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则天 > 第二十一章除二张李显复帝位

第二十一章除二张李显复帝位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5.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盛大的御宴在迎仙宫隆重举行,珍馐美味杯盘罗列,酒菜的香气在厅堂中弥漫。女皇兴致格外高,满面春风频频举杯,不时向在座者劝酒。宴席左侧坐的是梁王武三思,建昌王武攸宁和其它武姓诸王。右侧坐的则是庐陵王李显、皇嗣李旦,以及太平公主和皇太孙等人。皇上对面坐着宰相张柬之、吉顼、崔玄玮等朝中重臣。

    酒过三巡,女皇启玉牙开金口:“今日朕将各位子臣请来赴此御宴,是要宣布几项重大决定。”

    张柬之首先回应:“请陛下传旨,臣等洗耳恭听。”

    “朕经过认真思考,决定改立庐陵王为嗣君。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李旦起立应答神皇英明,决策伟大。儿臣深感于江山有利,愿即辞去嗣君之位,以敬兄王。”

    “皇儿能识大体,朕倍感欣慰。”女皇早已心中有数,“为使皇儿不致落寞,朕决定改封李旦为相王。”

    “儿臣谢万岁天恩。”

    武三思等人默默无言,女皇有意缓和气氛:“梁王,你对朕的决定是拥护呢,还是……”

    此时的武三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此之前,女皇已明示他将两个刺客扑杀在狱中,诈称刺客畏罪自杀,除去了他和武攸宁犯罪的人证,对他巳是天高地厚,而且早就交代他要积极配合。当此形势下,不配合也没有别的出路。他有意咧咧嘴,没笑强挤笑:“万岁高瞻远瞩,一切为了国家,决策英明,臣衷心拥戴。”

    武攸宁也表明态度:“臣今日当着万岁的面,欢迎庐陵王返嗣君之位,日后也是决无二心。”

    “好,朕这就放心了。”女皇语重心长,“朕垂垂老矣,不能跟你们一辈子。在朕百年之后,你们要和衷共济,保民富国强。切莫相互掣肘,更不得争权夺利,让朕在九泉安宁。”

    众人齐声应答:“谨遵皇上圣谕。”

    “小顺子,将金牌呈上。”女皇呼唤一声。

    小顺子送上三块金牌,此牌有半尺大小,黄绸般薄厚。上面铸有四个大字:永志盟好。

    女皇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她将金牌分别交与李显和武三思,另一块握在自己手中:“嗣君李显,梁王武三思,为防日后你们再起纷争,朕赶制了这些盟誓金牌,你们各自保存一面,由朝廷存留一面为证。要如牌上所说,永志盟好,不得背逆。”

    “万岁苦心为我等着想,定当不负陛下。”众人齐声回答。

    在女皇身后侍立的二张,嘴角全都现出轻蔑的冷笑。他二人心说,看眼下都信誓旦旦,怎能保皇上死后彼此不翻脸,全都是言不由衷的假话。

    安排李显和武氏一族和好之后,女皇似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没有了心事,朝政也顺利,和二张缠绵的时间就更多了。虽说是心里高兴,不管怎么说,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渐次,女皇日渐沉湎病榻。转眼巳是连续一个月不上朝了,国家大事紧急朝务,大都经小顺子再转二张禀奏女皇;再将皇上的决策,经过二张、小顺子转告朝臣。

    这一日,张柬之等五人又不由得在相府中聚宴,席间大家无不忧心忡忡。张柬之酒也饮不下:“各位,皇上久不上朝,二张居中用事,谁知他所传万岁旨意是真是假。”

    “是啊。”崔玄玮深有同感,“一旦二张假传圣旨,我们这些朝臣,可就全都被愚弄了。”

    “若是小事尚可,如果大事,岂不有误?”袁恕意在提醒大家。

    敬晖也没有喝酒:“幸好眼下没有战事,倘若边疆燃起战火,这二张胡乱传旨,还不得净吃败仗。”

    张柬之把话引到问题的深层:“皇上已是老得近于昏聩,难免神志不清,偌大一个国家,怎堪如此运作。本相看,是嗣君主政的时候了!”

