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学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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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男孩一脸错愕, “这是什么词, 骂我还是夸我。”
呃，认错异魂了。
吴骇笑着说：“当然是在夸你，是地方方言，说你很厉害的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强的，能一击斩杀十级变异兽。我们学校老师都没你厉害。”
小男孩一脸受用, 对吴骇的杀气少了许多，显然很吃这一套。他不知道‘学校’，但知道‘老师’类似于‘师父’, 能当师父的都差不到哪儿去。
他拎着刀，转而问杨钦：“你也这样觉得？”带着纯真可爱的笑容。
吴骇却觉得毛骨悚然，戳了戳杨钦, 说：“他当然也是。”
“让他自己说！”
杨钦紧绷着脸, 嘴都没张。吴骇却似乎听到杨钦的声音，非常轻，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嗯, 他说得很对。”
一记劲风袭面。那小男孩不高兴地挥掌, 杨钦被抽飞出去, 撞到墙上, 带翻了碗和盆的碎片，发出巨响。
“我问你话, 你敢不回答。”
杨钦明明回答了！吴骇一愣，杨钦用的是次声波……
“你没事吧。”吴骇连忙去看杨钦。杨钦撞破了头，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他微微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很冰冷的笑了下。
这时候居然还笑的出来，吴骇一怔。紧接着有种恶心的眩晕感，特别像任务前的二轮筛选，被次声波影响的那种感觉。
杨钦把他推开，吴骇离他远点，顿时觉得好受许多。
“都怪你们把我的晚餐提前引过来，只能当早饭了。”
天蒙蒙亮，小男孩进了屋，熟练地把蛇拖进屋里，扒皮洗净，切成块了煮汤。他从草堆里扒出一个脏兮兮的棕色皮制女士单肩包，反过来垫在屁股下，就开始很没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小小的肚子居然把那么一大锅蛇肉全吃了个干净。
屁股下的棕色皮制单肩包脏兮兮的，看着很有点眼熟，吴骇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杨钦一眼就认出来了，陈慕冰的包！上面还有血，“你这包是哪来的？”
“就在那边吧。”小男孩不耐烦地抬手囫囵往后这么一扫，后院方向偌大的扇形区域被囊括在内。
杨钦拧眉。就在那一瞬间，吴骇只觉得头皮嗡地一声，似要炸裂，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他坐在地上强忍难受，大口呼吸。
“唔！”小男孩捂着腹部和嘴推门而出。
小男孩刚走出门呕吐，吴骇看得异常清楚，只见一个鲜红的红点落在他胸口处，跟随他移动。
当初在学校小型生态区里，吴骇就见过红点落在变异狼身上，瞬间洞穿躯体的景象。这是大型激光武器锁定的前兆。也就是说——
军队来了！战机在上空！
“走！”杨钦抓紧吴骇的胳膊，扶着他的肩飞快地从天井跳上屋顶。
“刚才抱歉了，次声波无差别攻击，影响到你。”
“没关系！”
听觉进化果然好强！试探和攻击神不知鬼不觉，人类的内脏器官承受不住这种共振，所以那异魂才会突然呕吐……
吴骇和杨钦往旁边屋顶数次连跳，离开了激光武器的杀伤范围，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那片空地上的一幕。
纤细的红色光线直直地对准那男孩的胸膛，闪电般一击命中心脏，小男孩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出去十米远，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击，正中同一处心脏，那人形异魂狠狠砸向地面。
地面崩裂，出现一个一米长的坑，坑在持续扩大，将后院连同那处房屋吞噬。
伴随着轰隆巨响，砖瓦粉碎成虚无。
激光武器的威力比吴骇在学校见过的还要强大百倍！
“死了吗？”吴骇紧张地问。
“必死无疑。军队会根据通缉犯的实力来进行高空击杀，至少超过承受极限五倍的攻击力度，所以不可能还活着。”
“通缉犯？”
举报被通缉的异魂，奖励军功数额是异魂脑域阔度的十分之一。因为可以反复举报，更不限制人数，所以十分之一，绝对不少。
杨钦意识联网已经能看到个人账户的军功变化：“奖励军功4.8，脑域阔度48的人形异魂。”差两点就五十了。好险。
脑域阔度五十就能看到正常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能听到各种低频声音……
虽说杀了就有96点军功，但谨慎的杨钦不做没把握的冒险，所以还是借军队之手来杀，更保险。
杨钦说：“举报人数就我们俩个，你也有奖励军功。”
“谢了。”吴骇心想他没帮上什么忙，就多了4.8军功，跟杨钦组队确实很好。
“为什么会被通缉，就因为他是异魂吗？”
“不止，还因为他闯进一个企业老板的别墅，杀光了老板一家，其中包括六岁大的小女孩。”
吴骇深吸一口气。该死！
杨钦带着恨意冷冷道：“所有异魂都该死！”
“所有夺舍的异魂手上都至少有一条以上的人命。所以别被外表蒙骗了，谁知道小孩体内是多老的异魂。”
杨钦控制不住情绪，沉声说：“我的家乡，也毁于天灾。我亲眼看到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死在异魂口中。”
“那时候，我还没有刚才那个男孩年纪大。”
吴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直说刚才的评价：“杀得好！”
杨钦道：“你不觉得异魂很可恨吗？如果不是异魂，你的家乡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亲人也还会活下去。”
吴骇一怔，恨异魂？他似乎还……从没有想过这个。
吴骇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异魂是天灾。没法预料的天灾能去恨吗？
恨海啸，恨地震，怎么恨？
吴骇说：“等任务结束了，来我家做客，我爸妈肯定很欢迎你。”
“嗯，有机会，我会去的。”杨钦苦笑一声，突然很羡慕吴骇。
不一样，他以为吴骇跟他一样，能有共鸣，其实怎么可能。吴骇父母还在世，爷爷也还有希望活下来，而他却已经无牵无挂，什么都没有了。
不，其实还有……杨钦想到陈慕冰，眼皮一跳。
“你留在这里，我要去找个人。”杨钦回房间背上包，把吴骇的包也递给了他。
“找谁？袁亦乐吗，我也要去。”
“不是我们队的。我很快回来。”
越靠近那座最大的山，变异兽级别越高，网络信号越差，军网也越来越不稳定，所以刚才举报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军队才到。杨钦早就发现了这点，他习惯了单独行动，不希望吴骇跟去冒险。
……
“果然网络信号越来越差。”
杨钦绕到后方，以极快的速度前往，沿途见到十一级，甚至十二级的变异兽，杨钦仗着速度和次声波干扰，排除变异兽带来的危险。
在异魂那儿看到陈慕冰的包，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联系陈慕冰，却一直没有动静。
“没有信号了。”杨钦暗自称奇，陈慕冰他们组居然来到这么深的地方！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太阳下山了，杨钦还是没有探查到，就在他犹豫着该回去了的时候。
“嗯？”杨钦身形一闪，进入更深处。
十五分钟后，杨钦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熟悉的女士战靴，心脏抽搐了下。他缓缓拨开枯败树丛，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把他定在原地。
一头正埋头进食的十一级变异蜥蜴抬起头来，而底下的女尸被它开膛破肚，一只脚上还穿着战靴，另一只脚已经被吃了。
那张漂亮的脸已经无力地偏到一边，柔软的头发被鲜血浸透打结，像稻草般耷拉在苍白的脸上。
正是陈慕冰。
“嘶！”变异蜥蜴犹豫了下，便朝他扑来。
“滚！”杨钦发出痛苦的嘶鸣，无形波动从他身体处向外扩散，那头可怖的蜥蜴发出痛苦的嘶吼，战栗，脑神经被震断，狰狞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
鲜血顺着杨钦的耳鼻喉向外流，他忍住不适猛地掀开那头变异兽，手缓缓伸到陈慕冰纤细的脖子后，却没敢用力托起头，因为那里已经被咬断了气管。
这时，杨钦看到被垫在身下、几乎完好无损的九级作战服，还有那把没入地里的银白细刀，浑身鲜血一点点凉透了。
