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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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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珩觉得他好像在做梦。

    做了一个长达两年半的梦, 他现在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两年半前桑桑离开, 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他遣人走遍了大齐, 却丝毫没有发现桑桑的踪迹,以至于他时常恍惚,桑桑是否真的出现过。

    可现在, 桑桑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初见那天一样,就算她改换了装扮, 变换了身份,她终究也是桑桑,他不会错认。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 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短短的一段路却好似总也走不完, 陆珩终于走到桑桑的面前,离她一息之距,离的近了,他也才终于看仔细了她的面容。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变, 眉眼玲珑清艳, 红唇嫣然, 一头乌发挽在胸前,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些雪,映衬着发间的步摇,和从前一般漂亮。

    可这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情绪, 好像没有这两年的分离,甚至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陆珩顾不得这些,也没有能力去思考,他一把握住了桑桑的手腕,声音艰涩道:“桑桑……你回来了?”

    满座哗然。

    不只是大齐众人,更有巫族来人,尤其是巫月的眼睛都瞪圆了,摄政王这模样是干什么啊,难不成他认识圣女,否则为何会这般失态。

    大齐的官员更是好奇,原本他们以为摄政王走过去是要问候圣女的,没想到一过去就那样握住圣女的手,像是有私交的样子,可摄政王如何与圣女有私交?

    无数双眼睛都暧昧好奇地看着陆珩和桑桑。

    尤其是巫瑶,她素净的一张小脸刷的就白了,她苦苦等了两年多,守了两年多,为此不惜放弃自己身为巫族长老之女的荣耀,甚至拉下脸去和范老夫人相交,她以为自己可以熬到陆珩忘了桑桑,可她没想到,桑桑竟然回来了!

    桑桑只是刚出现而已,陆珩就如此失态,不顾满大齐的勋贵官员,若是时间久了,哪里还能有她的地位,那她这两年半时间岂不是笑话?

    手腕上传来些痛意,桑桑蹙了眉。

    她看着陆珩,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神情:“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我认识你吗?”

    陆珩一愣,他没想过桑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假装不认识他,可她的神情又太真切了,让他都有些恍惚,她到底是不是桑桑。

    赵询在一旁看的明明白白,他早就发现桑桑的不对劲儿,也知道桑桑是担心来齐国后会碰上那个伤害过她的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陆珩,从前他就听过陆珩的名头,在朝中风头无两,如今陆珩又成了摄政王,赵询想这个陆珩会是个麻烦。

    赵询握住了陆珩的手,然后用力松开,他掀唇笑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圣女千里跋涉而来,是为天下谋福祉,您如今是不满意不成?”

    旁人一听也明白了,原以为摄政王是与圣女有私交,可现在看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像是有仇。

    众所周知,圣女的地位超然,更是民心所向,可前些日子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如今满朝的朝政都有摄政王把持着,谁知道他是不是会篡位,想来摄政王是怕圣女碍事吧。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都变作了瞧好戏的,眼下朝局不稳,正是可以分一杯羹的时候,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圣女,若是他们两个之间有龌龉,将来不论是谁得力,他们都能获利。

    陆珩抬眼,他顺着看向了赵询,眉头微拧,然后从记忆中搜寻了关于赵询的记忆,这人是赵王幼子,怎么会跟在桑桑身旁?

    随即,陆珩恢复了理智,他若是再继续下去,那明日朝上说不定会传出来些什么,他收回手,定定地看着桑桑。

    “圣女远道而来,大齐上下无不欢迎,眼下圣女也劳累了一路了,正是该歇息了,”陆珩一字一字道。

    桑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劳烦摄政王了。”

    桑桑在心里缓缓吐出了口气,现在这样就很好,果然,她现在是圣女了,就算他是摄政王也没奈何再强迫她。

    一旁专门的礼仪官过来:“圣女,宫殿早已备好了,宫女太监们也都洒扫干净了,您现在就过去吧。”

    “好,”桑桑道。

    毕竟是远道而来,自然是要先歇息才开宴的,桑桑和巫族一众人就跟着礼仪官往前走。

    而大齐的官员中,赵王翘首看着赵询,他失踪了两年多的儿子!

