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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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穿了一身基佬紫,边爬起来边说:“我听说李朝山那老家伙不在,就……”

    话说了一半,看向郁青池,然后又看向宴芳林,随即勃然大怒:“这是谁?”

    大哥,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那人一眼看到宴芳林手里的春画图,神色更是一震,一副捉到奸夫的愤怒表情,盯着郁青池看。

    他面前的这位青年,一身玄黑,飒爽清美,那张脸在灯光下愈发显得眉目分明,让人只看一眼便自惭形秽。

    他旁边的宴芳林,更是秾艳风流,俩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对年轻的璧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青年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用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看向宴芳林:“宴芳林,你这是要干什么?”

    宴芳林已经察觉出对方是谁了。

    十有八九就是那“三五段风月”中的一段!

    他在郁青池心目中本来就洗不清了,如今更不能承认了。

    再说了,他也确实不认识这男人。

    他眉头一蹙:“你是谁,要干什么?”

    “这才几年不见,你不认得我了?”那人恨恨地看了一眼郁青池:“你有了小狼狗,就忘了你郑大哥了?”

    果然。

    “从未见过你。”宴芳林说:“你认错了人了吧?”

    郁青池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色黑成炭,这人和宴芳林的关系,他不敢细想下去。

    他剑身一转,那人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印子。

    宴芳林急忙搭上他的胳膊:“青池,你别冲动。我不认识他,让他走就是了。赤城禁止打杀。”

    郁青池收了剑,沉声说:“滚。”

    到底是偷情,估计是见不得人的,对方虽然看上去也是个人物,但并未闹大,指着宴芳林和郁青池:“好啊,好啊。”

    他一副伤心又不甘的模样,回头剜了宴芳林一眼,纵身便从窗口消失了。

    宴芳林扑到窗口处往外看,见对方踩着凤凰花树 ,转眼便不见了。

    他回过头来,见郁青池眼尾泛红,模糊似乎还有些眼泪在涌动。

    气的。

    气成这样。

    看看他把一个千金小姐攻逼成了什么样子。郁青池已经不是郁青池了。

    “我真不认识他。”宴芳林说。

    郁青池拿着剑便出去了,不一会出现窗口那儿,背对着他负剑而立。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凤凰花的香气。

    这误会大了。

    郁青池最敬爱朝山道人,如今看到自己的师娘的潘金莲行径,恨不能替自己的师父手刃了他这个淫夫吧。

    不行不行,趁着这次赤城之行,他一定要找到寒冰深渊,找到那本《魔域秘籍》。

    寒冰深渊,应该就在赤城山。

    赤城山连绵数千里,沟壑何止万千,要藏个寒冰深渊,也并不是难事。

    明日他便去打听打听。

    他将窗户合上,然后将手里的画册塞到了床铺底下,等身上的热气散个差不多了,又轻轻走到窗口,挑开一条缝,朝外头看了一下。

    郁青池抱剑而立,显然今夜是要守在他窗外了。

    不一会洪英和陆星河端了吃的上来。陆星河盘腿坐下,问说:“三师弟呢?”

    “窗口站着呢。”

    “小师弟也有点事,”洪英说:“他也不吃了。”

    陆星河叫道:“三师弟,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郁青池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

    “三师弟最近估计在辟谷,”陆星河说:“咱们吃吧。”

    正在吃饭,朝山道人通过千里传音玉碟传了话过来。

    像电话一样,还挺方便的。

    “你今天晚上还回来么?”宴芳林问。

    “要明日才能回去,”朝山道人问说:“你有没有听话?是不是又出去逛了?”

