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窟丐影 > 第二章玉人绽羞童子春心

第二章玉人绽羞童子春心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柳春帆三人准备妥当,仍由来路,登上铁匣,柳存帆向小猴子要过碧玉杖,一股真力贯注杖尖,用力一撑,只觉铁匣似箭的上滑,霎时即达石级平台处,与石阶一碰“轰”一声,随即自动刹住。

    三人下匣,沿石阶上行,此时三人功力非凡,不同来时,虽有二千多石阶,但见人影在珠灯下摇晃,快如赶月流星,捷似轻烟飞雾,不一刻即达尽头,上了来时的腹洞,只见白金吊箱仍在。

    柳春帆遂仍拉动壁上玉环,使洞壁仍然闭起隧道之石阶,登上吊车,拨动机纽,只觉吊车缓缓上升,抵达洞口即停。

    柳春帆这时听觉视觉,非常敏锐,而且仙窟的存亡,关系他们一生的得失,故不敢轻率,贴耳洞壁静听约一刻时辰,始扭动机关打开最后洞门,三人迅跃而出,四顾一看幸喜无人,复迅即闭上,顺峰腰一纵,已达峰对面绝岩。

    此时天刚正午,一轮旭日高挂,艳阳满山,晴空万里,举目绿树荫浓,山风高处,鸟鸣蝉噪,但愈是如此,才显出深山的幽静,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三人认明了方向,一致伏腰,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轻功,只见人如轻烟,影似飞鸟,快捷无比。直扑山下,虽然他们来时,曾化了五日的行程,现在那消片刻,业已重到山神庙,四年的小别,景色依然,回想前尘,不禁哑然。

    这一天下午,驿道上来了三个人,向着一个靠近县城的小镇前进,这天恰好是这镇每月二、五、八赶集的日子,正值散集时间,故来小镇的乡人,特别多。一看到这三个人,都一致的驻足称奇,甚至窃窃私议。

    这三人正是柳春帆、小猴子与房大头。

    柳春帆玉立亭亭的身躯,龙眉风眼,白中透红,红中发亮的皮肤,俊美绝伦的翩翩风度,可是拖上了一双破鞋,齐膝盖的半节破长裤,千孔百缀油泥满布的脏道袍,手里拿着用一块破布包着的二柄长剑,隐隐的透着寒光,这身打扮跟带的东西很不相配,跟着二个人,更是像妖怪一样的人物。

    房大头白面大头,矮胖,大头上镶着小眼、小鼻、小耳、小嘴巴,背一个破包袱,腰里缠着一个发光的怪东西。

    小猴子则形似枯木,尖头缩腮尖嘴,二只发光的大眼睛,手里拿着一枝碧绿发光的短棒。

    三个人这身打扮,在他们自己看来,四年多的相处,倒也无何怪处,但骤然下山,别人看来,却少见多怪起来。

    “这三个小子,一定不是好路道,会不会是强盗的眼线哪!”

    “反正不是好玩意、不是跟线,至少也有一点神经不正常。”

    这些人虽然低声私语,柳春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的柳春帆直窘得粉面通红,心想:“这也难怪,谁叫我们打扮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呢?”

    想着,自己低头看看,又看看别人,也不禁好笑起来。

    这时的房大头和小猴子可忍不住了,怪眼一睁。就想伸手,柳春帆见状知道不对,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事来,则是件麻烦的事,所以忙想把二人拉住,但右手拿着二柄剑,左手反手一把,仅拉着一个房大头。

    但见小猴子圆瞪双眼,嘴里骂着:“狗养的找死,阳关大道,谁不能走?穿了件破衣服,也要人家来管,不教训你们,这些势利的狗眼睛,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手一扬,一股劲风发出,直向众人扑来,幸好小猴子尚未全力施为,而且柳春帆发觉不好,也忙发掌与那股掌风一碰,只听“轰”一响,二股掌风相激后的余势,向众人一扫,只见路人像风吹柳摇似的,跌跌撞撞,也有跌破皮,撞痛的,众人忙喊一声“好厉害”!

    随着抱头鼠窜走散了。

    三个人看到那副狼狈的可怜相,不禁又气,又好笑,当下,柳春帆把小猴子告诫了一番,叫他以后切勿乱来,闹出人命,可不得了。

    小猴子嘟着嘴说:“我也是没有真的想跟他们打架呀,我看不惯他们那副狗眼看人的样子,所以随便跟他们开开玩笑而已,谁晓得这些家伙看起还有些人样,娇嫩得像水豆腐一样,开不起玩笑呢?”

    柳春帆说:“你与他们开玩笑?你不想想自己,你只要用手指那么轻轻一点,人家付出的代价是好多?下次这样的玩笑可轻易开不得!”

    当下,三人进入镇内,找一家客店,准备休息一晚,换掉颗珠子,制些行装,到了一家客栈,刚想进去时,出来一位店伙模样的人,横眉竖眼,对三人看一眼怒声说:“去!去!去!

    这是客店,并不是孤庙野屋,你们头上没有长着眼睛,就乱闯什么。”

    小猴子见样,也没好气地说:“别狗眼看人低,小爷们住店,当然少不了你的钱,有什么好神气?”

    “给钱?哼!看你这副德性,就知道你起码有三年没吃过饭了,会有钱?也不到清水池塘边去照照相,看你像不像有钱的样子?你们这几个,八成就不像好人,还是识样点,快些滚!

    不然,大爷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袖子一卷,拳头一伸,两手把腰一撑,气唬唬的瞪着三人,像个七煞瘟神似的。

    化子出身的柳春帆,本来就有些潜意识的自卑感,可是他现在已经是身负绝艺,而且腰缠万金,只要随便拿出一颗珠子,就像这样的旅店,起码可以开十家,可是,在只重衣衫的现实社会中的人们,宁愿给人骗死,他也不愿做一件没有代价的善举。

    柳春帆看到店小二太不像话了,欺侮人也不应该这样凶,当下窘红着脸,忙上前低声下气的说:“朋友,我们委实有钱,不是来朦吃,你要不信,可请你找个人看到我们就是了!”

    店小二依然摇着头说:“像你们这样骗人的技巧啊!告诉你们,大爷早就用得不要用了,年纪青青,啥事不好做,偏好吃懒做,当伸手将军,还要想朦吃。”

    “去!别噜嗦,大爷可没时间跟你拌嘴,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边说,边想上来推开二人,这时柳春帆心知不叫他吃些苦,他是不知道厉害的,遂闪身一边,向小猴子丢了一个眼色。

    小猴子见状会意,一面堆着笑脸说着,一面动手。

    “掌柜的,客气点好不?我们又没有偷你的,抢你的,何必这么凶做什么。”

    只觉电光一闪,小猴子轻轻的把他手一握,那店小二霎时痛得像杀猪般怪叫起来,额上豆般大的汗珠,也一颗颗掉下来。

    他们这么一吵,立刻惊动了,庄店的和店中的人,只看到店小二痛得脸发白,直在蹬脚扪手叫痛,旁边轻松的站着三个化子。

    众人不明就里,忙围过来看看,问着,店小二则哭着脸在诉说,这时益发把柳春帆窘得无地自容,正想把二人拉走,换一家去,只听一声娇叱!

    人丛中闪出一位姑娘来,一身绿色衣裙,一对秋水般的眸子,微含薄怒,那付吹弹得破的嫩脸,配上一双明秀的眸子和娇美的身材,鲜红的樱唇,露出编贝似的白牙,犀弧微露,半吐春莺的喝着:“那里来的野化子,胆子不小,打伤了人还想跑,这里是容你们撒野的地方吗?别走,要不跪下给你姑娘叩三个响头,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们了。”

    这一喝,恍如春莺乍鸣,震得柳春帆心头一紧,抬头一看,这位娇美的姑娘,如此不讲理,而且口气好大,不禁心大气来,心想: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显威风,要不看你是个女孩子,真想叫你吃些苦头。想着,忙上前假斥骂小猴子,一面向大家说:“抱歉,惊动了各位,我们是来住店的,刚才与店伙发生些小误会,吵闹了大家,在下并不是没钱想来朦吃,这位小二哥如果受了在下愿付出医药费就是。”

    随说,将剑交给小猴子,漫不经意的从腰间拿出一破布包,当着众人打开。

    众人骤觉眼前银虹闪耀,宝光熠熠,原来这一包起码有几百颗又大又圆的珍珠,直把众人眼睛看直了,这时店小二也忘记了痛,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些人原来真人不露相,是那一家的王公阔少乔装的呀?那么多钱还要穿着破衣服。这下可糟,把财神爷得罪了,想着不禁忙向小爷叩头如捣蒜似的连叫:“小爷,公子爷,小人是瞎子,刚才得罪了小爷,该打,该打,有道是宰相肚里好撑船,公子爷千万别同小的一般见识,刚才小的是放屁”

    柳春帆瞪眼向众人一扫,像电光似的一闪,众人不觉心头一颤。

    这时柳春帆看到店伙前踞后恭的可怜相,心中又气又好笑,随即缓缓的收起珠包,用手一举,跪在地下的店小二好似被一股无形风力提起来一样。

    柳春帆遂用报复似的眼光,不屑地向着那位娇美的绿衣姑娘一瞥,慢慢的说:“算了,算了,以后你这付眼睛不要再装在头顶上就是了,衣服穿得讲究的人,谁能保证他是安了什么心眼?快给我开三间特待房间去吧。”

    随着又有意无意的瞪着秀目,看了姑娘一眼。

    这下可真把她气惨了,她是跟她祖父中午到店,刚才适因要叫茶房买东西,听到一声怪叫,好奇的跟着众人围看,见店伙痛得乱叫,她也没听清什么,只道小猴子房大头这样人不像人的东西,暗算了店伙,所以一时义愤,想替店伙出口怨气,遂奋不顾身的跃出,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及至柳春帆一露脸,不由使她心头怦跳,暗想怪呀,那么俊的人,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莫非这人有神经病。

    正想间,柳春帆把珠子-露,那倒霉的伙计,竟窝囊得那样,直向人家叩头赔小心,真把她尴尬得无地自容,更加上柳春帆眼光扫射,不痛不痒的讲了几句双关话,简直比打她,杀她还要难堪,特别是说完之后的那一眼,使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险些掉下眼泪来,正想发作,但凭什么理由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霞青,在那里呀?”

