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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断指认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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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贺进府门便先去更衣了,于是差遣了下人送怜筝去了于文鸢失踪之处。

    卫处尹刚好找到个由头能免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官僚之礼,跟着怜筝四处转悠。

    怜筝嫌卫处尹跟着碍事,却碍于地位不便开口说。

    十三倒也机灵,直接将事情交给了阿立,自己脱了身跟在了怜筝的身边。

    眼下就唯有十三和卫处尹还在怜筝身旁候着。

    于文鸢失踪房间的位置倒是有些蹊跷。

    堂堂户部尚书之女竟不在正妻的中堂大屋里略作休息,偏偏挑了一个僻静之所休憩?

    中堂大屋通常就在屋主的书房近处,而她休憩的厢房不但距离书房较远,更是反而偏僻了一些,贴近市井墙边,是一处通常由下人住的房间,这点倒是稀奇的很。

    “你们夫人嫁入门府的时候便住在此处吗?”怜筝忍不住开口询问。

    带路的下人正是那时候回话的小菱。

    小菱是于文鸢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情况最是清楚。

    小菱听怜筝问话,不由得面露紧张,小心翼翼道:“夫人夜里睡在中堂暖馨阁,不住在此处,但是平日里小憩的时候,会喜欢来这里绣花作画。”

    “为何要来这里?”怜筝问。

    小菱摇了摇头,“夫人说此处离门近些,平日在此处,方便老爷一进门便能迎得上。”

    一个堂堂户部尚书的女儿,户部侍郎的正妻,再娇纵跋扈怕也免不了要讨夫君欢心。

    “你先带我一路看看。”

    小菱按照怜筝的吩咐领路,先是将夫人住着的地方都瞧了一遍,再回到了失踪的住处。

    怜筝眸光晦暗不明,问道:“我见另外一处还有一个空屋,是别人住过的吗?”

    小菱绞了绞手指,犹豫道:“那是五小姐住的房间。”

    “五小姐?”

    “五小姐是派来继后香火的……可不知怎么就惹了脏病,后来……就死了。”

    怜筝看了一眼小菱,“如何死的?”

    小菱目光闪烁,低声道:“投井了……”

    “夫人原进门的时候喜欢暖馨阁,可是老爷一旦不在身边就会发梦魇,所以老爷若未回府,夫人也会直接睡在了雅沁阁。”

    这点必有古怪。

    宁可睡在雅沁阁,也不睡在暖馨阁?

    雅沁阁里外怜筝都细瞧了好几圈,窗纸未曾有破漏,不像是用过蒙汗药之类的药物。

    怜筝让十三去前后门查看审问,再让小菱去将那日守门的人都传唤来。

    卫处尹原来跟着她有些距离,眼下却是走过来,在离她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可知这郭贺近日颇得父皇赞许,与公孙家走得近,大有升官之势,区区户部尚书实则也很快就动他不得。”卫处尹道。

    怜筝淡道:“升不升官与我何干?”

    “他从六品爬到如今的三品,其原配夫人原就住在暖馨阁。如今的于夫人善妒名头远扬,替他耽误了不少与各大豪门富族扯上关系的机会。”

    怜筝蹙了蹙眉,卫处尹忽然与她说这些,是为了让她怀疑郭贺吗?

    “于文鸢的母亲胡莞也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深宫富门里养出来的子女个个若是不争不夺便只能任人拿捏,其母女二人也绝非善类,若能将一条线都摸透了才更好拿捏。”

    这话里似乎藏了别的意思。

    “这些都与我毫无干系,我只在乎杀人凶手是谁。”怜筝淡道,对他说的话没了兴趣。

    “阮怜筝,你只当以为你做好你的官,便能在朝堂里站稳脚跟了吗?你可知本王今日为何带你来了这郭府?”卫处尹瞧着她,眸底沉沉。

    怜筝一旦完成了郭贺的初衷,他必然要授予人情,而人情是卫处尹得来的,无论对她有任何好处,卫处尹都绝对不会无利可图。

    “王爷费心,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怜筝兀自装作不懂,转身去看了周边的东西,佯装找寻线索。

    卫处尹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自己气得牙痒痒,真是枉费自己一片心意。

    为了让她站在他的阵营里,保她安危,他可是费尽了心思,而她却丝毫不在乎。

    真是一头白眼儿狼。

    十三火急火燎地忙完跑回来,做贼般地窥了两眼。

    晟王就坐在怜筝不远处,瞧着一幅柔情蜜意的模样。

    怜筝仿佛压根没看见他一般自顾自地瞎忙活。

    十三松了口气,好在没发生啥难向主子交代的事情。

    他径直进门,将前后查问而来的话都重复给怜筝听,并无发现。

    怜筝有些头疼,思来想去,笃定道:“一个人绝不可能无端从府里消失了。”

    “若是武林高手,便能将人从府里偷偷将人带走。”十三眯眼道。

    “武林高手若是想杀她,如蝼蚁般简单,又何必费力将人带走再动手?”