杨钦捡起作战服旁边染了血的卡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有着‘陈慕冰’名字的学生卡，同时有东西掉了出来，是张照片。
杨钦弯腰去捡……
这时，不远处的枯木丛边传来异动。
“谁？滚出来。”杨钦头也没抬，穿透力极强的次声波扫荡之下，树后的人根本没办法躲藏。
**
被落下的吴骇有种挫败感，他反复回想之前和杨钦一起对上异魂的各种细节，当时杨钦的反应以及一系列的举措让他很懵，现在总算理清了全部过程。
“我要是也能发出固定频率的声音就好了！”
密码包括指纹，掌纹之类的，外出任务时，只能在设备上输入，但有一种不需要，那就是声音！
听觉进化，杨钦自己挖掘出了各式各样的用途，辅助型和攻击型都有。
别的五感进化或许都各有各的优势。
视觉进化能衍生出哪种战斗方式？
吴骇莫名发现视觉进化在战斗攻击方面很鸡肋。
“除了能看见鬼魂，看见不太强的异魂以外，还有哪些……是我没发现的。”
厉害的正常形态人形异魂，吴骇还真没办法分辨，刚才要不是杨钦反应快，行动快，他很可能死在异魂手中了。
这就是经验的差距！
他一躺三年，浪费了三年，和这些人差的不止是实力，潜力，见识，还有多次冒险的经验！
如果不是他太弱，去了帮不上忙，杨钦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去。
之前也是，如果不是他不够强，爸妈也不会担心成那样。
吴骇不甘弱小，他想变强，他也想独当一面。
“对了，杨钦的黑金细刀，36点军功呢！在杨钦回来之前，我可以用它保命。”
军队实行击毙任务之后，并没有离开，还在上空盘旋，不过显然不会派人下来给杀人犯收尸。
那把刀还被埋在废墟里。
说干就干！
吴骇跳上屋顶，来到那个倒塌的房屋。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有个长约十米的半球形土坑。
“去哪儿了。”
前后找了近半个小时，吴骇都没有找到。
这时，眼角余光扫过一道白影，吴骇侧头，只剩半边脸的小女孩站在树荫下朝他招手，抬手指着树林深处。
“又是你！”吴骇看到这小女孩就没好心情。还以为是帮他解围，结果差点把他俩送进异魂口中了。
“奇怪，一般魂魄在光下三分钟就消失了，你怎么全身上下这么完好，”吴骇觉得灾区真古怪，“你看见我朋友的刀了吗？”
穿白裙子的小女孩飘到他面前，指着树林，往树林移动。
“在里面？那里有什么？你别蒙我，你真听得懂我说话？”吴骇觉得树林危险，但又实在好奇，就跟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留意周围，慢慢往里走。
结果出了小树林一看，吴骇顿时眼睛一亮。
十级变异金环蛇的尾端插着那把黑金细刀，嘴被上下撕裂，分成两半，那变异蛇信子还能吐动，但也离死不远了。
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躲在草丛中，很艰难地移动，嘴里还骂骂捏捏：“你居然不救我！刚才那蛇差点勒死我，那么危险，你居然不救我！”
“没死！”吴骇只觉头皮发麻，他是亲眼看到三道可怕的激光正中心脏，杀伤力大到光靠逸散的能量波就能造成大面积塌陷，人类躯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这异魂挨了三道激光，就算没死也半残，刚又和十级变异兽搏斗，两败俱伤，这些都是军功！
杀了异魂军功96点，关键时候胆子大的吴骇顿时兴奋了，但他仍旧警觉，因为那小男孩表现得很诡异。
“他们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都以为老子好欺负，”小男孩的手臂不正常扭曲，竟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暴跳如雷，“你不想办法救我，我就跳河，跳井，让你也陪我到河水里，井下面，百年，千年不见天日！”
“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谁说话。这里有埋伏？”吴骇看向周围，他视线非常好，却发现除了那小女孩鬼魂，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敢笃定这里只有他和这人形异魂两个人，魂魄无论是异魂还是鬼魂都是没有攻击力的，也就是说……没有威胁。这小男孩故意演戏骗他，戏真足。
突然，小男孩一惊：“什么，你说有人，这里哪有人！”
小男孩警惕地抬头四顾，顿时和刚从树后走出来的吴骇对了个正着。
小男孩一个激灵：“是你！”说着拖着折断的腿，就要去抓那把刺进十级变异蛇躯体里的细刀。
吴骇加快脚步，抢在他前面，拔刀，挥刀，给了那半死不活的十级变异蛇一个痛快。10点军功。
接下来，吴骇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异魂，像盯着顿豪华大餐，他举起了刀，二话不说准备割喉。
“别杀我！求你。”
小男孩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你杀我可以，我杀人就得被通缉！”
“是那个叫老板的家伙开除我爸妈，害我爸妈没工作，就没有钱，没有地方可以住，没有吃的……我凭实力打败了他，占领他的地盘。那他的房子，他的钱，他所有一切理所应当都是我的。”
“为什么军队就要抓我？”
“明明厉害的是我，有本事的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那个害死我爸妈的混蛋普通人！”
“就因为我是异界来的？”
“在我们那里，强者遍地，也没排挤外来人！低级位面居然还排外。强者修炼受制于法则，这里居然受制于普通人制定的规矩，简直不可理喻。到这个没灵气的破位面，既活不久，又没法修炼，倒了八辈子霉了。”
显然这小孩被夺舍了，还没受过什么教育，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完全强盗逻辑。
吴骇对一切能变强的可能都很感兴趣，听得一脸新奇，异魂强大，总会有强大的理由，所谓异界强者如云，让吴骇有点神往。
不过好奇归好奇，原则问题不会变。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规矩，就像去其他国家也要守其他国家的法律法规一样，道理很好懂。
吴骇觉得不用跟他讲道理，就直说：“理解你了，那我的军功从哪里来？”
小男孩问：“军功是什么，我经常听追杀我的人说这个词。”
“军功是高级货币，数值很大的钱。”
小男孩一愣，突然好像能接受这个说法。
阵营不同。他杀人没好处，人杀他就有钱。换成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的。这里是本地土著的地盘，不知道如果和异魂会合，情况会不会反过来……他很期待，他想报仇，他不想死。
“你你别杀我，我给你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吴骇表现出一副很好被忽悠的样子。
“你先答应不杀我，我就给你。”
“没问题，只要你能拿出跟你的命一样珍贵的宝物。我就放你走。”吴骇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因为从他走出来到现在，那半边脸的小女孩一直不停地指着那小男孩的胸口心脏处——正是遭到激光炮定点射击三次的地方。
“说话算数。”小男孩一脸肉痛地从背后抽出一本……记事本，超市买的很普通的十块钱三本的那种。封面已经破烂不堪，像是被翻了多次，垃圾堆里捡来的，小男孩把它递给吴骇。
“这什么？”吴骇一脸嫌弃地接过来翻看，毫不意外地发现里面的字全是鬼画符，还是用超市里常见的最便宜的笔写的，里头还有很抽象的图，点和线条之类的。
糊弄三岁小孩呢！
“这个叫地球的位面没有施展战技所需要的灵气，我们那儿几乎所有战技在这里都不管用，除了这个。这是我最珍贵的功法，魂控战技，过来之后才默写的，我发誓绝对没错误……”才怪。
“你放过我，以后有机会，我学了这边的语言，再帮你翻译。”
“我要你藏在胸口位置的东西。”吴骇握紧细刀。
“没有！”小男孩顿时气得够呛，他怎么知道的！
“呵呵。”
“二选一！”小男孩生气了。
“我都要。”吴骇态度强硬。
小男孩说：“这可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你等着，你脑域阔度多少？”
小女孩鬼魂依旧面无表情地指着小男孩的心脏处，吴骇舔了舔略干的唇，随便报了个数：“21。”
“噗！”小男孩当场喷了，嘲讽道，“这么低也好意思要。这就不是我选你了，而是这匕首不要你……什么！”
小男孩脸色一黑，低下头说：“你要丢下我，跟这个没用的小鬼？你要是跟另一个，有本事害死我的，我还能接受，这个小鬼算个屁，脑域阔度21，连我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吴骇：“……”接着装。
小男孩表情黯淡地说：“也是，没得选了，反正我很快就要被抓住，这东西就会落到军队手里，那就糟糕了。”
小男孩慢吞吞地伸进衣服里，异常肉疼地拿出一把漆黑色的匕首。
双刃，扁平，大约成年人一只手的长度。
他紧紧地捏在手里舍不得松开，吴骇废了好大的力才夺过来。
