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奸臣之女 > 140、算盘响叮当

140、算盘响叮当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皇家父子在上演温情剧,郑琰正在灯下跟池之拨拉着算筹算家用。

    “唉呀呀,怎么这么麻烦呢?”郑琰支起胳膊托着腮。

    池之手指翻飞,摆弄着算筹,把手上的这一点算完才回答道:“家事可不就是这么琐碎么?”做这些工作他比郑琰还要熟练,他自幼就是管着两边的家庭事务的,不似郑琰,杜氏、赵氏再锻炼她,也没有事无巨细全放手给她去做的道理。

    郑琰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她建档的意识比较强,事情多,当靠脑子也怕记岔了。郑琰道:“倒不如先去教坊招几个人过来顶一顶,眼下就是弄出人来,也要聘教习,一时半会儿也当不得大用。”

    两人在商量着蓄养家伎的事情。

    宴请奏乐是常有的,池家没有家伎,郑家给郑琰的陪嫁里也只有区区十人,又是歌又是舞的,非常不够用。

    池之道:“再两天就要请岳父岳母过来了,确实局促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老婆嫁过来之后是跟着吃苦了。

    “还有你的同僚们呢,不设伎乐,未免寒酸,这样很不好,”郑琰嘟了一下嘴巴,“还得有支能拿得出手的曲子才行。”

    池之捏捏郑琰的鼻子:“家中还有古曲的谱子,可惜不能用啊。”不流行了。

    郑琰眼珠子一转:“歌舞就交给我好了!只是要再养上二、三十个人,我着实肉疼。不养又不行,好惆怅啊~”

    池之手一滑,险些跌到桌子底下去了:“觉得不划算就不要养,教坊里每有新歌舞的,写个条子就能招了来,外面常以能请得到教坊司头名为荣的,自家养不养,也没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故作怀疑的目光。

    “大家都知道啊。”

    “我就不知道。”

    “咦?”

    郑琰换了只手:“从来没人在我跟前说这个。”

    池之严肃地道:“很是很是,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纵使养了伎乐,也要好生看管,不许生乱的。”

    “哈?”

    池之到底是世家出身,很多规矩都是精熟:“不可使子弟耽于享乐!”

    郑琰点头:“我娘家那里是划了一个院子,不许伎乐擅出。待他们年纪大了,或留作教习,或给钱养老出籍。我们却是见不到的。”

    “岳父岳母想的周到,咱们也这样办吧。唉,据说以前,祖上也是这样办的。”

    “成,眼下先请教坊,我这就着手寻些人来,慢慢教习好了。”

    池之略有不好意思地道:“伎乐虽不是不传之密,也不是太张扬才好。”

    “我省得,”郑琰又低头看了一下帐本,再看看满桌的算筹,“帐太烦。”

    池之道:“你不消算得太细,慢慢看他们有靠得住的人,拔作帐房。叶氏父子忠心是有,以前没管到这么多的事情,先让他们把老宅的事儿管起来罢。”摆明了不会插手媳妇儿的嫁妆。

    “好。阿爹阿娘的口味我知道,厨房也做得顺手。你要请些什么人,早早写了名字来,我看一看,能打听得到的最好,厨下也好有所准备才是。”

    池之笑道:“他们这许多人里,有些是你知道的,譬如郭八,你问五娘就知道了。还有些人,有酒就行,到时候把你的娘子军们准备好,别让他们发酒疯就行了。”

    郑琰一翻手,掌心朝上:“名单呢?究竟有多少人,我好叫厨下备食材。”

    “我这就写。”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歇下。没有长辈指点帮忙,又勉强算得上家大业大的小两口儿,实在是忙碌得紧。郑琰总觉得哪有什么东西给疏忽了,一时又想不起来。

    到了第二天,郑琰就让人拿着手贴去了教坊司,把日子给定了下来。头牌总是抢手的,京城权贵总是多的,不早早预定了,到时候就抢不到人。小两口的名头也算好用,尤其听说了要请的是谁,就算是被别人预定了,也要想办法给腾出来。

    阿庆笑道:“相公的名头可是好用!”