    一声洪亮而苍老的声音在叫着,这时小姑娘如逢大赦股的答应着:“爷爷,我在这里。”

    随着转身,无趣地,备受委曲地,很快跑回去。

    当时众人见已无事,也就散去,不过对这三位神秘样的人物,深感疑惑,所以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着,特别是那二个精壮汉子,有些鬼头鬼脑,不自主的向这三个人偷瞧了好几眼。

    店主、账房,也闻声而来,忙着向三人打恭作揖赔不是,延请到上房奉茶,把个柳春帆倒开得不好意思。遂捡了颗最小的珍珠,交给账房说:“请帮忙把它卖掉后存在柜上,请先拿白银壹仟两出来,买几套上好衣料,做些衣服,并开桌上等酒席,好让我们填填肚子。”

    账房连连应诺下去,不一刻酒席来了,三人因四年来没吃过烟火,吃起来颇觉有味,尤其小猴子更像个天吃星下凡,呲牙裂嘴,筷子如点,简直是囫囵吞咽,吃相好难看,当然房大头在吃的方面,也不甘示弱,二个人又是一场大比赛,只吃得杯盘狼籍。

    柳春帆还比较文雅,边吃在边想。现在三人虽然身挟重宝练成绝技,不啻衣锦之荣,但茫茫天涯,何处是他的归宿?以前当化子时,成天愁着吃的住的,倒也没有想到这些,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了,孤魂夜鬼般的生活,到处飘泊流浪,像没有根的浮萍,这样总不是久长之策!想到这里,他不禁想着了家。

    “家”是幸福的源泉,是温暖的宝藏,每一人都有个家,可是我的家呢?给洪水冲走了。多需要一个家啊虽然这时不愁吃,不愁穿,有一身绝技,而且有富可敌国的财钱,钱,钱多有什么用呢?

    钱虽然是万能的,可是,钱能买到至诚的情感,和家庭的温暖吗?

    房大头和小猴子正在赌赛吃的时候,柳春帆边吃边想,不禁掉下眼泪来。

    突然,窗前人影一闪而逝,他不禁心中一动,正想纵身查看,适值账房派人送上衣服来,衬衣裤,各式均备。是按照三人的身材,特地制备的,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账房恭恭敬敬的送上一叠银票,说:“公子刚才的珠子,小人跑了几家珠宝店才卖掉,这是五千两银子银票,小的拿了一百银存在账柜,请公子点收。”

    “这是衣服的账单,钱在一百两内垫付过了。不知道可否合身,公子请试试看,”

    柳春帆连银票看都不看一下,摆摆手说:“好啦,不必看啦,烦你另外给刚才受伤的店伙十两银子做医药费,这些就暂时放下吧。”

    账房和伙计看到柳春帆这么大方,高兴得二脚一软,又忙千恩万谢出去了。

    柳春帆趁二人忙着吃,收起银票,由店伙带同衣裤到浴间,洗过澡换了。重又回房。

    小猴子房大头不觉眼睛骤然一亮,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一身雪白丝织的儒衫儒巾,白底云靴,光风霁月,丰神隽永的美少年,谁会想到是由化子出身的呢?

    二人看到春帆这漂亮的真面目,不禁喜极忘形的,将油泥脏手在身上擦了擦,跑上来看个不停,小猴子一面啧啧的说:“阿帆,没想到你原来这样漂亮,别说小妮子看了会动心,就是我小猴子看了,也”

    说着把头摇了二下,突然,头上“喀”被房大头敲了一下。

    “小猴子呀!你那副相,别把阿帆的衣服弄脏了。”

    “你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得多少?大头鬼,我丑,你可臭美到那里去?”小猴子马上反唇相讥着。

    “好啦!.二位吃饱没有,吃饱了,去浴室把衣服换掉。”

    柳春帆忙打断二人的话头说着,一面叫人带二人去更衣,一面沉思着今后的去处。

    猛听窗边有窃窃私语之声,心中疑虑顿起。遂不动声色,及至听得窗外人声远去,起身蹑走跟去,果见刚才行动诡诈的二个人,轻手轻脚地跑进一间客房。

    柳春帆二脚微蹬,身如游龙,跃上一株大树,借荫蔽身,向房中一瞧。刚才二人,正恭敬地向着另二人说着话,二人皆面向窗子,故瞧得非常清楚,上首一个,长得虬髯突睛,面色微黄,身材高大,另一个穿着非僧非俗袍褂,短小身材,脸庞阴森削瘦的中年汉子。

    上首那个大汉似不耐烦地,用极粗犷的语气说:“那小子既敢大胆露白,必定大有来头,既不像六派门中人物?管他,今晚先动手再讲,凭我‘丧门神樊正冲’和你‘阴世秀才常子清’二个伸手,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弄不下来吗?”

    那阴世秀才阴恻恻的几声干笑说:“话不是这么简单,谁不知道,仙窟附近,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们身负重任,万-阴沟里翻了船,真丢尽了我们天南帮的脸呢。尤其中午来的那小娘门和糟老头,就像昆仑三子中的沧浪叟,和绿牡丹,如果没有周密计划,帮主责怪下来,谁吃得消?”

    “师弟,你没有看到那小子的货色,一颗珠子可以值几千两,要是我们二个能弄到手呵,一辈子再也不要冒风险了,如果得手,送一半上去,那一半也够我们享受一辈子啦,你还犹豫什么?”

    “至于沧浪叟,谅他也不敢挑我们天南帮的梁子,倒是那娇滴滴的小娘们,我看得有些动心,干脆一举二得,人财兼收,你的意见如何?”

    阴世秀才对柳春帆的大批宝珠,和美艳的姑娘,早就动心,只是为人机警,恐怕出事,今见丧门神意志坚决,也是利令智昏。二人商量决定,是晚三更动手,时语声转低,柳春帆遂跃身回房。

    房大头与小猴子业已换过衣服,虽然貌不惊人,但原有那股寒酸之气,已一扫而空。

    梆春帆遂附着二人耳朵,低声说了些话,二人都高兴得跳起脚来,当下吹灯,柳春帆与房大头换了房间去睡。

    天刚交三更,正是夜深人静时候。

    上房园里窜出四条黑影,蹑手蹑走摸到柳春帆房间的窗下,轻声撬开窗子,房中的鼾声依然如故,进房的二个贼人不觉心中大喜,暗想便宜了你,叫你做个糊涂鬼,也好省担些心事。

    摸到床边掀开帐子,举刀就砍“呛啷”二声,震得贼人虎口血出,手中的单刀几乎脱手,但鼾声如故,骇得他忙向外窜,同来望风的人,早已不知去向,益发使二人惊慌急忙跳上房落荒而走。

    把风的二贼,正是丧门神与阴世秀才,正喜二人得手之际,忽闻耳边似乎哧的一声冷笑,二贼是天南帮高手,听此笑声,便知不妙,遂飞身上房四顾,那有人影,心中正在疑惧之际,忽见一颗似灯似星的火光,在前面二丈远的草上滚来滚去。

    二贼心中纳闷,紧步追下,那一点火光似已通灵,二人老追不上,一晃眼已到墙边,那怪火竟会飞越出墙,二人更为奇怪,齐跺脚向墙上纵去,那知两足刚离地,仿佛被人在足踝上捏了一下,出其不意,差点没摔倒,幸而二贼功夫深湛,尚未受伤,急回头探望,除去空园中一片荒草及幢幢树影外,别无他物。

    及至纵身上墙,这一耽搁,火光早就不见,心想有异,回至原处,见窗内灯光已亮,进房动手的同党,早已不知去向,而那身怀重宝的三人,早已坐在室内聊天,不禁一惊,心知今晚不能讨好,急速回房。

    房门中早已大开,里面黑漆一片,不知谁恶作剧,地上横着二物,因进门匆促,险些把二人绊倒,气得二人,七窍生烟,但又不敢声张,俯身一摸,地下的人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心知是自己人,遂解了穴道,问知系在荒郊遭人暗算,被人挟回。

    二人直如哑子吃黄连,说不出苦来,遂命二人去睡,阴世秀才与丧门神遂分头上床。

    丧门神闷了一肚气,摸回床边,猛觉闻到一阵臭味,但忙中也顾不得查看,嘴里不断咕哝着,人却往床边坐下,只觉从裤裆里冒进一股凉气,屁股早已湿透,直把这杀人不眨眼的丧门神吓得跳了起来,这一跳“唿噜”一响,随即听到水流之声。原来不知谁在他床沿上放了盆尿水,刚才-屁股坐在水里,脚底一软,心一唬,早把盆尿水侧翻在床上,一股臭气薰人。

    丧门神恨极,正想破口大骂,立见一条瘦小身形向窗口跳出,那容他逃走,立刻翻手拔出“哭丧棒”似的兵器,也跳出急追,但那身影轻快,丧门神刚跳出窗口,那身影早就不见,但觉后面似有人声,盛怒之下,那还顾得许多,全力将棒一招“黄龙翻身”换形易位,对那人挥去。

    那人未防此变,忙侧身躲避,连声说:“师兄,是我,是我呀!”

    丧门神一听是阴世秀才的口音,收招不及,余劲仍凶,猛听“哗啦!”一阵巨响,整个门窗被毁。

    原来阴世秀才正上床睡,猛听丧门神那里“唿噜”声音,复听他猛出窗追敌,放心不下,急忙起床跃出窗口,只见丧门神一身臭味,神急气坏地,站在那儿发怔,正想上瓣劝他,万不料他反手扫来,心知厉害,急转身闪避,已将门窗打塌。将全店之人业已吵醒。

    店家及客人,齐围过来,连问何事,见丧门神手提带刺铁棒,气急神张,活像凶神恶煞般,加以骚臭薰鼻,阴世秀才也气得脸孔发白,尴尬得说不出所以然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知是有人暗算,吃了大亏丢了人,还只能闷在肚里,掏出银子赔了修理费及住宿费。

    四人再也无颜留恋,连夜离店走了。

    这些好戏,当然是柳春帆等三人做的杰作。

    房大头穿上“归元神衣”挨二刀,根本没事,贼人骇逃,柳春帆正想追去之时,突见白天那位绿衣姑娘捷如飞鸟,绿影晃动,素手扬时,二贼早已摔倒一边,心知绿衣女郎定系帮忙而来,早把白天的愤恨化为乌有,激起一阵感激之意。

    又见绿衣姑娘轻哼一声:“仙窟附近,岂是你天南帮徒猖狂之地,今天饶你不得。”

    正想下手结果二贼时,陡见白影一晃,一股掌风将自己指风震开,一位俊美绝伦白衣少年儒生,立在身侧,正含笑说着:“姑娘手下留情,谅此毛贼,何劳污姑娘玉手今夜的节目,我们早已排定,如有兴趣,但请看后面好戏。”

    绿衣女郎秀目一瞟,正是白天那化子般的少年,不觉粉颊含羞,心头似鹿撞,大异平日豪放态度,低声回答,那声音低得像蚊鸣地说:“好戏当然想看,可是那二贼是南天一怪的徒孙,手下却有几手,不知你有无把握胜他?”

