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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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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他人一样的瘦削。

    然后是他的手腕。

    正如同黎洛猜测的那样,时年左手上戴了一个护腕,挡住了他的伤疤。

    于是她蹙眉,在时年走近她之前,又像个没事人那样,朝他挥手,开心地笑着:“时年!”等他走近了,她转头看一眼天空,笑道:“今天天气不错。”

    聊天气这样烂俗的开头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发挥它的作用的,正常情况下,时年应该会说“嗯,的确不错”或者“我也这样认为”。

    但眼下,时年只是静默着,用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轻声道:“你找我只是出来散步吗?”

    黎洛不免得愣了一下,笑容都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很好地稳住了自己的呼吸,颇有些随意地说:“不然呢?你想让我跟你聊什么吗?”说着话,黎洛指了指前面的一条路:“我们往那边走吧。”

    时年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夏末秋初的傍晚格外凉爽,微风将头顶的树木吹得飒飒作响,黎洛黑色的长发随着风轻轻飘动,她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而后,忽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时年开头说的那句话让整个氛围都冷了下来。

    思考片刻,黎洛才问道:“开学一周感觉怎么样?”

    时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还好。”

    他很少关注其他人或者其他事,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黎洛想了想,还不如直接说点要紧的事,比如任务10.2。

    “时年,你去过游乐园吗?”黎洛试探着开口。

    她猜测时年应该没有去过。他们这个年龄一般去游乐园都是和父母一起,时年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他的父母不大可能带他去游乐园。退一步说,如果是和朋友一起,时年也不像是有朋友的人。

    于是她自作主张地认为时年没去过游乐园。

    所以,当时年说自己去过时,黎洛第一反应便是问他:“和谁一起的?”

    时年的反应很平淡,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嘴唇轻启:“和……”

    突然卡住,再也说不下去。

    和父母一起去的游乐园,换了别的人并没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对时年而言却并非如此。眼下父母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时也和白若水的面容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看见时年变了的脸色,黎洛心脏猛地一跳。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问错话了。时年八成是和父母一起去的游乐园,而自己的问题肯定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现在好想晃晃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黄河水还是长江水。

    “我也去过游乐园,以前去的。”黎洛轻咳两声,连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她好心给时年搭好了梯子,结果他不下来,继续冷着一张脸,想要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黎洛有点儿无语。

    她还真没看出来时年有这么倔。

    许久之后,在清凉的夜风之中,时年忽的叹息,声音缥缈:“和我的父母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

    和父母一起去的啊……顺着这句话,黎洛想到了那一对长得好看却并不登对的夫妻,时也和白若水。

    黎洛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的第三个任务来。

    诱导时年说出他自残的缘由。

    既然现在已经谈到父母了,为什么不干脆顺着聊下去?

    “时年。”黎洛抑制下心里的紧张,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聊过你的父亲。”

    说这话时,黎洛不安地看了一眼时年头顶上的数字,那是他对她的好感度,现在是五十。毫无变化,丝毫没有变动的迹象。

    也就是说,时年并没有对她的话感到介意。

    这让黎洛松一口气。

    “嗯,我记得。”时年的声音很平静,目光依旧澄澈,“那个时候我告诉你我希望永远不要看见他。”

    黎洛正想接话,却看见时年嘴角勾起了嘴角,眼眸的黑如同浓重的夜色,语气堪称诡谲:“所以现在你想知道什么?”

    “……”黎洛只确定了一件事,温柔都是假象,他的性情本质阴晴不定。只是时年习惯了用平静去掩盖内心所有的风暴,因此无论他心情是好是坏都难以分辨。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啊,却把自己搞得阴森森的。

    黎洛不知道是要害怕还是同情,她的目光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悲悯,这是不符合她这个年龄段的共情。

    她格外的沉着,说出来的话也不像往日小女孩那样天真。

    “时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手搞成这个样子。”她的胆子比之前也大了一些,干脆抓住他的左手推开护腕,一条红色的伤疤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在时年白皙的皮肤上蜿蜒曲折,极不协调,如同一条蠕动的红色的虫。她咬一下自己的嘴唇,用手指轻轻摩挲一下,抬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时年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在安静的公园小径里对峙。

    夜风吹过,带着湖里特有的湿气,黎洛裸露在外的胳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眼看着时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黎洛放弃了,她悻悻地松开手,在心底宣告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10.3失败。

    有种回到了第一个任务的感觉,那时的时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差点就让她时间回溯了。

    想着想着,黎洛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时年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从同情,到坚定,再到失望和烦躁。手上的动作也是接连不断,抓住他的手腕,在半空中挥舞,抓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这么关心他呢。

    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不得不这样做。他看得出来,黎洛想要知道是真的,但另一方面,她就像是被某种利益关系驱动着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付出某种代价。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按部就班的安排,从很久以前的偶遇,到不断给他打电话,再到询问他数独相关的难题,以及设计让他撞见夏晚夕在背后针对她。

    明明不是想玩那种小孩子之间所谓爱情的把戏,所以黎洛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

    “黎洛,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时年澄澈干净的目光看向黎洛,“你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自残。”

    “啊,被发现了啊。”小九难得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