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愿相随 > 第八十九章 久别重逢

第八十九章 久别重逢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辰年见顺平突然出现在中军大帐外,不觉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竖在帐前的大旗,见那确是郑纶的帅旗,心中这才略定。

    顺平刚从帐内出来,一抬眼瞧见辰年,不觉又惊又喜,道:“总算等到您了,小的还以为得和您错过去呢。”

    他比辰年到得要早,瞧着辰年未在军中,本想着继续往东去拦她,只因怕与辰年走岔了,这才不得不待在郑纶军中等她。等了这几日,好不容易等到辰年,顺平顿觉松了口气。

    辰年略略点头,也不问顺平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越过他径直走向大帐,请那外面的护卫给她通报。

    大帐内只郑纶一人,抬头见辰年进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已从顺平口中知道了辰年与封君扬决裂的缘由,也知辰年为封君扬生了女儿。顺平与他说这些,无非是想叫他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不知为何,他那心思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蠢蠢欲动。

    她既然已与王爷决裂,那是否就能一直做谢辰年?一想到此处,郑纶心中就止不住地发热,可待看到辰年微冷的容颜,那颗心却又缓缓下沉。她并不知他的心思,甚至,她还以为他一直爱慕着芸生。

    辰年不知郑纶心思,与他打过招呼,又为自己的晚归解释道:“有些私事要办,没想着会耽误这么多天,亏得及时追上你们了。”

    郑纶不语,只沉着脸点了点头。

    辰年会错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又道:“郑将军莫怪,实在是因为当时走得着急,顾不得来和你打招呼。”

    郑纶猜到她突然离去定然是去探望女儿了,瞧她连句实话都不肯与他说,难免有些失落,低下头掩下了唇边的那一抹苦笑。“没事。”他顿了一顿,又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见到顺平了?”

    辰年道:“见到了,刚还说了几句话。”

    郑纶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像顺平要求的那般,另想了别的借口来拦下辰年,而是直言道:“他来为王爷传话,王爷不想你去泰兴。”

    刚才在帐外看到顺平,辰年便猜到他定是来为封君扬来办事,却不想只是来传这话。郑纶扫了一眼辰年的神色,瞧她面上有些愣怔,又补充道:“王爷是怕你左右为难。”

    辰年回过神来,问郑纶道:“如果你是我,可会因为怕左右为难就置身事外,转身回去?”

    郑纶想了想,答道:“不会。”

    辰年唇边露出些清浅的笑意,道:“我也不会。我知他是好意,只是这事却容不得我逃避,不管结果如何,我总去尽自己的力,不能只等着别人来告诉我结果。”

    郑纶定睛打量她,过得片刻,才沉声应道:“好。”

    他这声刚落,忽听得帐外马蹄声响,帐内两人耳力都极好,听出那急促的马蹄声是由西而来,面色均是微微一变。来人速度极快,顷刻功夫就到了近前,马蹄声在帐外猛地收住,片刻之后,就见两个护卫架着一个形容狼狈的斥候从帐外冲入。

    那斥候进得帐来,奋力甩开身旁扶持的护卫,扑倒在郑纶面前,将手中军报呈上,气息急促地说道:“将军,泰兴急报!”

    郑纶接了去看,只一眼,双眉就紧皱了起来。

    辰年在旁看得奇怪,不禁问道:“怎么了?”

    郑纶抬眼看向辰年,答道:“五月十九,泰兴被纥古越攻破。”

    顺平那里刚进得帐门,听得泰兴城破,不觉也是一惊,“泰兴丢了?”

    郑纶看也不看他,只盯着辰年。辰年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过得片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才又聚神,她抬眼看向郑纶,问他道:“泰兴情况如何?”

    郑纶默了片刻,方才答她道:“贺臻身死,贺氏族人被屠,纥古越下令纵兵七日。”

    纵兵七日,又是与夏人有着深仇大恨的北漠人马,这个命令与屠城也无什么区别了。辰年双眸沉黯,里面像是盛了最浓的墨,漆黑浓重,透不出半点光亮。她脸色苍白无色,便是连那唇色也极浅,唯有牙齿咬住的下唇渗出血的鲜红来。

    郑纶本是一腔愤怒,可瞧到辰年这般模样,不禁低声唤她道:“辰年?”

