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来自未来的导演 > 第七十九章 我还需要一个助理

第七十九章 我还需要一个助理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丝没有颜色的云影挂在澄澈的天空中央,形状就像小孩手中的棉花糖。这是玛丽-冯丽德走进惠斯勒小镇时看到的景象。与纽约和波士顿的繁华喧闹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她将自己裹在厚重的羽绒服中,脖子上围着一条橙色的条纹围巾,面颊架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她看起来就像某些特工电影中的女主角,缩头缩脑。

    “真是一个好地方!”玛丽-冯丽德在见过了加里之后,选择在一家旧式咖啡屋里等待。这也是她所能做的所有事情。

    相比起纽约或波士顿的连锁咖啡屋来说,这间旧式咖啡屋只能算是小巧玲珑,但玛丽却可以从那外墙的粉色德文石中读出一些温馨的痕迹——比起波士顿和纽约的咖啡屋来说,它有更多的人情味。

    玛丽-冯丽德想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波士顿的,她和埃拉德约在波士顿的连锁星巴克里见面,她质问他为何私自打开她的邮件。

    埃拉德是这样回答的:“玛丽,我一直很看好你的工作能力,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时政记者;而你作为娱乐记者的最后一项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稿件写的非常好。但你要记住,你是一名记者,是冷血的鲨鱼,你应该冷血无情。”

    玛丽不记得自己对埃拉德说了一些什么,那个愚蠢、肥胖、毫无道德可言的胖子令她作呕。她将整整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埃拉德的白衬衫上,只因为她觉得那本应是咖啡的颜色。

    然后她失去了工作,就因为一杯咖啡。

    波士顿环球报已经度过危机,他们不再需要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即便她跑在再快也没有用,他们会用她为报纸所赚取的金钱。雇佣她的替代者——可能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可能是哈佛毕业;或者会雇佣一个经验丰富的资深工作者,他可以为了或者新闻不择手段。无论是哪一种,都比玛丽适合波士顿环球报。

    事实上玛丽已经看出自己并不适合记者这个职业,她不幸的拥有了欧洲女人的细腻,有些时候会太过感性,对于记者来说,那是致命的。而玛丽又是一个倔强的英国女人,她不知道什么叫收敛性格,也不明白怎么去做,所以离开在所难免。索性,她还有勇气将咖啡泼在埃拉德的衬衫上。

    望着那个可恶男人因为胸口咖啡的惊人温度而上窜下跳的样子,玛丽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快意。

    “老娘报仇了!”她对自己说,扬起脑袋,趾高气昂的走出了星巴克,至于那个男人在她身后的恶毒诅咒,她一点也没听到。

    “呵呵。”

    玛丽摇了摇头,笑出声来。她知道埃拉德同样时日无多。报纸已经起死回生,自然需要另一个更有魄力、更具能力、更有资历的主编带领大家走向新的辉煌。依埃拉德同助理乱搞的那点心胸,他不可能入的了幕后老板的法眼,被解雇是在所难免的。

    唯一的疑问是看在他让环球报起死回生的份上,老板会支付给他多少违约金。最大的可能是一分不给。玛丽听说过,埃拉德能够以无学历、无资历、无任何辉煌成就就成为波士顿环球报主编的主要原因,是他接受了一份没有违约金的合同。

    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他为别人做嫁衣了,玛丽想。一切都与她无关。

    玛丽习惯性的选择的是一个靠近窗口的座位,透明玻璃能够让她看到外面的景色。二月的惠斯勒显然还没完全步入春季,窗沿上攀附着一圈淡淡的冰霜,也有一些冰屑沉淀其中。

    玛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冰屑,事实上她见过很多冷饮里沉淀的碎冰,但这是大自然中的冰,对于一个冬天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英国女孩来说,这是一件新奇的东西。

    “小姐,您的普丁和枫糖浆。”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玛丽的思绪。

    她差异的抬起头,望了一眼身边一脸职业微笑的女侍者。她穿着传统欧式女仆装:头戴白色方巾,身穿蓝色套裙,在肩膀和裙子上用白色的镂空花边作为点缀。

    她很漂亮,是个典型的英裔加拿大美人,金色长发整齐的盘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手臂和脖子裸露出来皮肤,白皙的就像最纯净的羊脂。两只黑色丝袜衬托出女性高挑的身材。

    对了,还有那一双红色高跟鞋,为了整个咖啡屋都增添了一抹生动。

    玛丽笑着回答:“你一定是弄错了,我并没有点这些。”

    她确实自己没有点这些东西,作为一个无业游民,她必须节衣缩食。普丁和枫糖浆虽然美味,却会浪费她大量的金钱,她还需要保留回英国的船票,事实上她对飞机充满恐惧。

    女侍者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吧,“小姐,是那位先生为你点的。”她指着门口的方向说。

    “谁?”