    郑琰心中涌起淡淡的惆怅:“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总倚着父母呢。”

    阿庆闭紧了嘴巴。郑琰低头数着珍珠:“二十个装一小匣……”圆润的珠子从手里滑落到匣子里。

    她想起来是什么了!算盘!说起来真是丢脸,作为一个穿越者,上了数学课,头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算盘,而是学会算筹。

    “阿汤,你弟弟现在在哪里?”

    阿汤上前道:“他还在京里呢,娘子要用到他?我这就去找他。”

    “先不急,他现在还在番上?”

    阿汤与汤小弟早就商量过了,等郑琰安顿下来,阿汤就寻个机会,求郑琰把汤小弟给弄出来,不再服番役,投到郑琰门下当奴婢,姐弟这才是真的团聚了。眼下是个不错的时机,阿汤拎起裙子摆一跪:“他现在是在番上,我有一事,想求七娘。”

    郑琰身边的人都比较有分寸,听说阿汤有事相求,郑琰估计她不会提过份的要求:“什么事?细细说来。”

    不用细说的,阿汤一句话就解决了:“我们姐弟都想投在娘子门下,只是他还在服番役,请娘子成全。”

    郑琰笑道:“可是巧了,我正要用到他。”

    阿汤松了口气,单一个的木工,实在没什么大用,一般木匠至少要两人合作,才能打造些略大的木器,再不济也要带一个学徒,至如建房什么,都需要团队合作。汤小弟孤身一人,阿汤也怕郑琰不答应:“他除了木工,也会些雕工的,不吃这行木头的饭,做些粗使也使得的,也认得几个字,做杂事也来得。”

    郑琰看她着急的样子,伸手拉拉她的袖子:“起来,别急,我这不是答应了么?”

    阿汤喜动颜色,又叩了几个头才爬起来。阿庆等都与她道恭喜。

    汤小弟还在京中,至少要把这个月的劳役给服完才能出来,郑琰也就先不着急这个,对阿汤道:“正好,我近来也要宴请些人,席上请托最是好办事。你弟弟先让他服完这个月的役,也是善始善终。明天我要使人去京里送些瓜果,你就跟着进京,见一见他,也让他把手上的活计收一收尾,不要有什么毛病留下。”

    说一声,阿汤应一声,见郑琰再没别的吩咐了,阿汤退下去收拾明天要回京的行头。又从箱子里扒拉出块包袱皮来,包了一套男子衣衫并些鞋袜带给汤小弟。

    阿肖道:“看她喜成那个样子,这回她弟弟来了,必要她们姐弟再请一回客。”

    郑琰道:“也好,你们相互照应着才是正理。我还有一事要你们去做。”

    阿肖阿庆垂下手来听。

    “咱们家那几个伎人不够用,我要再买些人来,从小调-教着,十四、五岁就好,总在二、三十人上下,你们给我管起来!”

    “是。”两人齐声应下,阿肖才问:“那要拨哪一处院落让她们住?还要请教习呢,从教坊里请么?”

    “东北角的院子就很清净,要把那里看管好,不要生出事端来。教习的事情,我与郎君商议了再定。”

    “娘子放心吧,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当下打扫屋子,择买伎乐不提。

    郑琰又带着阿崔往厨房里走了一遭,拟了请娘家人的菜谱,一切准备就绪。

    ――――――――――――――――――――――――――――――――――――――

    郑琰在家里忙得热火朝天,朝上的争吵却不如皇帝所愿地进入了尾声。这一回出来和稀泥的居然是池之,他是中书舍人,也算有资格参与讨论。争来吵去的,就把他给拎了出来。

    他这回的稀泥和得很好,提出了一个算是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诰命的数量还依如前,一人做官,只封妻母,除非特例,不可加封于庶母――这是原来的规定不变。如果嫡妻欲让诰命,可以,但是要减五等,同时,嫡妻的诰命就没了。

    各方眼看争吵无望,也都息了争吵的心思,本来就不是为这个而争吵的。至于秦越,已经被扔到一边了,因为会断案子的池之说了:“法不溯及既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样一个提议,各方都能提受,却让梁横非常难受!降五级!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一个庶子,如果你是正一品,嫡母是正一品,妻子是正一品,这都好理解。妻子让诰命于庶母,减五等,就只有从三品了。听起来不低是不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全国能混到正一品的才有多少人?大部分人能混到个四、五品就算了不得了。正四品的官,庶母只能做从六品的……这已经不算是诰命,它不划算!