    话里好像十分关心似的,柳春帆不觉心中一甜,又见姑娘吹气如兰,一股幽香扑鼻,更使他有些意乱心慌,好半晌,才呐呐答道:“请放心,谅几个毛贼,还自信能够应付,多承姑娘帮助,来日再谢。”

    说毕,一副俊脸,更胀得血红,好在星月昏沉,尽可掩盖羞意,遂更不多言,身形晃时,连同地下二贼,早就不知去向。

    回店后,天色大亮,好在三人略事养神,即可恢复疲劳,梳洗已毕,正待用餐,忽闻店伙入报,有客来访。

    柳春帆满腹狐疑,心想,我三人自小孤苦,那有熟识之人,正疑惑间,房门口一声爽朗,笑声,直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笑声未落,门开处早就走进二人,前一位身材高大,白发长髯,身穿青衣长袍,年约五十余之老者,但见他步履轻盈,鹤发童颜,双跟微露威光。

    后跟一妙龄绿衣少女。

    柳春帆一见就知是四年前在仙窟前所见到的,昆仑三子之首“沧浪叟李子彬”后面即是“绿牡丹李霞青”亦即昨晚帮助捉贼的女郎。

    柳春帆见状忙起身,率二人相迎,老者忙说:“大清早来打扰小哥们,实不应该,小孙昨日冲撞了三位,特地向小哥赔罪来的。”

    老者说毕又注视着柳春帆,哈哈大笑几声。

    这沧浪叟是有名人物,与柳春帆素不相识,何以冒昧来访三人,何以四年后仍居在此,这要重新掉转笔尖将四年来的经过重提。

    原来当年千面隐怪,计服勾魂使者,阴阳判官后,遂即赴各地联络其他五派,而由昆仑派暗护仙窟,以免为“南天一怪”及“长山尸魔”的人物盘据,因而仆仆风尘,东上经浙境入闽仙霞岭,再沿运河北上入晋陕,然后经蜀道之天险入川,幸各派皆能顾全大局,一年后,约齐入皖会齐于黄山脚下仙窟附近共盟,武当的天一真人,青虚真人,福建少林的悟玄和尚,慈云圣尼,陕西终南的望溪野叟、逍遥医隐、云山樵子,四川青城派苍虚上人、紫碧道人,晋省五台山的伏龙大师,与七指神陀,除少数人物未能及时赶到外,大部都能参加会盟。

    孰知二魔头耳目灵通适时赶到,斯时“长山尸魔”的尸气功业已练成“南天一怪”的阴风掌也可独步武林,二魔志在必得,故倾巢而出,由于二魔连手,功力奇绝,六大门派自百二十年来,高手精英,全部埋骨仙窟,以致许多绝技秘功尽失,虽六派连手,尚受挫于二魔,惟时二魔方面牺牲亦大,已成强弩之末,故未追击。

    自此魔气益张“南天一怪”返回琼岛五指峰落魂岩以后,开创“天南帮”以其四徒,追魂使者、夺魄郎君、玉面妖姑、九尾仙子分掌刑、总、内、外、四堂,以其徒孙辈,及各路绿林巨寇,分掌各舵。其势力由两广、两湖侵及长江以南各省,一时声势浩大。

    滇西哀牢山,阴芒洞主“长山尸魔”因自视甚高,不屑建帮,然其声威,竟远达大江南北,而其徒众爪牙,更残民以逞。

    刚才的丧门神樊正冲,及其师弟阴世秀才常子清,及其二徒,乃浮梁分舵的舵主,追魂使者的得力徒弟,经常巡视于此附近,恰好是日柳春帆艺成下峰,而引起贪财被辱,二贼素性凶残,本待拚着血溅旅舍,也要对搞这无名少年,但幸赖阴世秀才狠恶,明识大体,况白天因“绿牡丹李霞青”的露身,心惧昆仑三子的厉害,故含愤退走,返回浮梁,俾以阴计暗算众人。

    自四年前仙窟前六派与二魔大会,六派失利后,亦积极分赴各路,延请世外高人、隐侠,以赴与二魔约定之五年后再会他窟之期,而仙窟附近。仍不时由昆仑负责看顾,以防二魔偷袭。

    沧浪叟率其孙女,常居于九华峰一带隐地,是日适下山采物,宿居此镇,白天绿牡丹李霞青因欲仗义,反遭难堪,小姑娘自小失去双亲,依祖父母长成,平素随祖遍走江湖,颇为自负,加以娇惯成性,何尝受过委曲,斯时被沧浪叟叫回房后,沧浪叟见她形容大异往昔,秀目含珠,似若受辱,经多方探问,姑娘只是坠泪无语,是晚,闻隔壁丧门神二人私语,复见一白衣俊美少年藏身林溪之处,又见姑娘似十分关注那人,始悉其意。

    沧浪叟一生行快,嫉恶如仇,对丧门神与阴世秀才之阴计,自必伸手揭破,但事关白衣少年,且心知其孙女心意,及其功力,足胜二人,故放心由其独自相助,藉以促成二人见面机会,孰知二人皆面嫩恼羞,柳春帆虽因而消除姑娘白天的误会,但仍不敢多说话,故姑娘无奈,返舍后纠缠沧浪叟来与三人打交道。

    沧浪叟虽名重武林,一代豪杰,但半生孤独,故爱此女胜若掌珠,同时带她遍走江湖,也希望能替她早找合适对象,以了心中悬事,但绿牡丹心高气做加以美艳娇绝,武功奇高,故多年来无一人能蒙其稍顾,故沧浪叟心中虽急,但不能明显说出来。

    今见其忽失往日巾帼须眉气概,茫然若失的样子,心知有异,沧浪叟老于江湖,经多方探问,从口风中了解端倪,复经其纠缠,心想是怎么样的小伙子,值得小妮子迷恋,复闻其敢挟重宝露白,夜来嬉弄二丑之事,知道其身手必是不弱,故一早即来过访。

    沧浪叟毕竟非凡,看到柳春帆风度翩翩,俊美绝欲俗,虽不甚明了其身世,却不由心中暗许,心想:“怪不得霞青这丫头失魂落魄的心神不宁,如此俊绝的人品,真是我见犹怜,何况是怀春的少女呢?”

    沧浪叟刚想完,柳春帆早就上来见礼躬身答道:“小生柳春帆昨天是一场误会,夜来多蒙姑娘授助,尚未致谢,及蒙前辈青睐光临,尚请不吝指教。”

    又指着二人介绍道:“这位姓柏名小虎,这位姓房,都是我结拜好友。”

    沧浪叟随连声带笑:“久仰!久仰!”

    复自我介绍着说:“老朽李子彬,人称‘沧浪叟’,这是小孙女李霞青,人称‘绿牡丹’。”

    说着拉过躲在身后的绿衣姑娘给三人介绍见礼。

    这时真把天不伯地不怕的“绿特丹”直羞得霞飞双颊,回身低首,讪讪不安。

    上前向三人施礼后,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似的,紧依着沧浪叟。

    当下沧浪叟细问三人的身世,及何去?何往?

    柳春帆除瞒了在仙窟的经过,另诌一篇经过,但说蒙一隐名怪人,带去习艺,今奉令下地行道,师门渊源不敢奉告,目前尚未决定去向。

    沧浪叟听三人不是六派门下,心知不便多问,并听三人未定去向,遂又朗声大笑道:

    “如不嫌萍水相承老夫蜗居即在近处,倘蒙光临,使蓬荜增辉,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小猴子与房大头向来完全以柳春帆的意见为意见,所以没有说话。

    柳春帆心里本想乘便返原籍准阴,查看被洪水冲走的家,是否已旧观,俾得重温天伦之乐。

    今见沧浪叟诚意相邀,又见绿特丹默默无言,含情脉脉的焦急眼光,偷偷的窥看自己,不忍辜负伊人心意,遂起身谢道:“多蒙前辈抬爱,感谢不尽,只是小可三人无端打扰,是否太嫌唐突?”