    怜筝摇头深思,“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她现在依旧在这府邸里,或是藏在了一处我们不知晓的地方。”

    从走廊边上正带人回来的小菱,刚一走近,一听这话,忽然‘呀’了一声,脸色顿白。

    三人回过头来,她身后正跟着两个侍卫。

    “你可是想起了什么?”等小菱走近些,怜筝问。

    “府里确实只有一处别人都不能进出,唯有老爷和夫人有钥匙的地方。”

    小菱一时恍惚着,等回过神却是怯怯地避开了旁人的视线,支支吾吾着不敢说。

    卫处尹坐在一边,眸底暗流汹涌:“难不成还要本王严刑逼供,断你一双腿方才肯说吗?”

    “王爷饶命,奴婢不敢。”小菱吓得跪倒在地,连忙磕头。

    “奴婢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在夫人进门之前,原来的那位住着的地方。”

    话一说完,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下去。

    “地方在哪?”怜筝转头,瞧了一眼卫处尹。

    “从暖馨阁后面一个锁着的小门里进去,里头隐约看着有个不小的院子,老爷偶尔会进去,夫人回回都只站着远远看上一眼,便不会看了。”

    “派人去取钥匙来。”怜筝这话是对着卫处尹说的。

    卫处尹笑得意味不明,“你将本王身边的人都指使走了,还要指使本王不成?”

    “劳烦王爷下令,自然会有人替王爷去办事。”怜筝可不傻,这点当也上不得。

    卫处尹一笑,笑得深沉,有几分狐狸般狡猾的姿态。

    “你可知承了本王的情,可是要还的?”

    “我只知王爷既然想利用了我,不如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怜筝不闪不避,平静地与他对视。

    一听这话,卫处尹的笑意顷刻间淡了。

    “你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肯了?”

    怜筝不想扯谎,沉默着回望。

    卫处尹悠悠起了身,朝她走过来,站定,眸光清幽。

    “阮怜筝,你可知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机会。”

    不等怜筝开口,他忽然后退了一步,浅笑轻勾。

    “事儿本王替你办了,话便等你三思而后行,莫要叫本王等久了。”

    话说完,卫处尹回身,从阁楼长廊间扬长而去。

    “十三,他今日可会回府?”怜筝微微偏头,侧身在十三耳边低语。

    十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谨慎地点点头,“我会派了人去通知元九。”

    怜筝松了口气,这才重新看向小菱,淡道:“立刻带路,我们去那处地方看看。”

    小菱惶恐地点头,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膝盖的泥灰,却不急着走在前头。

    等几人都刚到了暖馨阁,外头便有人受了晟王的命令送来了钥匙。

    门锁有些陈旧,所幸钥匙还能轻松打开。

    大门刚开,里头就窜出了一股灰尘,染了满院子的霉味。

    怜筝连忙让人都守在外头,先和十三进了这院子探上一探。

    院子的陈设摆放极其简单。

    唯有一棵黄败了的枯树、一口干涸了的水井、一张落了雪的木桌。

    怜筝走到桌旁,随手用手指揩了揩桌面的雪,她下意识瞧上一眼,却发现指腹并无灰尘。

    她一怔,柳眉缓缓蹙起。

    这院子灰尘这样重,今年的雪又是刚来的。

    这桌子在室外,怎么可能半点灰尘也无?

    她俯身,将桌上的雪除干净,再低头仔细查看桌面的痕迹。

    桌角处有几个凹槽,仿佛是被匕首等这样的工具刺砍过后,留下的刀痕。

    “十三,找人将附近的雪扫了,再去取点米醋来。”

    十三连忙从身上背着的工具箱里取出米醋和碗,按照怜筝教的比例兑了适当水。

    等人将雪扫干净后,十三才小心将调配好的米醋倾洒在桌面和附近地面。

    片刻功夫,桌面有刀痕的位置和桌下的地面冒出了细小的白色泡沫。

    有血迹反应。

    这里应该发生过什么。

    怜筝朝一旁的水井里看了一眼,意外的是,这口干井已填上了一半,上头还有余雪堆积。

    她低头瞧了一会儿,从井边上拨开点点积雪,捡了起散落的泥土,用指腹微微揉搓。

    这土有八成新,不像是很早以前就填的井。

    “十三,去找根棍子来。”怜筝察觉不对,认真地思忖着下一步。

    十三一怔,眉头拧成麻花。

    这一天天的,不是找火炭就是找锯子,现在还要带棍子。

    他不敢埋怨,只得挠了挠头,转身跑出了院子。

    半响,不知从哪折了根树枝或是刨了根竹棍,敲敲打打地递了过来。

    怜筝二话不说,夺过棍子就探进井底。

    她轻轻寻了一处,将雪拨了拨开,等下头露出几分土色,再小心翼翼地将棍子伸进土里头,对着下头轻轻搅了搅。

    天冷,这土也冻了几分,搅动得特费力。

    倏然,竹棍似乎杵到了点东西,微微发硬,她稍微挑了挑,勾出了点东西来。

    东西埋在土里,颜色相近,从上头瞧得不真切。

    怜筝不得不伸头进去,看了片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居然是人手。

    四根手指并排插在黄土里,指甲上的丹蔻已花,指尖微微倾斜,仿佛要破土而出一般。

    那是断了根大拇指的右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