    辰年这才恍然回神,道:“我没事。”

    郑纶想要安慰辰年,一时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看她。辰年瞧出他眼中的关切之意,又见顺平也是满面担忧之色,向他们两个勉强一笑,重复道:“你们放心,我没事。”

    她深吸了口气,强打精神,道:“我们需尽快赶往泰兴,趁纥古越站稳脚跟前将泰兴夺回。不过,泰兴已丢之事还需瞒住,以免军心不稳。”

    顺平听辰年依旧要去泰兴,先是一愣,然后便就有些责怪地看向郑纶。郑纶却对其视而不见,只在桌上展开了行军图,叫了辰年过去看。顺平瞧他如此,实在按捺不住,只得自己出声叫辰年道:“王妃……”

    这个称呼只刚一出口,顺平就察觉到不好,忙改口道:“谢大当家,王爷特意叫小的前来,就是为了拦下您,不想教您去泰兴。他说了,泰兴之事自有他去处理,请您放心。”

    “替我谢谢你家王爷的好意。”辰年打断了顺平的话,神色有些淡漠,道:“只是谢辰年是义军头领,泰兴不能不去。”

    她说完了这话,便就不再理会顺平,只与郑纶讨论走那条路能尽快赶到泰兴。两人低声讨论片刻,辰年就与郑纶告辞,回义军那里安排行军之事,郑纶也吩咐了亲卫去叫军中的几个心腹将领过来。

    顺平这才寻到机会与郑纶说话,压低声音,怒道:“郑纶啊郑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眼中还有没有王爷?他顾念旧情,对你一再容忍,可你是怎么做的?”

    郑纶抬眼淡淡看他,道:“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顺平气得嘿嘿冷笑,质问道:“你说你做什么了?你别当没人晓得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着叫王妃一直做谢辰年么?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可你知道!她早就已经不是谢辰年了,她是云西王妃,她给王爷生了孩子,人家那是一家三口。你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个什么劲?”

    郑纶安静地听顺平说完,又看他片刻,忽地说道:“我喜欢她。”

    顺平听得愣了一愣,当即就要发怒。

    郑纶那里已又继续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谢辰年,我也的确希望她能一直是谢辰年,可我没拦着她去泰兴,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知道拦不下。她那样的性子,就算是我现在拦下了她,赶了她和义军回去,她也会独自前往泰兴。”

    顺平不想郑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竟听得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她在我军中,好歹我还能看护她一二。”郑纶看向顺平,沉声道:“顺平,你我二十几年的兄弟,你该知道,我还没有卑劣到拿她的性命来满足我的私欲,正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我不会。你回去转告王爷,如果她是云西王妃,郑纶绝不敢对她生半点心思。可如果她自己要做谢辰年,还请王爷容郑纶有自己喜欢的女子。”

    顺平惊得半晌无言,最后只喃喃说道:“郑纶,你这真是疯了。”

    郑纶自嘲一笑,低声道:“我也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喜欢上了她,有时夜里难眠,就会把他与她的每一次见面都拿出来细细体味。情不知因何而起,再惊觉时,却已是情深。

    顺平也不知能说郑纶些什么,他默默站得片刻,只长叹了口气,便就转身出了营帐。外面天色已黑,顺平寻了个风口站了好一会儿,那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想了一想,与身后护卫道:“走,咱们去义军那里瞧瞧。”

    义军的营地与郑纶军队的营地并未设在一起,顺平走了好一阵这才到了,正好碰到傻大带着人巡营,听闻他来寻辰年,就亲自带了他过去。辰年正独自坐在帐中愣神,见傻大把顺平领了进来,一时也没说话,只冷眼看着顺平。

    顺平与郑纶不同,他一直跟在封君扬身边伺候,惯会伏低做小,无论你脸冷成什么样子,他都能神色自如。瞧辰年这般看他,顺平丝毫不觉尴尬,笑呵呵地凑过来与辰年闲扯了几句,便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仔仔细细的画来,道:“也不知小郡主长得什么模样,王爷一有闲暇,便就爱画上几笔,日子长了,竟是攒下厚厚一摞。小的这次来,偷偷顺了张出来,您给瞧一瞧,画得可像?”

