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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贵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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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在旁人看来,是莫大的荣宠,在夏渊看来,却是个莫名其妙的包袱――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陌生女人要入住朝阳宫、每天陪他睡觉的情景。

    他问荆鸿:“为什么父皇要塞给我一个什么太子妃?”

    荆鸿回答:“因为殿下身边总要有人相伴。”

    “我有你就够了啊。”

    “……这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不也是来陪我的吗?你还是我自己挑选的呢,那个姓聂的女人我见都没见过,凭什么就要娶她!”

    “因为她是皇上为殿下选的女人。皇上此举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处境复杂,婚姻大事往往牵扯利益纷争,不好自己做主。由陛下给你赐婚,一来可以稳固你的地位,二来也能堵住悠悠众口,避免猜忌。”

    夏渊颓然:“成个亲怎么也有这么多弯弯绕啊。”

    荆鸿笑了笑:“殿下不要纠结了,皇上看好的女子,应当不会太差,兴许是个贤良淑德的大美人,娶回来不是好事么。”

    ……很快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太子将在年关之后迎娶聂司徒的女儿聂咏姬。

    夏渊每每提到此事都不甚高兴,不过皇后倒是欢喜得很,时常派人往朝阳宫送些大婚用的东西,夏渊都是看也不看就丢进库房。

    秋去冬来,近来天气严寒,夏渊跟着跟孟启烈在小校场练武,每次练完回来,身上出了汗,在路上被冷风一吹,冻得发抖。这日恰逢冬至,华晋有喝鸡汤的习俗,荆鸿便到厨房中,亲手宰了一只老母鸡炖汤,想给夏渊暖暖身子。

    这边鸡汤还没炖好,红楠匆匆过来寻他:“辅学大人您在这儿啊,宫里出了大事了,殿下急着叫您过去呢。”

    荆鸿略一思索,大约知道出了什么事:“好,我知道了,你转告殿下,我一会儿就去。”随后不急不忙地等鸡汤炖好,拿小盅盛了,端去正殿。

    甫一进门,就听见夏渊嚷嚷:“荆鸿我跟你说……”

    荆鸿截住他的话头:“殿下,先喝一盅鸡汤暖暖,旁的事一会儿再说。”

    夏渊眼前一亮:“咦?你给我做的?好香啊!”

    朝阳宫中暖意融融,太子殿下一口口喝着鲜香的鸡汤,好喝得都顾不上说话,辅学大人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中是关心疼宠的笑意。

    ――红楠看着这样的画面,忽然觉得宫里发生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了。那些让人心惊心寒的事,统统都被堵在了朝阳宫外,半点影响不了这里的生活。

    她也听到消息,说前段时间圣宠正浓的林贵妃骤然获罪,被打入了冷宫。林内史结党营私,林贵妃意图干政,原本那些被“息事宁人”的事也都被陛下亲手翻了出来,数罪并罚,一夕之间林家在皇城的势力被斩草除根。

    昔日风光,只因皇帝的不再眷顾,俱往矣。

    深宫中人对这样的事早已习惯了,也许有人幸灾乐祸,也许有人唇亡齿寒,然而归根结底,不过是几声唏嘘罢了。

    夏渊喝完鸡汤,与荆鸿说起林家的事,兴奋道:“现在二弟没有靠山了,你说我是不是胜算更大些了?”

    荆鸿边收拾汤盅边道:“谁说二殿下没有靠山了?”

    “哎?林家没了,他还能靠谁?”

    “林家……林家最多只能算是二殿下背后的一只推手。”荆鸿看着他,“殿下,皇子的靠山,自然是皇上。这次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二殿下却还是安然地待在馨德殿,这不就是皇上给他的保障吗?”

    夏渊神色峻然:“你的意思是,二弟仍然是我的威胁?”

    荆鸿颔首:“可以这么说吧。皇上想要铲除的,本来就只是林家的势力,二殿下亦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再怎么也不会真正伤害到他。”

    夏渊默不作声地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荆鸿,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父皇给我母后和舅舅他们的警告?林家是这样,沈家又何尝不是呢?”

    荆鸿对他能想到这一层感到有些惊讶,不禁赞道:“殿下深谋远虑。”

    “嘿嘿,太傅教过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夏渊被他夸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回过神来,心里隐隐发憷:看来父皇是想借机告诉所有人,他的王权,只能由他来决定,任何人都休想左右他的意志。

    如此说来,还真是圣心难测啊。

    随着林内史一事的逐渐平息,年关也将近了。

    许多官员都告了假,回乡与家人小聚几日,夏渊担忧了好些天,终于还是试探着问了荆鸿:“就要过年了,荆鸿,你不用回家过年吗?你家乡在哪里?”

    荆鸿把刚温好的暖手炉捂进夏渊杯子里:“殿下,臣是孤儿,早年四处流离,并无归乡,要说亲近之人,也就只有太傅大人和殿下你了。”

    夏渊听到这话,心里跟浸了蜜似的,顿时舒坦了:“那好,年三十我在父皇那里吃家宴,你去太傅府看一眼,然后就回来陪我过年!”

    荆鸿笑着一揖:“谨遵殿下旨意。”

    看夏渊心满意足地睡去,荆鸿替他掖好被子,退出门外。

    外面还在飘着雪,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更衬出夜的安静。

    院门口,荆鸿忽然顿住脚步,回首望了眼一片漆黑的太子寝殿。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能静默地站着。

    明年,与他一起过年的,便不会是自己了吧。

    本就是孤魂一缕,何处是归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