    “那里,四海之内皆兄弟,蒙小哥不弃,老夫先此谢过。”

    沧浪叟说着又连声大笑,并转眼向绿牡丹示意,羞得小姑娘虽喜在心头,笑在眉尖,但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店伙送上早餐,柳春帆忙命收下,另送上好筵席一桌,请二人入席,聊尽地主之谊。

    一席酒直吃到午间始毕。

    当下算过店账,账房送上剩余银两,随着沧浪叟离了小镇,取道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而来。

    这天正是风和日暖的天气,和风早就吹绿了江南的杨柳,一路上惠风和畅,花香扑鼻边走边聊,顷刻之间,已达九华山脚。

    进入山区后怪石迎面,曲涧荣回,峰峦耸天,沿途山风指面,景色宜人,紫青峰半里外绕着清溪湾流上,横一座独木桥。

    过桥,始达“隐贤谷”此谷在峰之半腰外围,谷口峰峦并列,谷内是一片平畴,绿阴深处,隐现一角红墙,穿过叶林,一座巍峨庄院呈现眼前。

    时已黄昏,金鸟西沉。

    紫青峰原系荒领,为九化支脉,三年前,沧浪叟为“仙窟”之事,而移居来此绝谷,加以人工的修建,几年来成为世外桃源。

    此谷形势险要,外有断涧溪流,内则林峦阻道,庄院则依山而建,谷外数里之遥,皆历历可见。

    沧浪叟之妻“花雨银燕”袁凌红,乃早年终遇掌门一元子之女,一元子及其子媳仙窟遭劫,遗孙“金笛秀士”袁鹗依沧浪叟扶植成人。早年在武林亦颇负盛名,善使独门兵器“银燕鞭”内含机纽,百步之内,形如花雨,黑道之人,莫不闻名丧胆,袁凌红即赖此成名,中年以后,即绝迹江湖,相夫教子,及至晚年其独生子及媳双亡,遗孤孙“绿牡丹”全由其一手抚育。

    其内侄“笛秀士”袁鹗,乃终南门下“追魂金笛十二招”独步武林,娶妻萧霜玉,人称“凌波仙子”乃终南“望溪隐叟”之爱女,轻功绝顶,子女三人。

    长女袁青娥,与李霞青同庚,次女素月小二岁,其子正逸,年仅九岁,皆得其双亲之绝技。

    沧浪叟有三徒。

    “神拳金刚”佟大魁居长“穿云燕子”吴斌居中“小金刚”任德庚居末,皆是武林成名人物。

    以上诸人,皆随沧浪叟集居于此,是日“穿云燕子”在堡楼望沧浪叟归来,迅即转告各人,齐皆出庄相迎。

    沧浪叟皆-一为三人介绍。

    李霞青这里时,已恢复了天真娇态,撒娇撤痴的向其祖母袁凌红怀中一倒,惹得大家都不禁大笑起来。

    李霞青一时忘形,不觉粉颊通红,看了柳春帆一眼,但见他俊脸含春,正看着自己微露笑意,更使她不知是兴奋,抑是羞愧,益发不好意思,遂仰首向一中年妇人问道:“舅妈,青娥、素月二个表妹及正逸表弟怎不见呢?”

    那富丽型态的中年妇人,微含笑容回答说:“青儿、素儿都在后房,逸儿刚在这里,一下子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随着,李霞青像翩跃的蝴蝶一样,喜气洋洋,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内室去了。

    众人伴着三人,进入大厅落坐。袁凌红一双老眼,一直就没有离开柳春帆的脸,慈祥的脸上,满布着笑容。拉着柳春帆的手,问东问西的问着。

    柳春帆幼年遭变,到处流浪,从未享受过天伦乐趣,一旦得到年老慈祥的老婆婆关顾,分外有一份特殊温暖的感觉。对袁凌红的问话,除了“仙窟”的隐秘,受“怪侠”遗书誓言所缚束以外,另编一套习艺过程的情节。

    袁凌红听他遭遇如是之惨,更对他怜惜中产生了一分爱意,安慰着他说道:“小侠如果不介意,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尽管不要客套,这里的人,反正都不是外人。”

    柳春帆很感激的说:“蒙婆婆爱顾,在下非常感激,只是二位结拜小弟,粗鲁顽皮,恐多有不便。”

    袁凌红听了忙说:“那有什么关系,等会你看到小调皮鬼逸儿出来,你就知道他才淘气呢?”

    是,后厅传来一片扰嚷之声,一个脆而且甜的嗓音传来:“妈!你瞧逸弟,把我身上抹得全是泥土,天都黑了。还要赖着要我跟他去钓鱼。”

    说着,一阵匆促的碎步声。

    一个粉装玉琢的大孩子飞也似的跑出来,活像戏台上的小丑,葱绿的短衫裤上,头脸手上,黄一块、黑一块的涂着泥沙。抱着中年妇人的双膝,嘟着小嘴顽皮的说:“妈,二姊好坏,不伴我去玩,还要打我”

    还没说完,后厅像卷风似的飘出一位白衣女郎,像深谷幽兰,雪里寒梅,美艳而又清逸,秀美中透着一派英挺浚逸之气。

    但见她杏眼圆睁,指着白罗裙上的泥迹说:“妈呀!你看,你看我衣上的泥。”

    说着,又想去捉住正逸的小手,猛抬头,看到沧浪叟旁边的房大头,和小猴子,面色一怔,随又看到与袁凌红正在絮絮而谈的柳春帆,不觉一惊,呐呐的怪不好意思起来,美艳的脸上,像涂上一昼薄薄的胭脂似的。

    接着,又是一阵嬉笑之声传来,那银铃般的轻笑,却似玉盘珠落,笑声中夹着细语骂声:

    “不来啦,青妹怎么老喜欢取笑人家,早知你这么坏,我才不愿意告诉你呢,等会你见至他”

    “他?他是谁呀?”

    “坏丫头,刁嘴多舌,看我等会饶你不?”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一连串的轻语中,带着笑声,从大厅门里,走出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前面走的绿衣绿裙,长得黛眉如昼,眸若剪波,如云秀发,樱桃小口泛春浓,带厌桃腮春意盎,仙袂飘飘,瓤犀微露,正是“绿牡丹”李霞青。

    后面紧跟着的一个,长得眉眉如远山,鼻如琼瑶,樱一口朱唇,用衣袖半掩,露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身穿浅红劲装。一看就知有一身武功。

    浅红衣的女郎,向大厅内众人,轻轻一瞟,特别看到柳春帆那潇洒的风度,不自觉的霞飞双颊。

    这两个绝色少女进入大厅后,仿佛春风煦阳同时吹照,大厅内的空气,也顿时一变。

    两个少女莲步款款,来到沧浪叟面前,浅红少女樱口微绽,轻唤了声:“外公。”

    沧浪叟微笑颔首,随即对着袁青娥、袁素月、袁正逸三个笑着说:“快来见过客人,逸儿、素月这么大了,还好意思斗嘴撒赖,也不怕客人见笑。”

    随又对着柳春帆等说道:“不怕小哥们笑,这几个孩子,可给她们宠惯了,成天价打闹。”

    二位姑娘红着脸与小孩,齐上来见过礼。

    袁正逸见到小猴子那副嘴脸,不禁扪着嘴想笑,但一见房大头那副模样,却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好在房大头与小猴子还只是大小孩,而且平素也是喜欢开玩笑惯了,非但不见气,反而更觉得他稚气可笑。

    房大头不知怎的一下心血来潮,忙向柳春帆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只见柳春帆微微点头说:

    “好。”

    房大头忙从腰际解下一条,金光闪闪的细长火蛇来,说:“前辈,这条火蛇是昔年在山中捡来的,晚辈留着反正朋,想送给小弟弟玩,请收下吧!”

    沧浪叟一看,是件稀世宝物,忙说:“那么好的东西,怎可以劳惠呢,不可以!不可以!”

    话没说完,袁正逸早就跳了过来,一手抢过,笑着说:“谢谢胖大哥,我先收啦,爷爷最不疼我,每次来的客人要送东西给逸儿,都说不要,人家又不是送给他的,要他假客气什么?胖大哥你说对不对?”

    这段话,只笑得大家都前仰后合,三位少女,直笑出了眼泪,捧着肚子叫妈。袁素月带着笑走上去,括了他几下鼻子说:“厚脸皮,见了人家的东西就想要,还亏你说得出口,真死不要脸。”

    说笑之间,这时大厅上早摆上了丰盛的酒席,男女各自分别入席。

    酒席之间,小猴子虽是有名的号歹,但今天受柳春帆的目视传语,却也特别显得斯文。

    饭后,各人又复闲聊着,沧浪叟与“金笛秀士”对柳春帆特别喜爱,所以问的事也特别多,柳春帆虽没有受过正式教育,但有三年的江湖经验,加以仙窟四年中,自修的进展特快,原本聪明绝顶,复经吃了太多的灵丹妙药,仙果灵草,故悟解及记忆力特强;对二人的问话,皆能对答如流,益使二人心折不已。

    房大头跟小猴子,与沧浪叟的大徒儿“神拳金刚佟大魁”三徒“小金刚任德庚”地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如前生有缘,娓娓而谈,未几即成莫逆了。

    小玩皮袁正逸见房大头怪形奇相,加以刚才送他一条金光灿烂的玩意,益发对他有好感,问长问短,纠缠不休。

    夜深了。

    “逸儿,快来睡吧,好让客人早些休息。”

    左厢房传来萧霜玉的唤声,接着又说:“素儿,去拉逸儿来睡。”

    沧浪叟与金笛秀士看看天色,也知该休息的时候了,含着笑意,由金笛秀士及佟大魁等引导柳春帆等三人去安歇。

    穿中厅,-经走廊,走廊上移植了一株千叶菩提,绕着竹架,掩得廊顶紧密,此地是花雨银燕袁凌红的佛堂,再穿曲径,几经转折,这才到后园,此地遍植修竹,间植着苍松翠柏,四时花草,一片清香迎鼻,骤觉身心爽快。

    修竹后三间书房,即是柳春帆休息之处,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了。

    “胖大哥,快开门,同我一齐去玩,胖大哥真不怕羞,天这么亮了,还这么懒睡。”

    “逸儿,总是那么讨厌,客人还没起床,就赶到这里来吵。”

    东方刚露出曙光,残春尚逗留在树梢,隐贤谷的客舍里,就传来一阵紧急的打门声,一个穿着深红衣裤的小孩,和一个脸如黑炭,粗眉大眼年约二十左右的劲装少年在对话着,袁正逸红喷喷的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似的,回过头来向黑少年说:“任叔别多管闲事,从今以后,逸儿不跟你玩了,我要胖大哥伴我玩,胖大哥比你好,不像你是个小气鬼。从不送一件好玩的东西给逸儿。”

    小金刚任德庚看到袁正逸那副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一面羞着他说:“厚脸皮,只想跟人家要东西,看你像不像小化子?像不像山后的小猴子?”

    “哼!小叫化,小猴子,你自己才像小叫化小猴子呢?”

    任德庚那句话,把袁正逸逗急了,不觉大声的嚷了起来?

    猛然,房门开处,小猴子连腰带尚未整好,急忙的跑出来笑着说:“谁把我的绰号告诉你们的?一定是大头鬼,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

    房大头刚收拾了房间跑出来,拉着袁正免的手说道:“刁钻古怪的小猴子有事就赖到我房大头的身上,看样子,你是把我吃定了。”

    小金刚不知他们是开惯玩笑的,正想去劝。柳春帆也正走了地来,笑着向各人打过招呼后说:“做客人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刚起床就吵嘴,你看小弟弟正在笑你们呢?”