    对于他和赵询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满大齐都知道,俩人见无非是鸡飞狗跳,他见了这个小儿子也是训斥打骂为主,可这都是因为他看重赵询啊。

    赵询当时一时意气,非说要离开建康城,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他不准,甚至断了他所有金钱的来源,可那小子也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竟然真的离了建康城,而且再也寻不见,赵王还以为赵询永远不会回来了,此时再见赵询,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看着身侧的大儿子:“赵宣呐,父亲没看错吧,那是你弟弟不成?”

    赵宣抿着唇:“父王,是弟弟,他怎么会跟在巫族圣女身边?”若是与圣女有了相近的关系,那岂不是得了很大的助力。

    说话间,人群就已经散了,毕竟已经接完了圣女,再见圣女就该是几天后的大宴了,陆珩看了看桑桑的背影,然后也随着人群离开,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见桑桑,她现在总是跑不掉了。

    赵王的胡子斑白,他没有离开,而是跟了巫族人过去:“圣女,老朽有事说。”

    看着赵王的视线,桑桑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出来这是赵询的父亲了,左右现在在宫里,赵询安全的很,他又两年多没见他父王了,桑桑道:“赵询,你先去吧,”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赵询停下,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两年多未见,他才恍惚自己的父亲竟然老了许多,明明走之前赵王还动辄亲自动手打他,可这会儿竟然头发斑白,老态毕露了。

    赵王看着赵询,冷厉道:“你……这么长时间跑哪儿去了?你心里还有没有王府,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赵询呵的一笑,果然,刚才他还感慨赵王老了,现在又这样中气十足的骂他,他就不该担心,反正父王不总是这样的吗,从来看不见他,对他动辄打骂,好像他是父王的屈辱一样。

    “我心里倒是有父王,可父王心里有没有我却不知道了,”赵询说。

    赵王瞪着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赵询自嘲一笑:“若不是今日回来,父王是不会再想起儿子的吧,就算儿子死在外头,尸骨无存,父王也都不知道吧。”

    若是当日他没有遇见桑桑,那他真的就会葬身鱼腹,尸骨无存,到那时,他这高高在上的父王会否还记得他?

    赵王一愣,他没想过赵询会这么跟他说话,在他记忆里,赵询一贯是无法无天的。

    赵询敛了眉眼:“既然父王就想跟我说这些的话,儿子已无话可说了,里头还有好多事要忙呢,儿子先走了。”

    赵王看着赵询逐渐远去的背影,赵询就这样干脆的走了,他还有好多话没问赵询呢,他想问赵询这两年多都在哪里,怎么会和圣女在一起,他更想问的是,赵询这两年多过的还好不好……

    赵王嗟叹,他本想好好与赵询说话的,可这么多年他和赵询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赵王想,好在看模样赵询是要久留了,他们父子将来还有很多可以说话的时候。

    大齐皇宫里有一处僻静的宫宇,向来就是为各国使臣住的,这宫宇与皇宫宫殿隔开,也隔绝了与后宫女眷相见的可能,所以准许男子相住。

    礼仪官把桑桑等人带到了这处宫宇处:“圣女,你们住在这里便好,这里已经事先派遣了宫女太监,有什么事您吩咐他们便可以。”

    “好,劳烦了,”桑桑道。

    礼仪官不敢抬头,他心下一片惶恐:“这是臣的荣耀,圣女不必记挂,”他如今能亲眼见圣女,还能和圣女说话,这已然是他的福分了。

    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桑桑也不好说什么了,一行人各自进了宫殿。

    早就有宫女太监帮忙收拾行李,不到两刻钟就已经恢复如新,这些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圣女,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桑桑点了头:“你们先下去吧,守在外面便好,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她一贯不喜欢有人在屋子里伺候。

    “是,”宫女太监们恭谨的退下。

    把门扇关好,桑桑脱下了斗篷,她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这间屋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就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多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桑桑就看过,虽说这处宫宇是单独给巫族住的,可她住的这处屋子更是其中的安静所在,独门独院,安静的很。

    桑桑很满意这个环境,她喜欢这样安静的场所。

    茶壶里有宫女泡好的茶,桑桑给自己倒了碗茶,茶香四溢,她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桑桑想起刚刚的事,就这样和陆珩没有牵扯最好,索性她就假装不认识他,她盼着日后也都这样顺顺当当的下去。

    一口茶刚下肚,门扇就被推开了,来人是赵询。

    桑桑帮赵询倒了碗茶,她小心地问道:“刚刚……怎么样?”