    尤其是梁横现在,他自己还在九品上呆着呢,嫡母能沾一点光,生母想沾也沾不上。还有,谁家闺女不挑剔你,嫁你个庶子了,还要把诰命给让出来,人家图你什么呀?图你长得俊啊?

    这不科学!

    梁横恨得牙痒,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个九品小官,又不在机要,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讨论。而且,自从他那篇不伦不类的奏书上达天听之后,他的顶头上司急得满头汗,勒令不许他胡来,还让人看好他。梁横不得不再次蜇伏了起来。

    你以为蜇伏起来就算完了吗?你撩完了人家,说收手就收手,人家也跟你一块儿收手?美死你!

    世家这才显出其强悍来。

    因为梁横的出头,世家开始怀疑詹事府的集体素质,要求:重新考试,当场考试!把詹事府的低级官吏拉过来,让大家当场出题,合格了才能留任。

    出人意料的是,首先提出这项建议的不是世家之人,而是袁曼道。作为一个正直的人,看着朝堂上的乌烟瘴气,他是痛心疾首的。作为一个官场老将,他不是看不出来这一场闹剧究竟是因何而起。不行!已经废了一个太子了,不能再废另一个。

    袁曼道评判人的标准有二:一、有没有品德,二、对国家有没有益处。废太子开始也是个好人,袁曼道对他颇有好感,但是,后来废太子又举止失措,袁曼道失望之余,顾念国家稳定,也就装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新太子,各方面看起来虽然不拔尖儿,倒也不失中平,就他了吧。尤其这一回皇帝吸取了教训,让郑靖业这个奸贼去扶太子,至少不会让太子那么容易吃亏。唉,老袁也被奸贼给骗了,以为废太子是世家的主力。

    不行,这个太子不能再被废了!袁曼道想维护太子,首先一个,就是要让太子无懈可击,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詹事府的人,都不可以是小人,带坏了太子!

    梁横的表现,让袁曼道相当失望!这样一个头脑不清的小子,回答对了几道考题,就被选了上来?不行,绝对不行!策论写得好,脑子里却没有相应的礼法约束,必然要祸国殃民。

    袁曼道言辞肯切地上了道奏书,世家跟着吆喝,太子气得跳脚。

    皇帝召来袁曼道一番肯谈,袁曼道夷然不惧,他也上了年纪,动作略有些迟缓,说话也是慢悠悠的:“圣人看那个梁横可以么?他在太子身边已经有些时日啦。这样的人,如果放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多留一刻,做父亲的都要多担心一刻呢。”

    皇帝道:“卿是好意,我自知之。只是此例一开,就怕有心人借此攻击东宫啊!”

    “这只不过是大家关心太子,经此一事,东宫的人是经过考验的,再出纰漏,就是大家都看走眼了。圣人,要为太子把好关啊!”

    皇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萧令先在东宫里气得对郑靖业嚷:“袁曼道这是要做什么?!”

    郑靖业一点也不喜欢梁横,对袁曼道又有相当的了解,很和气地为老袁说了两句好话:“他这也是为了殿下好,由他提出来,总比别人提出来强。他首倡,他作主,才会真正地是考较,交给另外一个人,不定带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萧令先颓然道:“做个太子,可真难。”

    郑靖业慈祥地安慰他:“承社稷之重,当然难。”

    “可是,如果堂上他们胡搅蛮缠怎么办?”