    说着,袁正逸正做个鬼脸,引得大家都笑了。

    任德庚遂引导他们走向大厅,这时,除了老太太在佛堂念经外,大都到齐了。“绿牡丹”

    与袁氏二姑娘,正在一边窃窃低语轻笑,看见众人进来,忍笑见过礼。

    刚坐定,袁正逸就吵着要房大头带他出去,金笛书生忙喝道:“逸儿不要吵,饭还没有吃就吵,今天早晨的功夫练了没有?走,到练功场去,我看你妈教的‘七星因环手’练得怎样了?”

    随着带了气鼓鼓的袁正逸就走。“绿牡丹”在旅店里曾看到柳春帆的轻功,又看他昨日随带的二支宝剑,隐隐透着寒光,心知是件宝物,但姑娘家又不能轻易向人家开口,而且看他文质彬彬,根本不像有武功的人一样,心里更想考验他的功夫。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走到沧浪叟旁边附耳说了几句,说着,银铃般一笑,沧浪叟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笑着说:“那怎么可以呢?小哥虽然不是外人,但小妮子也不怕客人见笑”

    柳春帆心知与自己有关,忙问道:“前辈有何事见教?但请说就是。”

    沧浪叟带笑指着正在羞得胀红了脸的“绿牡丹”说:“小丫头想借你的佩剑一看,俾增进点见识,不情之请,望勿见笑。”

    柳春帆忙说:“那有什么关系,只恐劣品有污尊目。”

    正想伸手去拉,原来留在房间未携出来,随说:“在下留在书房,并未佩带,待我去取。”

    众人听说有“宝剑”看,大凡爱武的人,都爱欣赏宝剑,随同时起身,还未开口,李霞青见计得售,不禁暗喜,遂说:“既在书房,反正没事我们一齐去看,顺便也去看看逸弟练功也好。”

    众人都随声附和着,跟了沧浪叟,穿过花园,就到书房,柳春帆取了剑,书房的左侧,花园的另一角,就是隐贤谷的练功场。场约三十丈方圆,两旁摆了各式兵刃,场中的袁正逸,正身形穿闪,脚踩七星,劈、拼、撞、打、拍、推、拉,一双小手,舞得手影闪耀,不见人形。

    柳春帆、小猴子、房大头看了,也不禁暗赞一声“好。”心想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袁正逸年仅九岁,就有如此功夫,可想这一家其他各人该如何了。

    此时,正值袁正逸演到最后三招“乍层云、迅风捷雷、平沙落雁。”只见他收腿、撤招,迅如电光石火,静如闺中处女,面不改色,气不急喘,依然轻飘飘的落在原地。

    柳春帆等三人禁不住拍掌叫好。

    金笛书生本坐在上首静看,刚演完,就见众人来到,忙起身招呼,抱拳拱手向柳春帆三人笑着说:“劣子演不成式,好叫小老弟们见笑了了。”

    柳春帆忙答礼说道:“逸小弟把‘七星连环掌’演得精纯非凡,强将手下那会有弱兵,今天叫在下兄弟开了眼界。”

    袁正逸看到众人夸他,不禁眉开眼笑,早把刚才的闷气抛到九霄云外,正想上来拉房大头,忽见柳春帆捧着二支珠光闪耀的剑,忙上来嚷着要看。

    柳春帆含笑左手托鞘,右手横拿剑柄,轻按哑簧,一阵龙吟过去,两柄长剑出鞘,但见寒光耀眼,泓如秋水,隐隐似有寒气侵人。

    众人一看,都赞称“好剑”!柳春帆双手捧定递上,沧浪叟接过细看,不觉失声叫道:

    “啊!千年不见的‘古灵神剑’只道是好事者传说附会而已。谁知真有此剑存在,老夫活了七十三岁,能在古稀之年,得见此神剑,总算是开了眼界。”

    柳春帆自“仙窟”第三宝藏库中取得此剑,心知是武林至宝,否则仙窟旧主人,不至化那大的心机,藏于极险的机关之中,可是,因该剑上刻的是古体字,所以不知此剑之名,今见沧浪叟说出,始知其名。

    金笛书生自幼由姑丈沧浪叟扶长,见闻亦颇广博,听说是“古灵神剑”潇洒的脸上,不由露出惊奇之色,接过宝剑细看,不住赞美。

    尤其是李霞青,虽然用鬼计,将他们骗到练武场,并不知道他那剑是如此珍贵,当下众人看过仍交柳春帆收下。

    李霞青突然想起问道:“爷爷既然知道剑名,可知道它的来历和用处?讲出来给我们听听可好?”

    沧浪叟微点了一下头说:“好的;据传说:此剑乃上古剑仙‘广成子’采‘寒铁精英’,引地灵之气,经四十九日炼成雌雄二剑。”

    “此剑不但能吹毛断发,切玉断金,而且有二个特殊功能,即常人佩之,能克邪去魔,预知凶警;同时更能治被纯阳之功所伤之患者。每柄剑鞘均嵌有七颗宝珠,能避水火邪毒之侵,解酒、疗伤、夜光之能。岂紫电、青霜所能比之。”

    “可惜战国时期,涸没不闻,谁知今日出现在柳小侠身上,真是难得。”

    说着重向柳春帆要过宝剑,拔剑出鞘,轻向场上巨石一挥,寒光闪处“咔嚓!”一声,那块巨石早就分为两半,如切豆腐。众人又是一阵赞赏。

    柳春帆做梦也没想到,这剑如此宝贵,好在他一身功力,虽未超凡入圣,但目前武林,却也罕有敌者,不过他自己并不太了解自己而已。

    他看到霞青一直注目着“古灵神剑”心知其喜爱,虽有心想送给她,但事出无名,故此作罢。

    这时的霞青仍按照原计划,拉过袁正逸,低声说了些话,只高兴得小调皮跳了起来。但见他上前叫道:“爷爷,逸儿想请胖大哥、瘦大哥和柳哥哥三人教逸儿一套功夫可好?”

    柳春帆等三人,没想到袁正逸会讲出这样的要求来,沧浪叟忙摇手说:“那怎么可以呢?

    逸儿不可胡闹”

    房大头不忍看到袁正逸那可怜的尴尬相,忙上前说:“不是我房大头小家气,实在我学的这套功夫,完全是外门硬功,要学功夫还是等会找我们阿帆好了,现在让我跟小猴子二个,每人要一手给你手,好不?但你千万别哭。”

    这可叫小调皮乐开了,嬉皮笑脸的抱着房大头矮胖的大腿,仰着头说:“还是胖大哥最疼逸儿,逸儿先谢谢你。”

    真正高兴的还是李霞青,只见她在-旁拉着青娥、素月,咕噜些什么?三个人指着柳春帆说说笑笑,显出从未有过的笑态来,把一旁的柳春帆弄得不知所措。

    沧浪叟与金笛书生早就知道是李霞青故意弄的鬼,但对柳春帆的仪表风度,早就心许,也想考一考他的功夫,所以装着不知道。假意说:“房小哥不要相信小孩子的话,不要理他。”

    房大头毫不理会,拉过神拳金刚佟大魁,和小金刚任德庚二人说:“大黑子小黑子,咱们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我大头表现的功夫很特别,必须要请人帮忙才能演出,务必请二位捧场帮忙,让他们乐一乐。”

    说着取了兵器架上的二根碗口粗的铁棍交给二人,自已站在场中,但见他用手在颈功上拉过一顶古怪的帽子戴上。随把身上的长袍脱去,露出一身紧身连衫裤。

    房大头长相本来就丑,戴上这顶怪帽,只露出二只乌溜溜的小眼在发光外,简直像个妖怪,众人不敢笑,只有强忍着。

    房大头很正经的又对二人说:“喂!大黑子小黑子,如果够朋友,看我不是外人的话,就拜托二位用这棍子重重的打我三下,要不然,我大头就不要你们这二个朋友了,来吧!开始打,如不用力,使我表现得不精彩,可别怪我以后要不理你们啦!”

    这些话,简直把二个金刚弄得楞住了,交朋友,要请人家用这几十斤重的铁棍重重的打,除非他疯了,只要轻轻的一下,怕不把他打成肉饼才怪,但看他讲得很正经,随依言同时举棍用了二成力,齐向房大头屁股打去。

    说也奇怪,这一棍起码也有三四百斤,但听“碰碰”二声,房大头非但若无其事,而且还发急的说:“二位别跟我过不去,诚心想拆我的台,咱们不是好朋友,我还不请你们帮忙呢?太轻了,表现得不精彩,有啥意思呢,快用力吧!”

    二人遂又加劲,用了七成真力,但听呼的一声过去,又“碰碰”二声,把在场的各人看呆了,二个金刚这下子,每棍至少有六七百斤力量,就是石头也可打得粉碎,奇怪的是房大头非但无事,反说:“太轻了!太轻了!”

    二个金刚本来有些傻气,打得性起,心知无妨,遂用足全力,狠命的打了下去,沧浪叟、金笛书生等恐怕房大头吃不消,正想喝斥二人,只听房大头还在半真半假的嚷着:“啊呀不好!你二个真的打呀?!”

