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约1小时过去,段祺瑞才检阅完全军。不管是装备、队列和士气都是上乘的。组军才一年获得如此进步,确实令段祺瑞高兴。现在他欣慰地看到,属于他的嫡系部队已有5个师,6个混成旅。其中4个师驻在北京地区,1个师驻在山东,个旅驻洛阳,4个旅分驻塞北和库伦。总计有10来万人。才两年多取得如此大的成绩确实不易。这都得益于徐树铮的才干胆识。想到此,段祺瑞心里感谢小徐……最后,队伍按兵种排列在主席台前。段祺瑞发表讲话:“弟兄们!天下并不太平,有人总想把中国拖入战争深渊。如果你们稍有留意,就会听到战争的叫嚣,我们作为军人,要以保卫国家为己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看我旁边这位国务总理,陆军上将,边防军督练靳云鹏先生,过去就是我的一位小兵,由于他个人努力和我的栽培,登上现在的高位。你们只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遵守纪律,苦练本领,将来的前途是一样光明的!今天进行的军事演习,就是检验你们勇敢、意志和本领的手段,希望你们好好干,争取上佳成续,为国争光……”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迸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听督办话,跟督办走,永远忠于段督办!”

    段祺瑞非常满意。

    下面的科目是以团为单位进行攻防对抗演习。传令官一声令下,顿时上万官兵分成几队,进入自己的预定地点。少顷,整个石景山区枪声大作,炮声隆隆,人喊马叫,号角连天,好不热闹!打着红黄两种旗帜,佩戴红黄两色臂章的两军,时而进击,时而卧射,时而隐蔽,时而跳跃。山谷,沟豁,树林,建筑,河流都成了双方争夺焦点。炮兵猛烈轰击对方阵地,机枪扫射敌军目标,马队向前冲杀逾越,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整个石景山区陷入一片硝烟烈火之中……段祺瑞兴致甚高,一会儿手执望远镜追踪观望,一会儿跟徐树铮喁喁低语,一会儿又同曲同丰交谈询问,一会儿又对前方指指点点。只有靳云鹏被冷落一边无人理睬。段祺瑞故意冷落他,对他不屑一顾。刚才提到他那番话,就是有意羞辱他。

    靳云鹏感到孤独、委屈、尴尬、气恼。他上任才一个多月,受尽段祺瑞、徐树铮和安福系的夹板气、尝尽酸甜苦辣。他像一个小媳妇,处处看人家脸色行事。为组阁,为议和总代表人选,为中日直接交涉,为取消中日军事协定,为吴佩孚撤防……发生全面对抗,处处设置障碍。

    去年1月中旬,吴佩孚密派代表穆文善、赵中元到京,向徐世昌和靳云鹏陈述他对时局的意见和驻湘直军的艰难处境,要求总统和总理批准直军撤防。说到伤心处,二代表痛哭失声,催人泪下。吴佩孚还带给靳云鹏一封信,备述袍泽同乡之情。情词恳切,披肝沥胆,令人动容。靳云鹏为笼络声威目隆的吴佩孚,也偷偷回他同样情深意切的一封信,委婉地表达他支持撤防的态度。为此,安福系爪牙们捕风捉影,大作文章,使他许多日寝食俱废,一夕数惊,担心失风惹事。他连连哀叹:“唉,我这个总理好窝囊啊!”尤其当他听说段祺瑞要更换河南督军时,他想这又是一场大风波。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感主宰着他……今天,他被段祺瑞一个口信招来为他撑门面,又故意出他的丑。尤其当他主动向徐树铮伸手,口称“又铮兄弟好”时,他竟当着众人故意视而不见,给他下不来台。他真是有泪肚里流,那滋味真难受啊!

