    天枫槿又一次出了华晏殿,往西侧沐香阁走去,五丈高的紫檀朱红木门缓缓打开,雾气氤氲,阁楼分两层,一层是青铜铸成的一方九丈长宽的池子,两侧有壁炉,天气凉时也可保证室内温暖如春。池上有一龙一凤,龙口出水,凤嘴吸水,保证水质循环,水温长暖。

    此刻扶瑶就泡在池子里,天枫槿站在宽大的松鹰搏击屏风后,想着殿上拖不住的四人,催促道:“公子,你可洗好了?魔皇木兮与东华帝君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嗯……”带着浓重的鼻音哼着,“没有,急什么……再等等。”那声音懒散又温糯,想来那人该是快睡着了,天枫槿也不好再催,便退了出来。

    往华晏殿边走边想到底该怎么合情合理的跟众人解释公子消失两个时辰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泡澡睡着了。

    华晏殿内,柳央在偌大的宫殿里来回踱步,东华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一边品着茶,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柳央。

    柳央穿了件纱衣,阳光照射在那如婴儿般嫩滑的皮肤上,晶莹剔透。东华一直觉得柳央有趣,这有趣形容不来,就是爱逗她,看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叫道:“小样儿,你来安静坐在我身边,你瞧,那两条小短腿都走细了。”

    柳央愣住,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寒飘樱噗的一声笑。

    双手叉腰,邪眸冷对东华,这人一定又在嘲笑她了。东华笑意更深,看着柳央的目光温和,却假意询问寒飘樱在笑什么。

    飘樱摆手,笑呵呵道:“没想到这堂堂鬼木殿殿主竟有如此别致的名字,小样儿……这名字真是雅致的紧。”

    寒飘樱与木兮关系倒是甚好,唯独遇上了柳央便是两人谁也不让谁。

    柳央轻蔑一撇嘴:“名字雅不雅致不打紧,一定要乖巧,能讨老婆婆一笑就好。”特意强调了老婆婆三个字,在强调这三个字的同时眼神大方的落在寒飘樱身上。

    寒飘樱虽有两万岁,但她身量未长开,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一个小丫头。年岁小,平常又被扶瑶百般疼爱,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老婆婆,当下就炸毛了。

    拍桌而起,手腕铃铛撞出清脆的响声,厉声喝道:“小样儿,你叫谁老婆婆呢?”

    柳央也不示弱,丝毫不忌惮面前这人乃是神族公主。

    “对号入座的人就是咯。”

    寒飘樱性格火爆,此刻火气上来手中祭出了一把长剑,柳央也不退让。两人剑拔弩张似乎马上可以打起来。

    东华瞧着这两个火爆脾气的小孩,向木兮求助,希望木兮能够出言叫住柳央,木兮一脸漠然,淡定的捧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直接回东华一个白眼,东华自个挑起了两头的战争,就得自个儿灭火。

    “耶,耶,耶。”东华眼看求助无望,站起来立在两人中间,“都是小姑娘嘛,小姑娘就要柔善温顺,扶瑶可是最不喜欢聒噪的小孩呢。”

    一招四两拨千斤,将扶瑶搬出压住两人的火气,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

    两个小丫头一听到扶瑶的名字瞬间乖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两人虽然怒目呲牙吓唬对方,却也安静下来。

    寒飘樱倒不是忌惮扶瑶,而是因为木兮在场,若是她同柳央打起来,这事会令扶瑶难做。

    说起扶瑶,柳央赶忙问她姐姐“姐姐不是说神君被帝后所伤嘛,这么久还不见出来,莫不是伤情过重?”

    木兮并不担心他,之前见过他与希有缠斗,知道他道行高深,虽未正是交过手,但也不是无能之辈。方才帝后全力一击,他不用灵力,仅靠肌肉骨骼承受一击,无非就是想让帝后舒服一点,占去上风,缓解乾宸殿上他杀人分首的罪责。说到伤情过重,木兮觉得倒还不至于。

    东华那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看的人迷离。他似乎对柳央格外温柔,见木兮不应柳央,便道:“你且安心,扶瑶为数不多的爱好里,泡澡也算得上一个。待我想想啊……嗯……最长的一次大概我等了他五个时辰,他才沐浴更衣完毕。你瞧,今日不是还早麽。”

    柳央瘪了瘪嘴,五个时辰洗澡……

    呃……她只是想确定这人真的是在泡澡而不是溺亡吗。

    “如此看来,那我们安心等神君破自己记录吧。”木兮站起,秀颈白皙修长,看着柳央道:“神域风光极妙,小央我带你出去瞧瞧。”