    郑靖业笑道:“殿下府中,有世家、有勋贵,亦有寒门之士。谁要想带偏,我只好把所有人都带偏了。”咱手上有人质,咱不怕,啊~

    萧令先勉强地笑了。

    郑靖业道:“要做大事,就不能怕事。事上没有十全十美,一帆风顺的事情,殿下不要失了锐气。”

    萧令先肃然道:“太傅说的是。”

    当场考验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一人考一个,由朝臣一起出题,当面问答,这就是个面试。所谓朝臣,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问上一问的,一般是小朝会的参与者,得是五品以上、或者像皇帝机要秘书、国子监这样专做学问的地方的知名学者,才能参与。

    由于大家都还有正事要做,每天抽出一个下午的时候,只考一个人,算算日子,在回京城之前,绝对能够考完。

    ――――――――――――――――――――――――――――――――――――――

    朝上考着试,郑琰这里的准备工作也就绪了,邀请了娘家人过来吃饭。郑靖业欣然同意,给闺女撑腰的事情他最爱干了。

    池之现在住的这个别业是庆林长公主送的,她手上没有差的东西,亭台楼榭,无不轩丽,花草树木尽皆珍奇。内有活水,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估摸着得有十亩的面积,一大片的荷花。

    郑靖业看女婿十分照顾女儿,杜氏见别业里干净整齐,赵氏见仆役进退有度,都很满意。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郑家有多兴旺了,长子次子未到,还能塞了满满一屋子的人。须知庆林长公主素喜招人饮宴以慰寂寥,那场所不是一般的大。

    纱帘后,细细的笛声响起,主人夫妇开始劝酒。郑靖业没喝都觉得醉了:“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杜氏笑看女儿女婿:“你们日子过得不错,以后也要这样才好。”

    池之与郑琰一齐称是。郑琛夫妇也是一般的规劝,让两人好好过日子一类。赵氏格外夸了郑琰治家有方:“别的都是虚的,人守规矩,家才能规矩得起来。七娘这样很好。”

    行到郑琬处,这货捏着个酒盅,原是要难为一下妹妹、妹夫的,这会儿碰了个杯,低声问道:“这是教坊里的擅笛者元娘罢?”话音一落,腰间软肉被郭氏狠掐了一把:“你知道的可真多!”

    池之想起郑琰提到教坊时不太善良的目光,再看看大舅子扭曲的面孔,突然觉得自己的腰上也有点疼。

    郑瑞对池之有心理阴影,只好对妹子说体己话:“总找教坊不是个事儿,在家里养些家伎吧,也不费什么事,还是捏在自己手里的。”

    侄子们就不用一一地劝了,集体一举杯,自然有人过来串场。看到郑德平的时候,郑琰惊悚了一把,这就是个懒货啊!他居然过来了!池之看到这尊大神也有些头疼,这等懒货都过来了,这是在示威啊!真是的,老子娶个老婆真不是用来虐待的,你们这些娘家人不用这样炫耀武力。

    这一场家宴,称得上是宾主尽欢。临结束前,郑靖业夫妇给元娘等人赏了不少。是以下一场宴请池之的同事的时候,教坊诸人颇为卖力。

    池之给郑琰的名单上列了二十来个人,郑琰把这张名单又另给誊了一份,留着以后交际的时候可以用。指着上面萧深、郭靖等人的名字道:“你认识的才俊还真是不少。”品级还挺高的哩!

    池之道:“不好的怎么敢带到娘子面前呢?”

    郑琰推了他一把:“我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了,除了他们,我还有些人要请的。”

    “还有谁?”

    “李京兆帮忙办过事儿,阿舅家素来待我不错,还有老哥哥老嫂子,唔,张亮那小子我也挺熟的哩!”

    池之长出了一口气,把郑琰揽到怀里:“辛苦娘子了。离了岳父岳母,我们确是要多多用心才好。”以他的聪明,如何不知郑琰这是在给他拉关系呢?

    “哪里啊,是我要请京兆再给帮个忙呢,阿汤想与弟弟团聚,求到了我,我想,家里有个木匠也是不错的,平日用到什么匣子啊、架子啊,都不用到外面去买了,样式还合意呢。”

    “这个你作主好了。”

    “哎~对了,又买了三十个伎人,二十个女的,十个男的,还要从教坊里聘教习呢。”

    “他们来历清白么?”