    第二天,是步炮兵联合射击演练,地点选在北郊区汤山脚下,这里也搭了临时看台,参观者还是原班人马。

    两天的演习取得圆满成功。之后,陈文运的第师,魏宗瀚的第9师,李进才的第1师,刘询的第15师以及马良的第师——这些段祺瑞的嫡系部队——分别在自己的营地进行了野营、拉练、演习。段祺瑞和徐树铮每次必到,每到必召开秘密会议,进行军事部署。把整军备战之火烧的甚旺……为了不让直军通过河南,段祺瑞加紧了河南易督的步伐。

    自月份以来,小徐派出几个心腹爪牙,秘密勾结河南军人,屡屡制造兵变和事端。那些军人仿佛一夜之间得了癫狂症,一次又一次泡制骚乱,把斗争矛头指向赵倜,赵杰二兄弟。要求更换豫督和省长的电报信函,雪片般飞向公府和国务院。

    赵杰是河南宏威军总司令,执掌着军事大权,他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无恶不作。赵倜包庇纵容兄弟,残酷压榨统治人民,引起民众公愤。皖系借此大造舆论,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达到易督目的。

    月6日上午,国务院召开内阁会议,讨论河南易督问题。在8名内阁成员中,有名安福系骨干,名皖系分子,他们早已得到段老怪的密旨。所以,易督案一提出,轻而易举获得通过:任命吴光新河南督军,王印川河南省长。靳云鹏本想反对,但碍于多数派的强大压力和段祺瑞的神威,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按一般程序,只要秘书长把决议案呈送总统盖印就可以了,不必总理亲自出马。

    但靳云鹏害怕轻易形成既定事实。于是,他亲见总统,想对他施加影响,以便使议案胎死腹中。

    靳云鹏之所以反对易督,一来他受够段祺瑞和小徐的窝囊气,不愿意皖系阴谋得逞,不愿意跟他有亲情乡情的直奉两系吃亏;二来他跟赵倜私交甚厚,帮助老朋友乃人之常情。谁知,他把内阁会议情况跟总统一说,徐世昌比他还急,怒气冲冲地说:“不行!为什么要易督?难道还嫌乱的不够?这种大事稍有不慎,不仅地方糜烂,而且有损中央权威。简直是吃饱撑的。”

    徐世昌的几句话给靳云鹏吃了一颗定心丸。

    徐世昌为什么跟靳云鹏不谋而合?一方面,徐世昌痛恨段祺瑞,小徐的专横跋扈,一旦皖系在角逐中得胜,他这个总统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所以他本能的站在直奉立场上,极力阻扰段的阴谋实现;一方面,他的家在河南,与赵倜过从甚密,多年来赵氏兄弟对他一片孤忠,极尽乡谊之情,为维护故人,他不愿罢赵用吴。还有,假如易督成功,河南便会濒临战祸,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总统所言固然有理,”靳云鹏为难地说,“但内阁已成一言堂,我这个总理形同虚设,夹在中间活受罪,空有不平,向谁发拽泄?”

    “老弟,”徐世昌走到靳云鹏身边,抚摸着他的肩说,“你的难处老朽何尝不知?但是,河南面临战祸,百姓面临涂炭,作为国家揆首,岂能坐视不救?我们务要携起手来,反对到底!”

    “我早已唇焦舌敝,百般进言,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徐世昌愤言道:“张敬尧、陈树藩什么东西?横征暴敛、残害百姓、杀人越货,无所不用其极,这些人早该枪毙了。可为什么逍遥法外?我这里要求查办他们的函电一大摞,他们怎么不更换?你可以把这些话捎给段合肥,别的事我都可以退让,唯独这件事我绝不退缩!”

    “好!”靳云鹏见徐世昌语意坚决,心里高兴,遂道,“只要总统有此决心,卑职决不含糊,一定与总统协手共进。总统可有锦囊妙计?”

    徐世昌关好房门,回到自己座位上,半晌才神秘兮兮地说:“我想这样:第一,立即把易督事密告赵氏兄弟,说明我们的立场,让赵杰和常得胜立即调集部队在京汉路南端设防,抗击吴光新入豫。同时,发动河南各界函电挽留赵氏,反对易督。第二,立即电告曹锟,张作霖,让他们发电反对易督,并把吴佩孚,长江三督,东北将领鼓动起来,形成强大舆论攻势。第三,密告赵氏兄弟,在适当时候通电加入反皖大同盟。”靳云鹏说:“好。我这就去见段合肥,转告总统暂缓易督的意见。”