    “可是皇上虽说不能上朝理事,谁知道她何时升天啊。”恒彦范也有些等不及了。

    张柬之明确阐明自己的想法:“不能等万岁晏驾了,要找机会请她下台,让嗣君登极。”

    崔玄玮赞同:“要动就要快,免得夜长梦多,反被武三思他们抢得先机。”恒彦范给提醒:“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信息,武三思今早送来请柬,约我今晚到梁王府赴宴。”

    张柬之立刻引起了警觉这说明武三思他们并未消停,是在打羽林军的主章”

    V运、。

    “他请恒将军,说明还不知恒将军和我们的关系。”崔玄玮提议,“还是请恒将军准时赴宴,也好摸摸他们的底细。”

    “我还是不去为宜,”恒彦范感到为难,“到了梁王府,有些话我不好说。”

    “去还是得去,”张柬之鼓励他,“你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就是。”

    “好吧,我且走一遭吧。”恒彦范十分勉强。

    璀璨的灯火,照得梁王府的大厅亮如白昼。堂皇的晚宴只有四个人参加。主人是梁王武三思、建昌王武攸宁。客人有两位,一是恒彦范,还有一位是虎贲中郎将李多柞。恒彦范一看就明白了,武三思请的都是执掌兵权的人,看起来是要有所动作了。

    武三思举起银杯:“二位将军能赏光,本王甚感荣幸,还请开怀畅饮,来个一醉方休。”

    李多祚应答:“王爷呼唤,怎敢不来。只是无功受禄,受之有愧。”

    “与王爷素无深交,今日相请,想来必是有事,王爷尽管吩咐。”恒彦范也举起酒杯。

    “先喝酒,话不急,容少时慢慢叙谈。”武攸宁并不否认有话要说。

    几杯酒下肚之后,武三思脸开始泛红,也就放开了:“二位将军,本王要和你们交个朋友。”

    “这,末将怎敢高攀。”恒彦范小心试探王爷有何驱使,直说便了,敢不从命。”

    李多祚却是顺着武三思的话:“看得出,王爷是个豪爽之人,能结识王爷,可称三生有幸。”

    武攸宁也把话弓I入正题:“二位将军都是兵权在握,恒将军掌管羽林军,事关万岁的危难。李将军执掌京城卫队,也时刻关乎洛阳的安全。眼下皇上玉体不豫,朝中流言四起,二位将军之重要更为凸显。”

    武三思干脆接过话也别兜圈子了,若蒙二位将军不弃,本王愿和你们结拜为异姓兄弟。”

    “这合适吗?”恒彦范看看李多祚,“王爷乃金枝玉叶,我们不过是俗柳凡杨。恐万万使不得。”

    李多祚却不拒绝:“王爷屈就我等,恒将军若再见拒,岂非不识抬举,还是莫要拂了王爷的一番美意。”

    “这,”恒彦范想起行前张柬之的叮嘱,如非紧要关键之事,还要虚与委蛇,便改口说,“李将军所言当然在理,末将乐于从命。”

    “这就对了。”武三思兴奋得溢于言表。

    香案即刻备好,三人祭告天地。然后叙了年齿,武三思居长为兄。他是兴高采烈,吩咐手下将两份厚礼立马送上堂来。

    礼物共四样,一件是百两重的金佛,一件是和田羊脂玉如意,一件是鸡卵大的夜明珠,一件是一尺多高的珊瑚树。四件礼物,件件是宝,价可敌国。不愧身为王爷,出手着实大方,也看得出武三思为结交这两位掌兵权的将军,豁得出花大本钱。

    武三思笑着问:“如何,二位贤弟可还满意?”

    恒彦范赶紧推却王爷……”

    “别称王爷,”武三思打断他的话,“结拜了就是兄弟,理应以兄弟相称,再叫王爷,我可恼了。”

    “好,仁兄。”恒彦范只得改口,“这礼物价值连城,小弟并无寸功于兄长,怎敢领受啊。”

    “贤弟,你这就不对了。既已结拜,即同手足,两肋插刀,性命尚在不惜,何况这区区身外之物。”

    “只是……这实在过于珍贵了。”

    “贤弟,我身为兄长,总得有点见面礼吧。你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我这个兄长。”

    武攸宁认准李多祚是个随和的人,便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李盟叔,当带头收下王叔的薄礼才是。”

    “对,收下李多祚将四件礼物全装进锦盒中,“武大哥精心准备,之属实不恭。”

    至此,恒彦范也就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了:“武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这才不枉我们结拜一场。”武三思笑了,他确信向着成功又迈进了~,步。

    恒彦范想,武三思要掌控军权的意图搞清了,应该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他起身告辞:“武兄,小弟业已酒足饭饱,礼物也收了,就此拜别了。”

    “莫急,还有一事要办。”

    “噢,大哥请吩咐。”

    “既已结拜,我们还当缔结一份盟书。”

    恒彦范不觉内心紧张广盟书?”