    他说着,不能辰年回应,便就将那画纸展开了放到辰年面前。

    辰年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一时却是怔住。那画上画的是一对正在玩耍的母女。那母亲极为年轻,分明就是她的模样。不过那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却不大像小宝,倒有几分像她年少时圆团脸的模样。

    顺平一直在小心地打量着辰年的神色,瞧她怔神,便就叹息一声,低声说道:“王爷每每画完了,也总看着画出神。”

    辰年却是被他这句话带得回神,微笑道:“你家王爷的画工不好,难免画不像。不过也没关系,多寻几个真人照着画上一画,也就熟能生巧了。”

    顺平不想辰年会说这话,向着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正想着再寻个话头替封君扬诉一诉衷情,就听得辰年又问道:“顺平总管大晚上的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顺平能有什么要紧事,闻言不觉噎了一噎。

    辰年瞧他一眼,道:“大军明日一早就要急行军了,我军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若顺平总管只是来寻我赏画,恕我这会儿实在没工夫,还请你早回吧。”她说着就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又客气地问顺平道:“身边带的护卫可多?我叫傻大带人送你回去?”

    “谢大当家——”顺平话还未说完,辰年那里已是叫了傻大进来,吩咐他好生将顺平送走。眼瞧着傻大铁塔一般的身躯往自己走来,顺平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往外走,人快要出门时,却又回头问辰年道:“小的明日就要回去,您可有话捎给王爷?”

    辰年摇头,淡淡说道:“没有。”

    顺平这才死心,带了护卫回去,第二日一早就离了郑纶大营,回封君扬处复命。郑纶大军与义军也早早拔营,他们将先赶往小城广源,取较为平坦的北道,避开襄州界内的丘陵地带,穿豫州东部地区而过,经由曲荣、洪城、阜丰一线,疾速赶往泰兴。

    而在千里之外,封君扬的大军刚刚到达豫州。暂作休整之后,五月二十八日,封君扬率军与豫州城外的鲜氏大军接战。鲜氏兵马显然之前就得到了步六孤骁的交代,一战即走,往南败退,不想行了还不足百里就遇到了封君扬的伏兵,只数千残军冲破了包围,逃往泰兴。

    封君扬没有带兵继续追击,转身回了豫州。贺泽早已大开了城门,亲自将封君扬迎入城守府内,郑重谢道:“多谢云西王来解豫州之困,贺泽感激不尽。”

    “你莫谢我,我不是为你贺泽来的。”封君扬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淡淡地瞥了贺泽一眼,又道:“贺十二,事到如今,我们两个都无需再做戏。我只问你,泰兴水军现在何处?”

    贺泽答道:“不知道。”

    封君扬听得轻勾唇角,嘲道:“贺十二,我现在更没得功夫和你算旧账。郑纶已经带军赶往泰兴,以他一己之力,根本就夺不回泰兴,需得你那水军出力才行。”

    贺泽不理会封君扬话中的讥讽,抬眼默默看他片刻,道:“你留在豫州,我去泰兴联系水军,与郑纶一起夺回泰兴。”

    这话有些出乎封君扬意料,封君扬一时不语,只打量贺泽。贺泽淡淡一笑,单手摘了头盔下来,道:“封君扬,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他年纪与封君扬相近,此刻竟已是华发丛生,仿若中年,便是封君扬瞧着,也不觉心惊。

    “五日。”贺泽苦涩一笑,道:“从二十三日我得到泰兴飞鸽传书,知泰兴失陷、贺氏被屠,到今天整整五日。我以前只当一夜白发不过是个笑话,待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才知真有其事。”

    贺氏一族被纥古越几乎屠了个干净,只逃出了芸生与贺泽妻儿几个,封君扬已是得到消息,不忍再说贺泽什么,默了一默,出言安慰他道:“芸生与你妻儿并未落在纥古越手上,该是逃去了云西,我已命人前去接应。”

    贺泽道:“可贺家不只芸生和我妻儿几个。泰兴失陷,贺氏遭屠,我却缩在豫州不出,众人皆说我胆小如鼠,拿我与薛盛显相比,便是我的部将,嘴上虽还没说什么,眼中却已有不屑之色。封君扬,你是否也这样看我?”

    封君扬沉声道:“若我是你,也是固守豫州以待援军,不会冲动南下。”

    贺泽听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那眼角上却是冒了泪光,道:“封君扬,不枉我与你朋友一场。那帮子人只会指责我没有血性,不救泰兴,不报家仇,却忘了还有拓拔垚在靖阳虎视眈眈,豫州身为江中平原门户之地,此刻比泰兴更要重要。”

    此话不假,封君扬弃泰兴不顾,而要先来救豫州,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封君扬缓缓点头,又问贺泽道:“你有何打算?”

