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万里大宋 > 第54章 面呈宰相

第54章 面呈宰相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初秋时节,天高气爽,塔布踩着小步走在白板铺成的地上,向着刚才的那间房子里走去。

    这边是正厅,旁边有房子相呼相应,构成一个绝妙的威势,便如潜虎卧山,隐蛟暗水。

    塔布走了进去,那个大辽丞相还在这里,正背着手看着字画,像是感觉到后面有人过来了,说了声:“那些女直使者过来了吗?”

    塔布轻声道:“丞相。”

    耶律斡特剌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塔布道:“怎么是你,怎么跑了出来?难道不满客房吗?老夫就叫人帮你另换一间。”

    塔布忙道:“不劳丞相费心,我只是想和丞相说说刚才的事。”

    耶律斡特剌看了塔布半响,然后呵呵笑道:“看来你这个江南出生、阻卜长大的少年不简单,坐吧,你想和老夫说些什么?”

    塔布眼睛看向那些字画道:“丞相高雅,这些字画无一不是珍品,就像怀素这幅狂草,奔放流畅,不拘俗套,实合丞相之心。”

    耶律斡特剌哈哈笑道:“哪是如此,怀素大才,人人都说怀素随意无比,老夫看此字帖方知人言不可信,你看这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极合神韵,形似杂乱,实乃是动人神采,不离一心!也只有大唐才能有如此之大才了!”

    塔布汗了一下,他听到这话才知道怀素竟然是唐朝的,看来古代的那些人物自己还真会容易搞错,不过他也不是想和这个老丞相讨论怀素的作品,向着另一副字道:“在下却只是一个粗人,不解风流,但是在下看到此文甚为感叹,不知丞相何见?”

    耶律斡特剌见到他说的是范仲淹的那副字,微微笑道:“我这房子里的字画除了一件以外,其它的都是真迹,独是这一副字不是真迹,你说为何?”

    塔布也是奇怪地道:“请丞相说明。”

    耶律斡特剌宏声道:“因为范希文所写的现在还藏在其子范纯仁手中,而老夫对此文独眼垂青,故找人临摹此文,以慰心愿。”

    塔布引着这话道:“丞相可认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句甚妙?”

    耶律斡特剌叹了口气道:“进亦忧,退亦忧,老夫对范希文所言甚为感叹啊,若是大宋有几个范希文,我辽人怎能安居幽燕!”

    塔布朗声道:“在下过来便是想和丞相说一说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丞相今日以三个条件使得阻卜两使者丧气,难道不怕顿时破裂,到时候烽烟再起吗?”

    耶律斡特剌脸上显出一丝冷笑,道:“如今不同往日,我大辽之军已经长驱直入直捣草原、大漠,若是阻卜之人冥顽不灵,那我大辽军队就不会客气,斩草除根!”

    塔布道:“丞相此言不实,丞相试想磨古斯为何以五万之兵连攻数城,为何耗费六年时间仍能抵抗大辽数十万大军,为何时至今日草原不得平定?非他因,皆是因草原战事不同于攻城略地,大军一至,磨古斯若无法相抗,则立即出逃,他们在草原上生活惯了,游动四方,绕行草原,就这样拖着都可以立于不败,何至于被消灭!”

    耶律斡特剌喝道:“你这个阻卜小娃娃!竟然出口如此狂妄,等到我大军踏平阻卜,便让你好看!”

    塔布惊讶地看着耶律斡特剌,这个老家伙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啊,我他妈的是在帮你,你这老家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把要说的话吞进肚子里,生怕这个契丹丞相一旦火大了,一挥手就让人砍掉自己的小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耶律斡特剌转目见塔布低着头,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少年面前发火,平复了一下道:“你接着说吧,老夫不会怪你。”

    塔布看了一下这个大辽丞相,小心翼翼地选着词说道:“丞相,在下刚才口中妄言,实该万死,但是在下所说之言却有其理、有其据,望丞相三思。”

    耶律斡特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意思老夫明白,但你究竟何意老夫还是不明白。”

    塔布道:“丞相,在下之言,是在分析为何磨古斯之军可以抗衡大辽六年之久,一乃兵之利,磨古斯之部有精兵无数,这些兵士上马便是为兵、下马便是为民,擅骑射、擅马术,一人之利可挡诸人,实是锐不可当。

    二乃地之利,磨古斯之部南边为沙,东有大河,草原之地皆可作席,野狼购狍皆可作餐,来去如风,于草原之中乃是如鱼得水,故拼死下去,辽虽有大军,亦是不堪其扰啊!

    三乃人之利,大辽幅员辽阔,然开支并不止于兵,故不能持久强盛,磨古斯之部不同,其部无他愿,只是兵士而已,养活起来极其容易。而况草原诸部皆心向着磨古斯,明中暗中皆有相助,丞相你思此三点,可想而知,若是真的拼了鱼死网破,于磨古斯不利,于大辽更是不利啊!”

    耶律斡特剌刮目相看,这个少年不简单,他不由地道:“那以你之见,应当如何?”