“就是这东西，才让你在三道激光攻击下活下来？防御力这么高，”吴骇很随意地把玩，并不锋利的匕首，小刀似的，重量普通，却捏不弯，“难道它是全球十大兵器之一。”
吴骇在军网上见过，十大兵器，价格昂贵到只有将军才买得起。
“什么十大兵器，没听说过，”小男孩眼不见心不烦，“从天上掉下来的，可能是来自异界的宝物，而且是有灵性的，活的，你敢要吗？”
他知道这边的许多军人对异界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排斥。
异界来的东西，比如异魂，魂魄难以想象的强大，智力更不比人类低，手段层出不穷。除了灵魂当然还会有别的，搞不好那所谓的十大兵器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异界也不一定。
异界的东西一向以神秘和强大著称，绝对不简单。
吴骇年纪小，胆子却不小：“当然要！”
“别以为拿到它就一劳永逸了，这匕首没法认主，它有‘器灵’。”
“要匕首暂时听你的，你得立誓。”
“什么誓？”
……
“帮它找最强搭档？”吴骇卯足耐心听完对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实在快坚持不下去了。
帮破匕首找搭档，我都还没找呢！
“必须是最强搭档，至少比我强，”小男孩一脸严肃地说，“在这边，脑域阔度代表天赋，天赋意味着后期实力，所以，天赋至少要比我高，我成年后脑域阔度稳定在68，你记住了。比我低就不要了。”
“好，我发誓。”
吴骇还真听他的做了个样子，并说：“我发誓帮它找最强搭档，见到脑域阔度超过68的人，合适的就送出去，绝对不据为己有。”
“我身上的宝物都给你了。”小男孩不舍地看了眼吴骇手里的黑色匕首，忌惮地向后退，心想只要他能活下来，去了异界来客聚集的地方，战技能让他冒尖，匕首就是他翻盘的机会。
毕竟他能在三道激光下活命，多亏了这奇怪匕首坚不可摧，给这不识货的土著小鬼拿着，完全是浪费。
“那我可以走了吧。”小男孩摆出一副小可怜的表情。
“都给我了？”吴骇说，“那你可以去死了。”
“你个混账小子竟敢……”
回应他的是一道刀芒。异魂话音未落，脑袋就飞了出去。
为了保险，吴骇用了十成的力道，靠杨钦的刀，轻松结果了对方。
“96点军功到手。”
与杀兽形异魂不同，并没有光点飘起进入他的脑袋。
看来完全融合的了人形异魂并没有这个福利。不过吴骇已经很满足了，再加上之前的，现在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二星军士了。
“如果你没杀人，不是通缉犯，看在你这么可爱又能编，实力还很强的份上，我也是舍不得杀你的。”毕竟不要这96点，他也能成二星军士。
吴骇蹲在地上，快速搜他身，一边小声说着。
他没注意到，这话说完，散着暗芒蠢蠢欲动的黑色匕首骤然沉寂了。
“脑域阔度低于20，没办法意识联网，不查军功，一点实感都没有。”
有过一次死人倒在眼前的经历，这回吴骇已经淡定了。
毕竟以后进了军队，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是很稀疏平常的，习惯就好。
突然，一阵嘶嘶声响起。
之前残喘许久的十级变异蛇死之前唤来同伴，足足十多条碗口粗的蛇以极快的速度在树上枯草间游了过来。
什么也没搜到的吴骇立马起身：“走！”
被那异魂拖延这么久，其实吴骇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他算好被包围需要的时间，险之又险地从唯一没有十级变异蛇的方向狂奔。
一个小时后，天色黑了下来。
甩掉变异蛇的吴骇来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后山，清点收获。
那匕首还是原来的样子，拿在手里就好像皮肤一样温润，吴骇准备把那写满奇怪字迹的破笔记本扔掉，想了想能画完整本挺不容易，就塞回了包里，拿着匕首把玩。
“什么了不起的武器，还需要帮它找最强人类搭档。你也知道搭档的特殊意义？难道你是地球制造？你前任主人是军士？”
没有回应。
说好的活物呢。
“果然是在忽悠我呢。”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吴骇拿着匕首，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随便找了个粗壮的杨树。
吴骇握紧匕首，狠狠扎向杨树树干。以他的臂力确实能整柄没入，匕首确实也整柄没入了。没毛病。
树没倒。
也就是说这破匕首半点杀伤力也没有？
吴骇一脚踹去，碗口粗的树木整根倒下。
“可是，确实是心脏受到三次致命的激光炮攻击，人还没死，这又怎么解释。”肯定是有宝物，如果不是这匕首，那就是另有防御类武器在那异魂身上！
吴骇翻遍那异魂全身，也没找到一件像样的防御武器。当然，情况危急，吴骇没仔细搜。
“奇了怪了。难道真是这匕首。你之前指着的是它吗？”
终于跟了上来的小女孩把头一歪，神情呆滞，她的身体终于出现虚化，下半截身体已经没有了。
可见这里只是延长了鬼魂的存在期，时间一长还是会自动消散的。
唉，如果杀你的是那个异魂，应该是帮你报仇了。吴骇摸摸她的头，手掌却穿过小女孩的头颅。
老实说，吴骇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残忍死去的普通鬼魂一般只有一个执念。比如医院里被咬死的护士鬼魂指着走廊外异魂方向。
脑域阔度高点的鬼魂，吴骇没见过，但也不会像她这样吧。
这小女孩先是招手，又是指路，又是指某东西……这么有思想，要不是死相真的挺惨，不可能活着，吴骇都要怀疑她是异魂了。
“试试。不行还是得回去再搜。”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吴骇左手匕首，右手拿杨钦的黑金细刀，卯足全力，准备去砍。
这时，那半边脸小女孩抬起手指着吴骇身后。
吴骇缓缓回过头，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背后飘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
一刀挥过去，刀刃划过身体，毫无阻碍。吴骇僵住了。
那女鬼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薄的女士衬衣和长裤，长裤最上面的扣子开着，衬衣更是大胆地只扣了中间一颗，衣领敞开，一边被扒到肩下，露出撩人的锁骨，肚脐和小半饱满的胸部。
美丽的长卷发散落在肩头，眼神呆滞，精致小巧的脸上带着泪痕，整个人呈现出苍白的色调。
可怕的不是这个撩人的打扮，而是这人，他认识。
“陈、陈学姐！”吴骇结巴道。
**
“杨钦学长！”从树后走出来的人是袁亦乐，“果然是你。你的定位一直在移动，这里没办法联网，我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怎么只有你一个，吴骇呢？”袁亦乐背着军包，手里还拎着枪，这是他从另一边峡谷处死去的军人身上扒来的。
“他不在这里。”杨钦审视的目光还停留在袁亦乐身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明明说过让你保护吴骇，吴骇在哪……”袁亦乐急了，走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陈慕冰。死了。
“我来找她。”杨钦说，“吴骇在吴家村。”
躺在地上的尸体惨不忍睹，作战服大大敞开，像是铺在身下一样，手腕上还残留着被过度捆绑的痕迹。
正常被变异兽咬死的尸体会是这么个侵犯现场的情况吗。
袁亦乐一看就明白了，连忙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我干的！我是从变异鼠堆逃出来，绕了一大圈才到的这里，而且是在你之后才来这里。再说，我也打不过学姐。你的嫌疑都比我大。”
军士守则第一条，军士之间严格禁止相互厮杀。军士守则写在发给每一位军士的第一封邮件里。
能进重灾区的至少是军士。
“还有异魂，”杨钦移开视线，“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把人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吴骇知道吗？”袁亦乐问。
“他不知道。”
“那就不要把他牵扯进来，”袁亦乐说，“拜托了。”
“嗯。”杨钦捡起地上的照片，那是从学生卡袋里掉出来的，却是一张合影。照片中的他一身普通的白色t恤，局促地冷着脸，陈慕冰身穿水蓝色长裙，笑容很甜。
杨钦记得这张照片。
那时杨钦刚进军校，一年级2班，和陈慕冰一组，由于他们‘战绩辉煌’，‘钦慕’组合很是响亮，在学校间广为流传，也有很多人在传杨钦和陈慕冰肯定会成为搭档。
杨钦连搭档的意义是什么都不清楚，以为就是队友的意思，也就从来没想过澄清。
直到有一天，陈慕冰约他在校外见面，告诉了他搭档的含义，杨钦当时就震惊了。
接着陈慕冰却说：“明明我们还不是嘛。虽然我觉得我和你一组挺合拍，但一直被别人误会说我们是搭档，让我很困扰，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如就分开吧。”