    “我看过了,牙人都是靠得住的。”

    “那便好。帖子已经送了出去,除了十一郎都说要来的。”

    “十一郎可为你出了不少力了,他究竟是有什么缘故呢?”

    “他也没说死了不来,只说,家里有事,不定有没有空闲。若有空,便来。”

    “卫王家也是够呛了。”郑琰想到了韦氏。

    池之也想到了卫王家的有名八卦事件,深深地觉得:“阿琰,我有你可真好!”

    郑琰瞪着他:“我可不一定比卫王世子妃强到哪里去!不对,只会更坏!”

    池之嗅着郑琰身上发出的馨香,严肃地保证:“我做丈夫,肯定比世子靠谱!”

    ――――――――――――――――――――――――――――――――――――――

    再说萧深,接到了帖子他就心神不宁。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大问题!去干什么呢?看人家秀恩爱?岂不伤心!不去?又想再看一想心上人。转念一想,如果露了出来,让人看出来了,岂不尴尬!再一想,这样大好的机会,不多看一眼真是傻子。

    郭靖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要去的,跑去找到了表弟萧深:“十一郎,接到池郎的帖子了么?你会去吧?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去吧去吧!池之那货,每天晌午的饭有多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好酒呢,咱们一起去,总要抢两坛子酒回来的!”大力地撺掇。

    萧深那颗犹豫的心,被他撺掇得坚定了:“去就去!”

    “这才像个样子嘛!他娘子还特意弄了元娘过来呢,有耳福了喂!元娘最是抢手,我已错了四回没有听到,正可一饱耳福。”

    萧深一听到“池之他娘子”还管什么元娘啊?脑子里就浮现出郑琰那小脸儿小身段来了,想得出了神。郭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晃,一脸猥琐地道:“想什么呢?元娘在教坊又跑不掉,你要喜欢,也不是弄不来嘛!”

    萧深冷了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嘿!你别忘了日子啊,到时候一块儿去!”

    到场的除了这俩,还有十九娘安康公主的驸马齐骧,又有于元济的儿子于镇海,还有池之在大理寺时候的同事、现在在吏部任郎中的李沛,又有御史朱寰等人。别看池之现在背着不太好的名声,世家里居然也颇有几个佩服他的人,这其中,邺侯嗣子,蒋卓的弟弟蒋睿,跟池之的关系就特别好,他也来了!

    郑琰作为女主人,并没有躲到一边。事实上,只要你的地位够高,身为女人,完全可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公主们经常以自己的名义办各种宴会,出席的可不止是贵妇贵女,还可能是各式才俊。

    这也是为什么说“女人的生活从婚后开始”,到了婚后才能见更多的人,不但是指女人,还指男人。女人婚后出轨神马的,不要太方便!

    这帮子老老少少的男人,看到郑琰的出现也安静了好一会儿。婚礼的时候这些货都在,也看过郑琰长什么样,再次相见,震憾依旧不减半分。新婚少妇,更添了几分风韵。郑琰今日大红的高腰长裙,上身米色的短襦,臂上镶金玉钏,八对如意云头簪,耳垂明珠,项上一串红宝石镶就的链项,越发衬得肌肤如雪。与新婚时那凝重的色彩截然相反,又是另一种的惊心动魄。

    李沛年纪大,回神也快一些,低头咳嗽一声作为掩饰:看这样子就知道,是个能跟太子妃打起来的主儿。

    萧深浑身都僵硬了,眼皮都不眨一眨,郭靖连戳了他好几下,心里咯噔一声:你妹,不会看上了吧!郭靖得承认,郑琰很漂亮,他也,咳咳,不可说。不过,因为事先知道这是亲戚,已经有了一点心理防线,暂时还把持得住。咬咬牙,一手拉拽着萧深,一手瞄准了萧深背面中间鼓出的曲线上狠命一掐,口中还说:“新妇快来看看,这是当日的男傧相。”

    萧深被掐了个哆嗦,郭靖已经按着他的脑袋去瞅地了:“快拜嫂子。”你妹!老子只想蹭顿饭,结果遇上你这个二货,坑爹啊!这顿饭吃不好了,还得看着你!