    贺泽将头盔仔细戴好,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我将豫州的兵力尽数留给你,你在此等候拓拔垚。我去联系水军,配合郑纶夺回泰兴,手刃纥古越,报仇雪恨。”

    他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封君扬一揖到底,这才转身大步往外而去。

    翌日,贺泽将手中兵权尽数交与封君扬,自己只带了几十亲卫,往泰兴方向疾驰而去。豫州再次易主,只这一次因着贺泽事先有所安排,而封君扬也未往豫州军中安插人手,军中一片平静,未起丝毫动荡。

    便是如此,幕僚韩华还是花了两日时间,亲自往各个军营里都去了一趟,回来与封君扬说道:“靖阳还有张家的兵马,至少大几万人,拓拔垚若要南下,定不会留张家在靖阳。这样算来,对方兵力将远胜于我,而且豫州军未必与咱们心齐,一旦与鲜氏交战,若胜之还好,否则……”

    韩华话未说完,封君扬却已懂了他的意思,浅浅一笑,接道:“毕竟不是自己的人,有些异心也是正常。”

    韩华又分析道:“至于泰兴那里,泰兴一向富裕繁华,纥古越又下令纵兵七日,那些北漠人少不得都抢了许多财物。人若有财,大多惜命。那些北漠人不会为了守一个空城而卖命,他们会走,只要叫郑纶放开西侧道路,北漠人不足为虑。到时再与贺家水军联手,夺回泰兴并非难事。”

    这与封君扬想法一致,他缓缓点头,道:“这怕也是步六孤骁急于带兵赶去泰兴的原因,他知道纥古越能攻下泰兴,却守不住泰兴。不过,他却不知,最终的胜败不在泰兴,而在豫州。”

    韩华笑了一笑,恭维道:“王爷看得透彻。”

    封君扬扯了扯唇角,却是沉默下来,过得一会儿,忽地轻声说道:“拓拔垚暂时先到不了,我需得离开几日,军中之事,先生就多费心吧。”

    韩华一惊,随即便就反应过来封君扬要去做什么,忙劝道:“王爷当以大业为重,怎能为儿女私情而任性妄为?”

    封君扬闻言笑笑,道:“先生放心,我心中有数。”

    顺平刚刚赶回,听闻封君扬要去寻辰年,也是吃惊,迟疑了一下,道:“王爷,依小的瞧着,王妃那里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泰兴,除非您等将她制住,强行带回来,不然去也是白去。”

    封君扬淡淡瞥他一眼,连话都没说,打马而去。顺平无奈,只得在后追了上去。因顺平知晓郑纶行军路线,封君扬粗略一算便知道他们现在大概到了哪里,一行人快马加鞭,抄了近路去截郑纶,到第四日头上,便就寻到了郑纶大军的踪迹。

    顺平上前请示封君扬,道:“王爷,咱们是直接去军中寻郑纶,还是命他前来见您?”

    大军尚在行军途中,若就这样直接找过去,不免太过引人注目,封君扬想了一想,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吩咐道:“先去那里等一等,待天黑他们扎营,再过去。”

    众人得了他的吩咐,策马避入树林之中,直到天黑,这才从内出来,往南行了二十多里,就见到了连绵成片的军营。顺平之前刚在郑纶军中待了几日,对这营地的布置比较熟悉,介绍道:“这是郑纶的中军营地,王妃所领的义军属于后军,另有营地。”他小心地瞄了一眼封君扬面色,又补充:“如若没有要紧事,王妃只待在自己营中,轻易不到中军来。”

    封君扬面上瞧不出什么喜怒来,在马上默坐了片刻,脚跟轻轻地磕了一下马腹,道:“走,去中军大帐。”

    顺平忙拍马跟了上去,心中却在暗暗祈祷辰年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在郑纶营中,否则定要惹得封君扬吃醋。许是老天听到了顺平的祷告,辰年今天还真没往郑纶这里来。

    义军营中,辰年刚巡过了一遍营地回到帐中,就有郑纶的传令兵前来传信,请她前去中军大帐。辰年一时没有多想,只当是郑纶寻她商议军事,独自跟着那传令兵去了中军,待进入大帐,一眼瞧见封君扬在里面,顿是一怔。

    (因种种原因,文还是没能完稿,我尽量多更吧。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