    说时迟,那时快,猛的二声巨响,一阵尘埃蓬起,只听二声:“啊呀!啊呀!”场中二条黑影飞上天去,掉在园外林里,另二条黑影一晃倒地,众人不知就里,忙急跃身场中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二人用力太猛,端的是“归元神功”非凡,把二棍震飞,二人的虎口出血,而且人也被震得站不住脚,一齐摔倒在地,而房大头依旧若无其事的忙上去扶起二人,并说:“不愧我房大头与你们相交一场,谢谢二位辛苦了。”

    神拳金刚又气又楞得说不出话来,小金刚忙爬起伸舌头看着房大头说:“胖子,看你不起,你的皮会那么厚?那么粗的铁棍子都打不出血来啊!”房大头与众人扶着二人,走过一边,只见小猴子含笑走进场中,对众人行过礼,呐呐的说:“小猴子耍不出什么好的,请大家千万不要见笑。”

    说着抽出碧玉杖,但见霞光一闪,用力一点,人影疾若游龙,捷似轻烟,小猴子的身形已平空拔起五丈多高,在半空中倏然把身形一旋,一个“倦鸟归巢”侧躯跃身,身形横跃五六丈,早就轻若飘风,如“凌空落叶”般的飘在一株树尖上,我飘摇,姿势美妙已极。

    饶是金笛书生的妻子凌波仙子萧霜玉,是以轻功着称武林,看得也不禁喝起彩来。

    但见小猴子一个“巧燕翻云”身影似轻烟晃眼,早就站在原地,向正在鼓掌的众人叫声“献丑”回向柳春帆身旁站立。

    柳春帆见轮到自己,不禁双颊透红,又见三位姑娘指指点的望着自己嬉笑,更使他益发羞得抬不起头,硬着头皮,将手中宝剑递一xx交与小猴子拿着,单手抱剑,走入场中。

    抱拳向众人施过一礼,道:“小可肤浅之技,尚希各位不吝指正。”

    随即拉开门户使过一招“金鸡独立”后,脚踏“九九迥风步”使出仙窟秘笈“正反九宫十八式”来。但见一道银虹暴涨,剑走轻灵,势若奔雷,卷起一片银雾光幕,初时,尚可见其招路,到后来人影、剑影,都被一片光幕笼罩,看得众人不觉齐声叫好。三位姑娘更娇声喝彩。

    沧浪叟、金笛书生等皆江湖六大门派中少有的高手;见其招数展出,威力之强,竟远出“沧浪十三式”惊喜之余,却又是一阵纳闷,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所使的一套剑招,连昆仑三子之首的沧浪叟,都看不出是那门派的招式,不觉心叫惭愧。

    这“正反九宫十八式”为三十年前“仙窟怪侠”采摘各门派之精华,揉合而独创者,当然他们不会认识子。

    瞬间演毕,撤招收剑,神凝气定,面含笑意,向众人礼谢后,轻移步伐归近原位。

    沧浪叟笑口大开,正想盘问此剑式之名称时,只见袁正逸兴冲冲的向柳春帆纳头就拜,慌得柳春帆忙运气一阻,一股无形潜力,把小逸的身体提起,再也跪不下去,只急得小逸面红耳赤急急的说:“柳大哥使赖,刚才胖大哥答应了要你教逸儿几手功夫,怎么就想赖?”

    柳春帆含笑答道:“为了这个原因就要跪,虽然是房大头许的愿,我并没有想赖,你不妨去看一下再说吧。”

    说着用手往声中一指,李霞青心知有异,忙拉着青娥素月跟着袁正逸赶向刚才柳春帆舞剑之地一看,不觉把舌头一伸,二肩一耸,暗说:“好厉害!”

    原来柳春帆舞剑之寸,略偏于右侧方,离右方约二十丈以内之花树,被剑光削得落了满地,而舞剑脚步所踏及之地,均皆深陷约寸余之脚迹。

    正逸等心知是绝技,遂抢着按脚印下步走着,但说也奇怪,明明是八十一个脚印,四个人走了几次,每次都不知不觉会走到圈外了,始知这些步法,含有高深的玄奥。

    沧浪叟等也看了不知所以。还是由柳春帆边走边讲,讲完之后依然站立一旁,含笑看着众人,三位姑娘与袁正逸本来绝顶聪明,一经点破,迅即领悟,饶是这样,也费了他们不少工夫,始勉强的记住,四个人一齐重新上前向柳春帆谢过。

    尤其是李霞青、袁青娥,含着惊奇的笑意,一双秀目,不免多向柳春帆看了几眼。心想看不出他的武功,竟高得不可探测?原来的一份爱意上,不觉更加几分敬佩之意。

    柳春帆自小流浪,从未与女孩们打过交道,今见三个天仙也似的美人,含情脉脉向他招呼,更羞得好像乡下大娘初次进城一样,只有低着头羞红着脸。不敢仰看。

    三位姑娘中,李霞青自小随祖父行走江湖,豪爽不亚男子,但自见柳春帆后,不觉一缕情丝早就寄托于他身上,所以不自然的忸怩起来,青娥素月,生在练武的家庭,自小没有俗家女子的小家气,爱美是人类天性,昨天是碍着陌生,不好意思呢了。见柳春帆比她们更怕羞,益发激起她们的童心,正想换点新节目,来开他的玩笑时,沧浪叟替窘迫中的柳春帆解了困,忙说:“好了,你们等会再学吧,该吃早饭了。”

    饭后,四人又缠着柳春帆,教了几遍“九九回风步,”等到各人都纯熟了,始休。

    袁正逸喜气洋溢的纠缠着柳春帆等三人,到处跑,一张嘴巴又甜,粉妆玉琢的活泼可爱,谁不喜欢,天真的稚气,引得人笑口常开,时间在笑声中溜过,整个上午就这样渡过。

    因为上午的献技,隐贤谷的人,都一致对这三位年轻人,产生了另一种看法,因为柳春帆等严守“仙窟怪侠”的誓言,不敢透露仙窟隐秘,不愿告诉出师门渊源,所以更显得格外神秘感来。

    柳春帆早晨的显露一手,原因是受“仙窟怪侠”之指示,目今六大门派人才凋零,不足以应当前之魔劫,心想指点袁正逸等人些绝技,复又不愿露出隐秘,故借显技而传授,此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下午,房大头与小猴子早被袁正逸、小金刚、神拳金刚拉定,到后山去玩。

    沧浪叟、金笛书生、凌波仙子等人,年岁较长,游兴较浅。加以居此二年,附近的草木峰石,都历历可数,惟恐怕柳春帆等客居发闷,特别吩咐小金刚等人,陪同柳春帆等到附近山林游玩。

    玩在房大头与小猴子,被正逸等三人拉走,剩下的就是柳春帆与李霞青、袁青娥、袁素月,好像上天故意安排好似的,二天来的相处,李霞青知道柳春帆比他们更怕羞,如果自己再要忸怩,失去了这样好机会未免可惜,好在素月比较小,尚不怕避嫌,小姑娘虽芳龄十四,跳跳蹦蹦的稚气未脱,依然像个孩子。

    李霞青遂低低的跟素月讲了几句话,素月向霞青、青娥霎了霎秀眼,笑了笑,上前对柳春帆说:“柳大哥,他们都出去玩了,你陪我们去庄外溪畔钓鱼去,好吗?”

    柳春帆心知是李霞青出的主意,本来对她原有好感,只是从未与姑娘家接触过,面嫩不好意思,现见小姑娘单刀直入的要他陪她们去钓鱼,不禁呐呐讪讪的胀红俊脸,但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窘着,点了下头。

    三位姑娘看到答应了,很兴高采烈的,忙去分头准备钩具,钓饵。

    九华山为皖境胜地,位黄山偏西走北,贵池东南角,峰峦丛簇,虽无陡壁百仞,绝涧千寻之险,云海幻景,五花八门之奇,却也有密林陡壑,岩怪石之景,尤其时正春之交,桃红似锦,李白如雪,青青的柳丝,迎风指衣,暖风薰人。

    远眺滚滚大江,帆影点点,如画景色,令人欲醉,近视紫青峰,裹在一片花团簇锦的浓装里,犹似一个思春的艳装少妇,风韶毕露。

    出庄门,穿过密林,如茵平畴,即到岗峦林立的谷口,过独木桥,清溪折向西湾,地势较为平坦,蜿蜒清澈的溪涧,正横卧在红桃绿柳之间。

    溪水清澈如镜,游鱼皆历历可数。

    幽寂的山居,如画的美景,溪水中倒映出四张俊秀绝伦的脸孔,波影汤漾着柳树倒影,也正汤漾着四个怀春少年的心湖,四野虽然静寂的一片,但分坐在树畔巨石上垂的三女男,心头思潮起伏。这就是所谓初恋的滋味吧!

    柳春帆面对美景佳人,回忆旧梦前尘,心想:“四年前,自己不过是沿门求乞的小化子,但天赐奇缘,得成绝技,虽有心济世行道,以扫魔氛,但自己豪无江湖阅历,加以天南帮爪牙遍地,如何能助六派歼魔,又能不泄仙窟之秘?”

    今蒙沧浪叟全家青睐,尤其李霞青与袁青娥的垂青,二位天仙似的少女,加上娇憨的袁素月,真不知如何选择了况且茫茫天涯,何处是归宿?家中是否尚有人生存?该返乡一走,以尽人子之责。

    三位姑娘,也是情绪万千,迷惘微澜,偷眼看倒映溪水中的柳春帆,见他一本正经的,双眸凝望溪面,脸上神色,时喜时忧。

    虽不知道他现时的心情,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想到一定是有什么困难之事。这位谜般的少年,老实中又透着傻气,真把三位平素自视甚高的少女的心扉叩开了,为了保持女孩子的尊严,这时,谁都不愿先开口。

    忽然,素月的钩杆一紧,不禁尖声叫了起来“快来!一条好大的鱼上钩了!快来帮忙。”

    一声叫唤,冲破了宁静,也打破了各人心湖的涟漪。

    柳春帆和霞青、青娥,都不觉的跑过来帮忙。

    “一条好肥大的金色鲤鱼!让我来捉住它。”

    霞青忙过来想把鱼从钓钩上取下,谁知鱼儿虽挂在钩上,依然活跃得很,一下子就跃在溪边草地上,险些掉回溪里,慌得四个人都齐伸手扑上去,鱼虽被青娥捉住了。可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柳春帆被挤得险些掉下水,素月的白罗裙上溅了好些泥浆,青娥、霞青的脸面上,也都溅上了几点泥水。

    四个人都不禁嬉嬉哈哈大声笑着。

    经过这一阵意外的遭遇,打破了几个人心上的距离。

    青娥一面拿鱼,一面说道:“柳大哥,你好偏心呵!为什么只送东西给我逸弟,也不送样东西给我们?”

    素月接着说:“真的,我们不是贪心,就是有点不服气,同样的是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不公平?”