    “二位贤弟请看。”武三思取出一份早已备下的盟约。

    恒彦范接过来细看,上面一共七条约定。其中有一条写的是:

    如大哥武三思用着两位盟弟出兵时,二人当无条件派兵,为兄长出力。

    恒彦范眉头紧锁,将盟书递与李多祚:“李将军,请过目。”李多祚看后也没吭声,他也是犯嘀咕。

    武三思在催促:“二位贤弟,已经结拜,签这盟书又有何妨。”

    恒彦范解释说这军队是国家的,非我等个人拥有,大哥又不去打仗,要签这派兵的盟书,实在是无此必要。”

    “这不过就是写在纸面上的文字,哪里用得着派兵。”武三思又深人劝说,“签上姓名,说明真是异姓兄弟,是无关紧要的。”

    武攸宁见李多祥还在沉思,便劝说道:“李盟叔,这是考验是否真心同王叔结拜,哪里用得上出兵。你就签了吧。”

    李多祚将盟书铺在桌上,提起了毛笔:“其实,这盟书签不签均可,大哥有事,要我们助一臂之力,我们能坐视吗?”说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武三思觉得胜券在握:“恒贤弟,该你的了。”

    “我就不签了。”恒彦范拍着胸膛说,“大哥放心,用得着小弟时,只要你一声令下,小弟我决不含糊。”

    “既有这样大的决心,便签上字又能怎样。”

    “大哥,小弟的意思是,该做的事到时去做便是,何苦白纸黑字给人留下把柄。我是一言九鼎的,用我派兵时不会有片时延误。”

    “看来,恒贤弟还是有保留啊。”武三思口气中明显不满。

    武攸宁急忙接过话来:“王叔,侄儿觉得恒盟叔所说也有道理,既巳承诺,不一定非得签上名字。”

    “感诮丨建昌王的体谅。”恒彦范显示出相当诚恳。

    武三思依然不悦:“恒贤弟,你到时不会言不由衷吧?”

    武攸宁给了个眼色:“王叔,恒盟叔会信守诺言的,这毋庸置疑。”

    恒彦范坚持没在盟书上签字,带着四件礼物去见张柬之。“相爷,末将看,武三思怕是要有行动,还当提防才是。”

    “这是自然,看来时不我待,我们要抢在武三思的前面动作。”张柬之若有所思。

    “相爷,李多祚的作用不可小视,现证明他已倒向武三思一边,只怕他是我们复唐的重大障碍。”

    “有理,容我想办法。”张柬之终归是宰相,丝毫看不出紧张。

    “这四件礼品,就留在相爷处,说明末将的忠心。”

    张柬之笑了:“莫要多虑,本相和大家都会相信你的。武三思搜刮民脂民膏,你要这礼物就对了。倒是你未在盟书上签名之事,怕会引起武三思的警觉。”“那该如何弥补?”

    “已是无法了,只能静观待变。”张柬之显得沉稳,“将军放心好了,本相自有道理。”

    正如张柬之所虑,在恒彦范离开武府后,武攸宁颇为忧虑地对武三思说:“王叔,恒彦范的态度明显有所保留,此事对我们不利。他已明了我们的底细,若三心二意,只怕要坏事。”

    “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吗?”

    “要紧的是,玄武门的守卫权,掌控在恒彦范手里。这玄武门可非同小可,掌握了它就等于打开了整个皇宫。当年太宗皇帝,不就是夺取了玄武门之后,才夺得皇位的。”

    这么一说,武三思也有些慌了:“那该如何是好?”

    武攸宁稍加思索我们把玄武门的掌控权,从恒彦范手中拿过来。”

    “他会给你吗?”