    萧深强忍着抬头的冲动,甩开郭靖,弯腰一礼,完全说不出话来。郑琰大大方方地还了一礼,笑语盈盈:“当日真是有劳了,郎君还说,要是没有十一郎,他真没法儿囫囵个儿到我跟前了来。我们娘家人,有这么凶么?八郎,我五嫂不凶,对吧?”

    笑语入耳,萧深觉得腿上从骨头里往外泛酥。郭靖道:“十一郎见到漂亮娘子害羞了。对,我七姐一点也不凶,她残暴不仁。”

    郑琰见萧深端方君子样,在场人也多,也不好意思拿人家好孩子开玩笑,只听郭靖苦哈哈地道:“小时候头上七个姐姐,再加一个娘,你知道有多惨么?”苦逼死了,十一郎你欠我人情欠大发了,我拿自己的苦逼史来替你拉注意,你要绷住啊!

    郑琰掩口而笑,池之复为她一一介绍。李沛年纪最长,郑琰笑道:“外祖母家见过尊夫人,是极爽快的一个人呢。”蒋睿又是另一种不同,郑琰敢打赌,他腰间那块玉佩,历史起码五百年,而且,这五百年间这块玉佩都姓蒋:“许久未见阿宝了,她还好吗?”

    一个一个的,她都能找出话来,多是拉拉家常,对这些人的亲戚都能说出一二来,不由让人心生亲切。

    阿肖来报:“娘子,准备好了。”

    郑琰又邀大家入席。

    宾主坐定,池之举杯:“我夫妇新婚,先谢诸位到贺。”众一起举杯,痛快地干掉了,朱寰一抹嘴,嗯,这酒喝起来果然痛快。池之的第二杯酒,是为大家的友谊干杯,第三杯,乃是展望未来。

    鼓乐齐奏。

    池之在他老婆身边,那就是雷达全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十一郎的小眼神儿小表情,尼玛太熟悉了!当年池之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爪子里捏了一把汗,再看郑琰,她还没什么察觉,在问于镇海家七岁的小女儿于菁:“都干什么呢?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郑琰跟于镇海聊了几句,亦是举杯:“我在这里,你们怕也不得放开了说话,我去看看厨下酒食。”说着,一饮而罢。又一福身,微笑着扶着侍女出去了。

    李沛个老八卦老人精,当然看得到萧深的样子,这个表情,啧啧。池之娶了个好老婆啊!唔,池之长得也不坏,大概能守得住这个老婆吧……真是的,如果不是丞相的闺女,谁家有这样一个老婆,都要担心被人惦记吧?

    池之好心请客,给自己招了个情敌,憋屈的心情,真是让人同情。更让人同情的是萧深,同情人:郭靖。

    郭靖为了看住他表弟,连敲诈都忘了,第二天又跑去看萧深:“你作这个死样子给谁看呢?昨天都快要喝吐了你!人家都看在眼里了。”

    萧深拍地抬头:“她看在眼里了?”

    郭靖吐血:“除了那谁,别人都看到了。”

    萧深继续装死。郭靖推他:“你好歹收敛点儿,不然叫池郎怎么办呢?天下女人多着呢……”bulabula一大堆,萧深才道:“我本来都想放下了,昨天一看到,又……”

    郭靖果断地起身,反正他又不萧深的妈,用不着他管这么多。

    ――――――――――――――――――――――――――――――――――――

    郑琰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她又宴请了两回,这里倒没有什么狗血单相思了。郑党内部对于这位凶残的女士,敬佩有之,爱慕全无。随着郑琰的出嫁,池之夫妇在郑党内部,又有了新的定位。甚至很多人猜测,郑靖业的子孙沉稳有余、锐意不足,将来池之这个女婿要顶大多。与池氏夫妇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郑琰也没忘了汤小弟的事情,李幼嘉给她出了个主意:“将作那里归老米管,他是个现管的,顶用。”

    这位米先生曾经是李俊的副手,因为工作认真,郑靖业把李俊踹走,让他做了一把手。郑琰与他不太熟,李幼嘉毛遂自荐做了个中人。汤小弟很快就从将作那里退了出来,三转两转,归了郑琰门下。郑琰也与这位“老米”慢慢熟识了起来。

    随着李小弟的到来,郑琰的算盘也做出来了,算起账来算盘打得叮当响,干劲儿十足地又亲自排演歌舞。教坊里的教习只教些寻常曲目,不够新鲜。郑琰想要个压轴的特色菜,还得现想。她倒是有一个想法,搬一下大名鼎鼎的千手观音嘛!