    朔风劲吹,天寒地冻。靳云鹏绻缩在汽车里,逼人的寒气透过缝隙钻进车厢,他的身心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冷。他知道这是艰难之旅,段祺瑞听到后会跳起来。但他职务所系不能不去。段落祺瑞在打牌,靳云鹏等了半小时,段祺瑞那惯常的皮拖鞋沙沙声才出现在客厅。

    “芝老,晚上好?”他毕恭毕敬鞠躬致意。

    段祺瑞哭丧着脸坐在沙发上,低头装他的烟斗,对堂堂大国总理不屑一顾。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又一次侵袭着靳云鹏的身心。他谨慎地说:“刚才学生跟东海谈过易督之事。东海顾全地方,眷恋众生,担心由此引致北洋分裂,影响大局,以为……以为还是维持现状好。”段祺瑞突然大怒,把刚刚点燃的烟斗掷出很远,吼道:“没用的东西,你还能干什么?!”

    近来,经常有人向段祺瑞吹风,骂靳云鹏是见利忘义的小人,背友叛师的叛徒,是投靠直奉的走狗。开始,他不愿听,为他辩护。现在看来他的确变了,段祺瑞既伤心又愤怒。他一手栽培提掖的人,不应该是稀泥软蛋,更不该背叛他。他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不佩做总理!”

    想不到靳云鹏变得十分镇定,坦然和超脱。一分钟前他还诚惶诚恐,小心谨慎;转眼间,他对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他轻鞠一躬,不紧不慢地说:“谢谢老师提醒。”

    说罢。转身离开客厅,离开这屡次让他蒙羞垢辱的地方。段祺瑞目送着这个身高只有1。65米,相貌猥琐,獐头鼠目却才华横溢的门徒,憎恶之情达到极点。

    次日上午,当一夜未眠,形神兼疲,过早显得衰老的靳云鹏出现在徐世昌眼前时,他全明白了,无形中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他了解老段,因而并不感到奇怪;相反,若不这样,反倒是咄咄怪事了。徐世昌伸出双手去搀扶:“翼青老弟,你坐。”

    靳云鹏不顾起码的礼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丧着脸说:“总统啊,我受不了这窝囊气,我不干了,不干了!“说着,把一纸辞职书塞进徐世昌手里。

    “那好啊。”徐世昌以嘲讽口吻说,“安福系不用再倒阁了,段祺瑞和徐树铮也可以遂愿了,你嘛也可以轻轻松松享你的盛年了……”

    “大总统,”靳云鹏声泪俱下道,“我愿意走这条路吗?我的处境太难了,他简直把我当奴仆,想斥儿就拆儿,想骂就骂,我实在受够了……”

    “这样吧,”徐世昌和蔼地说,“我放你10天假,你好好休息。至于辞职嘛不能他说了算。张雨亭和吴佩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到时候一败涂地的决不是我们。”

    从月9日起,靳云鹏不再到国务院办公。泱泱大国再次群龙无首,国家陷于半瘫痪状态。

    段祺瑞知道徐世昌不会批准靳云鹏辞职,当天晚上就指示徐树铮,立即给在上海张罗“和会”的总代表王揖唐发急电,让他赶回北京主持倒阁运动。

    王揖唐如约而至,以他惯于把水搅浑,从中渔利的本领,领导了倒阁运动。钱能训内阁倒台后,徐世昌曾坚持由周树模组阁,但遭到安福东顽拒。现在,王揖唐为达倒阁目的,表示“遵从总统愿望”,同意由周树模组阁。徐树铮也假惺惺地说:“如果扑老(周树模字少朴)组阁,本人原任陆军总长帮总统办事。”月日安福系总长——财长李思浩,交长曾毓隽,司法朱深——为响应倒阁号召,相约不到部里上班,不出席国务会议。次日又以辞职威胁。安福系公然以“贼喊捉贼”的无耻伎俩,反骂靳云鹏是签订中日军事协定的卖国贼,是忘恩负义,背师卖友的叛徒……内阁面临崩溃,政坛卷起波澜。