    玛丽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目光顺着侍者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样将自己裹得如同南极的企鹅。

    玛丽笑出声来,脸上同样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涡,为她坚毅的面部线条平添了一抹柔美。

    苏颉将厚重的羽绒服脱下,交给侍者挂在吧台里的衣帽架上,他施施然走到玛丽对面,将靠背椅拉出少许,然后做下。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捕捉着她的视线。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

    玛丽-冯丽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只要见到这个男人,她总忍不住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怯。她本应是个坚强的女记者,但对面的这个男人,总能轻易击碎她伪装出来的坚强。那不是她所希望的,但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所能做的只是沉默而已,仅仅是沉默。

    女侍者挑了挑眉毛,将一阵盘普丁和一瓶枫糖浆放下,然后离开。她优雅的就像一只穿梭于花田之间的小蝴蝶,却连一点花粉都没有沾上。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苏颉率先开口。

    “扼,你说的对。”玛丽绞尽脑汁的挖掘着苏颉这句话的深意,只是她根本无从揣摩,仿佛那只是一句单纯的夸奖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苏颉的第二句话,有些疏远,远不及当初他们在咖啡屋里作为陌生人时的谈话来的亲切。

    玛丽显得有些失落,这不是她所希望的会面。没有微笑、没有热情、也没有温度。

    “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她尽量压低声音,收敛起英国女人的高傲。她低垂着脑袋,双手在桌下交错,就像犯错的小女孩。

    苏颉笑出声来,“你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嘲讽。

    “你是记者,向公众传递消息是理所当然的。”苏颉拿起桌上的叉子,从玛丽的盘子里叉起了一根马铃薯条。薯条上沾满了熔融状态的奶酪,几乎要垂到桌子上,他直接将它扔进垃圾桶。

    “你不必在意,你是记者,没有任何错。”苏颉说,这一次能明显的听出压抑的愤怒。

    玛丽-冯丽德几乎快哭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儿,随时都可能落下。她对自己说要坚强、要理直气壮,可事到临头,女性软弱的一面却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来的真不是时候!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可还没说完就被苏颉打断,“你是想说,不是你将安妮出演朱诺的事情报道出来的吗?”

    苏颉脸上终于挂满了肆无忌惮的嘲讽:“我亲爱的玛丽-冯丽德小姐,波士顿环球报的首席时政记者!我不明白你现在身份,为什么还要去做狗仔队的事情?”

    苏颉继续着嘲弄,他继续着发泄,继续着对一个无辜女孩的无情践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胸中的怒火。没有人喜欢被欺骗,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却在苏颉心里烧出了一个大洞,留下溃疡一般的痕迹。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玛丽丢掉了工作,也丢掉了曾经作为记者的冷静,她情绪激动,开始语无伦次。

    这惊动的咖啡馆里的其他人,他们投来了疑问的眼神,忘记不知道这对看起来和睦的男女为什么突然像是爆发了一场战争。

    “对不起,我过了。”苏颉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好吧,说明你的来意吧。”他冰冷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种距离感。

    玛丽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甚至连陌生人也算不上。倘若她真的不解释什么就离开的话,他一定会将她当成敌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玛丽压下心头的激动,一字一句的说:“我已经从波士顿环球报辞职了。”

    “为什么?”苏颉皱起眉头,“好好的为什么辞职?”他的语气有所缓和。

    “因为安妮的事情,我当时确实已经写好了稿件,但并没有发给报社,而是保存在自己的邮箱里。”玛丽笑了笑,摇了摇头,“我真是疯了,我应该直接发给报社,这样还能得到一大笔奖励。”

    她抬起头,凝视着苏颉的眼睛,平静的说:“他们盗取了我的邮箱,从里面找到了稿件,未经我的允许就发表了出来。”

    苏颉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受害者?”

    “是的,我也是受害者。”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予你安慰,给你重新振作的勇气;或者最好能再给你一两条爆炸性的新闻,好让你在其他报纸找到饭碗?”