    虽是别人家,木兮倒是不认生,这话说的自然得很。

    天枫瑾行至殿门外,恰好笑着接道:“如此也好,不如由我引路,此刻园内龙昙正盛,大家先去赏花,再候公子吧。”一身着风信子花衣沿锁骨下裹着纤细的身体,此刻的天枫瑾竟与木兮有着几分相像,又或者天下的美人若是超越一个美的界限,大多都会相像吧。

    扶瑶此刻沐浴的场所右侧是香楼,再往右乃是宫灯十里。

    沿着长廊走去再往左便是约十亩的纤羽倾影台,是扶瑶日常练剑,或赏舞所在。纤羽倾影台往北就是平分秋色,亦为龙昙花园,品茗阅文,暂享逍遥贪欢。

    此地极大,但一行人行之许久竟不见一个侍者随从。柳央觉得如此大的住所,若是平日只有扶瑶与天枫瑾两人居住,未免太过空阔。

    几人行之花园,天枫瑾道紫微宫以八卦为阵,花丛楼阁为阵,嘱咐木兮只在平分秋色观花就好,不要乱走。

    木兮自是明白,当下与众人散开,带着柳央四下随便逛逛。

    满园繁华争相惊艳,柳央随手指着问道:“姐姐,这是什么花呀?”

    “龙昙。”木兮顺她手指的放下过去,俯身摘下一朵,花比手掌还稍大,“龙昙花,传说金龙若是一生修炼不杀生,于龙心当中经万年可结一朵龙昙花。此花花香不定,百人嗅之有百味,为心中至善之味。花色一半紫一半白。”

    柳央若有所思点点头,惊叹道:“哇,这么多花,那这里是不是也养了好多好多金龙?”她还没见过真的金龙呢,只在书里看过。

    木兮笑她天真,解释这里应该是用了秘术移栽的龙昙。

    柳央了然点点头,心里越发佩服扶瑶,觉得他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面前大片大片的龙昙,映衬着淡蓝色的天空,天外天所踏之处云雾缭绕,三景并在一起,相得益彰,看的人心情大好。

    仙一样纯净完美的容貌,魔一般冰冷邪妄却摄人心魄的眼眸,王者之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让世人想要臣服的魔力。这便是木兮,世人对她的形容连冰山一角都不到。她就这样自由的活着,却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如此美的景物竟少了歌舞助兴,哈哈,今儿心情好,小央,我跳舞给你看。”

    话音刚落,便见美人起舞,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如仙若灵,傲视而立。

    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广袖开合,翩然如梦,坚决果断,舞姿刚毅。

    柳央退后几步,安安静静看着姐姐。从她有记忆起,就是姐姐陪着她,她从来不问她的父母,从未不问自己的身世。面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她至亲至敬之人,她已经觉得这便够了。

    她是魔界至尊,柳央不能帮她分担,却始终陪伴。两人相互温暖,相依为命。柳央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那么多人想要追求接近木兮,却都无功而返,只有柳央,一直承蒙眷顾,可以在她身边,不论是仰望还是陪伴她都希望可以这样一直待在姐姐身边。

    “如此曼妙之舞,怎可少了鼓乐。”那把男声如歌,冷峻到凄凉。柳央转头看着不知何时扶瑶,东华,寒飘樱,天枫瑾竟都到了自己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灵动飘逸的身影吸引,柳央咬着嘴唇轻轻挪动,想要站在扶瑶背后,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抬头正对上扶瑶粲然一笑。

    薄唇轻启,很温柔的说:“就站在我身边吧。”

    柳央突然就看着扶瑶看傻了,有那么一刻,有那么一个人,冲着你一笑,你就觉得,这世间连长生的诱惑在他一笑之下都黯然失色。

    握着柳央的手冰凉,她问他是否伤重,他便说一向如此。

    扶瑶右手轻挥,木兮两侧龙昙花让出一个十字舞台。

    右手将望涯扔出,场中佳人两指夹剑,巧笑倩兮,剑身翻转,壮其蔚然。望涯剑身修长,剑身冰冷,木兮动如脱兔,空气中出现些许细微冰晶,满场飞舞,惊心动魄,猛历无比。此刻有佳人一舞剑器动四方。

    场地内鼓乐大作,不知从何处而来竟多出百十来号乐手为木兮奏乐,乐声慷慨激昂,钟鼓齐鸣,正是《九黎曲》,乃是为轩辕大破蚩尤而做。但见木兮腰间玉带紧紧束着,玉手翻转,九朵墨荷并排与望涯剑身,随即剑身一转,墨荷花瓣一瓣一瓣从天而落,妙舞此曲。

    一曲舞罢,佳人执剑而立,昂首问道:“你伤怎样?”