    然而,段祺瑞的算盘不是总能胜算的。以曹锟,张作霖为首的8省督军纷纷发电挽留靳云鹏内阁,反对更换豫督。

    吴佩孚首当其冲,对更动河南督军进行了猛烈抨击。在通电中他忿然道:

    ……疆吏非私人财产,政权非一家营业。安福跳梁,政纲解纽,穷凶极恶,罄竹难书。稍有血气,咸不欲共载天……政府比年来举措设施,无一不违反民意,全国所痛者则保障之,全国所景仰者则排除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举满清不敢为,项城所不肯为者,而政府悍然为之……全国之大,能否为一系所盘踞,疆吏之多,能否为**所奇居,兆民之众,能否为一系所鞭笞……肯我总统、总理勿为安福所利用,立饬吴光新仍回原防,并宣示决不轻易赵督,以弭战祸……可以看出:吴佩孚猛烈抨击安福系,段祺瑞和徐树铮已达不遗余力,“不共戴天”之地步。表面上虽攻击“政府”,但实际上对总统和总理持认同态度,未予伤害。还有,对一意孤行,更换豫督的作法,提出严正警告。

    随后,赵倜发出支电,表示坚决响应吴佩孚的政治主张。电报对曹锟,张作霖及长江三督均表示支持。给人印象是:赵倜已揭去不偏不倚的面纱,彻底头彻尾,有恃无恐地站到直奉一边,公然向皖系军阀宣战了。

    紧接着,曹锟致电靳云鹏,劝他“勉力为国,万勿遽萌退志”,并通电各省拥护靳阁。张作霖也致电靳云鹏,劝他“以国家为重,早日销假视事”,他还致电段祺瑞,表示不满意段纵容安福系为非作歹,要他今后“勿纳宵小之言。”此外,李纯、王占元、陈光远、赵倜,也都一致要求维持靳内阁……偷鸡不成反蚀米。想不到易督未成,反把赵倜推给敌人;倒阁不成,反把靳云鹏逼上梁山。

    段祺瑞害怕了,退缩了。他不得不同意挽留靳内阁,推迟河南易督案。月4日,靳云鹏以“胜利者”姿态向院复职。安福系总长,也在段的指示下取消辞职,上班视事,等待时机进行反扑……在新的一轮角逐中,徐世昌和靳云鹏成了胜利者。然而,徐段之间,段靳之间及直皖之间的矛盾更加恶化了!

    段祺瑞大丢其脸,无地自容,终日陷入悲愁苦闷之中。他又犯了吃不好睡不着的老毛病,脾气坏得要命,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烟,生闷气。

    在北洋领袖中,有狡诈袁世凯,迂腐黎元洪,平庸冯国璋,圆滑徐世昌,颟顸曹锟之说,而段祺瑞一向以刚愎自用,坚韧不拔出名。相比之下,他的挫折和失败最多,但他生命力也最顽强,他的“五上五下”,成了典型的乱世魔枭。这一次,他同样不认输,不服气,更不消沉。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南墙不回头,他还在筹谋策划,如何反败为胜。

    虽然他呆在家里足不出户,但各方面信息并不陌生。他通过各种渠道,各个亲信获取情报,牢牢控制军政大权。不久,他因收到两条信息,立感形势严峻:

    其一,吴佩孚在函电交驰请求撤防未准的情况下,决心铤而走险。月中旬,他把全部直军家属送回原籍,把老弱病残进行裁汰,命令处于战时状态,取消官兵休假。接着,吴佩孚打来电报:“我军远戍湘防,瓜期两届,三载换防,不可谓速。阋墙煮豆,何敢言功。既经罢战议和,南北即成一家,并非外患家仇,何需重兵防守?”说明他决心蛮干到底了。一旦这只恶虎来到北方,结果不堪设想啊!