    玛丽听着苏颉的嘲讽,心脏就像被刀割了一样,被切割成一片片,又被曝晒于阳光下,发出丝丝的声响和白色的烟雾。这让她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坏女人,坏朋友——不!应该不能被称之为朋友。

    她猜测自己在他的通信录中的称呼,一定已经改成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是的,我足够恶毒,玛丽想。她承认自己曾经动过那一点别样的心思,倘若不然,她应该直接将写好的稿件放入粉碎机或一把火烧掉。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最不稳妥的一个手段,将其保存在邮箱里。

    或者那一瞬间她还犹豫着想着它重见天日的那天。对,就是这样,她曾经是那样不怀好意,就像一个无耻的告密者,那是不可宽恕的事情。丢掉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是上帝对于她背叛的惩罚。

    就是这样,那是一种惩罚。

    玛丽彻底平静了下来,她的胸脯不再因为激动而一起一伏,脸上也不再出现因为激动而充血的红润。

    她不再是那个倔强的英格兰女人,变成一名逆来顺受的阿尔及利亚人,她尝试将愧疚袒露在阳光下,以期得到谅解;但显然,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她失败了,彻底的沉沦,堕入黑暗。渴望的谅解没能出现,她孤立无援。

    “我来这里不是寻求你的谅解,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玛丽停了停,目光穿透了透明的窗户玻璃,投到惠斯勒的街道上。

    已经有行人出现在街道上,他们低垂着脑袋,行色匆匆。一看就不是那种无忧无忧虑的旅人。他们可能是伐木工人、是泥瓦匠、是手工艺人,甚至可能是听说有剧组在惠斯勒拍戏,想去碰碰运气的临时演员。

    他们有各自的身份,有各自的职业和生活,他们属于惠斯勒;那但我又是什么?我又是谁?谁又能告诉我这一点?

    玛丽收回目光,同时收回的还有自己的思绪。那些盘踞在脑海勾回之中的影像,必将成为深埋的回忆。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将其那出咀嚼几次,但它确实已经深藏在自己的脑海中。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能一个人来,也能一个人走。”

    玛丽能够听出苏颉的怨气,她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不是离开惠斯勒,我是准备离开美国,离开北美大陆。”

    “你要回欧洲?”苏颉皱紧眉头,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曾经的朋友即将离别那安定的生活,投向未知,将一切重新开始。而促使她这样做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你并不一定要离开美国——我是说你应该留在这里,在美国你才会有发展事业的可能。”苏颉有些口无遮拦,他试图让玛丽认可自己的想法,“你可以离开波士顿,来纽约,或者去洛杉矶。全美的报纸可不只波士顿环球报一家!你还有大把的前途和青春,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苏颉意识到这是本不应出现在他心中的情绪。不舍吗?或许有点。但对于一个叛徒的离开,他更应该拍手叫好,应该说些风凉话,祝她飞机失事或轮船触礁。

    但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恶毒的诅咒也是有限度的。

    透过那透明的窗户,他看见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他突然意识到惠斯勒的春天来到了。

    窗棱上的冰霜因为雨水而解冻,水迹在墙壁的边缘攀行。春雨滋润着远处的树木,扫去了残留在树木顶端的白色痕迹。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留下,不必离开。”苏颉说。

    玛丽摇了摇头,“我是被解雇的,因为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波士顿环球报主编的身上,我让他在大庭广众下丢脸;虽然他也时日无多,但却能在任其内,将我的名声搞臭。”

    “你认为美国还有哪家报纸会雇佣我这种记者呢?还是有哪家公司会雇佣我这种员工?”玛丽扑闪着眼睛,笑了出来:“除非老板们是受虐狂!”

    “哈哈哈,受虐狂!”苏颉笑出声来。

    窗外的雨势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但就是这几分钟的雨水滋润,却让整个世界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清脆的松树愈发精神,接到的积雪也被扫去一空,就连那些冬季残留的尘埃,也被春雨所洗涤。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是说回欧洲后?”

    “先去读书,我想重新充电,最好能拿到博士学位。我发现自己更适合待在象牙塔里;也许我会成为一名老师,然后告诉我的学生们:嗨!你们以为千万不要选择记者这个职业。”

    玛丽笑出声来,苏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于美国的不舍,她不想离开,却又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她给予自己放逐,远离世界的中心,躲在一个海岛上,静静的度过余生。

    这就是玛丽的想法,也是对于自己的一种惩罚。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愉快而热烈,他们谈乱了很多,从电影到记者,从职业到人生,他们交换了彼此对于世界的看法,也交换对于彼此的看法。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神经质的高傲小子!”玛丽是这样评价苏颉的。没有任何偏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你就是一个迷糊的记者!”

    玛丽笑了起来,苏颉对她的评价让她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她就是这么一个迷糊的记者,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一名记者。

    她看了看腕表,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应该走了。”

    她站起身子,走向吧台,取回了寄存的羽绒服。她重新将自己裹得像一只南极来的企鹅。

    她走到门口,对开玻璃门,准备离开。她的一只脚已经触碰到门外寒冷的空气。

    一个声音在苏颉的脑海里高喊:留下她!你需要她!你不能让她就离开!

    苏颉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窜到门口,一把拉住即将走出大门的玛丽。

    “你要干什么!”玛丽惊叫了起来,她花颜失色。

    “留下吧,我还需要一个助理。”苏颉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