    悲剧的是,穿越前她又不是学音乐的,穿越这么多年了,对歌舞本身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了,想要排得一模一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现排。

    幸尔她这辈子的音乐课还有学,歌舞也会一些,又有教坊专业人士作教习,花了些时日排了支风格相似,细节当然会有区别的舞曲。也令教习耳目一新,干劲十足地表示:“有生之年能排出这样一支曲子,死且无憾!”

    舞伎们也很欢欣,对于人身自由的限制也没那么多抱怨了,有门手艺能吃一辈子呢,即使年纪大了,会跳这支曲子,还能当教习。

    大家一齐努力之下,终于在搬离熙山之前有了初步的模样。

    郑琰还是不满意:“不够整齐!再练!”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阿肖阿庆是坚持执行她的命令的,教习也想尽善尽美,舞伎们继续咬牙苦练。

    杜氏是最怕女儿没事找事的一个人,听说郑琰把舞伎关起来练新曲,预计一关半年,就把郑琰给拎了来:“你又弄得什么鬼?!”

    郑琰莫名其妙:“我近来在家里好好的啊,除了跟大家说说笑笑,别的事可都没沾,他们朝上考詹事府,我到东宫跟太子妃玩,也是一句话都没插,一个主意都没出。”

    杜氏头疼地摆手:“你走吧你走吧,别把你的家房梁给拆了就好。”

    郑琰一抿嘴:“哪儿能呢。”

    杜氏打起精神问她:“我听你阿爹说,詹事府应试,小有麻烦,究竟如何?”

    “我也没见着,不过听郎君说,那个梁横,被考得眼冒金眼,只是勉强过关。倒是有一个叫柳敏的,实是人材。不过人我也没见着,究竟怎么样,您还得问阿爹。”

    “只要安稳就成,谁管他敏不敏的,可怜蔡夫人,可是受了气了呢,有好些日子不大出来了。”

    “蔡夫人可不是躲羞,她本来就不擅交际来的,秦太师熟人又多不在高位,阿娘自然觉得蔡夫人不常出来。”

    安慰了杜氏一番,郑琰又接到了一份通知:呆在娘家不要动,郑靖业会把池之打包带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聊个天。

    郑靖业这是又有话要提醒小两口的,说的就是柳敏。

    郑琰很奇怪地问道:“这个柳敏有什么不妥吗?不是说满朝没人考得住他吗?”

    “举凡诗书礼义、律法典故、文史精义,无一不通!行止有礼,不卑不亢,纵使蒋进贤有意,也挑不出毛病来。”

    “那阿爹还愁什么呢?”

    “这个人不好对付,他才二十五岁,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会遇上的!那个人的眼睛里,有野心。”竞争对手一个,有什么好高兴的的?郑靖业的计划里,接他宰相位子的人,大概是李幼嘉,因为他的儿孙有点奇奇怪怪的。而接李幼嘉位子的,必须是池之,皇帝也在锻炼池之。但是,柳敏给郑靖业的感觉很不好,这个大概会成为池之的竞争对手,尤其柳敏还是詹事府的人,池之与萧令先的接触却不那么多。

    郑琰小声道:“没了柳敏,还会有个花敏呢,宝剑锋从磨砺出。”

    郑靖业叹道:“只得如此了,之无事,多与太子聊聊……唉,还是别聊了,你是圣人身边的人啊!”