    “他当然不会主动交出,王叔可以通过皇上办成此事啊。”

    女皇躺在病榻上,完全没有了君临天下叱咤风云的气概。她费力地喘着粗气,喉咙中呼噜呼噜直响。二张守候在床前不离左右,小顺子也揪心地守在一旁侍候。女皇的思维还是清晰的,她看看小顺子这床前有他们兄弟就够用了,你要到宫门守卫,若朝中有大事发生,也好及时向朕禀报。”

    “奴才遵旨。”小顺子抬腿要走。

    “慢,”女皇又吩咐,“朕而今重病在身,大臣们来求见一律挡驾,所报之事由你转奏即可。”

    “遵旨。”小顺子走了。

    张易之看一眼张昌宗,二人会意地交换了眼神。张易之附在女皇床头:“万岁,有件事情不敢不奏。”

    “有话只管说。”

    “万岁,自打您没有上朝理事,顺公公他几乎每日一次去往张柬之相府,想是去通报消息。”

    张昌宗接着话茬:“臣觉得这是对万岁的背叛,当此陛下染病之机,他和张柬之勾连起来,一旦联手搞出什么变故,对万岁可是大为不利啊。”

    女皇看看张易之:“小顺子每日必去张柬之处?你每日都在朕的身边,你是如何知晓的?”

    “万岁恕罪,臣是派一太监盯梢跟踪的。”

    女皇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万岁,内监与外庭勾结,往往是祸事之源,圣上不能掉以轻心哪。”张易之意在催促女皇采取措施。

    女皇却不表态,她在内心中飞快地拨打着算盘。

    迎仙宫的内门,武三思在与小顺子纠缠:“顺公公,本王今日是非面见皇上不可,见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万岁有旨,无论何事由我转奏。”

    “顺公公,此事关系到万岁的安危,事关重大,我只能面奏,不然会走漏风声。

    我去见万岁,圣上是不会怪罪你的。”

    经不住武三思再三恳求,小顺子答应进去禀报请旨定夺。

    女皇听了小顺子的奏报,显然是龙颜不悦:“朕明白无误地交代于你,无论何人何事,都由你转奏,难道这点事还办不明白?”

    “万岁,是梁王他再三申明事关重大,故而奴才才来请旨,陛下不许,奴才打发他离开就是。”

    武三思循声进房来:“万岁,这事不怪顺公公,委实太重要了。”

    “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你说得危言耸听。”

    “万岁,玄武门的掌控权,不能交给不放心的人。”

    “现在是哪个?”

    “左羽林将军恒彦范。”

    “他不是很好吗?也是朕亲定的。”

    “可他近来与张柬之则走得太近,万一与张柬之合伙,后果将不堪设想。万岁,当年玄武门事件不能重演。”

    张易之帮腔:“梁王所说不差,这一月之内,恒彦范便去张柬之府有十二次之“你如何得知?”

    张易之讪笑一下:“是臣派人盯梢了。”

    “单凭恒彦范和张柬之来往多些,并未有过失,便将他的职务拿掉,这也说不过去呀。”女皇反问。

    武三思还在坚持:“万岁在病中,一点点异常也不能放过,若是发生意外,则悔之晚矣。”

    “梁王之意,何人掌控玄武门的左羽林将军为宜呢?”

    “虎贲中郎将李多祚。”

    “为何他就可以取代恒彦范?”

    “臣与此人接触较多,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完全值得信赖。”

    女皇笑了:“只怕他是对你一片忠心吧。”

    武三思被说中痛处:“万岁多心了,臣是一心为万岁着想。”

    “好了,你们退下吧,一切朕自有道理。”女皇没有当面表态,而将武三思请出了宫廷。

    八十高龄的女皇,思维依然清晰活跃。她躺在床上,思绪的浪潮在奔流翻卷。看看伫立在面前的小顺子,她觉得现在谁也不可信。小顺子多年同百官交往,早已结成了共同的利益同盟。要保住大周江山,还须当机立断。她言语柔和地呼唤小顺子:“顺公公啊。”

    小顺子吃惊地挨近床前,俯下身去,皇上从来没这样称呼过他,近日为何这样客气起来万岁,有何吩咐要奴才去做?”

    “朕病了,而且早晚会升天,死后也要葬在干陵。你是朕最信任的公公,朕打算派你去干陵守护,别人朕还信不过。”

    小顺子明白了,这是女皇把他撵走了。还能说什么,只能是遵旨了:“奴才谢万岁信任。”

    “好,去吧。”女皇好言安抚,“想朕的时候,就回来看看。”

    “奴才会守护好皇陵的。”小顺子失落地离开。

    张易之和张昌宗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女皇让二张扶她坐起来:“五郎、六郎,朕将小顺子赶走了,身边一切也就指望你们了。”

    二张同声回答:“臣对万岁忠心不二,定当效尽犬马之劳。”

    “你们有两个堂兄弟,朕记得也授了他们官职。”

    “万岁,他们一叫张昌期,一叫张昌仪,俱在羽林军中任副将。若不是万岁,他们还不是市井闲人!”