    扶瑶看着木兮便想笑,你看她连关心问候都要携天下君主的大气来质问他。

    嘴角挂起微笑,轻轻摇头道“无碍。”

    沐浴更衣了却还是一件纯白的袍子,袖口领口衣摆处以单根金线绣以流动莲花,长发如瀑,沐浴后的发梢还带着些微水汽。墨蓝色的发流散在白衣上,一身不羁,一身逍遥。

    东华拍手道:“佳人如斯,遗世独立。公子如玉,郎艳独绝。不如你二人共舞一曲吧,若有幸能观之,想必也就无憾了。”

    寒飘樱从来没见过他哥哥跳舞,听东华这么说也是极感兴趣。

    扶瑶白了一眼东华,冷声道:“如若此生无憾,岂非无趣。为了你的人生能多几分意思,你还是别这么早了无遗憾吧。”又向木兮道:“女皇剑舞凌厉矫健,扶瑶惭愧,不晓音律,不通琴瑟,不善舞乐,今日得见剑器之舞,窥得盛世万千之象,实乃幸事。”

    他拿腔拿调的势令木兮脑海里浮现出道貌岸然四个字。他夸人倒是利索,就是有点过了,木兮宛然一笑,抬手将剑柄递给扶瑶,归还佩剑。

    “方才我们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人影,却能刹那间出现百人乐队,秩序井然,想必神君平日也时常赏曲观舞吧。”木兮眨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周围还未退去的乐手,她对扶瑶的乐手们都很满意。

    扶瑶点头,道:“日常司乐皆为槿儿安排。”

    寒飘樱上前拉着扶瑶的衣袖,小丫头的身量刚好在她二哥胸口处,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扶瑶就会很温柔。寒飘樱小嘴一撅道“槿姐姐舞也跳得可好了。”她就是不服输,虽然木兮人长得美,舞也跳得好,但她还是更珍惜自家的人儿。

    天枫槿施施然一笑,锁骨间那朵火红的彼岸花开的热烈。道:“天枫舞艺庸俗,自是不可与女皇同日而语。”

    东华忙道:“耶……此言差矣,天枫槿自幼善舞,曾经扶瑶修成神体,受封大礼时一舞倾城,就连越女都甘拜下风。”

    “哈哈,天枫常侍神君侧,必也是个妙人儿,何必妄自菲薄。”木兮落落大方继续道“莫要提什么女皇,叫我木兮即可。”

    天枫瑾又道:“礼数有别,天枫不敢。”

    她的内敛是那般自然,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天枫槿便是一个如水一般的女子。

    木兮笑道:“名字取来便是要人叫的,有何不敢?”

    东华笑着感慨,多年魔界修炼,木兮的性格依旧如此,就喜欢离经叛道,最烦繁文缛节。不过这人同扶瑶那种被教化好礼教的人待一起也真的时常有好戏可以看。

    扶瑶差天枫瑾安排了他主卧旁的两个殿给木兮等人居住,便回到华晏殿正后方的议政殿。

    殿内空旷,只有一张桌子,数把椅子。扶瑶进入后只听得有人跪拜之声,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这正是扶瑶训练的影卫,从来藏匿于黑暗处的杀手,在白日下他们便藏匿于人影之下,就连扶瑶也已经快要忘记他们都长成什么样子。

    不论神魔人仙,都有影子,只要藏匿于影子里,安静等待合适时机给予一击,而后迅速藏匿他人影子之下,撤离现场,可神不知鬼不觉,这便是他的影卫。从来不会失手的影卫,也是扶瑶最满意的战士。

    “公子,我已查过现场,伤口、手法均与公子所执望涯剑如出一辙,就连空气中都残留着些许龙昙花香,与公子身上香味一致。请公子责罚!”声音来自扶瑶投影在地上的影子,藏匿手法高超。

    扶瑶冷笑一声:“责罚?呵,此人在我紫微宫内,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地。直到案发地出现了龙昙花香,汝等才察觉有人闯入宫内,这能力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是属下护卫不力,我已加派人手,下令加强宫中守卫。”

    “不必,既已得手,他们就会知道近日宫中必是加强防范不会再犯,此刻多加派人手实属浪费人力。你将当日守宫的侍卫全部送回山中加强修炼,直到训练的能让你满意为止。”

    “诺!不过……断生手下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灵力如此强悍之人,之前我们并未收到相关情报。”黑暗中的声音着重提到断生两字。

    扶瑶望着殿内的柱子,想了想,缓缓道:“这事……不像他的一贯作风。我倒觉得那活口不像是故意留下,更像行凶之人大意了。”

    如果是断生所为,那么一定有后续动作,大殿内,扶瑶绝不会轻易脱身。可如果不是断生,那么又会是谁呢?