    塔布微微一笑,这个老丞相终于听进去了吧,他把得意之情隐藏于内,肃声道:“丞相,以着在下之意,应当给磨古斯之部留一条后路,此时磨古斯之部已无力再战,只需放他们一条生路,则磨古斯无暇顾战,还会念着天朝陛下之情,可谓两益皆得,丞相应当思之慎之啊。”

    耶律斡特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塔布大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他刚想拍几句马屁,却听到耶律斡特剌大声道:“你这个阻卜小孩,以为老夫是三岁小儿吗?放虎归山、养虎为患,此种道理你不知吗?我看你就是想着诓骗老夫,以想着为阻卜拖延时间,为磨古斯缓和压力。老夫是何等的人,怎会被你这个小屁孩骗了?哼,还说了一大堆,刚才老夫不动声色,就是想看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是为磨古斯部求情的。”

    他的话让塔布彻底傻眼,这个老家伙真会想象,不过刚才自己所说的话的确是偏向磨古斯之部,再加上自己是跟着那两个克烈人一起来的,所以被人怀疑也是很正常。只不过自己刚才一时得意,没想清楚,现在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塔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耶律斡特剌又看了看塔布道:“你这个小孩倒是狡猾的很啊,先是和老夫说起字画,又说起这岳阳楼记,让老夫对你有所相信,哼哼,终于露出你的阴谋了。”

    塔布心中狂汗,自己在这个老头子眼中变成了阴谋家了,你见过这么小的阴谋家吗?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丞相,你听在下说,在下并无向着磨古斯之意……”

    耶律斡特剌大声道:“你不用解释了,须知解释便是在掩饰自己心中有鬼,你骗不了老夫丝毫的。”

    塔布张着嘴巴,看着这个自鸣得意的老头子,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现在他一副看破自己嘴脸的模样,不管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会重重哼上一声的,塔布心中不由焦急起来,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自己会被这个老头子分尸后扔到大街上去,让野狗吃掉自己的尸骨。

    他一想到自己即将尸骨无存,所有的血腥残忍镜头都从脑子里冒了出来,不由身上发抖,对着耶律斡特剌道:“丞相,你请听我一言!”

    耶律斡特剌摆手道:“你无需再言,老夫不会再听你说废话的。”

    塔布一咬牙,拼了!他大声地道:“难道丞相连听我一言的勇气都没有吗?那你真是妄为大辽宰相!”

    耶律斡特剌这时颇有一些耐心,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端着茶盏喝上一小口才道:“你还想说些什么?老夫倒是很想知道。”

    塔布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这时呵呵一笑地道:“丞相,在下刚才说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论范仲淹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体谅民心为己任,是大忠之臣、大贤之臣!反之则是大恶之臣、大奸之臣!

    而今磨古斯之部的确是败局一定,但是尚能拖欠个一两年,这一两年内大辽也将要付出不少,如果就此议和,岂不让天下之民皆得利?那么丞相便是大辽之贤臣、能臣了,而且丞相试想,就算大辽铁师踏平阻卜,所得不过是草原威望,比起罢兵之德望,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丞相,在下并没有让丞相你养虎为患,只是说不必召磨古斯到辽南京居行,而是双方互派人,大辽遣使进入阻卜,担任一个阻卜安抚使,而磨古斯本人不能前来示忠,可以让其子或其它亲近之人代替,让其永居大定府,一来可以安抚阻卜之心,二来也做监视、人质之用啊。”

    耶律斡特剌想了想,又狐疑地道:“你是在阻卜长大的,为什么不帮阻卜人的大汗呢?”

    塔布笑道:“丞相,其实阻卜只是大辽对于草原各部的总称,事实上草原没有共同的大汗,诸部之间也未曾有过联合,在下所在的弘吉剌部是小部,平时受他部欺压,幸有契丹铁骑保护,才得以生存,在下盼望的不是其它,而是草原安定,所以才请求丞相以和为贵啊!”

    耶律斡特剌仍然怀疑地道:“那你和你的安达为何会和阻卜的使者在一起?”

    塔布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到弘吉剌要求自己前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道:“丞相,在下只是因为说的一口流利的话,我的安达更是流利都算不上了,就被他们拉来了,我们弘吉剌部是小部,只能仍由其摆布了。丞相,在下之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耶律斡特剌此时也重新想了一下塔布之前的话,心中不由地信了几分,这时也掂量起和谈之事了,若真依这少年之言,互派人手,即可监视又有人质,到时候对大辽的确有利,就不知道皇上同意不同意,还有耶律陈家奴,那个东西现在手握重兵,想着建功讨赏呢,若真让他抢了功,加上他的身份,岂不是翻上天去?

    他权衡了一下,觉得和谈更为有利,正要说上一些,却听到外面有人进来报道:“禀大人,那些女直使者已经过来了。”

    耶律斡特剌点了点头道:“好,把那些人带进来吧,这些女直人其实是去大定府朝圣纳贡,但是路经上京,所以就过来看望看望一下我了,你也就坐在这里吧,这帮女直人和你的模样大不同,到时候别被吓住了。”

    塔布见到这个老头子脸色掩藏不住的得意,显然是想着女直人带来的什么好处,不过女直人是什么人?女直人,难道是女真人?他心中一动,转过头来见到门外走进四个人来,当先的那人满脸粗放,但甚为年轻,见到耶律斡特剌就道:“我女直部见过上国南院大宰相,路经上国之京,特来向大宰相通告一声,并献上小小意思,望上国大宰相收下此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