杨钦懵了，陈慕冰是他进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们配合默契，一起并肩作战，一直都很融洽，杨钦很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也很感激教了他很多的陈慕冰，但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给最好的朋友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
杨钦从来没有拒绝过陈慕冰的任何要求，所以这次，他也说：“……好。”
杨钦还记得那天，陈慕冰一身漂亮的水蓝色连衣裙，漂亮得像仙女，说了再见，转身离开的样子也分外洒脱。
自那以后，陈慕冰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见到他也会当他不存在。
父母死后孑然一身的杨钦，头一次感受到茫然无措，也很痛苦。为了躲避这种痛苦，他拼了命地接任务赚军功，去了一班，之后一直是一个人。
“我不记得分开之前，别人问我，慕冰是不是你搭档的时候，我有没有点头。好像是有的吧……”
袁亦乐很无奈地说：“女生那样说的意思，完全不是要分开好吧，而是恰恰相反。她是暗示你要如果想跟她当搭档，就直接提。因为成了真正的搭档，就不会就任何困扰了呀。”
“而且刻意无视也意味着无时无刻不在关注。”
杨钦看到这张被珍藏的合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照片背后就写了‘杨钦’两个字，确实是陈慕冰的字迹。
袁亦乐说：“能跟陈慕冰学姐做搭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成了搭档，以后结婚，完全没有困扰。”
其实不是这样的。杨钦把照片收了起来。
杨钦小的时候亲眼看到父母死在异魂口中，冒险救他的那位军官也被异魂折磨得差点没命，那时候，年幼的杨钦就暗自发誓，誓死效忠军盟。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这一点，陈慕冰是知道的。
……居然到死都没跟他求助。
真动起手来，杨钦自认为这整片重灾区，都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究竟是谁敢害他朋友！
**
学姐，死了？
而且死之前，是这样的状态？
只有脖子处有伤，是被变异兽咬的，但如果穿了作战服，是很难被咬成这样。外套被脱了，吴骇再不开窍也能明白点什么。
“谁干的！”
吴骇从没想过实力强大的陈慕冰，会死在这次的任务中。他气得浑身发抖，军士之间准许对战，却绝对不允许强行侵犯或杀害，一旦违反，会付出血的代价，最次也是终身□□。
学姐虽然性格冷，但心肠是热的。
当初在小型生态区内，要不是学姐赶来相救，他和袁亦乐估计就死在变异兽口中了。
“学姐，你留在这里，杨钦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害你的混蛋！”吴骇总算想起来，为什么在异魂那儿看到的那棕色皮制单肩包眼熟了，因为那就是陈慕冰学姐背着的。
难怪杨钦脸色大变，所以杨钦是去找陈慕冰学姐了？
陈慕冰没有回答，而是向后方飘去。
“学姐，你去哪，你别走啊！”吴骇没办法。他速度用细刀砍了下那古怪的黑色匕首，没砍动，干脆学着异魂把匕首放进作战服里侧，靠近胸膛的位置，并迅速追了上去。
能强迫陈慕冰的人，自己很可能不是对手，但他可以想办法，只要知道是谁就行了。哪怕退出任务都无所谓，第一军校的学生不能这么被欺负！
这一追，便追了一天。天阳落山，天已经慢慢黑下来。
就算是视觉进化如吴骇，眼睛的可视范围明显缩小。
陈慕冰的速度不快，沿途却能看到五级到八级的变异兽挡路，吴骇斩杀变异兽耽误时间，而陈慕冰的鬼魂却像是故意引他去一样，会在他脱不开身的时候停一会，等他跟上了再走。
“学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从光秃秃的桃树林中跳出，稳稳落地，吴骇停下来喘气。
陈慕冰终于停在了不远处，转过身来看他。
“这里有什么吗？”吴骇好奇地朝着陈慕冰走去，他往前，陈慕冰却向后退。
吴骇跟着她，走到边沿，猝不及防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这是处大裂谷！
“怎么搞的，学姐要害我。”吴骇不由心脏一紧，翻转身体，仰面迅速下坠，他看到陈慕冰飘浮在裂谷外，浑身血液都凉了。
我想帮她找出混蛋，她却要害我！不可能啊！
突然，一道白光突兀地从吴骇胸口升起，向上形成一道男人的虚影，无形波动向外荡出。
吴骇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那个长发华服男人仅仅是一抬手，陈慕冰木纳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恐惧，无比顺服地朝着他单膝跪地。
那个长发男人，他认识！
“是你！”吴骇拔刀刺进岩石缝中，借此减慢下滑的速度，迅速抓住石缝边的一棵枯木，稳住身形。他把手伸进作战服里头，拿出那黑色匕首，刨出两个能放脚的洞，总算站稳了。
谢宇策这才微微垂下高傲的头颅，俯视持续下坠的吴骇。
三年半了！这道异魂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
“我记得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匕首，藏在匕首里的异魂就是你！”吴骇这回真没认错。
可就算亲眼看到这异魂从匕首中飞出，吴骇觉得很荒谬。
跟班主任乔妍讲的不一样，异魂夺舍的条件是活着的生物或者死去的生物躯壳。
匕首是死的，这家伙是寄居，随时都能出来夺舍人类？
能让异魂三年不消散，能扛住三道激光炮攻击的诡异匕首，里面却潜藏着这么危险的人形异魂……
之前的小女孩鬼魂是听他的，现在连学姐鬼魂也被迫朝他跪拜……
吴骇背脊发凉，夺舍前的异魂没有攻击力，却也杀不死，几乎是无敌的。而他跟着学姐跑了这么久，体力消耗过度，现在又正处于这么个状态，跑也没法跑。
异魂要夺舍他，简直轻而易举。
怎么办？
除了松手掉下去摔死摔残，还能怎么反抗？
吴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和异魂小男孩的对话……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谢宇策微微皱眉。
他对这个瑟瑟发抖的地球少年没有什么印象，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却很会套近乎，之前就把那夺舍未成年小孩导致脑域阔度限制在48，连人都变蠢了的中年猥琐男异魂耍得团团转，最后断头的一刀却很利索。
也正是那一刀，让谢宇策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这个位面能看见他的人类太难找。他控制低级鬼魂找到现在，总算找到一个。
脑域阔度21，勉强也能学那本战技，貌似也会这边的那什么意识联网了。
……要不要凑合？
一人一魂僵持着，气氛诡异的凝重。
吴骇认清现状了，其实就算保持在最佳状态下，他也没办法在异魂手中逃脱。
这时，自下而上的清风送来一阵清香，吴骇神清气爽，眼睛往下快速一扫。
“那是……”
就在他身左下方五米处，有株散着浅浅绿光的奇异碧草，草藤晶莹盘绕在枯木上，中央翠藤上吊着串朱果。
朱果整体不大，一颗颗果实紧贴在一起形成一大颗，散着醉人的香甜气息。
“勾玉红葡萄，价值300点军功！”
吴骇在稀有珍品上看到过，能叫出名字的少之又少，但他很清楚，会发光的植物都是好东西。
任何事物都是好坏参半，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灾也是一样。
发光的珍稀植物正是大寂灭时代带来的对人类有利的附属产物，多半生长在圣山，是萃取细胞活性剂的重要成分。
原来如此，陈慕冰学姐带他来这儿，多半是因为这些珍稀植物！
吴骇迅速抬头说：“不许欺负我学姐，有本事冲我来！”
“不，也别冲我来，我的脑域阔度才17。”
谢宇策：“……”
吴骇扯着嗓子喊：“我发过誓，要帮你找脑域阔度超过68的最强搭档，你忘了吗，我是认真的！”
谢宇策慢悠悠地把手收回，那手精致得跟艺术品似的，泛着白玉般的光泽，跟死去鬼魂的病态苍白很不一样。
受制于这魂魄散发的魂力威压，陈慕冰忌惮地看着他，避开他，并飘了下来，一直落到吴骇身边，抬起苍白的手指了指另外一边。
吴骇一看，果然那里也有。而且一前一后有两株！
两株发光的植物！仅仅是不同形状的草藤，却没有长果实。
“没长果实那也是100点军功一株！”
三株发光植物全生长在这边山壁，而对面山壁上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学姐是因为得到了这种植物，被人盯上，才丧命的？但是为什么还要……撕衣服呢。”
“强盗太凶残，连女士作战服都不放过，难道抢劫学姐的是女生？”
乱七八糟的念头刚在脑子里出现，吴骇就打住了。