    “好吧,朕现在用得着他们了。”女皇吩咐一声,“五郎,拟旨。”

    张易之受宠若惊,立刻备好文房四宝和御玺:“请万岁口谕。”

    女皇说道免去张柬之宰相一职,着韦承庆、房融为相。免去恒彦范左羽林将军一职,由副将张昌期接任。免去李多祚虎贲中郎将一职,由副将张昌仪接任。恒彦范、李多祚改任护陵正副将军,克日赴任,不得有误。”

    张易之记毕,禁不住赞道:“万岁英明。”

    张昌宗也忍不住夸奖:“难怪万岁五十年步步成功,真乃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样,万岁可以安心在宫中颐养。”

    “免职的人,未见得就是不忠于朕了。只是而今朕在病榻上,做这样的任免,朕不必担心有人发动变乱。若无变故,待朕康复,有人仍可官复原职。”女皇将心里话都说给了二张。

    二张此刻是志得意满,同时向女皇表忠心:“臣等受万岁天高地厚隆恩,必能保万岁平安。”

    女皇高兴地笑了,这是她自打病后,难得露出的灿烂笑容:“五郎去传圣旨,六郎在肤身边照料。”

    张易之如同虎生双翼,捧起圣旨离开了迎仙宫。

    去往玄武门的路上,张柬之的大轿缓缓行进。他不时掀开轿帘,注视着外面。马蹄声响起,是恒彦范奉旨过来。他二人对个眼神,彼此心中有数。在来之前,张柬之已把相关人员召集到府中,做好了精心的部署,该怎么办,恒彦范俱已心中明白。

    恒彦范过去后,是李多祚乘马来到,张柬之掀起轿帘:“李将军留步。”

    李多祚见是宰相,赶紧离鞍下马:“相爷,这是何往?”

    “奉旨去玄武门,”张柬之已着落轿,只是没有出轿,“李将军想必也是奉旨而往。”

    “正是。”李多祚叨念,“也不知何事,要我们去城楼听旨。”

    “只怕是对你不利。”张柬之把话说得很重。

    “我姓李的一向勤于国事,没有一丝差池,该不会将我怎样。”

    “你任虎贲中郎将,掌管着京城护卫部队,职位重要,人也就重要,所以便难以保全。”

    “莫非相爷有了什么信息?”

    张柬之当然不会实说,刚才小顺子去往相府报信,他得知女皇已将小顺子贬出皇宫去守护干陵,皇上肯定是有所动作。他便有意警告李多祚:“李将军,跟着武三思走,是没有出路的。圣旨若对你不利,还当随机而断,不要任人宰割。”

    李多祚有点摸不着头脑,痴痴地目送张柬之的大轿离开。他跟在轿后,反复掂量着张柬之所说的话外之音。

    玄武门的城楼上,张易之和张昌期、张昌仪三人,全都腆起肚腹,白眼珠往上翻,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张易之见人俱已到齐,便清清喉咙张柬之、恒彦范、李多祚等人听旨。”

    张柬之等人跪倒:“万岁万万岁!”

    张易之把圣旨读了一遍,然后说:“各位大人领旨谢恩。”

    张昌期和张昌仪眉开眼笑:“谢主隆恩。”

    张柬之、恒彦范全都起身,不发一言。李多祚却先隐忍不住爆发不满末将一向勤勉,对万岁忠心耿耿,为何将我贬逐?这道圣旨不公。”

    右羽林将军敬晖带着十数名武士闯入楼内,他对张柬之说了声:“相爷,一切准备就绪。”

    “好,可以行动了。”

    张易之正想斥责李多祚,看到敬晖闯人,便怒冲冲喝道敬将军,擅自闯进宣旨重地,莫非你要造反吗?”

    恒彦范已拔剑在手反又怎样!且先除去你这无耻的男宠。”剑光闪处,张易之脑袋滚落地上。

    新任宰相房融喊道:“李多祚将军,你速去调虎贲军平叛,本相保你有封侯之荣。”

    敬晖手中之剑刺进他的胸膛:“你上阴曹地府做宰相去吧。”

    张柬之呼唤一声:“勇士们,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敬晖带来的武士刀剑齐下,李多柞也加人到砍杀行列中,张昌期、张昌仪还有韦承庆等人无不身首异处。

    张柬之率众直杀迎仙宫。

    张昌宗看见闯进一群手拿武器的兵士,上前大喝一声:“大胆,你们竟敢携带兵刃,闯进万岁寝宫。难道不要命了?”