    朝山道人仙风道骨,声音更是温柔动人,明明是一个一心求道的修士,却总能让人听出宠溺的味道来。

    他这样温柔的师尊,竟然教出了郁青池那样极冷的弟子,一个如白雪皑皑,一个如寒夜漆漆,再次感慨这对师徒,好搭。

    洪英和陆星河都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也没人提那春画本的事。

    这都是师叔的私事,其实有关宴芳林和朝山道人的关系,他们自己私下里也有诸多猜测。这世上的道侣有两种,形式上却没有任何区别,到底是哪一种,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那画本都是男人,或许师叔和师父有别的用处也不一定,被他们这些弟子意外撞见,对彼此都是很尴尬的事。

    吃完饭以后,洪英和陆星河就都退下去了,宴芳林隔着窗户听见他们三个在外头商议,郁青池主动提出要为他守夜。

    宴芳林便睡和衣躺了下来,他侧躺着,时不时朝窗户那儿看一眼,知道郁青池就在那外头站着,他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见到的人也太多了,全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流转,其实很多人,很多事,都和原著剧情不一样了,或许是他的到来打破了一切,一切都在朝着既预知又未知的方向发展。

    那他的命运呢?

    他现在筑基都还没有,在这修仙世界,再渺小不过,再脆弱不过,他会老,会死。

    以前看穿越类的小说,还曾想如果是自己,大不了一死,死了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可他身处其中才发现,不管是穿越也罢,做梦也罢,现实也罢,人都是怕死的。

    哪怕知道自己死了就能回到另一个世界,刀架在脖子上,也还是怕的。

    在这强者为王的修真,世界,他要想过的安稳,不用担心生死,不用讨好谁,就得变强。

    外头也不知道是谁吹起了萧,那曲子幽微动人,听的人昏昏欲醉,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动人的萧声了,如果不是此刻郁青池守在外头,他真想踏月去寻吹箫人。

    明月照红花,夜色踏萧声。

    那曲子越来越低缓,调子诡异,似幽灵飘忽不定,他忽然觉得困乏了起来,微微睁开一眼,看到郁青池的影子落在窗户上。

    大概是月亮倾斜下来了,所以月光在窗户上留下了他的影子。

    紧接着他便看到郁青池身边还有一个身影。

    他心里一紧,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除了这萧声,他还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从窗口飘进来。

    他立即屏住了呼吸。

    一支萧挑开了窗户,紧接着便有一个身影跃了进来,黑胧胧的,却看不清对方模样。

    这人能越过郁青池,实力不容小觑。

    宴芳林立马闭上了眼睛。

    那人低头说:“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说完便直接将他抱在了怀里,宴芳林心跳如鼓,已经被抱出了窗户,他在这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郁青池在月光下站着,仿佛被什么迷住了眼睛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外头的月亮。

    “郁青池!”

    他拼尽力气叫了一声。

    抱着他的那个人身体一颤,便见郁青池仿佛大梦初醒。

    郁青池反应也够敏捷的,几乎清醒过来的刹那,便拔出了乌血剑。

    那人抱着宴芳林,脚下一点,便从楼上一跃而下。

    郁青池剑气往廊下一甩,房门便咣当一声倒落在地上,他提剑往下一跃,踩着花海便追了上去。

    梅子青是最先被惊到的。

    乾坤袋里还有几本小画册,他在郁青池进来之前便偷偷藏起来了,谁都不知道,抄写静心咒抄到半夜,估摸着所有人都睡下了,他便将小画册掏出来,从乾坤袋里掏出夜明珠,被子一蒙,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这是他的性启蒙读物啊,他只感觉面如火烧,心跳如雷,又震惊,又兴奋,身上都是汗湿的。

    太热了。

    可他都顾不得了。

    这画册上的宴芳林,不对,是宴小林,好骚啊。

    他知道这人物的原型是谁,联想的时候,便没有办法把宴芳林和宴小林分割开,眼睛里看的是彩笔描绘的宴小林,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他认识的宴芳林。

    细肌丰肉,堆雪之臀。

    宴芳林也是这样么?

    他只感觉一阵兴奋,可耻得更有感觉了。

    就是外头的萧声实在有点丧,不适合在这时候听,他就在耳朵里塞了棉花,继续看。

    外头突然传来的“咣当”一声,惊得他猛地掀开被子,朝外头看去。

    洪英和陆星河衣服都来不及穿好便冲了出来,梅子青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赶紧将画册藏好,也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洪英冲进宴芳林的房间,然后又冲了出来:“糟了,师叔不见了!”