欲哭无泪。
奇异匕首也好，贵重的珍稀植物也好，给他军功也用不了，异魂在头上虎视眈眈，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回事……
突然，谢宇策极速下坠，朝吴骇所在的方向袭来。
吴骇慌忙闭上眼睛。
不要！
“什么？”小男孩一脸错愕, “这是什么词, 骂我还是夸我。”
呃，认错异魂了。
吴骇笑着说：“当然是在夸你，是地方方言，说你很厉害的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强的，能一击斩杀十级变异兽。我们学校老师都没你厉害。”
小男孩一脸受用, 对吴骇的杀气少了许多，显然很吃这一套。他不知道‘学校’，但知道‘老师’类似于‘师父’, 能当师父的都差不到哪儿去。
他拎着刀，转而问杨钦：“你也这样觉得？”带着纯真可爱的笑容。
吴骇却觉得毛骨悚然，戳了戳杨钦, 说：“他当然也是。”
“让他自己说！”
杨钦紧绷着脸, 嘴都没张。吴骇却似乎听到杨钦的声音，非常轻，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嗯, 他说得很对。”
一记劲风袭面。那小男孩不高兴地挥掌, 杨钦被抽飞出去, 撞到墙上, 带翻了碗和盆的碎片，发出巨响。
“我问你话, 你敢不回答。”
杨钦明明回答了！吴骇一愣，杨钦用的是次声波……
“你没事吧。”吴骇连忙去看杨钦。杨钦撞破了头，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他微微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很冰冷的笑了下。
这时候居然还笑的出来，吴骇一怔。紧接着有种恶心的眩晕感，特别像任务前的二轮筛选，被次声波影响的那种感觉。
杨钦把他推开，吴骇离他远点，顿时觉得好受许多。
“都怪你们把我的晚餐提前引过来，只能当早饭了。”
天蒙蒙亮，小男孩进了屋，熟练地把蛇拖进屋里，扒皮洗净，切成块了煮汤。他从草堆里扒出一个脏兮兮的棕色皮制女士单肩包，反过来垫在屁股下，就开始很没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小小的肚子居然把那么一大锅蛇肉全吃了个干净。
屁股下的棕色皮制单肩包脏兮兮的，看着很有点眼熟，吴骇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杨钦一眼就认出来了，陈慕冰的包！上面还有血，“你这包是哪来的？”
“就在那边吧。”小男孩不耐烦地抬手囫囵往后这么一扫，后院方向偌大的扇形区域被囊括在内。
杨钦拧眉。就在那一瞬间，吴骇只觉得头皮嗡地一声，似要炸裂，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他坐在地上强忍难受，大口呼吸。
“唔！”小男孩捂着腹部和嘴推门而出。
小男孩刚走出门呕吐，吴骇看得异常清楚，只见一个鲜红的红点落在他胸口处，跟随他移动。
当初在学校小型生态区里，吴骇就见过红点落在变异狼身上，瞬间洞穿躯体的景象。这是大型激光武器锁定的前兆。也就是说——
军队来了！战机在上空！
“走！”杨钦抓紧吴骇的胳膊，扶着他的肩飞快地从天井跳上屋顶。
“刚才抱歉了，次声波无差别攻击，影响到你。”
“没关系！”
听觉进化果然好强！试探和攻击神不知鬼不觉，人类的内脏器官承受不住这种共振，所以那异魂才会突然呕吐……
吴骇和杨钦往旁边屋顶数次连跳，离开了激光武器的杀伤范围，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那片空地上的一幕。
纤细的红色光线直直地对准那男孩的胸膛，闪电般一击命中心脏，小男孩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出去十米远，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击，正中同一处心脏，那人形异魂狠狠砸向地面。
地面崩裂，出现一个一米长的坑，坑在持续扩大，将后院连同那处房屋吞噬。
伴随着轰隆巨响，砖瓦粉碎成虚无。
激光武器的威力比吴骇在学校见过的还要强大百倍！
“死了吗？”吴骇紧张地问。
“必死无疑。军队会根据通缉犯的实力来进行高空击杀，至少超过承受极限五倍的攻击力度，所以不可能还活着。”
“通缉犯？”
举报被通缉的异魂，奖励军功数额是异魂脑域阔度的十分之一。因为可以反复举报，更不限制人数，所以十分之一，绝对不少。
杨钦意识联网已经能看到个人账户的军功变化：“奖励军功4.8，脑域阔度48的人形异魂。”差两点就五十了。好险。
脑域阔度五十就能看到正常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能听到各种低频声音……
虽说杀了就有96点军功，但谨慎的杨钦不做没把握的冒险，所以还是借军队之手来杀，更保险。
杨钦说：“举报人数就我们俩个，你也有奖励军功。”
“谢了。”吴骇心想他没帮上什么忙，就多了4.8军功，跟杨钦组队确实很好。
“为什么会被通缉，就因为他是异魂吗？”
“不止，还因为他闯进一个企业老板的别墅，杀光了老板一家，其中包括六岁大的小女孩。”
吴骇深吸一口气。该死！
杨钦带着恨意冷冷道：“所有异魂都该死！”
“所有夺舍的异魂手上都至少有一条以上的人命。所以别被外表蒙骗了，谁知道小孩体内是多老的异魂。”
杨钦控制不住情绪，沉声说：“我的家乡，也毁于天灾。我亲眼看到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死在异魂口中。”
“那时候，我还没有刚才那个男孩年纪大。”
吴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直说刚才的评价：“杀得好！”
杨钦道：“你不觉得异魂很可恨吗？如果不是异魂，你的家乡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亲人也还会活下去。”
吴骇一怔，恨异魂？他似乎还……从没有想过这个。
吴骇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他，异魂是天灾。没法预料的天灾能去恨吗？
恨海啸，恨地震，怎么恨？
吴骇说：“等任务结束了，来我家做客，我爸妈肯定很欢迎你。”
“嗯，有机会，我会去的。”杨钦苦笑一声，突然很羡慕吴骇。
不一样，他以为吴骇跟他一样，能有共鸣，其实怎么可能。吴骇父母还在世，爷爷也还有希望活下来，而他却已经无牵无挂，什么都没有了。
不，其实还有……杨钦想到陈慕冰，眼皮一跳。
“你留在这里，我要去找个人。”杨钦回房间背上包，把吴骇的包也递给了他。
“找谁？袁亦乐吗，我也要去。”
“不是我们队的。我很快回来。”
越靠近那座最大的山，变异兽级别越高，网络信号越差，军网也越来越不稳定，所以刚才举报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军队才到。杨钦早就发现了这点，他习惯了单独行动，不希望吴骇跟去冒险。
……
“果然网络信号越来越差。”
杨钦绕到后方，以极快的速度前往，沿途见到十一级，甚至十二级的变异兽，杨钦仗着速度和次声波干扰，排除变异兽带来的危险。
在异魂那儿看到陈慕冰的包，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联系陈慕冰，却一直没有动静。
“没有信号了。”杨钦暗自称奇，陈慕冰他们组居然来到这么深的地方！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太阳下山了，杨钦还是没有探查到，就在他犹豫着该回去了的时候。
“嗯？”杨钦身形一闪，进入更深处。
十五分钟后，杨钦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熟悉的女士战靴，心脏抽搐了下。他缓缓拨开枯败树丛，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幕把他定在原地。
一头正埋头进食的十一级变异蜥蜴抬起头来，而底下的女尸被它开膛破肚，一只脚上还穿着战靴，另一只脚已经被吃了。
那张漂亮的脸已经无力地偏到一边，柔软的头发被鲜血浸透打结，像稻草般耷拉在苍白的脸上。
正是陈慕冰。
“嘶！”变异蜥蜴犹豫了下，便朝他扑来。
“滚！”杨钦发出痛苦的嘶鸣，无形波动从他身体处向外扩散，那头可怖的蜥蜴发出痛苦的嘶吼，战栗，脑神经被震断，狰狞的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
鲜血顺着杨钦的耳鼻喉向外流，他忍住不适猛地掀开那头变异兽，手缓缓伸到陈慕冰纤细的脖子后，却没敢用力托起头，因为那里已经被咬断了气管。
这时，杨钦看到被垫在身下、几乎完好无损的九级作战服，还有那把没入地里的银白细刀，浑身鲜血一点点凉透了。
杨钦捡起作战服旁边染了血的卡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有着‘陈慕冰’名字的学生卡，同时有东西掉了出来，是张照片。
杨钦弯腰去捡……