    恒彦范上前:“你才是不要命了。”手起剑落,张昌宗未及明白过来,便已横尸在地。

    太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尔等敢莫是造反不成?”

    张柬之上前,但已改了称呼:“皇太后,这不是造反,而是复唐!”

    “张柬之,朕待你不薄,将你从四品小官,一直提升到宰相,你竟如此忘恩负义。”

    “皇太后,不是本官无义,而是人心思唐久矣。你的伪周不得人心,复唐本大势所趋。”张柬之放话,“我不杀你,但要听我的话。”

    “你想怎样?”

    “立即降旨,诏告天下,复位给唐帝李显,做你的皇太后去吧。”

    大周女皇看看眼前怒目横眉带刀举剑的将军,情知大势已去不可挽回,无奈地说玉玺就在床头,你是宰相,你便拟旨用宝吧。”至此,由张柬之领导的“五王”政变,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唐神龙元年(公元705年)的正月二十五日,大周女皇被请出了居住十五年的皇宫,移居宫城西南角的上阳宫。李显在阔别皇位二十年后,重新登上皇帝宝座。这就是被后人称道的“中宗复辟”。

    李显毕竟是武媚娘的亲子,他不忍心让母亲过于难堪,仍为其上尊号为“大圣则天皇后”,但是限制她的行动,将其软禁在宫院。为了抚慰母亲空虚而又悲苦的心灵,李显特地将小顺子派回她的身边,让这位多年服侍过她的太监,给她一些慰藉和对往事的甜蜜回味。

    这个被后世称为“武则天”的女人,亲切地执起小顺子的手:“你呀,是我这一生中最近的人,几未离我的身边,见证了我从皇妃一步步登上皇位的过程,你也给我出过大力,我不该把你放逐到干陵啊。”

    “皇上您别再自责了,过去的事就同过眼云烟,已全然散尽,让老奴好好侍候您,走完这人生最后的旅程。”

    “想起来,我好悔呀。如果太平不为我进献二张,我不受他二人的蛊惑,不将你赶走,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皇上,就别再后悔了。您总有百年之后,而复唐是迟早的事。还好,江山交还给儿子,没什么遗憾的。”小顺子是在安慰她,也是他内心中的真情实感,“无论怎么说,您做了十五年皇帝,这是自打开天劈地以来,从没有过的。一个女人君临天下,也算得不虚此生了。汉朝的吕后在高祖死后,实际掌权数年,她也不曾真正登上皇位号令天下。皇上之后,还会有人再做女皇帝吗?据臣推想大概不可能了。那,皇上您就是亘古一人,在史册上是会光耀千秋的。”

    下了位的女皇被小顺子说得开心了:“这么说,我这一生没白活?”

    “岂止是没有白活!皇上在位这十多年,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国库丰裕,百姓称颂,多么美好的太平盛世啊!”

    “小顺子,这是你专拣好听的说给我听。我明白有多少人会骂我无道,任用酷吏,害死王皇后,还有,会嚼舌根说我荒淫。”她此时感受到以往的过错,“我那时年轻气盛,对王皇后是有些过分了。告诉显儿,赦免王皇后、萧淑妃和她们的族人,赦免猪遂良、韩瑗、柳爽和他们的亲属。”

    “皇上圣明,这是应该的,不要把仇恨再带到地下去了。”

    “以后,史书和后人若说我放荡,我是最不服气了。”这个老女人抬高声音,“男人当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我女人做皇帝为何还要从一而终?这太不公平啦!也许我不该对几个男宠过于溺爱,可这不是我不该拥有男宠的理由啊。反正事情巳经做过了,后世怎样对我评说那是他们的事儿。你告诉显儿,我死之后,在陵前立的石碑,不要撰写碑文,是非好坏,任由后人去评说吧。”

    “奴才记下了。”小顺子对这位行将离世的女人,依然还是由衷地钦佩。

    公元705年(唐神龙元年)的十一月初二,这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走完了她八十二年的人生。死后同高宗李治合葬于干陵。

    陵前那高高的无字碑,千百年来,留给人们无尽的遐想……(未完待续)