    其二,更具爆炸性。月7日,张作霖假祝寿之名,邀请直、豫、苏、鄂、赣以及东三省督军或代表到奉天集会,讨论反皖大计。据说会上通过三条决议:㈠拥靳不反段,㈡解散安福系,㈢张作霖举荐亲家张勋为安徽督军,取代因病不能视事的倪嗣冲。此外,尚有8省同盟扩大为15省反皖大同盟的风传。看来直皖战争日益逼近了……段祺瑞正没好气,副官悄悄进屋说:“张作霖的代表王乃斌已经等候天,坚持拜见督办”

    段祺瑞最恨两个人:一是吴佩孚,一是张作霖。直感告诉他:今后与他分庭抗礼,夺他天下者此二人也。段祺瑞是位喜怒形诸于色的人,最恨两面三刀和阴谋诡计。所以,他冷落张作霖的代表:就是不见。他悻然道:“不见,让他把信留下回奉天去!”

    副官没法只好去交涉。不一会儿拿着张作霖一封亲笔信回来交给段祺瑞。段越看越怒,没有看完,就“啪”地拍在桌上,生起气来,口中骂道:“他妈的,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正在这时,副官又来通报:靳总理候见。段祺瑞从沙发上跳起来吼道:“让他滚,滚!”

    次日,靳云鹏又来到候客室。但等了二三十分钟不能获见,实因公事紧急,于是,自己走进段的书房。自从上次段祺瑞被迫同意靳复职后,段对靳更加忌恨了,几乎处处刁难,事事掣肘。靳已习以为常,只好小心迎合。今天,靳一如既往,躬身问候:“老师好?”“你来干什么?我不是你老师!”“我做错什么?请老师指教。”“你自己看!”说着,段祺瑞把张作霖来信掷到靳的面前,嚷道:“你目无长上,到处搬兵,想用张胡子来压我,我是那么好欺侮的人吗?”

    “我对天发誓,”靳云鹏看过信后分辩道,“绝无此事。老师冤枉我了。”

    “张胡子什么东西?还不是打家劫舍的马贼土匪?他也算北洋派?今天居然干涉起老子来了……”

    “我实在不想当这分倒霉的总理,督办要看我不中意,我辞职好了。”

    “哼,你等着吧。”

    靳云鹏眼里噙着泪花,悻然离去。

    靳刚走,段祺瑞按响桌上的电铃,叫来副官。他说:“让王揖唐速来见我!”

    半小时后,王揖唐急匆匆赶到。一进门问:“督办叫我?”

    “揖堂你坐。”段祺瑞开门见山地说,“打仗我不怕,但我希望推迟一二年。所以,我仍想选曹锟为副总统以示笼络。你意如何?”“曹锟口碑甚差,国会难以通过。”“我所虑者不是他口碑如何,而是他愿不愿就任?还有,你们要加紧倒阁,务使靳云鹏下台!”“您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倒靳后,干脆督办上台算了。”“唉,你们怎么如此糊涂!东海戏中有戏,直奉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此情此境我能上台吗?”“那么由认组阁?”“周树模,可以提出个条件,以示要挟:一、可让周加入安福系,任名誉理事,为我所用;二、阁员由安福系分配,防止大权旁落;三、承认山东问题与日本直接交涉,以结好日本人。有这条还怕周树模不听话吗?”“哈哈,好,好,我去办。”

    一反兴师动众,专车卫队护送,段祺瑞戴一副墨镜,穿一条长衫,拿着他的手杖枪,在几名保镖跟随下,秘密来到保定,突然出现在光园——曹锟的官邸。下人通报后,顿时引起曹公馆一阵骚乱,正在跟妻妾寻欢作乐的曹三儿,似乎乱了方寸,慌里慌张到前院迎接。一见面,曹三拱手笑道:“哎呀我的督办,你搞啥名堂?不早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段祺瑞摘去墨镜,说:“不敢劳你大驾金身。”曹锟笑道:“哈哈,折煞我曹锟了,快请!”“你的光园好气派,真是神仙府啊!”“怎么也比不上你的空府啊。”“唉,我怕住不上了,还不成你战利品呐?”“哈哈言重了,我曹锟再坏也坏不到那份儿上啊。”

    来到客厅坐定,下人敬茶送烟,曹锟吩咐备宴,说:“这饭不好做,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我既无八公山豆腐,太酥饼,更没有鱽鱼、鲥鱼、金盾大毛蟹——合肥特产”。“你不是有驰名中外的马家卤煮鸡,白运章包子吗,再来点老槐茂酱菜,足矣。”“哈哈,好,这现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