    扶瑶盯着柱子上的花纹,喃喃道:“入得了神域;能破我紫微宫结界,而不惊动任何守卫;身上有龙昙花香;杀人留下了活口;知道我的招式;甚至清楚望涯的特性……”

    如果说这世间有人能够破他结界而不被他所知,那么这人一定是木兮,但木兮在案发之时与他同在崆峒,可是除了木兮还有谁能够悄无声息潜入紫薇亘春宫?

    终了还是冷声吩咐道:“去查查木兮,把所有关于墨荷的消息整理好,明日送到我寝殿里。”

    没有风吹的声音,没有草动的声音,没有开门开窗的声音,但扶瑶知道他已经走了。

    打开殿门,便瞧见天枫瑾安静立于殿前,相距五十步。这个聪明的女子总是可以让人十分舒服。

    扶瑶缓缓上前,天枫槿错后一步跟在扶瑶身后。

    “想问什么?”

    天枫槿声音清丽,很是好听。娇笑道:“你伤的怎样?”

    扶瑶忽的转身,脸上微有愠色,冷声道“日后不管情况如何,你都不得为我挡下一招半式。这是命令!”低沉的声音里包含着不可违抗的旨意。

    天枫槿抱拳,惺惺噘着嘴看着扶瑶,不情愿道:“遵命。”

    他只是恼她今日不该贸然上前,帝后全力一击,又岂是她可以承受。扶瑶可以允许帝后伤自己,但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天枫槿。那是唯一一个三万年来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天枫槿又何尝不懂,三万年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可以不言不语,只要一个眼神,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她就知道她家公子下一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读什么书她就看什么书,他如何练剑她就如何模仿。三万年的陪伴,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甚至扶瑶偶尔懒散贪欢,大小事物全是她以他的身份处理。

    初始他都惊讶她的选择处理方式会同他一模一样。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天枫槿就是另一个扶瑶,她就是他的思想,她所存在的意义即为扶瑶。

    两人漫步宫灯十里,华灯初上,繁华盛起。

    她轻声问:“今日之事,你欲如何查处?”

    他答:“顺其自然。”

    天枫槿美目一挑,“你已知何人所为?”

    扶瑶摇头。

    天枫槿急切道“天帝所限只有十日,你十日后打算如何应对?”

    扶瑶抬头看着天空,他说:“陪我登乘星楼吧。”如此良辰美景,实不该被辜负,查案的小事白天再想。

    他不说,她便不问。不管前途凶险,她都会陪他坚定地走下去。

    “好。”天枫点头,她从来都不会忤逆他。不管他想要干什么。

    宫灯十里尽头东侧即为乘星楼。楼高十二层,白玉为柱金做梁,楼分八角,三十二根白玉柱支撑,极尽奢华。

    门前大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乘星楼。只因扶瑶多年前赏月感叹:月明星稀,景物长宜放眼量。天枫槿便修了乘星楼。

    两人立于十二层,扶瑶一身素白的袍子,白衣阙阙。天枫槿着了一身十二破百花间裙,慢束罗裙半露胸,也是美艳至极。

    两人看着远处的黑森森飘渺虚无的山,近出张灯结彩的宫阁。天上点点繁星。

    天枫忽道:“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

    扶瑶皱眉叹气,伸手摸摸天枫的头,苦笑道:“槿儿这是作甚?非得说的让我觉得自个命途多舛?”

    天枫槿便笑,一双情目微微娇嗔打趣道:“公子哪里命途多舛了?不还有我陪着呢嘛。你瞧好好吟首诗,你呀……非得把这点气氛破坏咯。”

    扶瑶郎笑一声,坐上旁边的隔栏,如瀑般墨蓝色的发随意流淌在风中,看着天枫槿,良久之后他很认真的说:“锦瑟年华,何其有幸,遇到你们,若是将来咱们都得了自由,必要相约天涯路踏遍,俯瞰流年风景。槿儿你说好不好?”

    那双眼瞳,清净如水,水天一色的清。天枫槿一笑,云淡风轻。

    “自然是好,我们四人一起看尽湖光山色。”

    扶瑶看着天枫槿痴痴的笑,没有敷衍,没有算计,那般真诚。

    他虽生在天家,但一向心思纯明,待人也是温和有礼。

    扶瑶忽的猛咳一声,喉咙一甜,本欲强压下去那股腥味,却还是胃间反感吐了出来。

    天枫槿忽然觉得好气又好笑,上前拿了一方白色的帕子擦去扶瑶嘴角流出的血。没好气道:“这又是怎了?莫不是赏景赏醉了打算咬舌自尽吧。”

    扶瑶只能讪讪的笑,帝后全力一击,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那女人的修为。本来不想天枫槿担心,方才登高一受风,却还是没能压住伤势。不过扶瑶倒是好奇,这丫头何时变得同木兮一般口舌伶俐不饶人咯?

    扶瑶本来还想再好好看看这星河璀璨,却被天枫槿强行拉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