    郑靖业一句话,郑琰却放到了心上,暗忖要把池之放到太子身边才好。唔,还要不担政治风险。

    ――――――――――――――――――――――――――――――――――――――――

    机遇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的人,此话不假。郑琰正琢磨着事儿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这个机会还是世家给提供的,却说世家要为难詹事府诸人,还真让他们敲掉了几个。这不是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搞掉太子。世家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一共有好些人家,今天你出手、明天他出手,对方看起来还是“世家”。这一回出手的不是蒋进贤,乃是齐王和他的背后势力。

    要说齐王可真是狠,竟想出一招绝户计来。前面说过了,为了平衡,也是为了拉拢,太子府里也有世家子任职的。这一回的主意,乃是出一个敢死队员,以太子的名义拉拢手握军权的人,造成抢班□□兵谏谋反的假象,沾上逼宫谋反,除非成功,太子必死。这还是从废太子发身上受到的启发。与此同时,如郑靖业这样的太傅,也是要受到牵连。一箭双雕。

    齐王在谋划着,太子还不知道!郑靖业虽知世家必然有动作,心里还在鄙视:白痴,你们弄的那些都是老子玩剩下的。老子拔太子羽毛用了多少年?你们匆促之间能成事吗?他还在想到闺女家看歌舞呢。

    集体迁回京城之后没出半个月,郑琰家里的歌舞终于通过了她的挑剔。郑琰把这首场演出放在池之的生日上,池之的生日在九月十七,郑琰广邀宾客,得到了众人毫不吝啬的好评!但是,女婿过生日,岳父这样的长辈不好登门!年轻臣下过生日,皇帝也不好登门!

    于是郑靖业不开心了,女生向外啊!他也要看歌舞!

    于是皇帝也不开心了,丫头不厚道!他也要看歌舞!

    两个老头一闹,郑琰只好再请他们,两人都不肯排在后面,于是一齐过来,皇帝还带着太子来了。

    歌舞很好看,时间也不长,直到收尾,皇帝还在回味:“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郑琰正要说什么,门上叶远飞快来报:“门上来了个老人家,可生气哩,他说他叫袁曼道,正往里冲!”

    池之连忙让把袁曼道请进来。

    袁曼道是得悉谋划,才跑过来的,这事儿早一刻说早一刻好,迟一刻说不定人家就发动了。还得报告给皇帝,报告丞相都没用。他一进来就道:“国家危矣,汝等还在听歌看舞?!”

    皇帝笑道:“老袁,过来坐,有话慢慢说!”

    袁曼道快要急死了:“此事不能在这里说!”

    池之很快地道:“有书房。”说完就起身领路。

    郑琰喝退了歌舞、下令不许多话,也往书房那里去,亲自坐镇,防止万一有偷听的。当然,她自己也在偷听。

    书房里,气氛沉得吓人。袁曼道气都没喘匀,就断断续续把听到的消息报告了。这让原本对他印象不好的萧令先大为惊奇,继而感动,袁曼道真是个纯臣!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萧令先双眼含泪,跪在皇帝面前,深情地叫一声:“阿爹――”

    皇帝冷冷地道:“朕还没死呢!必保汝无恙。”

    皇帝的保证,真的不能相信,就是郑靖业也只能说:“圣人之威尚在,造反的事情,他们现在是不会做的,顶多就是玩个花招。这花招却是防不胜防,除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必得有个万全之策才好。眼下只能先解决这一个,马上就动手,他联络的谁,先调回来,免职!”

    郑琰记在心里,等他们商量完了,皇帝太子沉着脸回宫。袁曼道回府,郑琰拉拉郑靖业的衣袖:“阿爹,留一下。”

    郑靖业虽然心烦着急,仍是住了脚:“有事?”

    “方才我都听到了。”

    “有办法?”

    “圣人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您是是宰相,又是太子太傅,何不以此类推,以朝臣兼任詹事府?”郑琰笑吟吟地道,“这样虽名为两府,实则用的是同一班人马,太子做什么,圣人难道不知道?使父子同人,以防离间。现在詹事府诸人也可给他们一些中枢之职嘛!”

    没错,兼任,后世智慧。

    郑靖业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拍拍郑琰的脸:“你呀!我回去就上书,只可惜老袁也不知道是谁出了那个损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