    话未落,霞青忙抢着说:“柳大哥小气的样子,你们还没有看到呢?他身上那么多的钱,前天在旅馆里,还装化子,穿着短且破而又脏的衣服,看了真把人笑死。”

    柳春帆忙笑着说:“不怕羞,那么大的姑娘家,跟人家要东西,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为什么不好意思?我们根本不希罕什么,就是看不惯不公平的事。”

    李霞青理直气壮的说。

    “依你应该如何的算公平?”柳春帆让步的说。“那简单,把‘古灵神剑’分给我和霞青姊,如果再没有其他东西送,就把早晨那一套剑招,或其他功夫,教一套给月妹,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青娥很慷慨的说着,霞青素月也同意的笑着。

    柳春帆大笑着说:“气量好大,你们简直是有计划的勒索,尤其是你,对敲竹杠,好像受过特别训练似的。”

    素月假装好人地说:“算了吧,我们是开玩笑的,柳大哥可别误会我们真要向你勒索啊!”“

    柳青帆继续笑着说:“没有关系?刚才你们讲的要求,全部照准,可是,附带一个条件”

    三个人听得允诺了,兴奋得跳起来,忙齐说:“可不许赖!什么条件请说吧!”

    “下不为例。”

    “什么叫下不为例?”

    柳春帆正问答之间,猛然从身后传来袁正逸的声音,原来他们正面对溪水,一面钓鱼,一面谈着,没注意袁正逸蹑足到了身后,补上一句,把几人骇了一跳,素月忙生气地说:

    “逸弟真坏,等会回去告诉妈,看你下次还敢偷偷骇人不?”

    “小姊姊,逸儿下次不敢了,是妈要我来请你们回家去,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们还在玩。”

    众人闻言,怒惊觉时间已经不早,遂收拾一番,踏着夕阳,走上归途,沿途闲聊,指点烟岚,已没有来时的局促不安了。

    第二天夜晚,夜深人寂。

    一阵悠扬笛声,随风送来,仿佛白云端袅袅而下,笛声初起,柔细如发,渐次悠扬顿挫,随更清越,未几顿转轻快,恰似如锦繁花,云雀呜空,充满活泼朝气,扬溢内心的愉快。

    柳春帆被笛音引得披衣而起,倚窗神往,渐渐不自觉的越窗而出,看是谁有此雅兴在月夜弄笛?

    但见淡淡月华,照耀得隐贤谷的山林丘壑,如笼轻纱,紫青峰却似披了件银色披风。

    一缕笛音,正由院外传出,更不稍停,两脚微顿,早就跃出庄院墙头。

    在庄外草坪的一株树旁,倚靠着一位白色衣衫的姑娘,在斜吹金笛,柳春帆一看,却是袁青娥,见她披着如云秀发,长可过膝,一双秋水无尘柳叶眉,通洁瑶鼻似玉峰,见她意态微闲,银色的月华,被枝叶剪碎,洒在她窈窕的娇躯,若非群玉山头见,亦疑是瑶台月下逢。

    柳春帆不知应该跃下?抑是回去?见她停声微昂娇首,似笑非笑的,迷茫地望着正在墙头感到尴尬的柳春帆,柳春帆见身形巳露,胆子一壮,遂轻如落叶般飘跃到她身旁,难为情的含笑着说:“月下弄笛,姑娘正乃雅人,如仙妙音反我引来,打扰了姑娘清兴,抱歉抱歉。”

    袁青娥也微笑说道:“柳大哥何须见外,今晚偶而兴起,吵醒了你的清梦,实在不应该,复蒙见奖,更使小妹汗颜。”

    柳春帆忙道:“我乃俗人,不解音律,姑娘刚才所吹,是否“阳春曲’。由笛韵可见姑娘对此浸淫有素,已得神髓,未知何处高人传授?”

    袁青娥展眉轻笑说:“那有什么高人传授,乃从家父处习来。”

    柳春帆恍然说:“我好糊涂,令尊人称‘金笛秀士’,当然有超绝成就,可惜缘悭,来能亲聆一曲,但不知音律与练武有关系否?”

    袁青娥答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因人有七情六欲魔障,故倘得五音神髓之武林健者,以精深之内功奏出,可冲破各人心理之长城,甚者可操纵人类的行动,摄人心神,杀敌于无形。小妹资质鲁纯,虽自幼习弄,但成效颇浅,惟平素喜好而已,更说不上成就。”

    柳春帆正想回答,忽摇手示意,轻声说:“不好,谷外有人来,你快回去转告他们,等我先去查看?”

    说着,猛一蹬脚,身形早已凌空拔起,稍顿,复以快捷身法,人如轻烟,飞向谷口,打一潜身之处凝听,但见约二里外有二条黑影,正速如离弦之箭,直扑隐贤谷而来。

    前一个吊眉突睛,狮鼻阔嘴,脸微麻,背插九环金刀,中等身材,年约三十余。

    后一个鹰鼻鼠目,两耳招风,枯瘦矮小,一身皮包骨,背插长剑,年较大汉稍轻,二人皆一色劲装夜行衣,满脸显出狂傲暴戾之色。

    到谷口,停下身形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大个子说:“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吹笛,怎么一下子就听不到了?”

    “是啊!真怪!而且这条路正是眼线回报所说的‘沧浪叟’同那三个野小子走的那条,老二,进去搜一下好吗?”那瘦子说:“老三不要冲动,我们‘浮盖七雄’固然不是怕事之辈,但昆仑三子也非好惹,况且帮主说过,在未能有充分力量控制‘仙窟’之前,各分舵暂时不要与六大门派,作正面的冲突。”

    老二忙阻止着说。老三不服地说:“老二你也太小心了,我们既被笛声引来此地,好歹也要探一探,要是能找到那野小子,回报分舵,也算是奇功一件。”

    顿了一顿又说:“老二,说那小子身上的珠宝可多呢?不知真假?”

    老二忙接着说:“当然真的,舵主亲眼看到,要不他会小题大做,派出‘屯溪’分舵全部高手,来侦查那小子的去向?而且向总舵请援,并且曾说,如果探出那小子的行迹,算得大功一件,如能获得那小子,或夺得珠宝,除分得其中十分之三作奖金外,还可请得总舵,立升分舵舵主。那会假得了?”

    老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真有这事,那我拼了命,也要进去看一看,要失去机会多可惜?”

    随说,也不管老二,跃过木桥就进谷,老二无奈,也只有硬着头皮跟进,刚进密林,只听一块怪石暗处传出冷冷的声音:“要到阎王处报到,也不必慌得那样?还是乖乖的替我躺下休息再走。”

    话未落,一股劲风直奔云门穴点来,那老三叫声不及,真的躺在那里了。

    这下把浮盖七雄的老二吓吓了,人形未见,老三就躺倒了,也顾不得手足情深,回头就跑,只听“嗖”一声,一位少年书生,早就停身在他面前。

    看他背手望月,状若悠闲,山风拂处,儒衫飘飘,老二暗想,就凭这文弱小酸丁。一招不到就能点倒老三,但事实不容他有怀疑余地,平素他们欺善压弱,杀人惯了,那管许多,窥他不注意,迅即拔下九环金刀。就想砍去,不知怎的,右手劳宫穴一麻,金刀早就撤落在地,只见他低哼一声说:“隐贤谷岂是你们撒野之地,你老三躺得太寂寞了,看在兄弟的份上,你也该躺下陪陪他?”

    话未落,那少年右手一闪,一点指风直奔太阳穴而来,浮盖七雄原本黑道之寇,兄弟七人霸占浮盖峰,干杀人劫财的勾当,手下亦颇有几手,天南帮为扩张势力,将之拉拢在屯溪分舵,奉命侦查柳春帆之去向,适被袁青娥笛声引来,老三贪功心切,猝不及防下,被柳春帆点倒。

    这老二平素以机诈阴狠出名,柳春帆出手之时,早就准备,虽然金刀落地无暇去取,且心知柳春帆厉害,心有逃念,指风尚未点到,身形一旋,脱影换形,猛的“云龙探爪”直点柳春帆“旋玑、结喉,”二穴而来,同时脚下“金鲤倒窜波”以进为退,正想跃身飞过。

    柳春帆那容他走得,轻叱一声:“岂容你来去自如?你真想找死!”

    边说,对老二点来的指风,明知是虚,不避不闪,反欺身一拍,浮盖七雄之老二,身形尚未拔起,一股如飚劲风,像铁锤猛击,早把他打得七孔流血而死。

    这肘,从林间嗖嗖的窜出十多条人影,沧浪叟忙抱拳上前谢道:“小哥好手法,二招就结束了来人,但不知他们是何来路?”

    柳春帆答道:“这贼子乃与前晚在旅舍欲盗珠宝之贼一路,说什么天南帮,屯溪分舵派出,出重赏欲探知我的去向,我跟他们并无怨仇,不知何以要对我这样?我真弄得有些不明白。”

    沧浪叟闻是天南帮手下,心中不免一惊,随回答说:“这就是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之谓,小哥身怀巨金露白,致引起贼人觊觎,既然是天南帮的手下,倒有些棘手,尤其二年来的天南帮,心怀叵测,欲独霸武林,加以其羽党众多,老魔“南天一怪”功力高绝,平素残杀成性,颇为人民所苦,但敢怒而不敢言耳?”

    几天来的相处,他与沧浪叟是从未谈及这些,所以柳春帆急于要知月前江湖现状,就问“天南帮”的来龙去脉,以及其现状。

    沧浪叟一面命人将死者择地埋葬,将浮盖七雄的老三拍醒押回备审,一面将天南帮之组帮经过等一一说明,柳春帆等始恍然大悟。

    返时,小逸及其母凌波仙子萧霜玉、姑婆花雨银燕袁凌红都迎将出来,袁正逸见到柳春帆,开口就问道:“柳大哥,来了多少贼人,怎不留几个让逸儿杀,也好过过瘾。”

    柳春帆看到袁正逸年仅九岁,也想杀人,不觉好笑道:“今天仅来二个,以后等逸弟把功夫练好以后,我一定带你去杀贼,现在你还小,别慌。”

    众人坐定,把贼人推上,沧浪叟问道:“隐贤谷与贵派‘天南帮’素无来往,跟你们‘浮盖七雄’更无过节,夜探‘隐贤谷’意欲何为?”

    浮盖老三心知今晚凶多吉少,把心一横,非但不答,反破口大骂,并说:“沧浪老儿,休要神气,太爷倒霉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何必噜苏。”

    沧浪叟冷笑一声道:“好个硬汉子,你们‘浮盖七雄’平素作恶多端,现更助纣为虐,死有余辜,但要想痛快的死,还没有那么容易,要你尝尝老夫分筋错骨手法的滋味,看你的嘴巴还硬不硬?”