    他们三个朝外头看去,月光下的花海柔和了许多,更远处便是碧空山峦,什么痕迹也没有。

    洪英摊出手:“去!”

    一只纸蝶便从她掌心飞出,直朝花海深处飞去。

    “星河,你用千里传音玉碟联系师父。”她说罢脚下一点,便追随着那纸蝴蝶飘然而去,身如流星,未来得及束起的鬓发凌乱,不一会就消失在花海之中。

    飞入凤凰花海的时候,洪英心下便知不妙。

    这花香太盛了,深夜里尤其浓郁,掩盖了宴芳林身上芳林永继的香味,她跟随那纸蝶在花林间穿梭了一会,那只纸蝶便停在了一处花枝上,那花枝上挂着一块软布,是被刮破的一截衣裳,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宴芳林的。

    ----

    ----

    宴芳林在昏昏沉沉之间,逐渐有了些意识。

    那人已经不再公主抱了,改为扛着,把他搭在肩上。他头朝下挂着,入眼便是一片山峦,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树尖上,吓得他立马伸手抓紧了那人的衣衫。

    视线晃荡之间,他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身影,身如飞燕,紧追着他们不放。

    掳走他的歹人显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气息都喘的粗了一些,脚下一蹬,便扛着他直入野树林之中,树枝剐蹭到皮肤,宴芳林呻,吟了一声,那人低头一看,便见他雪白胳膊上一道血痕:“娘的,皮真嫩。”

    郁青池脚下一点,乌血剑便从他脚下一跃而出,他抓住剑柄,便沉入树冠之下,人还未落地,便见一道影子抽了过来,缠住他的乌血剑,用力一拉,便把他连同乌血剑一块扯了过去。

    两厢交汇之间,他终于看清了贼人的面目,那人衣袍半白半黑,头戴一顶尖帽,像极了黑白无常,一张脸惨白,嘴唇却像是抹了血一样红,花白的头发凌乱飞舞,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他猛地松开了手里的长剑,掌心汇聚一股灵力,直击对方天灵盖,力道迅猛狠辣,对方反应也是敏捷,头一偏,旁边一枝树干便被那股灵力震断 ,整棵树都晃动了起来,郁青池趁机抓住剑柄,将乌血剑抽了出来,手腕握着长剑一转,一掌便将手中长剑推了出去。

    “刺啦”一声,乌血剑刺破那人的衣袖,划出一道血口,紧接着一个极飒的回转,瞬间便回到他手中,剑风吹动郁青池漆黑发丝,那张俊脸在月光下冷戾凌冽。

    那人喘息着落到地上,冷笑:“青竹峰除了李朝山那个伪君子,原来还有弟子有这等功夫。”

    郁青池握着剑,冷道:“把我师叔交出来。”

    “人就在这儿,有本事你便来抢。”

    宴芳林就靠在树上,这老贼又给他下了迷香,他现在有气无力,爬都爬不起来,索性做咸鱼躺。

    郁青池墨眉一蹙,将乌血剑往空中一抛,瞬间幻化成九道剑影,在夜色里浮动着血红色暗影,暗影之外黑气围绕,对方一惊,说:“你剑上为什么会有魔气。”

    何止是魔气,还有极重的血腥气,说明即便这人是名门正道,杀戮起来,也毫不手软。

    宴芳林冷笑,为什么,为什么,《孽徒狂魔》里的男主绝世挂逼,最经常出现的桥段就是,他突然祭出某个大杀器,反派都是一惊,脱口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你为什么会用那个。

    为什么,能为什么,因为人家是挂逼啊。

    他也认出这掳走他的男人是谁了。

    这么标志性的打扮和相貌,显然是魔族最下三滥的人物,花无相。

    这人乃魔族采花贼,平生最爱收集炉鼎。

    果不其然,和郁青池过了两招以后,他眼睛突突亮出精光:“纯阳之体?”