    她一直没有问赵询为何被刺杀,也没有问赵询和赵王的关系为何如此差,她无意窥探旁人的心思,可既然赵王都找上门来了,她总归还是要问问的。

    赵询一口将茶水饮下,眉眼间全是失落和嘲讽:“还能怎么样,无非是见了面就和从前那样骂我,我看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儿子就是他的耻辱。”

    桑桑不知道该说什么,书中也没具体写赵询和赵王的关系,她只好给赵询又倒了碗茶。

    赵询看着浮浮沉沉的茶水:“反正他有让他骄傲的大儿子,要我做什么,不过是建康城的笑话而已。”

    “可他也是一个耳目蒙蔽之人,他满心宠爱的大儿子是什么面目都不知道,如何是一个好父亲?”赵询冷冷道。

    听到这里,桑桑沉吟了下,听赵询的意思,他那异母的大哥似乎另有隐藏的面目,难道是?

    “没错,当日在泉州附近,就是他手下的人下了死手要杀我,”赵询说到这里眼神变的极度冷厉。

    桑桑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赵询和他的异母兄弟间竟是这样的死仇,依着他的性子,怕是早就想去找赵宣报仇了吧,可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

    桑桑咬着唇:“那你现在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想法?”

    赵询笑了:“自然是报仇,还能有什么,我想掀开我那伪善的大哥的真面目,他一向好面子,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那你日后小心,他既然对你下过杀手,如今见你回来,定是还会出手,”桑桑说。

    “你放心,当初那一次的教训我已经记住了,”赵询道。

    赵询看着桑桑,假装不在意地道:“刚才……陆珩就是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吧?”

    “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他好像还对你……”

    桑桑坐直了身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冷冷地看着赵询,她记得她从来没和赵询说过。

    赵询一愣,刚才他是太过伤心以至于大意了,他怕陆珩会重新追求桑桑,怕桑桑会忘记过去和陆珩重新在一起,所以才不经意问出口。

    赵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抿着唇。

    桑桑加大了声音:“赵询……”

    赵询的眼神躲闪:“当年你去巫城城下诊脉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他越说声音越小,他当时确实是无意,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终究是听到了壁角。

    桑桑抿着唇,她回想起那时候她和巫祁的对话,也就是说……赵询什么都听到了,包括她曾经怀孕和流产。

    赵询知道错了,他皱着脸:“桑桑,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疼桑桑而已,他看了看桑桑的面色,又道:“那我先出去。”

    赵询明白,不管是谁,这样的隐痛在旁人面前揭露都会不好受的,是他一时大意,竟忘了这个。

    等赵询出去后,桑桑咬着唇,也就是说他这两年多一直都知道,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桑桑并没有多生气,只是有些茫然。

    桑桑放空地躺在床榻上,这段过去,终究是存在的。

    此时的镇国公府。

    屋子里燃了暖暖的地龙,室内温暖如春,可巫瑶还是觉得冷,发自肌骨的冷,她甚至想盖上棉被,她从没想过,桑桑会回来,还是以巫族圣女的身份回来。

    她握住巫琴的手:“巫琴,你看到了吗,那是桑桑,她竟然回来了。”

    巫瑶的眼眶中都含了泪:“她怎么会回来呢,她明明已经走了两年多了,彻底消失在陆珩眼前,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那我这两年来所付出的一切不是白费了吗?”

    这两年,她用尽心力想去获得陆珩的半分关切,可陆珩却不为所动,她想等时日久了,陆珩总会回心转意的,可眼下桑桑回来了,陆珩的心……也就不会再属于她了。

    巫琴看的难受,她抬着下巴:“姐姐,我这就去找范老夫人,这算什么,她不是答应了会让你嫁给他的吗?”