这时，不远处的枯木丛边传来异动。
“谁？滚出来。”杨钦头也没抬，穿透力极强的次声波扫荡之下，树后的人根本没办法躲藏。
**
被落下的吴骇有种挫败感，他反复回想之前和杨钦一起对上异魂的各种细节，当时杨钦的反应以及一系列的举措让他很懵，现在总算理清了全部过程。
“我要是也能发出固定频率的声音就好了！”
密码包括指纹，掌纹之类的，外出任务时，只能在设备上输入，但有一种不需要，那就是声音！
听觉进化，杨钦自己挖掘出了各式各样的用途，辅助型和攻击型都有。
别的五感进化或许都各有各的优势。
视觉进化能衍生出哪种战斗方式？
吴骇莫名发现视觉进化在战斗攻击方面很鸡肋。
“除了能看见鬼魂，看见不太强的异魂以外，还有哪些……是我没发现的。”
厉害的正常形态人形异魂，吴骇还真没办法分辨，刚才要不是杨钦反应快，行动快，他很可能死在异魂手中了。
这就是经验的差距！
他一躺三年，浪费了三年，和这些人差的不止是实力，潜力，见识，还有多次冒险的经验！
如果不是他太弱，去了帮不上忙，杨钦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去。
之前也是，如果不是他不够强，爸妈也不会担心成那样。
吴骇不甘弱小，他想变强，他也想独当一面。
“对了，杨钦的黑金细刀，36点军功呢！在杨钦回来之前，我可以用它保命。”
军队实行击毙任务之后，并没有离开，还在上空盘旋，不过显然不会派人下来给杀人犯收尸。
那把刀还被埋在废墟里。
说干就干！
吴骇跳上屋顶，来到那个倒塌的房屋。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有个长约十米的半球形土坑。
“去哪儿了。”
前后找了近半个小时，吴骇都没有找到。
这时，眼角余光扫过一道白影，吴骇侧头，只剩半边脸的小女孩站在树荫下朝他招手，抬手指着树林深处。
“又是你！”吴骇看到这小女孩就没好心情。还以为是帮他解围，结果差点把他俩送进异魂口中了。
“奇怪，一般魂魄在光下三分钟就消失了，你怎么全身上下这么完好，”吴骇觉得灾区真古怪，“你看见我朋友的刀了吗？”
穿白裙子的小女孩飘到他面前，指着树林，往树林移动。
“在里面？那里有什么？你别蒙我，你真听得懂我说话？”吴骇觉得树林危险，但又实在好奇，就跟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留意周围，慢慢往里走。
结果出了小树林一看，吴骇顿时眼睛一亮。
十级变异金环蛇的尾端插着那把黑金细刀，嘴被上下撕裂，分成两半，那变异蛇信子还能吐动，但也离死不远了。
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躲在草丛中，很艰难地移动，嘴里还骂骂捏捏：“你居然不救我！刚才那蛇差点勒死我，那么危险，你居然不救我！”
“没死！”吴骇只觉头皮发麻，他是亲眼看到三道可怕的激光正中心脏，杀伤力大到光靠逸散的能量波就能造成大面积塌陷，人类躯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这异魂挨了三道激光，就算没死也半残，刚又和十级变异兽搏斗，两败俱伤，这些都是军功！
杀了异魂军功96点，关键时候胆子大的吴骇顿时兴奋了，但他仍旧警觉，因为那小男孩表现得很诡异。
“他们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都以为老子好欺负，”小男孩的手臂不正常扭曲，竟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暴跳如雷，“你不想办法救我，我就跳河，跳井，让你也陪我到河水里，井下面，百年，千年不见天日！”
“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谁说话。这里有埋伏？”吴骇看向周围，他视线非常好，却发现除了那小女孩鬼魂，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敢笃定这里只有他和这人形异魂两个人，魂魄无论是异魂还是鬼魂都是没有攻击力的，也就是说……没有威胁。这小男孩故意演戏骗他，戏真足。
突然，小男孩一惊：“什么，你说有人，这里哪有人！”
小男孩警惕地抬头四顾，顿时和刚从树后走出来的吴骇对了个正着。
小男孩一个激灵：“是你！”说着拖着折断的腿，就要去抓那把刺进十级变异蛇躯体里的细刀。
吴骇加快脚步，抢在他前面，拔刀，挥刀，给了那半死不活的十级变异蛇一个痛快。10点军功。
接下来，吴骇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异魂，像盯着顿豪华大餐，他举起了刀，二话不说准备割喉。
“别杀我！求你。”
小男孩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你杀我可以，我杀人就得被通缉！”
“是那个叫老板的家伙开除我爸妈，害我爸妈没工作，就没有钱，没有地方可以住，没有吃的……我凭实力打败了他，占领他的地盘。那他的房子，他的钱，他所有一切理所应当都是我的。”
“为什么军队就要抓我？”
“明明厉害的是我，有本事的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那个害死我爸妈的混蛋普通人！”
“就因为我是异界来的？”
“在我们那里，强者遍地，也没排挤外来人！低级位面居然还排外。强者修炼受制于法则，这里居然受制于普通人制定的规矩，简直不可理喻。到这个没灵气的破位面，既活不久，又没法修炼，倒了八辈子霉了。”
显然这小孩被夺舍了，还没受过什么教育，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完全强盗逻辑。
吴骇对一切能变强的可能都很感兴趣，听得一脸新奇，异魂强大，总会有强大的理由，所谓异界强者如云，让吴骇有点神往。
不过好奇归好奇，原则问题不会变。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规矩，就像去其他国家也要守其他国家的法律法规一样，道理很好懂。
吴骇觉得不用跟他讲道理，就直说：“理解你了，那我的军功从哪里来？”
小男孩问：“军功是什么，我经常听追杀我的人说这个词。”
“军功是高级货币，数值很大的钱。”
小男孩一愣，突然好像能接受这个说法。
阵营不同。他杀人没好处，人杀他就有钱。换成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的。这里是本地土著的地盘，不知道如果和异魂会合，情况会不会反过来……他很期待，他想报仇，他不想死。
“你你别杀我，我给你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吴骇表现出一副很好被忽悠的样子。
“你先答应不杀我，我就给你。”
“没问题，只要你能拿出跟你的命一样珍贵的宝物。我就放你走。”吴骇盯着他胸口的位置。
因为从他走出来到现在，那半边脸的小女孩一直不停地指着那小男孩的胸口心脏处——正是遭到激光炮定点射击三次的地方。
“说话算数。”小男孩一脸肉痛地从背后抽出一本……记事本，超市买的很普通的十块钱三本的那种。封面已经破烂不堪，像是被翻了多次，垃圾堆里捡来的，小男孩把它递给吴骇。
“这什么？”吴骇一脸嫌弃地接过来翻看，毫不意外地发现里面的字全是鬼画符，还是用超市里常见的最便宜的笔写的，里头还有很抽象的图，点和线条之类的。
糊弄三岁小孩呢！
“这个叫地球的位面没有施展战技所需要的灵气，我们那儿几乎所有战技在这里都不管用，除了这个。这是我最珍贵的功法，魂控战技，过来之后才默写的，我发誓绝对没错误……”才怪。
“你放过我，以后有机会，我学了这边的语言，再帮你翻译。”
“我要你藏在胸口位置的东西。”吴骇握紧细刀。
“没有！”小男孩顿时气得够呛，他怎么知道的！
“呵呵。”
“二选一！”小男孩生气了。
“我都要。”吴骇态度强硬。
小男孩说：“这可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你等着，你脑域阔度多少？”
小女孩鬼魂依旧面无表情地指着小男孩的心脏处，吴骇舔了舔略干的唇，随便报了个数：“21。”
“噗！”小男孩当场喷了，嘲讽道，“这么低也好意思要。这就不是我选你了，而是这匕首不要你……什么！”
小男孩脸色一黑，低下头说：“你要丢下我，跟这个没用的小鬼？你要是跟另一个，有本事害死我的，我还能接受，这个小鬼算个屁，脑域阔度21，连我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吴骇：“……”接着装。
小男孩表情黯淡地说：“也是，没得选了，反正我很快就要被抓住，这东西就会落到军队手里，那就糟糕了。”
小男孩慢吞吞地伸进衣服里，异常肉疼地拿出一把漆黑色的匕首。
双刃，扁平，大约成年人一只手的长度。
他紧紧地捏在手里舍不得松开，吴骇废了好大的力才夺过来。
“就是这东西，才让你在三道激光攻击下活下来？防御力这么高，”吴骇很随意地把玩，并不锋利的匕首，小刀似的，重量普通，却捏不弯，“难道它是全球十大兵器之一。”
吴骇在军网上见过，十大兵器，价格昂贵到只有将军才买得起。