    好了,又让他发现一个炉鼎。

    花无相笑道:“好,好,你们俩一阴一阳,天生绝配,我便将你们俩都带走,采干你们。”

    他纵身往后一退,拔出腰间的萧,吹了一声。

    四周草木簌簌晃动,反派要出大招了。

    早干嘛去了呢。

    反派好像都是在快要打不过的时候再出大招,就好像男主都是在被揍的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时候,突然绝地爆发。

    树叶簌簌落到地上,一团黑雾从树冠下蔓延开来,花无相最擅制毒,还是淫毒,毕竟专门干这行当的,手段都是下三滥。

    “小心这雾,可能有毒。”宴芳林有气无力地喊。

    他刚喊完,一团黑雾便猛地从树丛里蹿了出来,直接将郁青池包裹住了。

    宴芳林倒不怕郁青池会死,可他怕郁青池被花无相给采了啊。

    男主的第一次,落到这么个淫贼手里,暴殄天物啊。

    郁青池还没有修炼《魔域秘籍》,他如今的武力值十分有限,被花无相这样的老花贼缠上,未必会有胜算。

    花无相要被收入后宫了么?

    黑雾越来越浓,闻起来却很像是花香,只是那花香带着腥气,宴芳林吸入少许,只感觉那黑雾滚烫,顺着他的喉管钻入胸腹之内,他捂住嘴巴,迷香伴随着淫毒,感觉十分诡异,有种想要那什么又有心无力的感觉。

    黑雾中剑光如电,郁青池显然是暴怒了。

    糟糕,怕是他体内春蛊动了。

    春蛊碰上淫毒,他身上魔气哪还压得住。

    宴芳林也憋不住气了。

    他松开手,大口喘了一下,便见从黑雾中蹿出一个人影来,是花无相,身上伤痕累累,衣袍被割的七零八落,眼看就要漏裆,颇为狼狈。

    “娘的,打不过打不过。”

    他抄起宴芳林,纵身一跃,便从黑雾中跳脱出来。

    那一瞬却极让人震撼,眼前蓦地一亮,便见一片清平,月色如银照着山峦树海,再广垠不过,再安静不过,好像刚才一切血腥厮杀,都是浮梦幻境。

    花无相抱着他,朝下方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团浓重的黑雾,从树冠下汩汩往外冒,却不见郁青池出来,他得意地一笑,抱着宴芳林便要走,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剑光冲破黑雾丛林,花无相身体一震,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宴芳林却看的仔细,那剑光穿透花无相的胸膛,鲜血喷溅到他脖子上,温热腥气浓郁,随即花无相便抱着他,再次跌落下去。

    长袍簌簌,黑发飘舞,宴芳林大喊:“郁青池!”

    随即便见一道黑影蹿了出来,以极其霸道迅猛之力将他从花无相手中夺出,花无相的身体直接掉入浓雾之中,郁青池却抱着他直冲而上,入目是郁青池赤红双眸,脖子上挂着斑斑血迹,凌厉诡魅,像极了那一夜被他心头血引诱入魔那一刻。

    好吧他还是跟着花无相一块摔下去可能比较好。

    但是他现在浑身酸软,身不由己了。

    郁青池抱着他落在树尖上,随着树枝微微晃动着,郁青池低着头看他,一动也不动,眉宇间魔气滚动。

    一团乌云遮住圆月,月光从云缝里穿透下来。

    “郁……郁青池。”他胆战心惊地叫了一声,想要直起身,却用不上劲。

    按照他对《孽徒狂魔》这篇文的熟悉程度,男主此刻心里应该在天人交战。

    一方面对他厌恶至极,一方面又很想……干他。

    毕竟春蛊发作,加上花无相的淫毒,郁青池压根扛不住。

    这中间大概还有“这是我师娘,我不能这样”的纠结。

    他几乎能从郁青池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此刻时浑身酥软,面色潮红,衣袍凌乱,乌发如瀑,发丝萦绕红褐色眼眸,唇色秾艳,确实是个很难让人把控住的大美人。

    “你是不是很厌恶我,”宴芳林说:“你可以将我放到地上。我自己回去。”

    郁青池眉间黑气更重,眼睛冰冷赤红,脚下一点,树尖晃动,便抱着他往丛林最深最黑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