    她的姐姐,合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可姐姐竟然在这国公府里蹉跎了两年多,眼下劲敌又回来了,姐姐该怎么办,她是那样刚强的一个人。

    巫瑶却摇了头:“不行,不能去找范老夫人。”

    若是现在范老夫人知道桑桑圣女的身份,那到时候一切都不好说了,这两年间她看的清楚,范老夫人一心想为陆珩娶一个有助力的妻子,要是让范老夫人知道了,怕不是会转而找上桑桑。

    “那该怎么办,姐姐?”

    巫瑶的神色变的冷静:“那就……看圣女的。”

    巫琴不解:“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瑶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桑桑,两年多前桑桑宁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逃走,证明她和陆珩之间定然有问题存在,现在桑桑成了圣女,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她还坚持着从前的想法,那陆珩就更不可能留住桑桑了。

    巫瑶想,现在的一切都系在桑桑的念头上了。

    陆珩去了桑桑之前的房间,两年来这里还是她走那天的模样,他日日都吩咐人打扫,好像这段时光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他下朝回来,就瞧见她歪在榻上看话本子,见了他就娇憨地过来唤世子。

    陆珩坐在榻上,他闭上了眼睛。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白天见的桑桑,纵然她的穿着打扮都与从前不同,可他知道,那就是桑桑。

    白日里是久未见桑桑,他才失了理智,现在醒转过来,他明白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和桑桑相处,所以并不急于这一时,陆珩就想起了许多可疑的事。

    譬如说她为何会以圣女的身份再出现,眼下巫族已然认定,那就是说这身份做不了假,这其中又是如何发现身份的。

    还有,就是两年前她是如何逃走的。

    建康城的户籍制度一向管的严,出城进城都要验明身份,当年他就怀疑桑桑是如何取得新身份的,毕竟那时候他一直叫人守着桑桑,可现在看来,怕是赵询的手笔。

    想到这里,陆珩睁开了眼睛,他握紧了手,指节分明。

    白天那一幕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赵询喜欢桑桑,陆珩早就知道会有很多人喜欢桑桑,所以他才想着造一座华美的囚牢。

    可现在,他却卑微地只想桑桑能回到他身边。

    十安小心地进来:“王爷,您眼下打算怎么办啊?”

    桑桑如今是圣女,不是一般的身份,就算世子如今是摄政王了,却也强迫不得。

    陆珩看着十安:“去找出安嬷嬷前些日子帮我裁的衣裳。”

    十安一愣,然后才明白陆珩是为明晚的大宴做准备,他“诶”了一声:“奴才这就去。”

    十安满心欢喜,桑桑回来了,世子终于不再那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了,他从前瞧着都觉得世子可怜,他为世子开心。

    巫月帮桑桑拿过一套新的衣裙:“圣女,您收拾收拾便过去吧,没多久就要开宴了。”

    圣女前来朝廷自然是要准备大宴的,这场宴会就在宫里举办,届时会来满大齐的勋贵世家,足以说得上是一场盛宴,可不能出差错。

    “好,我马上就出来。”

    桑桑很快就换好了衣裳,巫族跟来的婢女又帮她梳妆打扮,最后帮她涂了大红色的口脂。

    现在的桑桑瞧上去十分有气势,十足的圣女模样,凛然不可侵犯。

    刚刚入了夜,宫中已然点了华灯,亮如白昼,又好看的紧,大宴的宫殿里左右两侧各摆了条案,正中的龙椅左右则是各一处案几,显然是她这个圣女和摄政王的位置。

    殿中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等陆珩也坐下后,幼帝在太监的唱喏声中到来。

    幼帝齐昊年方八岁,小小的人穿着华贵冗重的龙袍,行事却一板一眼,他坐在龙椅上:“大家都起来吧,”然后又分别和桑桑还有陆珩道:“圣女、摄政王,你们也坐下。”

    桑桑这才看清齐昊的模样,他尚才八岁,自然稚嫩,可却生了副好相貌,十分清灵,看着就知道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面色有些泛白,想来是压力太大所致。