“什么十大兵器，没听说过，”小男孩眼不见心不烦，“从天上掉下来的，可能是来自异界的宝物，而且是有灵性的，活的，你敢要吗？”
他知道这边的许多军人对异界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排斥。
异界来的东西，比如异魂，魂魄难以想象的强大，智力更不比人类低，手段层出不穷。除了灵魂当然还会有别的，搞不好那所谓的十大兵器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异界也不一定。
异界的东西一向以神秘和强大著称，绝对不简单。
吴骇年纪小，胆子却不小：“当然要！”
“别以为拿到它就一劳永逸了，这匕首没法认主，它有‘器灵’。”
“要匕首暂时听你的，你得立誓。”
“什么誓？”
……
“帮它找最强搭档？”吴骇卯足耐心听完对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实在快坚持不下去了。
帮破匕首找搭档，我都还没找呢！
“必须是最强搭档，至少比我强，”小男孩一脸严肃地说，“在这边，脑域阔度代表天赋，天赋意味着后期实力，所以，天赋至少要比我高，我成年后脑域阔度稳定在68，你记住了。比我低就不要了。”
“好，我发誓。”
吴骇还真听他的做了个样子，并说：“我发誓帮它找最强搭档，见到脑域阔度超过68的人，合适的就送出去，绝对不据为己有。”
“我身上的宝物都给你了。”小男孩不舍地看了眼吴骇手里的黑色匕首，忌惮地向后退，心想只要他能活下来，去了异界来客聚集的地方，战技能让他冒尖，匕首就是他翻盘的机会。
毕竟他能在三道激光下活命，多亏了这奇怪匕首坚不可摧，给这不识货的土著小鬼拿着，完全是浪费。
“那我可以走了吧。”小男孩摆出一副小可怜的表情。
“都给我了？”吴骇说，“那你可以去死了。”
“你个混账小子竟敢……”
回应他的是一道刀芒。异魂话音未落，脑袋就飞了出去。
为了保险，吴骇用了十成的力道，靠杨钦的刀，轻松结果了对方。
“96点军功到手。”
与杀兽形异魂不同，并没有光点飘起进入他的脑袋。
看来完全融合的了人形异魂并没有这个福利。不过吴骇已经很满足了，再加上之前的，现在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二星军士了。
“如果你没杀人，不是通缉犯，看在你这么可爱又能编，实力还很强的份上，我也是舍不得杀你的。”毕竟不要这96点，他也能成二星军士。
吴骇蹲在地上，快速搜他身，一边小声说着。
他没注意到，这话说完，散着暗芒蠢蠢欲动的黑色匕首骤然沉寂了。
“脑域阔度低于20，没办法意识联网，不查军功，一点实感都没有。”
有过一次死人倒在眼前的经历，这回吴骇已经淡定了。
毕竟以后进了军队，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是很稀疏平常的，习惯就好。
突然，一阵嘶嘶声响起。
之前残喘许久的十级变异蛇死之前唤来同伴，足足十多条碗口粗的蛇以极快的速度在树上枯草间游了过来。
什么也没搜到的吴骇立马起身：“走！”
被那异魂拖延这么久，其实吴骇时刻都保持高度警惕，他算好被包围需要的时间，险之又险地从唯一没有十级变异蛇的方向狂奔。
一个小时后，天色黑了下来。
甩掉变异蛇的吴骇来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后山，清点收获。
那匕首还是原来的样子，拿在手里就好像皮肤一样温润，吴骇准备把那写满奇怪字迹的破笔记本扔掉，想了想能画完整本挺不容易，就塞回了包里，拿着匕首把玩。
“什么了不起的武器，还需要帮它找最强人类搭档。你也知道搭档的特殊意义？难道你是地球制造？你前任主人是军士？”
没有回应。
说好的活物呢。
“果然是在忽悠我呢。”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吴骇拿着匕首，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随便找了个粗壮的杨树。
吴骇握紧匕首，狠狠扎向杨树树干。以他的臂力确实能整柄没入，匕首确实也整柄没入了。没毛病。
树没倒。
也就是说这破匕首半点杀伤力也没有？
吴骇一脚踹去，碗口粗的树木整根倒下。
“可是，确实是心脏受到三次致命的激光炮攻击，人还没死，这又怎么解释。”肯定是有宝物，如果不是这匕首，那就是另有防御类武器在那异魂身上！
吴骇翻遍那异魂全身，也没找到一件像样的防御武器。当然，情况危急，吴骇没仔细搜。
“奇了怪了。难道真是这匕首。你之前指着的是它吗？”
终于跟了上来的小女孩把头一歪，神情呆滞，她的身体终于出现虚化，下半截身体已经没有了。
可见这里只是延长了鬼魂的存在期，时间一长还是会自动消散的。
唉，如果杀你的是那个异魂，应该是帮你报仇了。吴骇摸摸她的头，手掌却穿过小女孩的头颅。
老实说，吴骇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残忍死去的普通鬼魂一般只有一个执念。比如医院里被咬死的护士鬼魂指着走廊外异魂方向。
脑域阔度高点的鬼魂，吴骇没见过，但也不会像她这样吧。
这小女孩先是招手，又是指路，又是指某东西……这么有思想，要不是死相真的挺惨，不可能活着，吴骇都要怀疑她是异魂了。
“试试。不行还是得回去再搜。”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吴骇左手匕首，右手拿杨钦的黑金细刀，卯足全力，准备去砍。
这时，那半边脸小女孩抬起手指着吴骇身后。
吴骇缓缓回过头，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背后飘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
一刀挥过去，刀刃划过身体，毫无阻碍。吴骇僵住了。
那女鬼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薄的女士衬衣和长裤，长裤最上面的扣子开着，衬衣更是大胆地只扣了中间一颗，衣领敞开，一边被扒到肩下，露出撩人的锁骨，肚脐和小半饱满的胸部。
美丽的长卷发散落在肩头，眼神呆滞，精致小巧的脸上带着泪痕，整个人呈现出苍白的色调。
可怕的不是这个撩人的打扮，而是这人，他认识。
“陈、陈学姐！”吴骇结巴道。
**
“杨钦学长！”从树后走出来的人是袁亦乐，“果然是你。你的定位一直在移动，这里没办法联网，我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怎么只有你一个，吴骇呢？”袁亦乐背着军包，手里还拎着枪，这是他从另一边峡谷处死去的军人身上扒来的。
“他不在这里。”杨钦审视的目光还停留在袁亦乐身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明明说过让你保护吴骇，吴骇在哪……”袁亦乐急了，走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陈慕冰。死了。
“我来找她。”杨钦说，“吴骇在吴家村。”
躺在地上的尸体惨不忍睹，作战服大大敞开，像是铺在身下一样，手腕上还残留着被过度捆绑的痕迹。
正常被变异兽咬死的尸体会是这么个侵犯现场的情况吗。
袁亦乐一看就明白了，连忙道：“这种禽兽不如的事绝对不可能是我干的！我是从变异鼠堆逃出来，绕了一大圈才到的这里，而且是在你之后才来这里。再说，我也打不过学姐。你的嫌疑都比我大。”
军士守则第一条，军士之间严格禁止相互厮杀。军士守则写在发给每一位军士的第一封邮件里。
能进重灾区的至少是军士。
“还有异魂，”杨钦移开视线，“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把人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吴骇知道吗？”袁亦乐问。
“他不知道。”
“那就不要把他牵扯进来，”袁亦乐说，“拜托了。”
“嗯。”杨钦捡起地上的照片，那是从学生卡袋里掉出来的，却是一张合影。照片中的他一身普通的白色t恤，局促地冷着脸，陈慕冰身穿水蓝色长裙，笑容很甜。
杨钦记得这张照片。
那时杨钦刚进军校，一年级2班，和陈慕冰一组，由于他们‘战绩辉煌’，‘钦慕’组合很是响亮，在学校间广为流传，也有很多人在传杨钦和陈慕冰肯定会成为搭档。
杨钦连搭档的意义是什么都不清楚，以为就是队友的意思，也就从来没想过澄清。
直到有一天，陈慕冰约他在校外见面，告诉了他搭档的含义，杨钦当时就震惊了。
接着陈慕冰却说：“明明我们还不是嘛。虽然我觉得我和你一组挺合拍，但一直被别人误会说我们是搭档，让我很困扰，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如就分开吧。”
杨钦懵了，陈慕冰是他进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们配合默契，一起并肩作战，一直都很融洽，杨钦很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也很感激教了他很多的陈慕冰，但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给最好的朋友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