    随着在贼人手部背部一拍,霎时间,贼人又酸又痛地直在地下打滚,头上汗流如雨,这犹如万蚁钻心的滋味,确实难受,一会儿,再也忍受不住,忙叫道:“我说,我说,请先解了我罢。”

    沧浪叟哼一声道:“怕你不说?”

    随向他后心一拍,贼人痛苦尽失,遂老实的把探庄经过、目的,及屯溪分舵的动态,皆一一说出。

    众人听说贼人业已请总舵派人来援,倒也不敢轻视,遂一掌把贼人击毙,拖下埋了。另方面商量应付之法。

    柳春帆说道:“此事既由在下引起,不敢烦劳前辈,仍由在下一人前往,警告贼子,如可能,顺便把屯溪贼窝毁,了,也好杀杀贼人锐气,并替地方除去一害。”

    沧浪叟忙说:“小哥们须分得那么清楚,有道是天下人管天下事,身为侠义中人,何必俗气,你的功力虽高,但毕竟人单势孤,而我与舍侄金笛秀士,三位徒儿又不便出面,以免贼子认识,反贻误老夫看守‘仙窟’任务的重要,霞青他们亦认识,青娥素月又无江湖经验,怎么办呢?”

    李霞青一旁听见祖父不叫她去,不禁慌了,忙想了想说:“爷爷我怎么不可以去,老实说,这些贼子与贼窝,只有我最熟悉,如果怕他们认识,化装男人,就可以了。”

    袁青娥、袁素月很少到外面走动,现在有机会,而且由柳大哥伴同前去,那愿放弃,连小逸也一齐争着要去。

    沧浪叟与金笛书生被吵得没法,心想要二个丫头一齐去,增进些阅历也好,李霞青是非去不可,正逸太小去了反而碍手,遂不许他去。

    正逸见三个姊姊都走了,单留他一人在家,当然不愿意,劝了半天,正逸忽然说道:

    “如果要逸儿不去,那么胖大哥和柏大哥留下伴我玩,要不,我也要去。”

    沧浪叟无法只好答应了。

    时正夜半,各人仍回房去睡。

    次晨,四人皆结束停当,绿牡丹李霞青向她舅舅金笛秀士借了一套他年轻时穿的淡蓝儒服,与柳春帆并立一起,除了较矮外,一样的风雅潇洒,俊秀美伦,却似一时亮瑜,无分彼此,不过柳春帆的神采风姿,远非李霞青所能模仿。

    柳春帆此时身上银票很多,所以把一包珠子,取出三粒以后,余均交花雨银燕收藏,吃过早点,就下山了。

    屯溪地近浙交界,与天目山脉之岭相接,由此溯富春江下行,可直达杭州,西行经祁门可达赣境。

    古以产“绿茶”著称,且为著名茶市,故虽僻处山城,商业甚盛,天南帮在此设舵,且兼负责监视仙窟,故特派第三代能手,丧门神樊正冲、阴世秀才常子清、地理鬼梁保容三人主持,另辅以黑道名手浮盖七雄陈氏兄弟,故规模庞大,阵容甚盛。

    这天,晴朗气爽,驿道上来了二对仙侣似的人物,翩翩风度,要不是其中有二位背插宝剑,这中位文静少年男女,一个俊似一个,宛如玉树临风,谁会想得到均是身怀绝艺的人物。

    看他们谈笑风生,一路看景,一面指指点点的走着,进了一个小镇,时已黄昏,便由蓝衫少年带同,找了一家兼卖酒饭的客店歇下。

    店中设备虽很简陋,却是这小镇上唯一的客店,店伙见有贵客临门,殷勤的招呼着。

    要了三个房间,一席酒,四个人就席,边饮边谈,蓝衫少年开口道:“这里距屯溪仅三十里,虽然贼巢是在离屯溪二翠余的山坳里,但贼众眼线甚多,柳大哥又是他们认识的对象,所以我们只有在此地落脚,才不会被敌人发觉。”

    柳春帆笑道:“李姑娘慧质兰心,那会错得了,我们只有唯命是从。”

    说到这里,旁边那身穿淡红的少女,接着道:“你要乖乖的唯命是从,这才算是标准的服从命令,不要把我们二人拉上去,我同素月可不像你那么乖。”说着闷嘴一声轻笑。

    这一笑,把素月也引笑了,羞得二位少年面颊飞霞,蓝衫少年轻啐一口,说道:“大妹子是舍不得还是看不惯他那么听话,那就叫他听你的话罗。”

    “霞姐姐的想像力倒很强,难怪人家称你慧质兰心呢?这年头真是,讲句老实话都不行。”

    青娥刚说完,素月了插嘴道:“姊姊真是多管闲事,他们愿意那样,你何必多此一举,等会他们要是讨厌,甚至生我们的气,那就糟了。”

    柳春帆呐呐的说道:“你们二个好像受有专门训练,来对付我们”

    青娥不等他说完,就抢着说:“你所说的‘我们’,是包括谁?叫得好亲热!”

    李霞青再也忍不住,放下筷子,就想来拧青娥的嘴,并娇笑着说:“今天非拧你的嘴不可,看你下次还敢这样吗?”

    素月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真打呀?你们要真打伤了,结果倒霉的还是柳大哥。”

    柳春帆忍不住也接着说:“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句话一说,笑得霞青青娥忘记了打,齐拍手笑道:“好个渔翁得利。”

    素月羞得娇面飞红,嘟着嘴道:“别高兴,你们三个串通着欺侮我,回家时,不告诉公公才怪。”

    她们虽然相处有几天,家里人多,多少要受些拘束,现个在既无拘束,加以霞青、青娥早已心许,而柳春帆这几天来,也比较习惯,而不像以前那样怕羞了。

    这顿饭就在打打闹闹的笑声中结束。时间已经不早。

    这家旅店的窗口,突然闪出四条人影,他们悬空飞跃,身法轻灵,衣袂轻飘,罗带舞空,捷如飞鸟,矫若游龙。直奔东南方飞去。瞬间,已行有十余里。

    突然,一声凄厉吼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夹杂着狞笑声与哭泣声。

    柳春帆猛停身形,回首问道:“深更夜半,荒寂的山村,那会如此声音,其中定有缘故,霞青妹,我们要去看看吗?”

    霞青忙说:“身为侠义中人,就该打不平,那有不好之理。”

    随着四条人影,折向正东的山脚奔去。

    这是一个三家小村,几间破旧茅房,哭泣、狞笑声,即从靠右的一间,正透着微暗灯光的房间里传出。

    四人蹑足就破板缝中一看,不禁把几个人气得热血沸腾,心胸几乎炸裂。

    原来房侧靠墙破桌上,点着微弱的油灯,床沿上躺着一个衣服被脱光业已昏死的少妇,地上还躺在血泊里一个

    庄稼打扮的壮汉,另一边还伏卧着一位白发婆婆。

    另有三个贼人,皆一色劲装打扮,手提扑刀,虽然因室内灯光暗淡,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凶狠、暴戾之气,仍溢于言表,见那身子微驼的人说:“老四,叫你快些动手你不信,要让她的惨吼声带来了人,又是麻烦。”

    另二个正在拴腰带的汉子狞笑说:“老大怕什么?谁不知道这里是咱们天南帮的天下,莫说现在不会有人经过,即是有人,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伸手管我们陈家兄弟浮盖七雄的事,老七你说是吗?”

    另二个身材较高满身血迹坐在一边的汉子说:“话可不是这么说,最近似乎不对,老二老三出去了三天,连消息都没有,昆仑三子又可能隐身在附近,那三个怪小子突然失踪,这些都是值得可疑之点,好了我们把这破房子烧了就走吧,反正咱们也乐过了,看样子这婆娘也活不成了,干脆就让她一起烧掉算了。”

    三个贼人,正想打开门出来,青娥早就忍耐不住,拔出古灵雌剑,当门一拦,大骂道:

    “好凶狠的贼子,强xx弱女,杀人丈夫,还想放火焚尸,难道没有王法了吗?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留下命来,陪着屋里的死人吧!”

    三贼猛见有人拦路,不免大吃一惊,抬头看是一位秀丽少女,另二边虽站着三个,二个是文弱书生,另一个也是漂亮姑娘,不觉恢复狰狞面目,老七抢前一步淫笑道:“好漂亮的姑娘,可惜迟来一步,老子刚才玩过,现在没有了兴趣,要不,真叫你痛快个够。”

    老大更色迷迷的盯着姑娘起伏不停的胸部,恨不得-口把她吞下去似的,咽了咽口水接着说:“真美,比我们‘玉面仙姑’还年青、美丽,要真的跟我睡一晚,我陈老大死也甘心了。”

    青娥被三贼粗言秽语,羞得脸罩红云,宝剑一摆,大声叱道:“恶贼,死到临头,还敢满嘴喷蛆,快过来受死。”

    随着猛的一招“三羊开泰”一阵银虹闪耀着寒光,疾向三贼结喉、肩井、云门各穴点来,其疾如劲风,骇得三贼跃身后撤,虽避过此招,老四老大的衣服,仍被剑锋削破几处,心想这婆娘好凶。三贼忙反腕拔刀,老四一面举刀,一面仍带轻薄口吻说:“乖乖你那么急,等不及了、让你大爷准备好了再玩也不迟呀,现在别凶,等会你大爷玩得兴趣来了,你才知道厉害呢。”

    姑娘羞怒攻心,气急骂道:“恶贼,你三个一齐来送死吧!”

    陈老四忙把舌头一伸说:“姑娘你倒胃口大,三个人一起上,你可吃得消?不过大爷们成全你的意思,可是,等会别怨吃了亏。”

    话未落,三贼各拉门户,三面齐举,一实二虚,刀影如山压将过来,姑娘乃沧浪叟之外孙,金笛书生之女,功夫那还差得了,但三贼也是成名之贼,尤其以三对一,所以这一战,十多回合过去,只见刀光剑影,翻滚如飞。

    姑娘吃亏在缺乏对敌经验,故虽有好身手,一时也无法施展出来,又被三贼轻薄口吻,气急心浮,见十多回合过去仍未胜得敌人,加着一旁尚有看战的人,如三个毛贼都收拾不下,岂不要被柳大哥等取笑,猛一发狠,银牙一咬,展出沧浪剑法绝招,只见寒光暴涨“呛啷!”一阵响,三贼叫声不好,忙跃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