    这之后,太监拖长了声音喊“开宴,”大家才动筷。

    殿中一片热闹,桑桑一面用膳一面想起了原主的剧情,书中并没有现在这段剧情,按照书中的时间线,现在先帝应该还活着,且先帝是又熬了两年后才撒手人寰,现在的幼帝齐昊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随即就是陆珩登基称帝了。

    桑桑拧着眉,剧情到现在真的变得很多了,已然不能猜测出来了。

    正在这时,大殿里许多人起来向桑桑行礼,又说了许多庆贺的话,一波一波竟是停不下来。

    陆珩在一旁看着桑桑,她的半侧脸在花灯下粲然生辉,饶是如此大的场面,她也游刃有余,毫不慌乱,当真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陆珩这才发现,他又认识了桑桑新的一面,他还是不够了解桑桑。

    桑桑已然在魏国待了近一年,对这些官话自然是熟悉的了,也能轻松应对。

    好不容易,宴会进行到一半了,齐昊已然回宫,各位大臣及其家眷也可以随意走动了,有许多人到殿外赏雪景梅花,宫里宫外都热闹的很。

    桑桑也趁机出了宫殿,她走进了一旁的偏殿中歇息,偏殿不大不小,里面燃了灯,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舒了口气,这样的应酬难免有些累。

    左右熬过了最初的几天就好了,日后会轻松一些的。

    可没等她歇多久,门扇就被推开了,来人穿了鸦青色的一袭长袍,身材高大,眉眼俊秀,不是陆珩是谁。

    桑桑知道陆珩早晚会来见她,可没想到这么快。

    桑桑直起身子,假装意外道:“王爷怎么会来此,这偏殿又小又偏,王爷如何能待的惯?”

    陆珩往前走了几步,他定定地看着桑桑:“圣女都待得惯,我如何能不习惯。”

    桑桑不想与陆珩单独相处,她道:“那我就先走了,不妨碍王爷了,”她说罢就往前走。

    陆珩一把握住了桑桑的手:“桑桑,我们好好谈谈,”他想问问,桑桑这几年过的还好不好,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了。

    桑桑想笑,好好谈谈,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王爷,我说过,我不认识你,我也从未见过你。”

    陆珩却没有在意,他掀开了桑桑的袖子,露出手腕来:“桑桑,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桑桑露出的手腕肌肤如新,莹白如玉,半点没有瑕疵,也没有疤痕,可分明,之前她的手腕上被割了那么多刀!

    陆珩抬头:“怎么会……”那些伤疤怎么都没有了。

    桑桑笑,眉眼婉转:“王爷,我早说过,我不认识你,”她说着理好了袖角。

    早在两年多前,巫祁就替她研制出了去掉疤痕的药膏,坚持涂抹了这么久以后,肌肤终于完整如新。

    桑桑想这样最好,让陆珩以为她不是桑桑,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可她没想到陆珩竟然直接说:“我不信。”

    这双眼睛,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错认的,就算没了那疤痕。

    桑桑没想到陆珩这么坚持,她抿着唇:“王爷,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出去了。”

    可陆珩竟然直接上前抱住了她,身子凌空,桑桑惊呼出声:“王爷,你疯了?”陆珩真的疯了,全然不顾她的身份,她之前根本没有料到这一点。

    对待疯子,是不能用常理的,桑桑这才意识到她错了。

    陆珩用力抱着桑桑,然后把她放在了小榻上,他抓住桑桑乱动的脚,然后脱掉她的鞋袜,露出她的脚踝。

    那脚踝肌肤如玉,精致的很,可那上面,却赫然是一根细细的银链。

    当初那银链就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用最结实的料子造的,除非用钥匙,否则根本割不断。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逼迫桑桑承认她的身份,然后和桑桑好好说说话,无论他有什么错,他都改,他只想桑桑回到他的身边。

    桑桑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想陆珩真是个疯子!

    “桑桑……”陆珩说。

    他话还没说完,桑桑就冷冷地看着他:“陆珩,你离我远一点,你这个疯子。”

    “我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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