杨钦从来没有拒绝过陈慕冰的任何要求，所以这次，他也说：“……好。”
杨钦还记得那天，陈慕冰一身漂亮的水蓝色连衣裙，漂亮得像仙女，说了再见，转身离开的样子也分外洒脱。
自那以后，陈慕冰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见到他也会当他不存在。
父母死后孑然一身的杨钦，头一次感受到茫然无措，也很痛苦。为了躲避这种痛苦，他拼了命地接任务赚军功，去了一班，之后一直是一个人。
“我不记得分开之前，别人问我，慕冰是不是你搭档的时候，我有没有点头。好像是有的吧……”
袁亦乐很无奈地说：“女生那样说的意思，完全不是要分开好吧，而是恰恰相反。她是暗示你要如果想跟她当搭档，就直接提。因为成了真正的搭档，就不会就任何困扰了呀。”
“而且刻意无视也意味着无时无刻不在关注。”
杨钦看到这张被珍藏的合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照片背后就写了‘杨钦’两个字，确实是陈慕冰的字迹。
袁亦乐说：“能跟陈慕冰学姐做搭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成了搭档，以后结婚，完全没有困扰。”
其实不是这样的。杨钦把照片收了起来。
杨钦小的时候亲眼看到父母死在异魂口中，冒险救他的那位军官也被异魂折磨得差点没命，那时候，年幼的杨钦就暗自发誓，誓死效忠军盟。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这一点，陈慕冰是知道的。
……居然到死都没跟他求助。
真动起手来，杨钦自认为这整片重灾区，都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究竟是谁敢害他朋友！
**
学姐，死了？
而且死之前，是这样的状态？
只有脖子处有伤，是被变异兽咬的，但如果穿了作战服，是很难被咬成这样。外套被脱了，吴骇再不开窍也能明白点什么。
“谁干的！”
吴骇从没想过实力强大的陈慕冰，会死在这次的任务中。他气得浑身发抖，军士之间准许对战，却绝对不允许强行侵犯或杀害，一旦违反，会付出血的代价，最次也是终身□□。
学姐虽然性格冷，但心肠是热的。
当初在小型生态区内，要不是学姐赶来相救，他和袁亦乐估计就死在变异兽口中了。
“学姐，你留在这里，杨钦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害你的混蛋！”吴骇总算想起来，为什么在异魂那儿看到的那棕色皮制单肩包眼熟了，因为那就是陈慕冰学姐背着的。
难怪杨钦脸色大变，所以杨钦是去找陈慕冰学姐了？
陈慕冰没有回答，而是向后方飘去。
“学姐，你去哪，你别走啊！”吴骇没办法。他速度用细刀砍了下那古怪的黑色匕首，没砍动，干脆学着异魂把匕首放进作战服里侧，靠近胸膛的位置，并迅速追了上去。
能强迫陈慕冰的人，自己很可能不是对手，但他可以想办法，只要知道是谁就行了。哪怕退出任务都无所谓，第一军校的学生不能这么被欺负！
这一追，便追了一天。天阳落山，天已经慢慢黑下来。
就算是视觉进化如吴骇，眼睛的可视范围明显缩小。
陈慕冰的速度不快，沿途却能看到五级到八级的变异兽挡路，吴骇斩杀变异兽耽误时间，而陈慕冰的鬼魂却像是故意引他去一样，会在他脱不开身的时候停一会，等他跟上了再走。
“学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从光秃秃的桃树林中跳出，稳稳落地，吴骇停下来喘气。
陈慕冰终于停在了不远处，转过身来看他。
“这里有什么吗？”吴骇好奇地朝着陈慕冰走去，他往前，陈慕冰却向后退。
吴骇跟着她，走到边沿，猝不及防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这是处大裂谷！
“怎么搞的，学姐要害我。”吴骇不由心脏一紧，翻转身体，仰面迅速下坠，他看到陈慕冰飘浮在裂谷外，浑身血液都凉了。
我想帮她找出混蛋，她却要害我！不可能啊！
突然，一道白光突兀地从吴骇胸口升起，向上形成一道男人的虚影，无形波动向外荡出。
吴骇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那个长发华服男人仅仅是一抬手，陈慕冰木纳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恐惧，无比顺服地朝着他单膝跪地。
那个长发男人，他认识！
“是你！”吴骇拔刀刺进岩石缝中，借此减慢下滑的速度，迅速抓住石缝边的一棵枯木，稳住身形。他把手伸进作战服里头，拿出那黑色匕首，刨出两个能放脚的洞，总算站稳了。
谢宇策这才微微垂下高傲的头颅，俯视持续下坠的吴骇。
三年半了！这道异魂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
“我记得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匕首，藏在匕首里的异魂就是你！”吴骇这回真没认错。
可就算亲眼看到这异魂从匕首中飞出，吴骇觉得很荒谬。
跟班主任乔妍讲的不一样，异魂夺舍的条件是活着的生物或者死去的生物躯壳。
匕首是死的，这家伙是寄居，随时都能出来夺舍人类？
能让异魂三年不消散，能扛住三道激光炮攻击的诡异匕首，里面却潜藏着这么危险的人形异魂……
之前的小女孩鬼魂是听他的，现在连学姐鬼魂也被迫朝他跪拜……
吴骇背脊发凉，夺舍前的异魂没有攻击力，却也杀不死，几乎是无敌的。而他跟着学姐跑了这么久，体力消耗过度，现在又正处于这么个状态，跑也没法跑。
异魂要夺舍他，简直轻而易举。
怎么办？
除了松手掉下去摔死摔残，还能怎么反抗？
吴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和异魂小男孩的对话……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谢宇策微微皱眉。
他对这个瑟瑟发抖的地球少年没有什么印象，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却很会套近乎，之前就把那夺舍未成年小孩导致脑域阔度限制在48，连人都变蠢了的中年猥琐男异魂耍得团团转，最后断头的一刀却很利索。
也正是那一刀，让谢宇策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这个位面能看见他的人类太难找。他控制低级鬼魂找到现在，总算找到一个。
脑域阔度21，勉强也能学那本战技，貌似也会这边的那什么意识联网了。
……要不要凑合？
一人一魂僵持着，气氛诡异的凝重。
吴骇认清现状了，其实就算保持在最佳状态下，他也没办法在异魂手中逃脱。
这时，自下而上的清风送来一阵清香，吴骇神清气爽，眼睛往下快速一扫。
“那是……”
就在他身左下方五米处，有株散着浅浅绿光的奇异碧草，草藤晶莹盘绕在枯木上，中央翠藤上吊着串朱果。
朱果整体不大，一颗颗果实紧贴在一起形成一大颗，散着醉人的香甜气息。
“勾玉红葡萄，价值300点军功！”
吴骇在稀有珍品上看到过，能叫出名字的少之又少，但他很清楚，会发光的植物都是好东西。
任何事物都是好坏参半，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灾也是一样。
发光的珍稀植物正是大寂灭时代带来的对人类有利的附属产物，多半生长在圣山，是萃取细胞活性剂的重要成分。
原来如此，陈慕冰学姐带他来这儿，多半是因为这些珍稀植物！
吴骇迅速抬头说：“不许欺负我学姐，有本事冲我来！”
“不，也别冲我来，我的脑域阔度才17。”
谢宇策：“……”
吴骇扯着嗓子喊：“我发过誓，要帮你找脑域阔度超过68的最强搭档，你忘了吗，我是认真的！”
谢宇策慢悠悠地把手收回，那手精致得跟艺术品似的，泛着白玉般的光泽，跟死去鬼魂的病态苍白很不一样。
受制于这魂魄散发的魂力威压，陈慕冰忌惮地看着他，避开他，并飘了下来，一直落到吴骇身边，抬起苍白的手指了指另外一边。
吴骇一看，果然那里也有。而且一前一后有两株！
两株发光的植物！仅仅是不同形状的草藤，却没有长果实。
“没长果实那也是100点军功一株！”
三株发光植物全生长在这边山壁，而对面山壁上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学姐是因为得到了这种植物，被人盯上，才丧命的？但是为什么还要……撕衣服呢。”
“强盗太凶残，连女士作战服都不放过，难道抢劫学姐的是女生？”
乱七八糟的念头刚在脑子里出现，吴骇就打住了。
欲哭无泪。
奇异匕首也好，贵重的珍稀植物也好，给他军功也用不了，异魂在头上虎视眈眈，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回事……
突然，谢宇策极速下坠，朝吴骇所在的方向袭来。
吴骇慌忙闭上眼睛。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